本帖最后由 洛阳凯凯 于 2011-12-23 12:26 编辑
二、你也来了
也许是因为多了一些零花钱的原因,从高中开始,我们才逐渐开始更多地光顾五号。 那时候,同志们去的最多的地方,一是学校西侧武汉路从中州路到建设路的那一段————被我们称作北一;另一个就是学校东侧的五号。我家在学校往西的方向,再加上北一离学校很近————几乎可以说是“隔壁”,但是因为大部分同志的家都在学校往东的方向,所以去五号的次数反而更多一些———— 这让我很苦恼————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同志们的爱好问题决定了五号的胜出。
那时候我把同志们大致的爱好归为四大类————电子游戏(街机)、台球(斯诺克)、录像(枪战与三级)、打牌(“对家儿”以及各种)。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众的爱好,比如租书和喝酒。我对电子游戏和打牌没有什么感觉和兴趣————其实说白了就是手和小脑都比较笨,我既可以让一大把的游戏牌儿在半小时内用完,也可以让和我对家儿一伙的人脸可球“左”、然后忽然站起来拍拍屁股说“这JB牌没法打了,回家回家这还打个蛋啊!” ————于是就只剩下台球和录像属于我。至于喝酒,那时候我还对啤酒的味道没有感觉————经常疑惑“怎么会有人喜欢喝这玩意儿?!” 以上这些玩意儿,北一(另一个街坊的道路)什么都没有,而五号什么都有,所以大家经常会选择五号这个地方————除了吃东西,顺道什么事儿都干了!
其实说吃东西,也都不象现在这么复杂,因为大家那时候好象都不觉得啤酒好喝————白酒更是除了好奇,基本连闻都不想闻(直到如今,我对除了牛二之外的白酒还是这种感觉)。 所以————五号除了象征性的代表一顿炒面、刀削或者砂锅之外(米线似乎男的都不爱吃)————主要包含着关于电子游戏、台球和录像的含义。 所以————既会经常出现在电子游戏厅被打劫和在台球厅打架的事情,也经常会出现在录像厅黑暗的角落里很“阴暗”地沉醉于一部“香艳”录像的好奇与惬意,以及老板换“片儿”时一开灯忽然发现前后左右都是“自己人”、于是很痛苦地说“你也来了”时的那种尴尬,还有放眼一望发现“原来全班的男同志们都到齐了”时的那种心安理得(连老考年级第一的老段和平时我们一讨论色情就躲得远远的蝎子也来了?!)————
我已经记不清去哪里更多一些————是长霞砂锅面?是红星剧院对面的铁皮房子牛肉汤?是八路(西苑路)路口的炒面?还是中间的王记以及各种“记”的烧烤?是红星剧院往南那两家一家在路西一家在路东的胡辣汤?还是那些当时并不知道名号后来会不会是玉英、秦观或者贺记的米皮和凉面?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有些悲伤,因为对照《与青春有关的日子里》里那些人们可以记住而且永存的玉渊潭、北海和各个大院,我们小时候那些原本可以成为人生符号与路标的东西,会十分轻易地消失在任何一届或者英明、或者昏庸的的规划里,会很容易地在任意一个如同“保护耕地”“破四旧”一样过两年就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政策里。 好了不谈这些,还是抓紧时间回忆一下我们自己那些并不象北海公园那么牢靠的五号吧————
是的,我确实记不清以上那些东西哪家吃得最多,但是我可以确定地是我们都不吃米线————虽然后来又全都因为挂睐子、或者真媳妇而老老实实地坐在了米线摊儿上———— 因为,当初我们对于米线这些东西带着一些关于“你说这玩意儿有啥好吃的”的鄙视,所以后来当我和一个哥们儿在海晓米线里邂逅的时候,都有些在录像厅换片儿时“你也来了”的尴尬,然后一看互相身边的媳妇儿,也就都在明白中理解万岁了————
我忽然觉得,那时候我们都没有吃米线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几乎都没挂睐子、也就是没有“媳妇儿”————至少是没有“明目张胆”的媳妇儿。 上面这一句之所以加上破折号后面的那一句,是因为我在上高中的第一天就看见了我那个爱吃米线、爱去海晓的媳妇儿,但是我当时每次去长霞的时候,也不可能知道原来女的都喜欢去海晓啊————
说了上面一串的地方,每一个几乎都可以成为这个城市的一个“传说”————哪怕是铁皮房子牛肉汤南侧那家饺子馆门外的一排熟肉和现拌(那时候连个字号都没记住)————但是有一个群落是例外的,就是红星剧院和胡辣汤中间的那些烧烤,因为我们对啤酒“开蒙”得比较晚,所以似乎没什么传说。 直到高中快毕业的时候,我们才不约而同地忽然发现啤酒原来这么TM好喝————于是又一起“变节”、挥斥方遒地感慨于“怎么会有人不爱喝啤酒”,也奇怪起自己前几天关于“怎么会有人喜欢喝啤酒”的“差窍”。那时候开始,我们才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吃饭喝酒上,也才开始把驻足的时间从录像厅、台球厅和游戏厅、转移到这些除了王记至今也不太记得字号的烧烤门前(记住王记也不是因为他的味道有什么出众之处,就是记住了,没有原因)。 那时候我们喝啤酒很象开人代会————其实我也没有开过人代会,而且我估计人代会也绝对不会和我们有什么相似,但是我总觉得有一些“神似”的地方。 每次坐路边“开会”的时候,我们都有些尴尬地围坐在一溜线儿排开的三张桌子旁边————当然,如果仅仅是两张桌子的话我们会”尴尬度”会稍微轻一些————因为我们这么多人,占了两张、三张甚至四张桌子,却几乎没点什么菜———— 我们的桌子非常“干净”,于是也不好意思在占用杯子,于是每个人手里握着一瓶啤酒————这种喝法其实很影响口感,因为啤酒从狭窄的瓶口往外走的时候,会拥挤成泡沫。 “没什么菜”的含义就是还有那么两三盘儿菜,可能是花生米、心里美,以及当时还挺火的海带丝————就那么适当地摆在每个人都能伸胳膊够着的位置上。 我每次回忆起来这些镜头,都很感谢那些老板————虽然这种“感谢”对于他们毫无意义、还不如当年我们多点人家一盘儿菜————
当时的我们都还处在一个关于上大学的梦想之中,但是我们每个人又都在初中毕业时经历过初中毕业以后关于走进大厂矿的职高或者技校的选择————而且在当时来看,这条路的尽头所包含的大厂工人的身份会生活得很舒服————
看看和我们一起坐在地摊上的那些工人师傅们,他们有的是刚下班,有的是一个车间或者分厂刚踢完了球(共产主义啊)还没有脱去统一的队服,或者围着一张桌子“摞”着好多的菜,或者是不停地要烧烤和涮牛肚————中间偶尔有人被扯着孩子赶来的大姐“呵斥”回家的,也有喝着酒忽然吵起架动起手的,但是都让我们觉得很平常、很幸福。 现在想想这些,由不得我不去想想那些曾经很美好、还组队踢球的老兄们如今都过得怎么样,又忽然发现现在关于上大学还是上技校哪个更好的话题似乎再一次值得被讨论了———— 呵呵,我们的“英明”和“正确”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凡是美好的都不会长久。
直到高考完了————我们才终于放心地把无数个夜晚都分享在了五号、北一,然后就只剩下一些暑假和寒假,来这里再次地坐坐———— 然后就是很多年也不曾哪怕是路过———— 再然后,就是忽然之间,拆个蛋了———— 写下“拆”字————我又开始重复着经常地埋怨————这片昨天还在拼命砸毁古庙的土地,今天又开始花费着几千万和几个亿在秃鹫争尸一般竞相追逐着哪怕是“西门庆故里”的名号,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忽然发现当年五号拆错了————
拆和拆错了都是别人和几年一变却永远正确的口号决定的————可是谁能还给我————我的五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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