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马樱花 于 2012-2-9 22:20 编辑
很多人住高楼了洋气了,又想念起接地气的土气的小院子来,吃怕了有药物残留的菜和果,又想自个种点无农药的菜,无杀虫剂的果等等。我就说说咱娘家那小院吧,咱们乡巴佬终于有让小市民眼馋的宝地和做地主婆的牛掰了。
开发商看到俺家那院子,估计起的第一个歹念就是能打下两套四居室各160坪的地基来。院子最里边有一条水沟,沟边种着一棵葡萄树,我老爹为这棵葡萄树专门倒了两根水泥柱子,上面架着许多木杆、竹杆。夏天的时候葡萄藤顺着杆子往上爬,没多久就长出一个枝枝蔓蔓牵牵挂挂绿央央的棚子来。去年7月份俺回去了,拍了几张照片,闺女脸边上吊着的那一嘟噜子葡萄就是那树结的胜利果实,俺是一粒葡萄没吃着,不是舍不得吃,而是它还像个青春期的小姑娘,好看是好看了,清涩得很,咬一口酸死个人。
院子中间种着二棵桔子树,一棵是密桔,一棵是芦柑。秋天的时候,果实能把最高处的枝子堕弯了腰,我老爹还得给那枝子下面撑个木棍子,否则那枝子就会给压断。有一年回去,摘了一兜子,我辗转二道车一不怕重二不怕累给带回家来。坐沙发上剥开一个,细细吃,慢慢品,甜、香,桔子里有我娘的味道,那树是我老爹和老娘亲手种的。
桔子树的旁边还种着二棵栀子花,去年7月份我回去的时候,正赶上它开花,摘不完,今天摘了明天又挂满了,香一院子。我老爹每天早晨吃完早饭后必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拿着一大捧花,一一发给买菜回来路过我家门口的王大妈、李大婶、张大爷、徐老头以及我认识或不认识的大姑娘小媳妇等等。金正日、金日成父子俩拍了个电影叫《卖花姑娘》,将我娘那代人迷得晕三倒四,我就是听着我娘哼的《卖花姑娘》主题曲长大的。看来俺有必要写个享誉海外且名震全国的剧本,名子就叫《送花老头》,我爹很可能就是由他闺女亲手打造并推出的一预备役待出名的明星老头儿了。
院子里还有几溜菜地。今年腊月24我回去过小年,看见地里种着一溜白菜,一溜芹菜,一溜大蒜,一溜菠菜,一溜韭菜,好像还有几样我叫不上名字的啥菜。种菜人由我老爹换成了我姐夫,我老爹很瞧不上姐夫种的菜,说他不会种菜,瞧把菜种成啥样了,病秧子样。我在心里暗暗晒笑了好一会儿,心想:爹哇,甭打击别人抬高自个,咱又不是没吃过你种的菜,记得那年我包饺子就是割的院子里的韭菜,一根根瘦瘦的,弱弱的,风吹吹就倒了的黛玉模样儿……
我姐偷偷向我告状,说老头子命令姐夫上别人家茅厕里挑粪,姐夫坚决不从。姐说,臭死了,脏死了,就不去挑。老头子说姐夫:你还有个蛮大个架子咧,了不起哩,我还挑过粪桶浇过菜地哩。
院子的左边,现在被我姐竖起了二层与主卧相连的卫生间和厨房。当初那边垒着个大鸡窝,老娘养过十几只生蛋的母鸡,用带糠皮的谷子和沟里的浮萍喂,鸡蛋吃不了……想来那是真正的绿色环保土鸡蛋了。
院子里原来还种着一棵梧桐树。我还是上进女青年的时候,为了博个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才女名声,曾经参加了一个美术培训班,对着满天月光,泼洒五色水彩,挥毫画过那棵梧桐枝叶婆娑的倩影……我哥我姐他们婚的婚,嫁的嫁,外出工作的工作,老幺的缘故,我和我爹我娘在老屋里生活的时间最长。天热的时候,老娘就让我在梧桐树下支上个小圆桌,我娘从厨房里端出几样小菜来,我和老爹老娘坐在三只小木凳上,呼噜噜地喝粥,剥咸鸭蛋……后来我老爹嫌那梧桐的落叶扫也扫不尽,把它给砍了。
春夏秋冬不厌其烦地过来过去,过去过来,小院子里就转换着不同的风景,不同的果实,现在换成不同的人了——老娘不在了,侄儿结婚了,侄媳怀孕了,姐姐搬来了……
院子大了,什么人什么花什么果都有,想来想去,还是有娘的小院最好看。
葡萄树
栀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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