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尹希东 于 2010-10-18 20:21 编辑
娘疼着,幸福着
作者:尹希东
盛夏时节,回老家看娘,下了车距离村庄还有一里多地,只得步行,天气炎热,刚走了一里多路,就热得气喘吁吁了。这时看到路边有个卖冰糕的,就走过去买了一支冰糕,边吃边急匆匆往家走,热热的心顿时有了一种凉爽的感觉。 等走进胡同口,老远就看见娘在家门口前望着了,娘看到我额头上的汗水,执意要提旅行包,我说,不用,就跟着娘进了家门。望望院子里爬满的丝瓜、扁豆、黄瓜等,我感叹着时光过得真快,上次探家,这些植物还刚刚发牙芽,如今已经开花结果了。再看看娘的头上又增添了几缕白发。 我欣赏完了院子里的绿色,又拿着水瓢到水瓮里舀上一瓢子凉水,咕咚咕咚灌了一通,娘走过来,责怪我喝凉水,我说不要紧,我在荒原上经常喝凉水,喝惯了,没事的。随后,旅途劳累的我,一下子躺到了我小时候睡过的炕上,环顾老屋里那过去熟悉的一切,墙上的一张老画、镜框里的一张老照片等等,都会触动我记忆的底片,听着窗外树上啼啾的鸟鸣,感觉到回到家、回到娘的身边真是一种幸福。 正当我躺着要打磕睡时,突然感觉到肚子一阵疼痛,娘急忙掂着小脚跑过来,急切地问我怎么了,我说,肚子有点疼,娘责怪说,刚才是不是喝凉水喝的,我说可能是,娘就责怪道,你这孩子还和小时候一样,不知深浅,天很热的时候,不能喝太凉的井水,一凉一热,身体很容易炸出毛病来。来,娘给你烙一烙肚子。 于是,娘就找出来一个红布袋,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我小时经常用的一种东西。小的时候,我没凉没热的乱吃,就免不了闹肚子,娘就经常用这种土法子给我治。 娘找出一罐子粗盐,先把粗盐粒放在铁锅里翻炒了几下,等稍微凉了之后,就用红布袋装上炒好的盐粒扎好口,再用几层布裹好,给我烙肚子。我按娘的要求仰躺着,娘上了炕,双腿盘坐在我的身旁,娘把红布袋放在我的肚脐眼上,双手慢慢托着,稍微离开皮肤一点,来来回回地烙,一边烙,一边问,烙得热不热,疼不疼?烙着烙着,娘的汗水就从脸上淌了下来,我执意自己来,娘却不肯,我只得依了娘。我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娘拿着布袋像熨斗一样不停地熨,不停地熨,一边熨一边还喃喃着保平安的话,只觉得一股股“热气”伴随着娘的手心渗透到我的五脏六腑里,娘的这一土方真是神了,烙熨了一会儿,我的肚子就疼得减轻了许多,再烙熨了一会儿,肚脐上渗出了一层汗珠,竟一点也不疼了。我说不疼了,叫娘不要熨了,娘不听,又熨了好大一会儿。放下布袋,娘不放心,接着又给我揉起了肚子,双手使劲来回搓,那场面、那感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小的时候,我体弱,常患感冒,发高烧,娘常用土法给我治,用井里刚打上来的凉水醮湿了毛巾,给我捂在额头上、掖在胳膊窝里,然后用双手一会儿给我揉太阳穴,一会儿揉手心、脚心,直到揉得浑身热热的,才肯停下来,那一刻,娘似乎忘记了什么叫劳累,娘的心里只有孩子的健康平安。那时,家里穷,有个头疼脑热的,很少去医院,娘常用土方、偏方治病,为了孩子们都平安,娘还掌握了一些医病的土方,有的邻居也从娘那里讨了许多土方子,治好了一些日常小病症,这让娘感到了帮助人的幸福。 看着娘的白发在我的眼前飘动,我的眼睛湿得有点模糊,苍老的面容让我心颤,就是这双暴着青筋的手,为儿女们从小到大抚去了多少病疼,那个红红的小布袋又温暖了我们多少次,这就是享受有娘的福气,没有娘了,谁能把红红的袋放在我的肚脐眼上。 记得小时候,在外面给人家作了业,娘知道了,就拿着个烧火棍子打屁股,当棍子轻轻落下去的那一刻,我吓得哭着跑了出去,曾经也对娘有些怨恨,长大了,我才悟出,那是娘对儿女的疼爱,但那个时候不懂,当真正懂得了的时候,我长大了,娘早已不打我了,有时候,我就很想,被娘再拿着烧火棍子打屁股一次,打得越疼越好,那烧火棍上系着娘的疼爱。 小时候,我还懵懂记得,每到冬天,娘就穿着大腰棉裤,把我装进去,再用一条粗布带子扎好,娘就这样兜着我,做家务活,纺棉花,一点也不耽误。那时,每到冬天,雪总是下得很大,冬天出奇的寒冷,为了不让孩子冻着,农村里的妇女有了孩子后,都会做了这种大腰棉裤穿上为孩子们保暖,那大腰棉裤就是一个温暖幸福的摇篮啊,我躺在娘的大腰棉裤里,娘用全身的热量温暖着我,饿了就吃娘的奶,吃饱了就睡,哭了,娘就轻轻地拍打着,大腰棉裤被尿湿了,娘就用火慢慢烘干了再重新把我装进去。等大点了,就跟娘分开了,每到夜里睡觉时,睡梦中把被子蹬了,娘在夜里不知起来几次,给我们一次次掖好被子,我们甜甜的睡觉,而娘的眼睛在夜里总是睁着,为得是我们睡好觉。这就是娘啊,可惜,那个时候小,没有意识到被娘疼爱的幸福。 如今,我依偎在娘的身边,体会着有娘疼的那种感觉。 有娘疼着,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作者:尹希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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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石化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石报社优秀兼职记者、胜利日报社优秀特约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