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名刊推出“野鸡版”,谁在逼良为娼? 文/赵化鲁 中国青年报今日刊文报道,云南人民出版社主办的大型文学期刊《大家》,为了敛财而推出“野鸡版”,“野鸡版”与正本同一名称、刊号、人马和装帧,内容却有天壤之别。其上论文多以“浅析”、“初探”等为题,平均篇幅不超过1页半,内容却包罗万象,十分驳杂。 犹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钟爱文学的我在图书馆发现了一本新创刊的纯文学大刊。她的宣传词很有创意,内容也颇具特色。于是,我的案头床边不时会出现一本厚重的文学刊物。由云南人民出版社主办的大型文学期刊《大家》,随后拥有了一连串的光环:90年代文学转型期最具影响力的纯文学杂志,唯一与《收获》一道两摘‘鲁迅奖’的国家核心中文期刊,中国文学第一大奖‘大家·红河’文学奖主办单位…… 世易时移,纯文学逐渐与社会大众疏离,《大家》昔日的风光不再。但是,文学名刊沦落为靠“野鸡版”创收苟活,还是出乎人们的意料。 据《大家》杂志社官方博客显示,1998年,该文学杂志社开始走自负盈亏、自主经营之路。也就是说,1994年创刊的《大家》,在四年后就“断了奶”,开始自力更生。为了“文学版”的生存,“理论版”《大家》于2010年1月应运而生。目前理论版上、中、下旬都出刊。据记者初步估算,按照平均一期200篇论文、每篇论文收益3000元计,每期“野鸡刊”可为该杂志社敛财60万元,每月近200万元,一年不少于2000万元。 有了一笔不菲的收入,《大家》的日子估计不愁了。然而,这种创收却是不合法的。同一个刊号、刊名、类似装帧,一本是高端文学,另一本却是杂货铺,一号两用,该编辑部挺有文学想象力的。高雅的纯文学作品,与为了职称评定而炮制的所谓论文,顶着同一个冠冕,让人哭笑不得。编辑部的各位仁兄,一面扮演推进文学事业的园丁,一面充当招财进宝的商贩,这也着实难为他们了。 其实,曾经神圣无比的文坛,早已斯文扫地。此前,笔者风闻某省级期刊的两位退休编辑反目成仇。退休副主编指责前任主编用假书号忽悠文学爱好者,书出了一大堆,全是非法出版物,而主编大人却赚了个盆满钵满,把债务甩给了杂志社。这两位老编辑我都见过面,还算得上旧相识。副主编摇旗呐喊地搦战,主编却高挂免战牌,自称要学伏尔泰。事情的真相如何,在我看来已不重要;而文人的沉沦,文坛的堕落,文学的尴尬,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 环视国内诸多文学期刊,如果不是体制内供养,试问还能存活几日?就拿那几份国字号刊物来说,除了作者、编辑和圈内人出于某种需要不得不看外,有多少读者甘心掏腰包一睹为快?身边有诗友为自己的小诗跻身《诗刊》而奔走相告,殊不知,这份号称世界上发行量最大的诗刊,订数连主编都羞于启齿呢。商震先生新近主编《诗刊》,一系列动作似乎给《诗刊》带来生气。作为文学爱好者,我当然是乐观其成的。但把持文坛和操持官刊的各位先生女士,是否饱含忧患意识而夙兴夜寐呢?我不敢想象。 《大家》杂志的沦落风尘,其实是当今诸多文学期刊生存状况艰难的一个缩影。怪市场经济大潮让文学成为孤岛吗?实际上,越是经济发展,人们的精神需求越高,文学的意义益发凸现。《大家》一度领风气之先,靠的是对文学的敬畏,对读者的尊重。如今编辑们屈身于赵公元帅,靠他们维持“文学版”《大家》的艺术水准,我觉得有些勉为其难。文学是一项寂寞的事业。文学前辈孙犁先生说过: 文艺之途正如人生之途,过早的金榜、骏马、高官、高楼,过多的花红热闹,鼓噪喧腾,并不一定是好事。人之一生,或是作家一生,要能经受得清苦和寂寞,忍受得污蔑和凌辱。要之,在这条道路上,冷也能安得,热也能处得,风里也来得,雨里也去得。在历史上,到头来退却的,或者说是消声敛迹的,常常不是坚定的战士,而是那些跳梁的小丑。 诚如孙犁先生所言,在文学遭遇困窘的当下,越是需要坚定与淡定。坚定的是执着于对人类博大的仁爱,淡定的是面对功名利禄的撩拨。抗拒“逼良为娼”的现实,需要文学从业者内心的坚守。红尘滚滚中,清水出芙蓉的文学之花,才是彰显人类精神的永恒奇葩。 2012.6.25午后,豆木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