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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阳暖风软,正好作梦罢,西岩上的野菊醒得晚了些。
可到底还是开了。
苍苔隙窍,绝壁缝中,一起点染娇黄。阶沿径边,坡坎垄畔,更是繁星漫散。草丛沟壑中尤甚,片片丛丛,挨挤灿然。有的竟至牵藤绕灌,攀树而上,抱香枝头,迎风招展。
算时令,已是三秋将尽矣。
却了无残秋萧瑟,因这野菊齐放,西岩上竟似仲春。
西北望去,云也洁白,天也蔚蓝。菊们随了田园一路黄去,直接远嶂。
——闻言太白之巅野菊香幽,可制天然菊茶,朋友思欲一尝。
天色晴好,正宜采撷。
刚上岩顶,淡淡菊香已弥。
却不去摘,也不向左行:规划开发后路坦便行,游人如织,那边的花已与路口的一样,蒙了尘雾。
朋友是雅人,泡菊清茗,可不能品出俗气。
向右去,随了小径朝野地深处走,游人虑棘,绝少前住。那色,那香,果然更幽更纯。
只采花苞初绽和刚放一半的,完全盛开的花蕊已散,香气亦随之散淡。
一朵一朵细心摘,蜜蜂们也不来争,只嗡嗡着飞去一边。
很慢,却不急。也不是惴惴于侯门外谋思跑官,急个啥呢。——少少一点儿竟采了数次,由深秋而立冬。就想,朋友望着悠悠汉水,一杯在手时,能从秋色霜降的沉香一直品出初冬微寒的清冽,真好。
采了约一捧时,阳光渐淡。站起身看,天色微蓝出一片空明。岩下的都市却灰蒙一片,已迷失在浓雾中了。
十数步外那群画眉也懒得再跳,只偶尔清鸣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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