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色妞妞 于 2013-1-11 11:27 编辑
有人说,爱情究其根本,是寻找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爱你等于爱自己,因为我们很相似,被对方身上看到的另一个自己所吸引,这样才能长久,人永远不可能爱别人超过自己。比如吴健雄和袁家骝,他们在对方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们是彼此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吴健雄是著名华裔物理学家,被誉为“核物理女王”。她的丈夫袁家骝是袁克文的儿子,也是赫赫有名的物理学家,夫妇二人堪称“中国的居里夫妇”。
居里夫人有着极其丰沛可观的爱情,而“中国的居里夫人”吴健雄一辈子只爱过一个人。
吴健雄于1912年5月31日出生在江苏太仓浏河镇的一个书香世家。父亲吴仲裔是一位思想开明的达观人士,提倡男女平等,十分重视子女的教育。他本人亦是多才多艺,诗词歌赋无一不通,还对无线电有一定的研究。他自己曾动手装了一部矿石收音机,让吴健雄听收音机里发出的声音,感受其中的奥妙,给她买“百科小丛书”,向她讲述科学趣闻,引领幼小的吴健雄走进科学的大门。
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巾帼不让须眉,胸怀男儿志,积健为雄。七岁时,便让她去学校接受启蒙教育。而吴健雄也果然不负众望,一路向前,由一位普通的江南水乡女孩,成长为一颗闪耀在世界舞台上的科学巨星。
吴健雄是在30岁那年和袁家骝步入婚姻的,这并不代表她是一位一心沉浸在科学中、缺少情趣的女子。相反,青春时代的袁建雄漂亮而迷人,不仅聪慧过人,而且言行举止中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柔妩媚,是众多男子追求的目标。
只是,那时的她一心扑在学业上,虽对爱情充满着期许,却也相信随缘,报之以淡然的心态。而命中的那个他,也是在一个不经意间与她不期而遇的。
那个人,便是袁家骝,陪伴了她走过半个世纪的男子。
时间定格在1936年,吴健雄由上海坐船来到美国旧金山探望一个女同学,后来经同学介绍认识了一位在美长大的杨姓华裔,他是柏克莱大学的同学会会长。杨告诉她,两个礼拜前中国刚来一个留学生也是学物理的,叫袁家骝,并介绍他们相识。袁家骝充当向导,带她参观了柏克莱大学的物理系。学校原子实验设备的完善和精良吸引了吴健雄,她毅然改变东去的计划,决定留在柏克莱,与袁家骝成了同班同学。
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故事,就此开始。
留学期间的吴健雄是出色而迷人的,那时的她总是喜欢穿中式高领旗袍,优雅、端庄,而且她为人谦和、诚恳,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底蕴、举手投足中散发出的东方女人独特韵味,使得她成为所有研究生中最受人瞩目的一位。在他们住的国际学生宿舍中,几乎每一个人都被她吸引,袁家骝便是众多仰慕者之一。
也许是第一见面时,留下的良好印象,吴健雄虽然在柏克莱物理系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待遇,但是她真正会应邀赴约的对象却只有袁家骝一个人。
那时候,他们经常一起听课,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一起吃饭。常常就一个学术上的问题,交流到深夜。刚到美国,他们都吃不惯西餐,便常到一家中国餐馆用餐,当时袁家骝经济条件不太好,吴健雄便常常为他代付。
时间能够打败爱情,时间亦能够成就爱情。随着两人之间了解的增多,他们在彼此的身上看到了共同的对科学事业的热忱,彼此之间愈加惺惺相惜。
眼前的这个人,仿佛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懂他就像懂自己。
当彼此心意相通时,爱情也就在不远处招手了。
1937年,袁家骝离开柏克莱去加州理工学院读书,两人便开始了鸿雁传书。离别的日子里心中的那份思念和牵挂,也更加确定了心底的那份情愫。
1942年5月30日,吴健雄30岁生日的前一天,他们在洛杉矶帕沙迪纳举行了简单而隆重的婚礼。婚后,在洛杉矶南面的一个海滨度过了一个温馨、浪漫的“蜜月”。
度完假,他们谨记导师在婚礼上给予的“实验第一,生活第二”的教导,立刻投入到彼此的工作岗位上。袁家骝在东岸的一家公司从事国防研究工作,吴健雄也接受了东岸史密斯女子学院的约聘。
1944年3月,凭借出色的专业功底,吴健雄以一个外国人的身份进入哥伦比亚大学,参加了当时美国最机密的“曼哈顿计划”,研制原子弹。那时候“曼哈顿计划”虽已进人相当成熟阶段,但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有待解决,那就是如何浓缩铀元素,并使其达到临界质量。吴健雄所参与工作之一就是浓缩铀的制造,而她在柏莱顿大学一项重要研究成果即有关铀原子核分裂后产生的氙气对中子吸收横截面的论文,对于解决原子核连锁反应中突然出的“反应停止”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经过一番艰苦的努力,制造原子弹的一切工作都已准备就绪。1945年7月16日,人类第一颗原子弹在美国新墨西哥州的一个沙漠里试爆了。三个星期后,原子弹落到了日本广岛和长崎,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战正式落下帷幕。然而,战争的胜利却是以广岛和长崎数十万平民的死亡为代价的,吴健雄和她的同伴们无不感到无比痛心。但她并未因此失去对科学造福人类的信心,她说:“你认为人类真的会这样愚昧的自我毁灭吗?不,不会的,我对人类有信心,我相信有一天我们都会和平地共处。”
为了使吴健雄全身心投入研究工作,袁家骝几乎承担了生活中一切的琐事——洗衣、做饭、收拾房间以及之后的带孩子。那时候袁家骝在普联斯顿大学从事宇宙线中的中子来源研究,每天都要进行大量的实验,但是她从来都不会让妻子做家务,他懂她对科研工作的热爱,尽最大的努力不让这些生活上的杂事耗费她的精力。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通过大量的研究、实验,推翻了中子来自宇宙空间的错误论断。
对爱人对家庭和自己所作出的付出,吴健雄感到分外的贴心和甜蜜。吴健雄曾在寄给好友的信中说道:“在三个月共同生活中,我对他了解得更为透彻。他在沉重工作中显现的奉献和爱,赢得我的尊敬和仰慕。我们狂热地相爱着。”
这之后,吴健雄就因为在实验物理上的杰出成就,得到许多的赞誉,袁家骝处处以太太为荣,不管在任何场合,提起她总是赞不绝口,甘愿做她“背后的那个男人”。
金婚岁月,袁家骝在谈及对婚姻的感受时,说了这样一句话:“夫妻也如同一个机关,需要合作,婚前要有承诺,婚后要有责任。”吴健雄也常向人夸耀:“我有一个很体谅我的丈夫,他也是物理学家。我想如果可以让他回到他的工作不受打扰,他一定会比什么都高兴。”
一段缘,如果开篇是喜悦,内容是彼此相持相惜,那么结局也会是幸福的吧!
1956年,吴健雄和袁家骝决定一起回到中国,看一看阔别已久的故乡。在决定启程后不久,吴健雄突然接到了一个邀请,验证“宇称守恒定律”的科学性和正确性。在听她说完这件事后,袁家骝微笑着看了妻子一眼,毅然退掉了一张返程的船票,孤身一人踏上了回国的旅程。他知道,她的心已被这项富有挑战的实验深深吸引。
最终,凭借着精确的实验,吴健雄推翻了在物理学界被认为是铁律的“宇称守恒定律”了,成就了她科研史中无比辉煌的一刻。
袁家骝尽管也在高能物理研究方面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他的精力还是被家庭占去了一部分,在妻子的光环下显得逊色了许多。有人曾开玩笑说,吴健雄家是女主外,男主内。她很严肃的对那个人说:“我有一个很体谅我的丈夫,他也是物理学家。我想如果可以让他回到他的工作不受打扰,他一定会比什么都高兴。”
他在她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梦想,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他甘愿付出所有爱她,让她实现自己的梦想。她成功了,他就觉得自己也成功了。因为他们本来就有相似的目标,爱她就等于爱自己,她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1984年10月,吴健雄第一次回到阔别四十多年的故乡,参加母校明德学校恢复校名暨明德楼落成典礼。那一次,她捐出近一百万美金的巨款,设立“吴仲裔奖学金”,这几乎是她全部的积蓄。四年后,又专程回故乡,参加纪念父亲吴仲裔诞辰一百周年活动,并向太仓县五十九名优秀师生颁发首届“吴仲裔奖学金”。对家乡的教育如此慷慨的她,在生活中却相当俭朴,她与丈夫的睡衣穿破了旧了,还不肯丢掉,打个补丁一下再穿。
她不喜欢出风头,在她八十华诞的时候,李政道,杨振宁、丁肇中、李远哲,在台北发起成立“吴健雄学术基金会”,要给她一个惊喜。她竟躲了起来,说:“做研究是我的本分,我只是运气好,成果还不错而已,不要以我的名字成立基金会。”
很多人为她不能成为诺贝尔奖得主而鸣不平,为西方对东方的偏见而怨愤,她却一笑置之。十多年后,以色列人设立了沃尔芙奖,专为那些应得而未得到诺贝尔奖者而设。吴健雄是该奖第一位得主,奖金甚而超过诺尔贝奖。
中科院冯端院士撰文说:“吴健雄教授和袁家骝教授将他们半个世纪的生涯都奉献给了崇高的科技事业,道德文章,堪为当代青年人效法的楷模。”
我想,这句中肯而质朴的话,一定是这一对将毕生的心血奉献于科学事业的“平凡的”夫妻最想听到的评价。
1997年2月16日,吴健雄教授驾鹤西去,4月6日,清明时节,袁家骝亲子捧着骨灰护送她回归故里。在明德园的紫薇阁旁,他深情作别了和自己风雨同舟五十五年的爱妻。
数年以后,袁家骝也离开了人世,家人遵照遗嘱,将他安葬到明德园,与爱妻长相厮守,永远相伴。
她是他的妻子,是国际舞台上闪耀光芒的伟大科学家,他是她的丈夫,是甘愿永远走在她身后的那个人。他付出自己的事业,成全她的辉煌;她理解他的良苦用心,报以一世的真情,而这份付出和理解,也正是爱的真意。
要多难得,我们才能遇到对的人,又要多幸运,我们才能爱到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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