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2-12-1 17:09 编辑
玛雅人大概不会想到一块石头能再许多年之后在整个地球上掀起一股末日浪潮。若是知道，怎么地也会挑一块面积更大的吧？二零一二世界末日是否真的存在，不到那天的到来，谁也不好说。没人敢打包票。事实上，人能打包票的事儿又有几桩？谁能保得了明天就一定还活着？
以前我们家附近有个小池塘。到现在我还记得挺清楚。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忽然就有一起玩的小伙伴叫着闹着拉着一块跑去池塘边看热闹了。远远隔着一段儿距离，有个小孩仰躺在池塘边的泥地上。后来才知道，给淹死了。小孩儿，我竟然认识。是我妹班的同学。印象里好像还是班长。独子。
另一个，初中还是高中，不记得了。一个寒假回来，人就没了。说是天冷，在家烧着炭火睡觉。
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小学四五年级，被同学拉去附近小区，也是看热闹。说是有个人没考上大学，从六楼顶上跳下来摔死了。我们是放了学后去的，地上只大约看到一滩血迹。去的早的人说，本来还有一只鞋的。
这是在不太懂事的年纪和死亡有关的事擦肩而过。所以，对这种事儿压根没有什么概念。总的来说，就是一个热闹。真是这样，就像麻子长在人家脸上那样，他人的死，对无关人等，就是桩可以拿来下饭的热闹。是严打时期贴在墙上白底黑字的一个个陌生的名字。你很难将鲜活和这些人名联系到一处。
即便是以后长大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道五百年后知道五百年，也可以自以为豁达的跟人说些和死亡有关的哲理命题。 与此同时，以一种极其矫揉造作的姿态来对待生老病死这么一个老话。我说的矫揉造作，这里头包括了，在微博上看到有得绝症的人请求帮助的帖子顺手转发的举动。也有看到家里小孩儿被拐走请求帮助顺手转发的举动。
说到拐卖儿童。在零八年前，我曾在饭桌儿上和妹妹为人贩子该不该杀争论过。当时尚未为人母的我很可笑的从人性的角度出发坚持认为人贩子也是人，不该杀。而小孩已然可以打酱油的妹妹一再反复强调，人贩子该杀。为此，我非常地看不上这种不人道的理论。直至，有了小孩后，我从一个人性至上论者迅速改头换面成一个在过去被我认为是惨无人道的暴力主义的拥趸。
以致于在微博上就儿童是否有乞讨权讨论的热火朝天时不惜对那些坚称小孩乞讨是人权的魂淡爆粗口。艹，这拨狗娘养的孙子。这不是他家的孩子在外头受罪。他当然可以喝着美酒就着暖气轻飘飘地说，政府不作为的前提下，儿童就是有乞讨的权利。可怎么就没见着您把自家的孩子往外送。狗屎！
这些所谓的什么都知道分子，自以为啥都知道啥都懂，可以腆着脸在传媒上毫无责任的向人拍胸脯保证，少量服用塑化剂是死不了人的。这些所谓的专家学者，能写你看不懂的论文，能说你这辈子也不可能听的明白的几国语言，了解所有你根本没听说过的公式。仗着这些花里胡哨的本事儿，总能找到一个适合的镜头占据你的生活常识至高点，指挥你，安排你。从种种合理的公式总能推导出各式各样的合理。如果可以，总有一天，就像微博上的段子说的那样，他们会告诉你，屎里不含塑化剂，少量服用是可行的。
我想说的不是这些专家。我想说的是，这样的人其实不一定就得是这种所谓的专家学者。这种人其实是充斥在你我的身旁。这里头，不但有你的顶头上司，有你看不惯的贱逼，也有在地铁里超市中和你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这里头，其实也包括了你自己。你本人。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为的。可能你会说我太过偏激太过极端。当然，也许你们和我不同。你们当中不少人，有学识，有修养，有着非常不错的人格。不像我这样，凡事儿爱往阴暗面想。总喜欢将一些美好的东西恶搞的面目全非。对任何好人好事都忍不住冷嘲热讽，极尽挖苦之能事。非如此，不足以显摆我高人一等的睿智与非凡。
大多数情况下，我不是和谁有仇。也不是看谁过不去。我只是习惯这种方式。并以此为乐。我就像前头提到过的专家学者那样，因为隔着那么一段安全的距离，隔着那么一段事不关己的高度，可以片叶不沾身，轻飘飘地俯瞰着众生。真不为别的，就是图一乐。如果你想说找刺激，也未尝不可。
只是，有一天，在医院里收到儿子的病危通知书时，我第一次真正地切身地体会到从前从未知晓的滋味。根本不像电影里或是小说里，或是你想象当中的那样，你手颤抖了还是怎样。你就只是茫茫然地抱着小孩儿，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这那一张白纸。什么也想不出来。你甚至还能对着孩子他爸笑一下。
你要问我那是不是你的世界末日。我想说，NO，不是。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是世界末日。你如果让我回答，在世界末日前你最想做的是什么。我还是不能很明确的告诉你。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儿。就像我小时候看到那一滩血迹时，想不明白为什么考不上大学就能让一个人走绝路一样。
经历了这事儿之后，有一些事儿看着就不一样了。我不想说我长大了，懂事儿了，成熟了。我想说的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这句话真是太他妈对了。那些过去在我看来很可以拿来揶揄拿来笑话的事儿的背后，或许藏着一个孤苦无助的，或是再也无法还原的粉碎了的心。
这当然又是走极端。但我确实会这样想。因为，有一天，真的懂了，什么是痛苦。
过去和我打过交道的恬静曾经这样评价我，说我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人。我也一直为此沾沾自喜。似乎没有什么能打败的了我。而实际上，我还跟从前那个不懂事儿的小孩一样，啥也不知道。所谓无知者无畏。真正能做到拿得起放的下的人，只有两种人。一种，就是我这种啥也不懂，心肺没长全的家伙。一种，就是已然大彻大悟的觉悟了的人。当然，这种人少之又少之。真到了大彻大悟的那会儿，他和他的舍利子其实是没有两样的。
现在的我当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仍然以在微博上大放厥词为乐。只是有一点，尽量做到不去碰那些在我看来也许会伤着人的事儿。很多那些在我们看来或许很恶心或许可怜或许很丢人的事儿背后真的是有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那儿。这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严打时期贴在墙上的一个个毫无生气的名字。是人。会笑会哭，会痛会叫，会呼吸，会心跳。如果还是做不到，至少，也要做到，对生命的尊严保有最后的尊重。
在一个连生命的尊严都得不到起码的尊重的世界，哪一天不是末日？
末日不末日的，哪天都有可能。哪天都没有可能。对此我无所谓。我只想过完每一天。活着，本身就是件奢侈的事儿。而活着，还有能让你舍不得去死的人让你惦念，就是比奢侈还奢侈的事儿。
我不想死。我只想一直这么活下去。一直活到世界末日，和我爱的人以及爱我的人，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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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2-11-30 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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