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香姐 于 2010-3-9 20:07 编辑
文/山里笨妞
啪。随着面无表情的胖女人手起戳落,身边这个叫祝子的男人成了我的前夫。
才知道,婚姻真的就是一纸契约,摧毁它,只消两把一扯那么简单。
与祝子认识二十三年,爱了二十三年,那时候我七岁,他十岁。从他搬来我家隔壁居住起,我就成了他的跟屁虫,他领着一帮男孩子下塘摸鱼,上树摘野果子,去河里游泳,我都要跟着,总是被祝子恶狠狠地拦住呵斥,丫头,不许跟,再跟我把你扔到水里喂鱼。
我才不怕呢。我可见着祝子哥因为狗蛋往我脸上抹泥巴,把他一顿好揍呢。小小的心眼里早已明了祝子哥的关爱,势了宠更是得意的忘形:就跟着,长大我还要嫁给你呢!
盼呀盼呀,涂着小花脸,散着小辫子的野丫头终于长的有模有样,悄悄埋在心里的那颗花种,顺理成章地破土,发芽,长出嫩绿的叶子,然后枝繁叶茂,开成一树叫做爱情的花儿来。
祝子哥也是从十岁起就打算娶我的吧?反正我没给他跟别的女孩子恋爱的机会。他早我三年考的大学,我就拚了命地学习也考进他的学校,毕业了他又很知我心地留在了本市工作,每周我都去看他,当然他也来看我,因为我总耍赖说学校食堂的伙食不好,要他带我出去解馋。
当然,我与祝子的恋爱过程,总有一个全程陪同的人,她就是我的死党梅子。这个颇有几分才气的胖妮子住我下铺,整个大学,我们是彼此的影子,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食堂,一起出去会祝子。最经常地,我们一个趴在上铺,一个仰在下铺,共同享用着祝子送来的零食,同时谈论着爱情。
梅子总是一边吧哒着嘴儿一边感喟,妞,你真幸运,怎么就有这么好的一个邻家大哥等着你长大呢,老天爷是偏爱你长的好看吧,怎么就不给我安排一个呢!
切,你以为青梅竹马是每个人都有福消受的吗,我可是修了几万年呢,你呀,还是等着你的一见钟情吧。
毕业了,我进了电视台,梅子进了报社。祝子已被提为处长。
相处了二十几年还等什么呢。立即就决定嫁了。
原来,结婚是比恋爱还美气的事情。只要有空,俩个人就在床上旖旎,常常是,我正要去亲他,他也正好来亲我,就那样,你啄我一口,我啄你一口,总有一场又一场如繁花般盛开的欲爱发生,感觉要死掉一样的美好。
祝子炒得一手好菜,基本不用我给打下手。梅子总是来蹭饭。这个死妮从大学到工作追她的人也不少,总是没有入她法眼的。两天不来三天早早的,见着祝子做的饭菜,就饿狼似的扑过去,嘴里塞的满满的还嘟嚷着,外面的快餐真是太难吃了,两天不来呀,我就瘦了。看看梅子丰腴的身子,再瞅瞅自己的小身板,我揶揄她,就你还瘦呢?吃定我了怎的?赶紧找个人嫁了啊,长期饭票我可供不起。梅子总是抻着懒腰慢条斯理,我倒想嫁啊,可世界上就这么一个祝子还给你号下了,我嫁谁去呀?
省得梅子总打电话追,我干脆给了她一把家门钥匙。她也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来的时候总拎着各种蔬菜,换了拖鞋就进厨房,很多的时候是她跟祝子在厨房忙活,我在外面等着品尝。像在大学时一样,我的东西梅子都当成自己的,用我的化妆品,还穿我的睡衣。有时候她还借口要与死党密谈把祝子赶到另屋去睡。祝子有时会说,梅子来的太勤了吧,我总是大咧咧地替她辩护,等找着意中人,想让她来,她也没功夫来了。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儿子听听三岁了。还没有结婚的梅子成了理所当然的干妈,她对听听的照顾不少于我这个当妈的。
听听这名字是祝子起的,那是怀孕的时候,一天他趴在我的肚皮上听孩子的动静时提议的,他还坏笑着说,他聪明的种子是不应该浪费的,为了祖国的未来,我们一定要把生孩子这项伟大工程进行到底,再生个孩子就叫问问。
又过了两年,问问没来,天大的问题来了。
那天,突然被台里派去外地制作节目,像往常一样匆忙地告诉梅子照顾听听,我就放心地出发了。三天以后回到家,家里乱乱的,跟我以前出门回来大不一样,听听一张小脸也抽抽着,说这两天在幼儿园总是他最后,爸爸接他特别晚。问他干妈呢,她说没见着啊,想。再问祝子,他道梅子许是忙吧。
并未往心里去。继续单位家里忙碌。
一日收拾床铺,在床头与床垫的夹空中摸到一枚发卡,是梅子的。忽然惊觉,这家伙,有三个多月没来我家了吧。急忙抄起电话,关机?打往报社,请了长假?发生什么事情了?
急急赶往梅子的住处,敲开门竟吃了一惊。梅子瘦了,憔悴不堪,肚子却胖了。急问,沉默;逼问,崩溃。梅子坦承的一切,让我好像一下子踩在了柔软的棉花堆里,无处着力。
原来,我的青梅竹马就是梅子的一见钟情。恋爱时给我当灯泡,结婚以后给我家当仆人,给听听当干妈,只缘于对祝子的暗恋,本来她是打算把这份爱恋埋藏在心底的,可是在那夜,当那个她渴望了好多年的男人气息包围上来时,她一下子就软了,如同一滴水碰到另一滴水,自然融合。却没想到,竟然怀孕了。她还要,独自生下这个孩子。
与梅子的友情,与祝子的恩爱。几千个日日夜夜,数以万记的甜言蜜语,终究还是抵挡不了无情岁月的轻敲细打。哪错了?
决定离婚。
妞,不要离开我,那晚我喝醉了,回家撞见穿着你睡衣的梅子,我是晕了头了……
请别再说了。做过的事,就去负责吧。许多许多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埋在心口,黑压压地痛。
从民政局出来,不敢去看祝子。感觉心口有一把小刀在来回切割着,刀子可能生锈了,有一种钝钝的疼一点点弥漫,几乎走不了路了。
他们的孩子会叫问问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