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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生命中总会有烟花的痕迹，抛开硝烟的味道与短暂的叹息，是一生永驻的美丽。
{缘起：烟花命格，姻缘若何}
腊月寒冬，大周上元节。千羽朝都，大街小巷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夜色沉浓，漫天烟花绽放，点点斑斓，姹紫嫣红。
“老人家，您且看看我这姻缘命格如何。
右手扶摇“仙人指路”招牌的黄袍老道，左手轻捏素衣姑娘白皙玉手，眉头微皱，神色古怪，不住摇头啧啧称奇：“姑娘，你的姻缘命格有些古怪。便如这满天散落的烟花，美丽于瞬间消散，只可远望，却是一生难以拥有。”
素衣姑娘一脸愕然，低头信步，莲足轻移，不断轻声念着：“烟花…烟花。”
{壹：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时值上元佳节，轻推轩窗，有风徐徐而来。圆月之下千羽朝都喜庆热闹，街头巷尾处处欢腾。走马观花，入眼皆是七彩花灯，琳琅满目，沿路随处可见。
呼的，城南一声隆音响彻，五色烟花绽放，溢彩阑珊，人流簇动，蜂涌向城南。刹时，宽整街道拥挤不堪，来不及反应的纤若被挤倒在地。眼看就要遭受众人踩踏，此时却有一个模样俊朗的年轻公子从人群中挤出，扶起惊慌失措的她，轻声询问：“姑娘你还好吧。”
纤若定睛审量，只见对方一袭锦服，面容干净俊朗，神色担忧的怔怔看着她。“好俊俏的公子”她心思暗付，不由得轻垂了头，目光灼灼，两颊绯红。
“天色已晚，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话落间，锦服公子已然转身离去没入茫茫人海。
夜斓珊，烟花烂漫，锦服公子立于圆月之下，衣袂飘飞丰神如玉。繁花涌簇，公子笑颜如花。
咔＿竟是黄梁一梦，纤若猛地从床上惊醒，脸色潮红。
时至今日，回忆其实已经断续。
爱上他，大约只有那一瞬间的事情吧。
纤若望着香炉里袅起的青烟，瓷白的脸上始终漾着甜蜜笑意。
一如怀春少女。
只记得那夜他亲手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然后用温婉的唇音轻声询问，从那一刻起她的心便坠了下来。
她认定自己一生，从此都是他的了。却没想到风乍起。吹皱一池波澜。
{贰：一点秋雨几分寒，胭脂不惜香凝染}
十月的天空，浓云滚滚，天边光线压抑成一段阴晦的弧线。灰暗的天色预示着有一场暴雨即将到来。纤若赶紧放下手中水桶，急忙的去收衣裳。刚收回廊下，雨点悄然无声的落了下来，而水桶仍然留在廊外。她一咬牙，便冲入如烟雨幕。
回廊之外路面湿滑，而桶中水满溢，她走的轻缓，小心翼翼。忽地，苍穹一声雷鸣响彻，心一跳，手不觉的一松，“嘭”地一声，水花四溅。她的步子再也不能移动，木然伫立，哭得伤心，声声凄切。
姐姐，赶快回来吧，不然会被冻坏的。我刚才让厨房准备了点心，姐姐尝尝吧。
纤若转过头，只见纤尘一袭粉红衣裙，宛如一朵开至最盛的桃花，清丽绝尘。只是这清丽之下，却难以掩饰丝丝苍白。
同为当朝宰相谷岚枫的女儿，纤尘、纤若地位却截然不同。纤尘的娘亲是当今圣上亲妹妹，金枝玉叶，身份自是高贵。然纤尘娘亲在生下纤尘时便难产而死，谷岚枫思念爱妻深切，更是将纤尘视如掌上明珠。
纤若的娘出生市井，只是生性风流的谷岚枫众多妾室中的一个。独守空闺，寂寞徘徊，不过几年光景便郁郁而终。在谷府像纤若这样不得宠的少爷小姐起码有三四十个，地位低微。纤若在八岁的时候便被配给纤尘做贴身丫鬟。
纤若初见纤尘时，纤尘正坐在香阁里抚琴而奏，小小的身子，精致的面容，素颜锦服，倾国倾城。鸾音鹊起，有彩蝶翩然于她身边，阳光明媚，花香轻浮，纤若突然觉得自惭形秽。
云泥之分，却有天壤之别。十年后纤尘依旧光彩照人，纤若仍是卑微。
“小姐，暮离少爷已经在厅堂候着，您赶快过去吧。”闻声纤尘两颊绯红，眉头轻漾，神色间皆是欢愉，她撑起油纸伞，欢快的向厅堂而去。
{叁：叹。君可知妾之情意深几许}
翌日，浓阴消散，天朗气清，苏暮离携谷纤尘同游洞庭湖畔。纤尘笑语嫣然，时而低头，时而仰望，明眸中闪烁着晶莹。她莲足轻移，心事如莲花开。
郎情妾意，二人笑言逐开，绿裙配白衣，逶迤而翩然，如沐秋风，谈笑风声。这两个精致的人，已然胜过无数风景。他们欢然而行全然不见身后一双幽怨眼睛始终跟随。
纤若满目凄然，从未想过自己钟情的男子竟然爱着妹妹。门当户对，金童玉女，不知羡煞多少人。纤若秀眉紧皱，丝丝苦楚泛至心间。
忽地，二人折身而回，来不急闪躲的纤若只好装作无心迎上。
苏暮离翩翩磊落，似全然不知，目光由纤若身上一瞬而过。
“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纤尘看向纤若，眉目中满是疑惑，在她印象里，姐姐终日待在府中少有出门。
纤若别过目光，不再看苏暮离，带着丝丝闷声轻道：“我这是要去千羽山采些竹笋，纤尘这位公子是？”
“他...他是苏暮离，苏公子。”
纤尘说着说着不由得垂下了头，脸颊潮红。这微小的细节被纤若看在眼里，她不动声色的望了一眼一脸笑意的苏暮离，心中莫名的泛起苦楚。
“这位姑娘好生面熟，似在哪里见过？”
纤若只觉有一点痛在心中放大，蔓延开来，蓦地她勉强微笑着道：“公子认错人了。”
话落间已然转身不再看他们，泪水悄然而落。暮离暮离，想起来，那一夜分别已有三百零九日。日日相思，屈指数的清楚，只是终究只能藏于心头最深处，再也见不得天日。
{肆：双瞳剪水，痴心似琉璃梦碎}
恰逢九月初八一年一度奇装会，整个千羽宛若花海，各色少女面掩轻纱身着艳丽衣裙向世人宣泄着初出闺房的愉悦。
奇装会又名情人节，是大周特有的风俗，传说在这天夜里年轻男子们只要认出面掩轻纱的心上人便会携手白头。还未入夜街头巷尾便已是人山人海，苏暮离一袭白衣俊秀无双。他在人群中仔细搜索，寻找自己爱的纤尘。忽地，眼前一阵炫目桃红粉的夺目，清丽绝尘。
纤尘...
苏暮离一脸笑意步伐轻盈紧紧相随。纤尘似在有心捉弄他一般不停的闪躲穿落于羊肠小道，苏暮离轻笑不语依旧紧随。蓦地，纤尘于一处林间驻足，背转身不再看苏暮离一眼。
深秋萧索，梧桐叶落，尾尾枯黄散落成荒。苏暮离踏着柔软的梧桐叶子缓缓而进，双眸紧锁不远佳人，神色间柔情万丈。他于身后轻轻环住纤尘，转过身，然后带着灼热的气息吻了下来。
初始佳人激烈的挣扎，而后却在柔情中融化笨拙的回应着。万籁俱寂，茫茫天地仿佛只剩下这对紧紧相拥的壁人。
“纤尘...”苏暮离深情的呼喊着。
却不想佳人愉悦心情陡然而落，伸手推开他快步跑开了。苏暮离一脸愕然，今夜的纤尘举止有些异常。
“姐姐，你回来啦。今晚的奇装会精彩吗，有公子向姐姐表露心迹吗？”纤尘一脸玩味的看着姐姐纤若，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辉。
“纤尘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纤若快步走开，全然不理身后一脸茫然的纤尘。
寂寞深宵孤影徘徊，纤若木然伫立在窗前，遥望高悬于苍穹的一轮明月。寒风点点直透心扉，只记得今夜那醉心的一刻，轮回千转在眼前不断闪现，忽地梦影断线只剩那句逼人落泪的“纤尘...”回忆便如参了蜜的毒药，既甜蜜又痛苦。
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暮离，暮离，你眼中为何只有纤尘?
忽然窗外脚步声此起彼落，原来参加奇装会丫鬟们已经归来，一路叽叽喳喳欢快的谈论着今夜见闻。
“你们知道吗，再过不久的上元节小姐就要和苏暮离公子成亲了。”
其中一个丫鬟声音很轻却也还是被纤若听去了，纤若只觉心梦在一点点碎裂再难完整。
{伍：繁花落尽，尘埃落定}
时光交错，命运多劫，本应是成为苏夫人的纤尘却只能随难民流落荒野。
大周建德元年十二月，杨国虎兕卫队配合千羽城里的三千死士于太子秦牧然大婚之夜奇袭得手，繁盛大周一时间落入他人之手。虽是如此但国内反抗热情却从未消减，整个大周陷于一片战乱之中，权贵、平常百姓纷纷逃难。
战乱中纤尘、纤若与家人分别，可怜纤尘还未成为苏暮离的妻子便从此与之相隔天涯。纤尘容颜惨白，一双明眸幽深若水，泅艳开无尽的落寞。纤若别过目光故意不去看纤尘，纵是繁华落尽，遍地荒凉，天地之间她所关心的唯独苏暮离一人而已。只是此时，他身在何处？
点点爱意如泉而涌，丝丝苦楚泛至心间，纤尘啊，纤尘啊纵使我再也见不到暮离也好过你千倍万倍。看着眼前的妹妹，纤若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恨意。
纤尘与纤若跟着难民南迁，混乱之中变卖了身上所有的饰物，勉强度日。一路南行经历不知多少艰辛，那个纯真如雪的纤若早已消失在时光深处。盗窃诈骗所做一切只为生计。
远离朝都思念如疯长的野草一般泛滥，纤尘身子娇弱，锦绣之花怎么禁得住这般折腾，她一病不起宛若秋时繁花日渐凋零。纤若心急如焚奈何囊中空空如也，没有钱财去请郎中。
她着日渐危垂的纤尘不禁盈盈泪落，曾几何时她却是那般明艳动人清丽绝尘。纤若不忍心，虽然她心中始终存在芥蒂，但她不忍心看着纤尘生命陨落。一咬牙，纤若毅然走进了景德最大的烟花之地——翠玉轩。
沈煜才进翠玉轩便已是人山人海，耳畔琴音萦绕说不出的轻盈，悦耳动听。蓦地，琴音戛然而止。然后传来老鸨清亮的声音；“今天是我们纤若姑娘第一回接客，谁给的多，纤若姑娘就是谁的了……”
台下轰然一片，叫声四起。看着台上，愁眉紧锁，明眸尽含忧伤的的女子，沈煜莫名的心下一疼，热血上涌，朗声道：“我出一千两，赎身！”
纤若定睛审量，眼前男子白衣似雪，儒雅俊秀。“暮离……”她轻声念着，竟是昏了过去。
{陆：归君明珠未有心}
沈煜是景德沈家的长子，沈家人丁稀少到了沈煜这一代只有沈煜、沈蒙两兄弟。大少爷沈煜知书达理，为人温文儒雅，而二少爷沈蒙为人轻浮。
初见纤若沈煜便知道自己一直要等的就是她，他突破家族所有人反对固执的纳纤若为妾。从初始至于今，沈煜对纤若温柔体贴爱护不似对正妻晚秋冷漠。晚秋出身大户人家怎么忍受烟花之地的女子夺去属于她的宠爱，从纤若一进门晚秋便视她如肉刺。
纤若看着沈煜为她所在一切自是铭记于心，从未有人这般爱护视她如珍宝，只是她对沈煜只是感激从未有过爱意，从始至终她心头依旧住着那么一个人。
“暮离...”
她轻声念着，仿若叹息。她从未如今这般叹着念着，却在心里将他念了千遍万遍。
清晨，花香绵绵。
又是一夜芙蓉帐暖，纤若服侍完沈煜洗漱穿戴后怔怔的看着他似有话要说。
“娘子，你怎么了？有何事要说”
沈煜满是柔情的看着纤若，目光灼热的宛若融化一切。她说她是大周京城大户人家的女儿，大周亡国后便来到了南方与家人失散，逼与无奈只得卖身。她还说她还有个贴身丫鬟纤尘病的已经不成人型，希望接到府上救治而后相伴左右。
沈煜对纤若要求自是全部答应，没有半点不肯。
翌日接了纤尘入府，然后把一切告知，她说因为诸多不便在府中纤尘只能做她丫鬟，私下在姐妹相称。
纤尘不谙世事，点头同意，全凭姐姐做主。于是身份对调，麻雀飞上枝头做凤凰，外人眼中纤尘真的成了纤若的丫鬟。
其实纤若对纤尘是有怨恨的。每当想起她为纤尘治病而要卖身便心有余悸，从小到大，凭什么纤尘就该得到所有她梦寐的一切。前半生纤尘艳绝金华，后半生就该叫她尘鬓如霜。
如此，才公平。
“嫂子我出七个丫鬟换你的贴身丫鬟怎么样”
纤尘害怕的躲在纤若身后，纤若自是知道她心里只有苏暮离一人，当下摇头拒绝。纤尘初进府时二少爷沈蒙便瞄上了她，只是碍于纤若没有动手。
{柒：薄命红颜，只缘恨相渡}
沈煜是极为疼爱纤若的，从初见时便已是深深爱上，月下抚琴诵诗，他都会陪她，他发誓此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然沈府其它却并不喜欢纤若，因为纤若出生烟花相柳，娶这样的女子是有辱门楣的。
沈府潜在的敌视让纤若担忧，而更令她担忧的是晚秋此时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母凭子贵，况沈煜已进双十年华，因是晚秋成了整个沈府的珍宝。相比之下纤若一月之后怀孕却是无人问津，只有欣喜的沈煜满是柔情的轻抚着纤若微微隆起的小腹，听着内中的孩啼。
只是纤若却是笑不出来，她为她和她的孩子担心她不想她的孩子出生就无人问津。近几年沈煜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说不准哪一日就会撒手西去。那么在沈老夫人也西去后，沈家便会由晚秋的孩子掌管那么她和她的孩子哪有好日子过。她想起近来晚秋得意的笑容不寒而栗。
为了日后她和孩子的生存，所以她去找沈蒙，对她说如果能让晚秋的孩子消失她便把纤尘给他。
沈蒙愕然，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犹豫了片刻点头应允。
他递给纤若一个小纸包。
纤若接过，紧握汗液浸湿纸包，她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看着忙碌的纤尘心中不忍可摸了摸小腹，终究还是狠下心来。她把药粉倒入水杯中摇匀，静静的看着它们融合直到消失不见。
“纤尘对不起。”她在心底说着，泪水潸然而落。
纤尘喝了那杯水然后昏迷倒下，沈蒙从屏风后现身，对纤若赞赏一笑，随即轻轻的关上了门。纤若知道那个澄香的屋内正进行着世界上最龌龊的交易，而这一切都是她一手促成的。
她苦笑不语，悄然走至后院梧桐树下。尾尾落叶散落成荒，一切还是那般熟悉似就在眼前，只是当年情郎此刻身在何处？
只是她没想到纤尘竟是那般刚烈的女子，在次日清晨便投井自尽。
她只留下一条带血的丝帕，“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字字触心，诉说她对苏暮离的永远忠贞。一起发现的还有纤尘的身体，单薄，惨白的面容平和而安详。
尽管如此，纤若经常会被在午夜惊醒，纤尘惨白的容颜始终挥之不去。
“纤尘我错了……对不起……”
晚秋难产孩子没有保住，纤若知道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便是沈家的希望，她要他完美健康的成长。
又是一年花开花落，春朝时分纤若如愿生下一子，聪明伶俐深得人喜欢。而沈煜的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弥留之际，他握着她手，看她潸然泪下，轻声问道：“纤若.....你可曾真心爱过我”
纤若狠狠的点着头，泪如泉涌时至今日她心有千结才得以抒解。她于沈煜而言，是此生最美的收藏，点点温存印上心头。
她只记得初见时他明眸闪烁着惊艳，记得在沈府他竭尽心力的关心爱护，记得在噩梦醒来时他的温存怜惜。有感激，亦有心动，只是她却负他良多。她终于懂得什么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而如今已是烟消云散。
{缘灭：往事如烟花散落，回首寂寞如歌}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又是一季上元佳节。很久很久以后纤若见到了苏暮离，他衣衫褴褛早已没有往日举手投足间的清逸。
他紧扣沈府大门却不要饭只是询问有无一位叫谷纤尘的女子，得到的却是失望的结果。看着苏暮离默然离去纤若一阵枉然。
许多许多年以后，纵使时光落尽，遍地荒凉，纤若依然记得他第一次吻她时那种甜蜜到极致的感觉。
像是在火烧，又像是温暖的水浸透了全身。无力到近乎虚脱。纤若无法挣扎，无法抗拒，同样笨拙地无法回应。
望着漫天散落的烟花，纤若木然伫立，这么多年他的言语他的笑，竟一直念念于心，无时或忘.....
烟花的温柔如微笑齐上心头，她想起他，心中有一丝温柔的牵动，痛了一痛，她知道她不会再想他了。
她背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去，直到彼此再也，看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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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0-10-24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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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秘密，看出来了也不要说出来啊
我哥哥的大作，他继续做幕后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