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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苏潘云
学校周围的民房很紧俏,开学前后每天都会有好几拨人来租房,来得迟的,“节节后退”,只好租离学校尽量近些的地方。
租房大军差不多都是由陪读的学生家长组成,个别的例外。学校门前第一家租住的就不是学生家长带孩子的组合,而是曾经的学生家长和她的老爹,租房不是为了陪儿女或者孙辈读书,而是为了——租房带爹。
租房带爹,这是一个很潮很时尚的新词。租房的李婶曾经是上个世纪八十年的老高中生,当然明白“租房带爹”这件事是新鲜事儿。不过李婶做这件事不是猎奇,不是作秀,更不是“炒作”,仅仅是因为——老爹的喜欢和需要。
老爹今年八十有五,八十三岁以前一直生活在乡旮旯里,自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很有规律。可是自从老爹被大儿子接进大城市住了半年后,老爹回到老家就经常不适,不是这里酸,就是那里痛,整天唉声叹气,百般不如意的样子。有一天,老爹上厕所,竟然愤怒地抱怨屋后的茅厕,说自己这几十年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简直跟白活了一样……
李婶悄悄打电话给老大,报告了老爹在老家的这些状况。老大沉吟良久,跟自己的妹妹说:“老妹,咱们老爷子这是与时俱进啦,老爷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也许意识到了,也不肯承认,老爷子喜欢过城里人的生活,已经不能适应咱们老家某些老旧的生活方式了。老爷子老了,咱们尽量满足老爷子,让他老人家度过一个快意舒适的晚年,这样,我们晚辈也会很安心。”
“可是老大,老爷子既然喜欢城里,为什么又不肯留在你们家,也不肯到老二老三家去呢?他还是回到老家,他情愿跟着我呀。”李婶很奇怪。
“你是他老人家的宝贝疙瘩,他离不开你,所以老爷子一边抱怨着,一边生活在你身边。”
“那,该怎么办呢?难道我现在把家搬到城里去?我家里的山林、田地、果园,还有现成的大楼房都不要了吗?孩子们过年过节的还是喜欢回到乡下老家呀!”知天命之年的李婶为难了。
“这样吧,咱们租房住,老妹你到城里去租房,带着咱们的爹,也不要多大的城,城乡结合部,咱们家乡的集镇就不错,既有原野的辽阔与恬静,又有市井的喧闹与方便。咱们租热闹的地盘,反正平时家里也就你和姐夫两个人带着咱爹过,以后就麻烦姐夫辛苦一些来回跑跑,老妹你权当带我两个外甥陪读吧,至于租房费用以及各项生活开销,我们仨兄弟出……”老大说得诚恳,李婶不由动容。
“租房带爹?旁人不会笑话,说咱吃饱了没事干?”想到现实中的场景,李婶头皮有些发麻。
“不要在意旁人咋说,只要咱们的爹开心就行。”老大顿了一顿,幽了一默,“就这样定了吧,赶紧租房,带上咱们的爹,让旁人都来夸赞咱们的敬老爱老之心哟。老爷子乐意了,比什么都强。”
当李婶把老大的决定告诉老爷子,满以为老爷子会假意忸怩一下,谁知道老爷子心花怒放,跟孩子似的笑了,并且立马进房收拾东西,巴不得马上就到城里去。
于是这个集镇最热闹的地盘,有了一道独特的风景:每天早上,李婶一手提着篮子,一手牵着老爹,到菜市场去买菜。买什么菜,当然是老爷子点头。然后去吃早点。再然后,李婶和老爹来到学校的大操场一角,陪着老爹慢走,走几圈之后,老爹就自由活动,或者去街角看人家打牌,或者就留在校园内看一拨一拨的孩子们做操上体育课,李婶则独自回到租住房,打扫卫生,准备中餐。当学校放学的铃声响起,老爹会笑眯眯地跟随着孩子们回家——回到租住房。
吃完午饭,老爹美美地睡上一觉,下午好有精神继续玩。
李婶的下午时间比较悠闲,可以自由支配。很多陪读家长约李婶打牌,李婶不肯,说打牌的人,心思都在牌上了,李婶的心思得用在陪爹上,不能打牌。李婶看看电视打打毛衣,时间很快就溜走了。有时,李叔农事闲些也会进城小住几日,陪着老爷子说说话。老爷子三个儿子分别在三个城市生活,都有私家车,双休日或者节假日轮流回家或者约好一道回家看老爷子很方便了,不用回到老山里就能见到老爷子,感觉很不错,三兄弟甚至有想法干脆在这个集镇合力买一套房子给老爹长久居住,但是老爹不同意,说还是租房划算,啥时想回老家了,抬脚就走,自由自在。
儿子们也就依了老爹。孝顺孝顺,什么叫孝顺,顺着老人的意思就是孝顺。
老爹开心得整天跟孩子似的,每日作息时间生活习惯和周边租房陪读的人家几乎同步,老爹乐得干脆把自己当孩童,只是不用亲自坐在教室里罢了。
这种租房带爹孝敬老人的言行举止在当地传为美谈,老爹和他的儿女们成为当地的新闻人物,引起周边十里八乡的广泛关注,新型的养老敬老爱老模式悄然进入寻常百姓家。
通联 安徽东至县香隅中心学校本部苏潘云
电话13856634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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