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天爱 于 2010-11-9 20:06 编辑
老大是我军校里的最要好的战友。叫老大,是因为在我们一队十五名学员中,他年纪最长,应该是1964年生人。其余的,大都是66、67年生人。
说起来,我这一生受老大的影响很大的。在军校时,我还在看琼瑶的《窗外》时,老大看什么?《台港文学选刊》、《三联文学周刊》,我也是从那些杂志中,认识了三毛、白先勇等一生非常喜欢的作家。不过,老大从未讥笑过我的浅薄,只说,某某的文章也不错。还有吸烟,也是受他的影响。在军校时,老大喜欢抽一种叫“人参”的香烟,那种烟的香味很奇特,有点生生的甜。毕业后在吉林时当时产家种的人参,生吃的味道就是那种生生的甜。我在军校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始吸烟,抽的是云南产的“五朵金一花”、“蝴蝶泉”。不过,那时抽得不多,一盒烟能抽上十天半个月的。
老大还喜欢摄影。80年代中期,好象有一幅摄影作品挺有名的。画面上是一双女性纤细的手抚摸着芦沟桥头的沧桑着满是弹痕的石碑。老大和我说起来那幅照片时,对摄影者佩服得无体投地。“那光线,那画面,整个一个无声胜有声!”说起摄影,老大的眼睛是亮的,神情也一改往日的老成。
我们这一批人都是军中的干部子弟。1984年内招时参加军队统考考进军校的。在军校时,系里院里对我们都有偏见,认为我们不如工农子弟服管。从小在军队大院里长大的我们,只是不象工农子弟那么容易受呼悠,平时散慢了点。其实毕业以后,很快从基层单位脱颖而出走上机关或基层领导干部岗位的,还真是我们这帮干部子弟。这个不多说了,省得有人说咱显摆。在我们这批人中,老大好象更纯粹一些。他父亲是我们单位的一个处长,虽然也是正团吧,但位置十分重要,主管装备的,手里有权有钱。但老大很低调,学员中也只有我知道。
在军校时,老大曾看中二队一女学员。老大曾在早操时指给我看过,这女学员个头不高,长得很漂亮,眉宇间也很清纯。老大曾写过一封情书,这情书也是我送给她的。可我们不知道的是,其实当时人家已经和二队的某男学员谈着恋爱呢。但这女孩处理得还不错,约了老大晚上在俱乐部旁边的小树林见面。老大闻听当然是乐不可支。没想到见面后,那女孩告诉老大,自己年龄还小,还不想考虑个人问题云云。老大闷闷不乐地回来了,在神情恍惚中,老大闯祸了,也挨了平生的唯一一个处分。在军校时,学员是不许吸烟的。那天回宿舍后,老大一个人吸着烟想着心事。结果遇到系里的军务参谋检查宿舍。老大听到他的说话声时,就把烟随手掐灭了藏在缛子下面。等他走了,老大就回教室上自习去了。结果那烟头死灰复燃,把被缛全烧了。吸烟本来就是违纪,又造成了损失。队里自然不能放过,一周后晚点名时,宣布给老大警告处分一次。
列队解散后,大家都回宿舍去了。老大却拿了足球一个人跑到球场上,在疯狂地射门,起脚,球或直飞网底,或射偏跑得很远。再去拾回来,再射!直到把自己累得大汗淋漓,直不起腰来,就索性躺在球场上。我一个人远远地看着老大,没有安慰他。因为我知道,男人是要经历一些事情的。
后来我调到机关工作后,那女孩就在司令部管档案,他的老公当时在作训科当参谋。有一次和他老公一起喝酒,他老公提起此事,还说我不够意思。我说那时我是小屁孩一个,怎么知道你那么早熟啊?再说,又不是我看上你老婆。两人大笑,喝了一杯酒就算过去。
后来她老公也和我一样退役回地方工作了。我码这篇字时,那女孩已和老公离婚了。世事无常,当年那么让人羡慕的一对军中夫妻,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分手了,不知那女孩是否记得老大,记得那个为她一个人在球场上疯狂射门的少年,想来黯然。 毕业后,我去了吉林,老大去了黑龙江。一年后老大调回大连,几年后转业到地方。现在自己做,独力支撑着一个不大的公司。 我们偶而会通通电话,问一下彼此的近况。
“还看书吗?”有一次我问他。
“书?很少读了,哪有那份闲心呢?”电话里,老大自嘲地笑了。 放下电话,我却笑不出。我走到窗前,点起了一只烟。不知什么时候,天已黑了。写字楼上的景观灯惨白地亮着,我和老大,还有军校时的那些画面在我的眼前迅速回放着。。。。。。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的青春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