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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江水流【小说连载】敬请老师们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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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流【小说连载】敬请老师们指导!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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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
发表于 2013-1-8 11:57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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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诺儿写的是所谓的小说,那就死不要脸滴挪挪地,搬到小说版块,请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不惜吝啬,给点意见,你一砖头拍死俺,俺也不生气,顶多坐着抹会泪!哭哭总行吧!哂纳,谁让俺没文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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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发表于 2013-1-18 08:57 |只看该作者
恩 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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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发表于 2013-1-17 08:23 |只看该作者
诺儿,快过来签收,我们的二月23号老师关注了你的帖子,并写了评http://www.bdlxbbs.com/forum.php ... &extra=page%3D1{:soso_e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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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发表于 2013-1-16 14:37 |只看该作者
先顶一下,再慢慢看哈,问好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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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发表于 2013-1-16 11:06 |只看该作者
混混 发表于 2013-1-16 10:08
很敬佩写长篇的。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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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的写作(余华/文)

我看过余华的《活着》,很喜欢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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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发表于 2013-1-16 11:01 |只看该作者
令箭 发表于 2013-1-16 10:07
长篇小说涉及的方面太多,很难弄
但只有陷进去才明白它的难
需要思考的盘子远比围棋大师赛要大得多

谢谢朋友,这里肯定是发不完了,我也第一次写长篇,因为闲着。为了消磨时间,便只管码字!我自己有自知之明,不管怎么样,玩的开心就成了!

http://www.fengqiyc.com/archive.php?aid=16755  已经和这个网站签了约,六星也是能发多少发多少!谢谢大家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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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发表于 2013-1-16 10:08 |只看该作者
很敬佩写长篇的。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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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的写作(余华/文)


相对于短篇小说,我觉得一个作家在写作长篇小说的时候,似乎离写作这种技术性的行为更远,更像是在经历着什么,而不是在写作着什么。换一种说法,就是短篇小说表达时所接近的是结构、语言和某种程度上的理想,短篇小说更为形式化的理由是它可以严格控制,控制在作家完整的意图里。长篇小说就不一样了,人的命运,背景的交换,时代的更替在作家这里会突出起来,对结构和语言的把握往往成为了另外一种标准,也就是人们衡量一个作家是否训练有素的标准。
  
  这是有道理的。由于长篇小说写作时间上的拉长,从几个月到几年,或者几十年,这中间小说的叙述者将会有很多小说之外经历,当小说中人物的命运往前推进时,作家自身的生活也在变化着,这样的变化会使作家不停地质问自己:正在进行中的叙述是否值得?
  
  因此长篇小说的写作同时又是对作家信念的考验,当然也是对叙述过程的不断地证明,证明正在进行中的叙述是否光彩照人,而接下去的叙述,也就是在远处等待着作家的那些意象,那些片言只语的对话,那些微妙的动作和目光,还有人物命运出现的突变,这一切是否能够在很长的时间里,保持住对作家的冲击?
  
  让作家始终不渝,就像对待爱一样对待正在写作中的长篇小说,这就要求作家在对自己的作品充满信心的同时,还一定要有体力上的保证,只有足够的体力,才可以使作家真正激动起来,使作家泪流满面,浑身发抖。
  
  问题是在长篇小说的写作过程里,作家经常会遇上令人沮丧的事,譬如说疾病,一次小小的感冒都会葬送一部辉煌的作品。因为在长篇小说的写作中,任何一个章节都是至关重要的,如果有一个章节在叙述中趋向平庸以后,带来的结果很可能是后面章节的更多的平庸。平庸的细胞在长篇小说里一旦扩散,其速度就会像人口增长一样迅速。这时候作家往往会自暴自弃。对自己写作的不满,而且是越来越不满,接下去开始愤怒了,开始恨自己,并且对自己破口大骂,挥手抽起自己的嘴巴,最后是凄凉的怀疑,怀疑自己的才华,怀疑正写作中的小说是否有价值。这时作家的信心完全失去了,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被语言、被结构、被人物甚至被景色,被一切所抛弃。他觉得自己正在进行的工作只是往垃圾上倒垃圾,因为他失去了一切对他而来的爱,同时也背叛了自己的爱。到头来他只好无可奈何地发出一声声苦笑,心想这一部长篇小说算是完蛋了,这一次只能这样了,只能凑合着写完了。然后他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到下一部长篇小说之中,可是谁能够保证他在下一部长篇小说的写作中不再感冒?可能他不再会感冒了,但是他的胃病出现了,或者就是难以克服的失眠……
  
  作家在写作长篇小说的时候,需要去战斗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并且在每一次战斗中都必须是胜利者,任何一次微不足道的失败都有可能使他的写作前功尽弃。作家要克服失眠,要战胜疾病,同时又要抵挡来自生活中的世俗的诱惑,这时候的作家应该清心寡欲,应该使自己宁静,只有这样,作家写作的激情才有希望始终饱满,才能够在写作中刺激起叙述的兴奋。
  
  我注意到苏童在接受一次访问时,解释他为何喜欢短篇小说,其中之一的理由就是——他这样说:我始终觉得短篇小说使人在写的时候没有出现困顿、疲乏阶段时它就完成了。
  
  苏童所说的疲乏,正是长篇小说写作中最普遍的困难,是一种身心俱有的疲乏。作家一方面要和自己的身体战斗,另一方面又要和灵感战斗,因为灵感不是出租汽车,不是站在大街上等待就可以得到的东西,作家必须付出内心全部的焦虑、不安、痛苦和呼吸困难之后,也就是在写字桌前坐上几个小时,或者几天以后,才能够看到灵感之光穿过层层叙述的黑暗,照亮自己。
  
  这时候作家有点像是来到足球场上了,只有努力地奔跑,长时间的无球奔跑之后,才有可能获得一次起脚射门。
  
  对于作家来说,一部长篇小说的开始是重要的,但是不会疲乏。只有在获得巨大的冲动以后,作家才会坐到写字桌前,正式写作起他的长篇小说,这时候作家对自己将要写的作品即便不是深谋远虑,也已经在内心里激动不安了,所以长篇小说开始的部分,往往是在灵感已经来到以后才会落笔,这时候对于作家的写作行为来说是不困难的,真正的困难是在“继续”的上面,也就是每天坐到桌子前,将前一天写成的如何往下继续时的困难。
  
  这是最难受的时候,作家首先要花去很多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呼吸和自己的情绪,因为在一分钟之前作家还在打电话,或者正蹲在卫生间里干着排泄的事情,就是说作家在一分钟之前还在三心两意地生活着,他干的事与正要写的作品毫无关系,一分钟以后他就必须使自己成为另一个人,一个叙述者,一个不再散漫的人,他开始责任重大,因为写出来的每一个字和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他重新生活的开始,这重新开始的生活与他的现实生活绝然不同,是欲望的、想象的、记忆的生活,也是井然有序的生活,而且决不允许他犯错误,一个小小的错误都会使他的叙述走上邪路。在长篇小说的写作过程里,叙述不会给作家提供很多悔过自新或者重新做人的机会,叙述一旦走上了邪路。叙述不仅不会站出来挽救叙述者,相反还会和叙述者一起自暴自弃。这就像是请求别人原谅自己是容易的,可是要请求自己原谅自己就十分艰难了,因为这时候他往往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此,作家必须保持始终如一的诚实,必须在写作过程里集中他所有的美德,必须和他现实生活中的所有恶习分开。在现实中,作家可以谎话连篇,可以满不在乎,可以自私、无聊和沾沾自喜;可是在写作中,作家必须是真诚的,是认真严肃的,同时又是通情达理和满怀同情与怜悯之心;只有这样,作家的智慧警觉才能够在漫长的长篇小说写作中,不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当作家坐到写字桌前时,首先要做的,就是问一问自己,是否具备了高尚的品质?
  
  然后,才是将前一天的叙述如何继续下去,这时候作家面临的就是如何工作了,这是艰难的工作,通过叙述来和现实设立起紧密的关系。与其说是设立,还不如说是维持和发展下去。因为在作品的开始部分,作家已经设立了与现实的关系,虽然这时候仅仅是最初的关系,然而已经是决定性的关系了。优秀的作家都知道这个道理,与现实签订什么样的合约,决定了一部作品完成之后是什么样的品格。因为在一开始,作家就必须将作品的语感、叙述方式和故事的位置确立下来。也就是说,作家在一开始就应该让自己明白,正在叙述中的作品是一个传说?还是真实的生活?是荒诞的?还是现实的?或者两者都有?
  
  当卡夫卡在其《审判》的开始,让约瑟夫?K莫名其妙地在一天早晨被警察逮捕,接着警察又莫名其妙地让他继续自由地去工作,卡夫卡在逮捕与自由这自相矛盾之中,签订了《审判》与现实的合约。这是一份幽默的合约,从一开始,卡夫卡就不准备讲述一个合乎逻辑的故事,他虽然一直在冷静地叙述着现实的逻辑,可是在故事发展的关键时刻,他又完全破坏了逻辑。这就是《审判》从一开始就建立的叙述,这样的叙述一直贯穿到作品的结尾。卡夫卡用人们熟悉的方式讲述所有的细节,然后又令人吃惊地用人们很不习惯的方式创造了所有的情节。
  
  另一位作家纳撒尼尔?霍桑,在《红字》的开始就把海丝特推到了一个忍辱负重的位置上,这往往是一部作品结束时的场景。让一个女人从监狱里走出来,可是迫使她进入监狱的耻辱并没有离她而去、而是作为了一个标记(红A字)挂在了她的胸前……霍桑就是这样开始了他的叙述,他从一开始就建立起内心与现实的冲突,内心的高尚和生活的耻辱重叠到了一起,同时又泾渭分明。
  
  还有一位作家福克纳在其《喧哗与骚动》的第一页这样写道:
  
  “透过栅栏,穿过攀绕的花枝的空档,我看见他们在打球。他们朝插着小旗的地方走过来,我顺着栅栏朝前走。勒斯特在那棵开花的树旁草地里找东西。他们把小旗拔出来,打球了。接着他们又把小旗插回去,来到高地上,这人打了一下,另外那人也打了一下……”
  
  显然,作品中的“我”不知道他们是在打高尔夫球,他只知道:“这人打了一下,另外那人也打了一下。”他也不知道勒斯特身旁的是什么树,只知道是一棵开花的树。
  
  于是我们明白了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头脑,世界给它的图像只是“这人打了一下,另外那人也打了一下”。
  
  在这里,福克纳开门见山地告诉了自己,他接下去要描述的是一个空白的灵魂,在这灵魂上面没有任何杂质,只有几道深浅不一的皱纹,有时候会像湖水一样波动起来。于是在很多年以后,也就是福克纳离开人世之后,我有幸读到了这部伟大的作品中译本,认识了一个伟大的白痴——班吉明。
  
  卡夫卡、霍桑、福克纳,在他们各自的长篇小说里,都是一开始就确立了叙述与现实的关系,而且都是简洁明了,没有丝毫含糊其词的地方。他们在心里都很清楚这样的事实,如果在作品的第一页没有表达出作家叙述的倾向,那么很可能在第一百页仍然不知道自己正在写些什么。
  
  真正的问题是在合约签订以后,如何来完成,作家接下去的写作在很大程度上成为了对合约的理解。作家在写作之前,有关这部长篇小说的构想很可能只有几千字,而作品完成之后将会在十多万字以上。因此真正的工作就是一日接着一日地坐到桌前,将没有完成的作品向着没有完成的方向发展,只有在写作的最后时候,作家才有可能看到完成的方向。这样的时候往往只会出现一次,等到作家试图重新体会这样的感受时,他只能去下一部长篇小说寻找机会了。
  
  因此,长篇小说的写作过程,是作家重新开始的一段经历,写作是否成功,也就是作家证明自己的经历是否值得。当几个陌生的名字出现在作品的叙述中时,作家对他们的了解可以说是和他们的名字一样陌生,只有通过叙述的不断前进和深入,作家才慢慢明白过来,这几个人是来干什么的?他们在作家的叙述里出生,又在作家的叙述里完整起来。他们每一次的言行举止,都会让作家反复询间自己:是这样吗?是他的语气吗?是他的行为吗?或者在这样的时候,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和这样说?
  
  一部长篇小说就是这样完成的,长途跋涉似的写作,不断的自信和不断的怀疑。最困难的还是前面多次说到过的“继续”,今天的写作是为了继续昨天的,明天的写作又是为了继续今天的,无数的中断和重新开始。就在这些中断和开始之间,隐藏着无数的危险,从作家的体质到叙述上的失误,任何一个弱点都会改变作品的方向。所以,作家在这种时候只有情绪饱满和小心翼翼地叙述。有时候作家难免会忘乎所以,因为作品中的人物突然说出了一句让他意料不到的话,或者情节的发展使他大吃一惊,这种时候往往是十分美好的,作家感到自己获得了灵感的宠爱,同时也暗示了作家对自己作品的了解已经深入到了命运的实质。这时侯作家在写作时可以左右逢源了。
  
  几乎所有的作家都面临这样的困难,就是将前面的叙述如何继续下去。当然也有例外,譬如海明威,他说他总是在知道下面该怎么写的时候停笔,所以第二天他继续写作时就不会遇上麻烦了。另一位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站出来证明了海明威的话,他说他自从使用海明威的写作经验后,再也不怕坐到桌前继续前一天的写作了。
  
  海明威和马尔克斯说这样的话时,都显得轻松愉快,因为那个时候他们都没有在写作,他们正和记者坐在一起信口开河,而且他们谈论的都是已经完成了的长篇小说,他们已经克服了那几部长篇小说写作中的所有困难,因此他们有理由好了伤疤忘了疼痛。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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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发表于 2013-1-16 10:07 |只看该作者
长篇小说涉及的方面太多,很难弄
但只有陷进去才明白它的难
需要思考的盘子远比围棋大师赛要大得多
我看到有人评论了,很不错,说的也很准确
但我觉得那都是气劫的小失误评判
这说明评者耍了小聪明
不是没水平,而是太耗费精力,不愿为之
一个没写完的文章,我是不看的
等着作者写完,我想给个评价
不是我有多高水平
而是我的一个长篇和这个有相似之处
算探讨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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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发表于 2013-1-14 15:04 |只看该作者
 第十六章未婚先孕

  交住十月,小麦该下种了。这当儿,郑中华一直待在家里,有事没事跑去找谢晓燕玩。思旺叔没有过多干涉,他看得出来,晓燕是个好女子。倒是思旺婶不停地嘟囔,让中华少去找傻子的女子,说玩哩时间长了,把自己染傻子咋办。

  中华瞪一眼母亲,也不多说话,扭头就走。

  思旺婶马上把矛头转到郑思旺身上:“瞅瞅,瞅瞅,这都是你惯使下的毛病,日你先人,这鳖娃子没法管了。”

  思旺叔喉咙鼓着,瞅着王大妞,气呼呼地说:“你日谁先人哩,你日谁先人哩,你这个婆娘,三天不打翻了天哩。”

  王大妞见郑思旺发了脾气,耷拉着头钻进厨屋侍弄着做饭去了。屁话也不敢说了,听着郑思旺摔门出去,她才哇呀一声坐在灶火里嚎起来,边嚎边骂骂咧咧。

  八月寒露抢着种,九月寒露想着种。这阵儿,水消河地基本干得差不多了。经过水淹的土地全都盖满白花花一层灰盖子。为了尽快把麦子种下,村人把腐朽的庄稼杆搂到一起,用洋火点着烧了。丹江岸边黑烟白烟随风四处倒散。

  思旺叔牵出牛,把坨子(搁犁耙的一种工具)从草屋搬出来。又把化肥、犁、耙放在坨子上。套上牛,喔喔哒哒的上地种麦子。思旺叔边走边喊中华:“走,跟我去地里溜麦子儿。”

  “咋不让我二姐去。”中华懒洋洋地犟嘴。

  “你二姐割草呢!”思旺叔瞅瞅中华不耐烦的样子,生气地说:“你要是不想溜麦子儿,也中,你割草去,换你二姐回来溜麦子。”

  “我去溜麦子。”中华嘟囔。

  郑家庄的人忙着朝地里下种子,村子四周,各个地块,牛铃叮叮当当的响,此起彼伏,格外好听。

  挨着地头的庄稼人犁上几来回,为了让牛歇歇,相互吆喝着到地头坐坐。发根烟,说着秋天的那场大水,顺便咯叨:“要是入冬能坐场大雪,明年春上的麦子兴许长势旺,就这,春上的光景也不好过。”

  种麦当间,赵宝田把家里的耕牛卖了,去丹阳乡买了一辆八匹手扶拖拉机嘟、嘟、嘟的开了回来。直接开进地头,卸掉车轱辘,换上带齿轮的铁轱辘。嘟、嘟、嘟的开进地里。几个来回,把一块地犁完了。使了一辈子耕牛的郑家庄人,看古景似的站在赵家地头。

  中华顾不上溜麦子儿,也赶过去看稀罕。瞅着嘟、嘟、嘟一会儿就犁了一大块地,眼馋得不得了。挖开(跑得很快)跑到自家地里喊:“爹,爹,你快来瞅瞅,赵家舅舅买了犁地的拖拉机,犁地快哩很哪。”

  郑中华管赵宝田的姐夫郑思有喊伯,就和思有的孩子们一样喊赵宝田舅舅。赵宝田当舅舅,像官称一样,郑家庄‘中’字辈的人全部喊他舅舅。

  郑思旺把牛赶到地头,借歇歇儿那会儿功夫,背着手站在赵家地头瞅稀罕,嘴里没说啥,心里也感慨,喝机油的家伙儿真是中。

  赵宝田买拖拉机轰动了整个郑家庄。大家端着饭碗凑成一堆,一人一句接住叨叨:“我日,赵宝田真是个能人,看来这几年放电影,真是挣住钱了,这货深藏不露啊,水可真深。”

  忙着种麦子,赵强也没有让他爹托媒人来郑草儿家说亲。偷情这事儿,有了一次便有二次。俩人时不时的找个空隙亲热。苞谷掰了,地里光秃秃的没有地方躲。只好趁天黑了,钻进麦秸垛,热乎一阵儿。因为怕人看见,所以不敢多亲昵,所以往往没尽兴就涉及慌忙结束。

  麦子种完,又耽搁些日子。两月过去了,郑草儿月月都来的那个东西没有来了,而且这几天刷牙的时候,恶心还想吐,她起初以为秋凉了,吃啥东西吃坏了。后来,手指头一掐,哎呀哎呀的叫。赵强问她:“咋了。”

  她说这个月咋没有来。

  赵强也吓了一跳:“是不是有了啊?”

  “这可咋见人呀,哎呀,我哩妈,村人会笑话死了。”郑草儿抽抽嗒嗒的哭起来。

  赵强抱着她说:“草儿,你别怕,我马上找媒人去你家说,结婚就没事儿了。”

  郑草儿擦擦泪:“那你快点,白耽搁了,这肚子大了咋活啊。”

  赵强心里明白,他和郑草儿的事儿,爹妈肯定不会反对。在郑家庄他们是搬迁户,只要郑家能愿意,他们还有啥说哩。能娶上郑家丫头做媳妇,对赵家来说,在郑家庄又瓷实了些。

  果然,赵宝田和老婆杨玉兰没有说一个破字。而且只夸儿子有眼光。郑家二丫头虽然风风火火,大大咧咧,但不失为一个好姑娘,勤劳能干、朴实厚道,对人热情实在。

  赵宝田夸完,不无担忧地说:“这事咱家没意见,就是不知道郑思旺中不中意咱家,人家郑家是老门老户,怕咱户单人家不同意啊。”

  赵强听他爹打退堂鼓,急促地说:“不找人去说说咋知道呢?再说,草儿同意呀。”

  赵宝田不言语,手指缝夹着一根烟,一直抽完一根烟,在凳子上瓷灭,才慢吞吞地说:“我去找郑老二说说,试试吧。”郑老二即郑前组的郑二爷。

  思旺叔听完郑二爷的来意,笑脸立刻阴沉下来。他咋也没有想到,赵宝田竟然找媒人来提亲,赵强想娶他家草儿。他冷笑一声,在心里寻思:“赵家外来户,人少户单,这就是老话里说的门不当户不对。抛开这些不说,他也觉着赵强不中,这娃子花花肠子心眼多,流里流气,不是他家二丫头能驾驭哩,要是二丫头被人家捏到手心里,他才要难受死。

  郑思旺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婉转地对郑二爷说:“二大,你看看,大女子还没有出门,咋能轮着二女子呢,大麦不熟小麦能熟吗?晚些日子吧,等大女子出门了,再说二女子的事儿。”

  郑二爷一听,思旺变着法拒绝呢。可话儿又不能往深里说。二爷背着烟锅子去给赵家回话儿。

  郑草儿躲在里屋。听见她爹借姐姐没出门的事儿推脱了赵家的提亲,心里难受得跟猫抓似的。想着不能和赵强在一起,自己又怀孕了,鼻子一酸,眼泪扑嗒扑嗒落下来。

  思旺婶进屋劝她:“草儿,赵家是外来户,人单户薄,妈瞅着也不合适。”

  郑草儿鼻子一抽:“人单户薄咋着了,人家又没碍着谁哩事,老老实实种庄稼,我就是要嫁给赵强,你们要是不中,我就死给你们看,反正我已经和他在一起了。”

  思旺婶吓了一跳,连声问:“娃子哎,你说哩啥,你和赵强咋地了。”

  郑草儿擦擦眼泪说:“那个了,还有我也那个了。”

  思旺婶愣怔了足足一分钟,气得两只脚在地上乱蹦:“哎呀,我哩姑奶奶,你咋能做出这丢人败兴的事儿啊!看你爹不打死你。”

  “打死就打死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郑草儿咬着牙狠狠地说。

  思旺叔没有听罢王大妞的话,抓起小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碎了;一脚踢倒小桌,咯噔,桌子翻个过儿,又抡起凳子啪地扔下去,凳子撑散架了……砸了这些还是不解气,他冲进厨屋,把一略饭碗捞出来,一齐摔在地上,哐当哐当,该碎的碗碎了,不该碎的咕噜噜滚出好远。他铁青着脸,拿起勺子,邦当扔到地上,拿起铲子扬起来,正要狠狠地砸向铁锅。

  王大妞伸长胳膊捞(拉)住了他:“他爹,你消消气儿,你就是砸了屋子也不管啥用啊,锅砸了不吃饭了,不过日子了,要是叫外人知道咋整。她爹,草儿不懂事,已经造下孽了,你就同意吧,不然,娃子咋活人呀。赵家虽说是外来户,可家底瓷实,赵强那娃子长哩也行,草儿给人家也不算亏。再说草儿给一个村里,也有个照应。草儿下得了苦,实心眼,这些年在咱家里做牛做马干活,一句多余话都没有。他爹,说不定咱以后还要靠她哩。”

  思旺叔狠狠地扔掉铲子:“丢死人,家门都被败坏了。”

  “他爹,你就松口吧,白让娃子再哭了,我这心都要被刀子戳碎了。”思旺婶仍在一边劝。

  “丢人啊,家门不幸。”思旺叔沉沉地叹口气,重重地吸一口烟嘀咕:“丢人啊,家门不幸。唉,这真是大麦不熟小麦先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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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发表于 2013-1-14 15:0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丹江诺儿 于 2013-1-14 15:04 编辑

第十五章偷情苞谷地

  郑草儿似乎就是割草的命,不涨水割草,涨水割草,水消了还割草。如今割草的队伍里又加了赵强,况且,这个家伙整天背着个背篓跟在她屁股后。跟着她翻地越埂的割草。

  和张沟村打群架后,中华再也不到河南割红薯笼头了。郑草儿便天天去割草。

  最近赵强有事没事就到她家玩,明着说是找中华的,可事实上,他每次来都没有和中华说多少话,反而老是黏着她。郑草儿感觉自己的心咋也平静不了了。尤其那天割草回来赵强抱了她亲了她以后。

  郑草儿蹲在门口枣树下的大磨石上嗤啦嗤啦的磨镰刀。准备一会出去割草。心里想着莫名其妙的心事,想着想着就想到赵强亲她的情境,不自然的脸一阵发烧。赵强悄悄地蹲在她面前,她也没瞅见,只顾着磨镰刀。

  赵强看到郑草儿脸红了,他的心扑腾又跳了起来,轻声喊“草儿”。

  郑草儿被吓了一跳。猛然抬头,却发现赵强蹲在她跟前。

  赵强再一次被郑草儿羞怯的笑容震撼得意乱情迷。真应了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

  “草儿,别磨镰刀了。”他急促地说:今儿下午你跟我去我家的苞谷地刷苞谷叶子,刷苞谷叶子快哩很。”

  “你家还有苞谷没有淹呀!”郑叶儿愣楞地问。

  赵强嗯了声说:“是我爹在赵庄村括的二亩地,原来是想种黄姜哩,后来打岔了,就种了苞谷,幸好种了苞谷,不然,冬天连苞谷糁都没得喝。”

  “这样啊!”郑草儿应了一句。

  “我爹说,苞谷快熟了,先把苞谷叶子刷了,聚聚苞谷穗,一会儿咱俩一起去行不行。赶明儿苞谷掰了,我给你家送点苞谷糁,新苞谷糁好喝。”赵强瞅着郑草儿说。

  郑草儿心里乐,有苞谷叶子刷,她就不为下午的一背篓草发愁了。丹江河涨水,河坡的草地和大部分地都被淹了,剩下村子周边的地没淹,可就那几个地埂,咋负的住全村的割草大军。如今割草得跑到赵庄东边,她一天到晚为割草的事儿愁。

  赵强家的苞谷地说是括赵庄村的地,其实和郑家庄的地挨在一起。两个村子相距不过里把路,地头挨地头,遇到焖鳖货,干错活的也有。

  这事儿确有其人,说是郑家庄搬迁后靠不久,郑前队的郑三老汉,就是郑二爷的弟弟。他拉着犁铧赶着牛去犁地,到了地头,套上牛喔喔哒哒的进了地。谁知,赵庄村的人刚好也来犁地,瞅老汉竟在犁他的地,俩人争是谁家地,吵得要打架。结果把两个队的队长喊来,挖了地界。三老汉才瞅见是自己犁错地了。这事被当成笑话被大家取笑,有人见着三老汉就打趣,是不是黑了和你嫂子忽闪时间长了,起来早了迷瞪呢!

  后来,郑家庄和赵庄村凡是挨着地界的地,不仅埋桩子,还载一块大石头,以明显标志。

  赵强和郑草儿走近苞谷地,墨绿的苞谷杆子人把高,黑黝黝的叶子稠密得一搭挨一搭,雨水充足,苞谷棒子又粗又大,颗粒饱满。

  一踏进苞谷地,郑草儿就像找钱一般在地里搜寻,看见发黄叶子,苞谷穗瘪唧唧哩,细细的苞谷杆子,随手割了,一根扔给赵强,一根自己拿着,自顾自地坐在包谷地里,吃起了苞谷杆,咂包谷杆汁。甜苞谷杆比甘蔗还好吃。带着苞谷穗的清香。

  赵强接过包谷杆子,扔掉镰刀,挨着郑草儿坐下来。俩人咂咂咂地吸着甜丝丝的苞谷杆,相互看看彼此嘴里咂出的声音,都笑了起来。赵强看到郑草儿的笑,他的心再次沸腾,瞅着郑草儿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他咽喉鼓起个包,咕噜咽了一口吐沫,扔掉手里的包谷杆,屏着呼吸向郑草儿逼近。

  郑草儿看见一双燃烧的眼睛,想到了前些日子放牛回来的那个晚上,现在是要发生了吗,她有一种强烈的渴望,而这种想法和渴望从赵强去她家喊她唰苞谷叶子就开始了。

  郑草儿没有躲闪,她也顺手丢到了包谷杆,柔情的眼神射向赵强。在这种眼神的指示下,赵强像一头饿狼抱住郑草儿。草儿意识到火山爆突的熔岩瞬间将溅到自己的脸上,一阵逼近的急促,促使她闭上眼睛,她直直的坐在地上,迫切地等候那个庄严的时刻。

  赵强猛然抱住她的肩。郑草儿闭着眼睛,身子瘫软在苞谷地里松软的野草上,草上摊着她的衣裳,赵强瞅着草儿鼓挺的胸脯,像一条饿狼猛扑在她身上……郑草儿着了魔似的扭动着光溜溜的身子,像一条光滑的白蛇游动在苞谷地里。

  赵强费力地弄掉自己的衣裳,撕扯着郑草儿的衣裳。脑门子轰然充血暴涨,全身的骨骼都咯吱咯吱的响。下身碰到郑草儿身子,她全身惊悸,伸长胳膊环抱着他的头。赵强急促难耐,不住地嘀咕:“草儿,快帮我,快要憋死了。”赵强在紧张慌乱中终于到了要去的地方。他无师自通,兴奋中升入高空:“草儿,我稀罕你,一辈子都稀罕你……”

  赵强和郑草儿初尝云雨,内心都带着极大的动荡。完事后,郑草儿咬着牙一声不吭,自顾自地穿衣裳。赵强问她:“啥感觉。”

  郑草儿气呼呼地说:“还不如不弄,疼死了。”

  赵强红着脸,喘着粗气,把她一把拉进怀里:“草儿,咱们结婚吧,我稀罕你,会对你负责任哩,回去就让我爹找媒人和你爹说,你觉着咋样。”

  郑草儿搂住他的脖子,嗯了一声。不大会儿时间,苞谷地里又响起潮气潮涌的呻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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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4 11:49 |只看该作者
丹江诺儿 发表于 2013-1-14 10:20
嗯,前边是丹江边上村民的生活,因为水,后边是搬迁!

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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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4 10:20 |只看该作者
般若山人 发表于 2013-1-14 06:50
跟南水北调有关?

嗯,前边是丹江边上村民的生活,因为水,后边是搬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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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发表于 2013-1-14 06:50 |只看该作者
跟南水北调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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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发表于 2013-1-13 19:00 |只看该作者
玛雅传说 发表于 2013-1-13 15:58
感觉还不错呢。一直跟着看呢。加油啊

谢谢你!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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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发表于 2013-1-13 15:58 |只看该作者
感觉还不错呢。一直跟着看呢。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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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13-1-12 11:24 |只看该作者
{:soso_e163:}
第十四章惹是生非

  郑中华不上学了,整天晃荡在丹江河边。没过几天,他便惹了一大祸,引起郑家庄和河南的张沟村,两个村子的火拼。

  郑家庄虽然三面换水,岗地少。但是也占了很大一个优势,水淹地多。按照国家收提留款和收公粮的标准,水淹地是不收这些捐税的。所以,只要水消后,郑家庄就有大片的水淹地。这些地也没有人划分,谁家有劳力,都可以耕种。

  勤劳的郑家庄人舍不得浪费土地。只要水消了,郑家庄的男人就会从牛屋里赶出牛,拉上梨靶,去犁上几亩水淹地,种上麦子,能收多少是多少。庄稼人厚道,谁也不会抢地,大家合理公平的分配那些水淹地,几乎家家都有份,除非是懒得要命的人家,不愿意种,那就没法了。

  郑家庄的土地,涉面积广,不仅仅村子西边有大片的河地。在南河对面还有一大方。有岗地也有水淹地。不涨水的时候,人们顺畅地去南河收庄稼,一旦涨水,河那边的岗地庄稼便成了难事儿。要么拐弯到赵庄村绕过去,要么撑船过去。这样的情景,就造成庄稼的流失。南河对面有几个村子,张沟、孙家、杨河。这几个村子和郑家庄隔河相望。郑家庄的庄稼,尤其涨大水哩时候。容易被这几个村子的人或多或少地偷一些。

  今年秋收前的涨水又造成去河对面收庄稼的困难。幸好这场大水涨得快,消得也快。南河只剩下齐小腿深的几米宽小河了。男人们没事的时候,就淌过去在地边上走走看看,所以,庄稼没有被偷走多少。

  水消后,河坡里的青草被白灰盖着。太腥了,牛不吃。中华不上学的月把后。为了给牛搭点青草。他背着背篓去河南的红薯地里割红薯笼头。没想到,他刚到地边,却看见一个女子在他们家地里割红薯秧。

  他本想大声喊叫一声。把那个女子吓走算了。鬼神神差,也是青年人的心里作用。他没有喊叫,而是扔下自己的背篓,悄悄地转过一块庄稼地,绕到女孩背后,整准备从女孩身后一把抱住她。这样就等于他捉住了一个贼。谁知道女孩抬起头,扭个身,一下子看到了他。

  四目相对,女孩吓得大声喊叫起来。

  郑中华火了,心里想,你是个贼,偷割我家的红薯秧子,我都没喊,你反而还叫。这么一想,中华生气了,一把抓住那个女孩的镰刀把,要夺过来。女孩子因为害怕,使劲抢自己的镰刀。

  中华抓在女孩镰刀的一头,那女孩子使劲拽。拉锯式的一拽一拉。锋利的刀锋一下子把郑中华右手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割得鲜血直流,深可见骨。郑中华没想到女孩会这么厉害,疼痛让他惨叫一声,松开镰刀。左手捂着右手的血,蹲在地上,起不来了。那女孩子看到血,吓得哭着跑回家去了,背篓也不要了。

  附近干活的郑家庄人刚开始听见一个女孩的喊叫,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又听见中华的惨叫,赶紧跑过来。一瞅中华的手指,大家都傻眼了。几个人赶紧扶着他往村里回。他们把那个女孩的背篓也背回郑家庄了,经郑家庄的郑红莲小姑娘证实,那个割红薯秧子的女孩是张沟村的。她和她妈下地干活的时候,碰见过。

  虽然思旺叔还在生气中华不上学。可一眼瞅见儿子鲜血淋漓的手。好像被镰刀割破的不是儿子的手,而是那把镰刀挖了他的心。他一边嘱咐王大妞给中华弄点云南白药止血。一边操起墙角的木棍,跑到隔壁的二哥家,又跑到新扎宅子的大哥家,最后跑到弟弟家,大声喊郑家的男劳力。去张沟村讨回公道。妈的,老虎不吃人,兔子发威了。欺负到我郑思旺的独苗苗身上了。

  时间不长,不仅老“老八门儿”的家门自己男人拿着砍刀、木叉、棍棒出来。就连郑前队的两门人也来了。支书郑思仁的儿子郑中发和侄子郑中玉也抄着家伙跟着他们出了村子,直奔南河。郑思仁的儿子郑中发比他爹还牛逼,他拿着一杆忙时插麦子,闲时插鱼的三棱铁叉。

  这个下午,郑家庄的男女老少全部出动。女人从村里走就开始日姐尻娘地骂,提着张沟这个村子骂,骂这个村子的八代祖宗。连小女孩也没有放过。以泄他们常年被偷庄稼的愤怒。

  郑家庄一大群男人拿刀提棍,像一伙打家劫舍的土匪。气势汹汹地集聚在南河边上。

  对面的张沟村子丝毫不示弱。不知道那个女孩回去怎么说的。也许女孩的哭哭啼啼让村人感觉女孩受到了郑家庄人的欺负。那个女子的父亲也召集了村里人,同样提着刀棍来到他们所谓的北河,准备和郑家庄的村民一决雌雄。

  齐小腿深的南河两边,郑家庄女人和张沟村女人互相手捣着对方,日姐尻娘地骂。

  糊满白灰痂皮的蚂蚁草地上,一条小河隔着两个村子的人马,两队男人拿着家伙持衡。叫骂一声比一声厉害。但谁也没有先越过河界。

  人们越骂越凶,越骂越生气。郑家庄的女人都被气哭了,岁数大的女人,边哭边数落,把这些年被偷的庄稼全数集中到一个点上,那就越哭越伤心,越骂越愤怒。郑家庄为啥穷啊,还是不因为丹江大坝。还是不因为移民,还不是因为涨水,还不是因为庄稼被偷。骂到最后,哭到伤心处,他们把贫穷全部怪罪在庄稼被偷的一件事上了。国家的事情不能怪罪了。

  郑思仁的儿子,性子不好,脾气暴躁,听着村里婶娘们的哭腔数落,他二球性子大发。举着三棱铁叉跳进齐小腿深的河里。大喊着:“冲啊!谁不冲日死他妈!”直直地冲过去。那个样子,和抗战电影里,红军拿着枪杆子和日本鬼子拿着刺刀拼杀,一模一样。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哩。或者是中发后边那句“日死他妈”的作用。有了郑中发的第一个冲刺,郑家庄的男人们都穿着鞋跳进了水里。乱骂乱喊的男人全部向对岸的张沟村人打杀过去,嘴里喊:“冲啊、冲啊……”全然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正在喊叫谩骂的张沟村人,被这种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坏了。他们再也顾不得骂了。男人、女人、大人、孩子、妈呀、妈呀、拿着家伙儿扭头便跑,顺着大路往村里跑。挤不上大路的人,慌不择路,急得往苞谷廓哩钻。绿豆秧子袢到的人,狠狠地挨了郑家庄人的棍子。

  砍刀、火叉、菜刀、斧头这些利器终究是没有用上。不是郑家庄人没有机会用。而是他们也怕砍死人后挨枪子哩。

  两个村的火拼,到最后是张沟村两个男人的胳膊被打骨折,一个女人跑得太快,闪了腰,回家躺了一百天。还有几个被打得嘴脸乌青。总算没有闹出人命案子。

  不久后的一个夜晚。郑家庄的几个年轻人去杨河村看电影。却被张沟村的年轻人伺机报复。黑灯瞎火,郑家庄的人以为是杨河村的人打哩。这件事儿的结果,导致郑家庄和杨河村又打了一场村级群架。

  郑家庄接二连三的和周边村子打群架,场场群架离不开郑中华。而且还是主力军,打冲锋的。他的个子噌噌窜到了一米八。火拼打架成了那个年代的娱乐。

  郑思旺发愁了。儿子的不省事让他操死心。黑了,跑到大哥家,圪蹴在凳子上唉声叹气。

  “财源旺盛”老弟兄几个商量:“中华是个惹事精,这样下去,咋得了。打不住旁人,早晚也得让旁人把他剁了。”

  思旺叔老泪横流。他咋也没有想到,拼死拼活要来的儿,竟然让他这么头疼。哥几个商量后,想出一个办法,花钱让中华当兵去。部队是个大熔炉,也许能磨磨他好打的性子。

  老二郑思源是郑东组的小队会计,好歹接触过几个人。他对思旺叔说“思旺,你先去找支书思仁哥说说中华当兵这事儿,先给他透透风,看他是啥意思。我估计他这里没事儿。就是怕乡里武装部卡。我去乡里看看,打探打探,不中咱就多送点礼,咋着,也得让这个鳖娃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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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2 11:24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三章风波接二连三

  村里的小学生开学了,郑家的三姑娘郑怡已经去县里的高中报到了。谢晓燕还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她再一次跑去学校问老师。

  老师无奈的告诉她:“你的名额被挤掉了,通知书发给别人了,说是乡里一个啥官的女子,人家已经去报到了。这不,给你发的通知是自费中师,而且后天就得去学校报到,学费得七千!我正想怎么把这通知书捎给你,你刚好来了。”老师边说边把一张纸递到谢晓燕手里。一脸的无可奈何。

  晓燕瞪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惊愕的说不出话。名额被别人挤掉了。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师看着谢晓燕的眼睛,他的眼睛也湿润了。

  经历过失态炎凉的晓燕没有再问老师什么,她知道老师也不会说出是谁挤掉了她的名额。就算老师说了又怎么样?他都说了,是乡里官官的女子。她能怎么着呢?

  晓燕噙着眼泪离开老师的办公室。走出校门,她蹲在路边嚎啕大哭。路边的行人看稀奇的瞅瞅她,然后又冷漠地走开,没有一个人问问她,为啥这样伤心难过。

  她无力的抬起双腿,一步挪一步挪回郑家庄。快到村口的时候,她把手中的自费通知书撕得粉碎,七千啊,七千块钱,就算把房子卖了,也凑不够,为了不让奶奶看到难受,还是从自己的手里让这张纸彻底消失。

  晓燕哭啊哭,她哭命运,也哭这个世道,强权欺人,她连求学的机会都没有。这事明摆着,人家知道她没有家世背景,是傻子憨子的女儿,好欺负。就算她去告状,又能去哪里告呢?离开丹阳乡,东西南北她都分不清啊!顶替她的是乡里干部的女子,谁敢惹,乡里的官是一方霸主。告了也不会有人搭理她谢晓燕的。

  由于谢晓燕的父母接连而亡,郑中华也不敢过多的去找她,想让她冷静冷静,所以,他并不知道谢晓燕的中师名额被别人挤掉了。

  开学之后,他拗不过他爹,只好又坐进初三的教室。

  其实,他回去上学还有一个原因,他以为谢晓燕过几天就要去师范上学了,他要是不上学,考不上师范或者中专,吃不了国家粮,那他就配不上谢晓燕了。中华心里的小算盘,他爹妈是咋也想不到哩。还认为是他们的苦口婆心起到作用了呢。

  第一个星期回家,中华才听到村里人嘀咕,说谢晓燕的中师名额被别人挤掉了。这个消息差点让他气岔气儿(晕过去)。他挖开跑到谢晓燕家。

  谢老太说晓燕出去了。可能在河边。

  他又打尖蹦(以最快的速度跑步)跑向河边。

  丹江河的涨水随着雨停也快速消退。村子周围的土地慢慢地呈现出来,几天后便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干。晒干的土地裸露出被淹死的庄稼,白乎乎的灰盖,浮了一层。像恶心人的痂皮,一块一块地粘在枯干的叶子上或者枝干上。就连地上密集的蚂蚁草,也被这些硬痂皮盖一层,踩上去,硬邦邦的,咯吱咯吱响,没有青草的柔软了。

  干枯的庄稼坚强的挺着,像丹江湖畔的老农那样佝偻着身子。一股腥味弥散在大片的土地上,没有干的地方,淤泥一踏一个脚窝。丹江河畔,白乎乎,肮脏一片,颓败的情境衬托着谢晓燕的悲伤。

  谢晓燕神魂落魄地坐在淤泥干了的地方。泥地硬邦邦地翘着坷拉茬子。还没有开学的李英俊坐在她不远的地方。他一边心不在焉的吹箫,一边迈眼瞅着几步外的谢晓燕。

  赵强坐在地上,坷拉茬子戳得他屁股疼,只好蹲在李英俊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英俊,求求你别吹了,你吹那声音,还没有牛尿尿好听。”李英俊不瞅他也不搭理他。

  村里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一下子都知道晓燕的名额被挤掉了,只发给她一张自费通知书。谢老太知道后强撑着下床,拄着拐杖非要去教育局告状。晓燕拦着她,哭着说:“奶奶,不能,咱告谁啊,没有证据,再说了,人家也是发通知书给我的,会说咱们胡搅蛮缠,是咱们自己上不起啊!”

  谢老太白发凌乱地嚎啕大哭。她憨子儿,傻子媳妇死了,她都没有哭这么厉害。那个凄凉劲儿,让村里人同情得不得了。人人都说这是个命运多舛的家庭。

  这几天,晓燕每天都来到河边上,坐在水消后的泥地上。想想哭哭,哭哭停停再哭哭。李英俊和赵强每天都远远的看着,生怕她有个啥意外。此刻,听着晓燕哭,他们俩不敢走近,又不敢走开,就那么远远的蹲着。长大后,他们不约而同解除了对谢晓燕的仇视和歧视。反而对可怜卑微的她倍感同情。

  看到中华跑来,他们两个迅速的站起来。

  中华没有搭理他们,自顾自蹲下身子,捧起晓燕带泪的脸。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亲近的捧起一个女孩子的脸。而且是不由自主,情不自禁。瞅着她被泪水浸泡的大眼睛。郑中华的眼泪也普嗒普嗒顺着腮帮子流下来。

  谢晓燕像迷失在河里的溺水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扑到他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凄凉悲伤的哭声,任何人听见,都会哀伤落泪。郑中华紧紧的抱着晓燕,任凭她哭。

  李英俊不吹箫了,眼珠子赤红,像要憋出来。他瞅着他们,一眼不眨。赵强不调侃了,瞅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发呆。

  中华拍着晓燕的后背,一直等到她哭完,才扳着她的肩膀说:“晓燕,不哭了,你还有我,不上学就不上学吧,我也不上了,回来陪你,陪你一辈子,咱们就在郑家庄种地。我就不信了,种庄稼能饿死咱们。你看看,咱们村里的老老少少,他们有的没有上过一天学,有的只会写自己的名字,不是也过的好好的吗?就算丹江好涨水,庄稼收成不好,但是丹江河里有大鱼,咱们吃鱼也饿不死,你说对不对。”

  晓燕忧伤的说:“不中,你得去上学,不然,你爹会打骂你。我不能耽搁你,反正就这样了,我认命了。”

  “我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我会一辈子陪着你哩。”中华斩钉截铁地说。

  李英俊和赵强正要开口说话。中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开口。坚决地说:“我已经决定不上学了,谁也改变不了,你们两个是我的兄弟。我今天郑重的和你们说,从今天起谢晓燕就是我郑中华的女朋友,过两年就娶她当老婆,我要照顾她一生一世。”

  李英俊和赵强愣怔了,他们没有想到郑中华会这么说,也没有想到,中华把晓燕当做女朋友。李英俊心里一阵绞疼,他砸吧着嘴唇,却啥也没有说出来。

  中华不上学的事,果然引起轩然大波。

  郑思旺气得青筋暴涨,大骂中华:“你个狗日娃儿,鳖日娃,老子一撅头打死你算了。伺候你这个爷还不如养条狗听话。”

  王大妞不停地吵吵:“惯使惯使,这都是惯下哩毛病,爷大不由人了。”

  郑叶儿拉过中华和他谈心。说上学的好处,和不上学的弊处。无论谁开口,他咬死一句话,不上就不上。

  思旺婶听村人说,中华是为了谢晓燕才不上学的,就大骂谢晓燕是个祸害精,提着谢老太的名字在自己家门口胡咧咧。气势汹汹的要找人家算账。

  中华瞅瞅他妈,用极其平静的口吻说:“我不上学,和人家谢晓燕没有关系,你们要是敢去找晓燕,敢骂她,我就死个你们看,让你们断子绝孙。”

  思旺叔气得大病一场。躺在床上几天不起来,人瘦了一大圈。往日哼哼唧唧的京剧样板戏,郑家庄人好些天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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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13-1-12 11:23 |只看该作者
般若山人 发表于 2013-1-12 10:36
厉害

瞎胡闹呗!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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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13-1-12 10:36 |只看该作者
抽空细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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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13-1-12 10:36 |只看该作者
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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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13-1-10 14:09 |只看该作者
暮雪 发表于 2013-1-10 14:06
写长篇忒服气了

瞎忽悠呗!我闲着没事做,闹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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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13-1-10 14:0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暮雪 于 2013-1-10 14:23 编辑

十二章丧事连串

  暑假再有半月就快过完了。谢晓燕还没有接到她的录取通知书。她特地跑到学校问老师。老师说:“考上的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啊,咋会没有你的呢?”

  谢晓燕急得想哭。老师安慰她:“说不定此刻通知书正在路上呢,离开学还有些日子,再等等看吧。”

  谢晓燕失落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知道为啥她的通知书还没发下来。郑怡的高中录取通知书,李英俊的中专录取通知书前几天都下来了。

  除了郑叶儿订婚那天,全家人忙碌不上地。事儿过后,郑中华依旧每天从牛屋牵出牛,去河坡放牛。郑草儿仍然背着背篓拿着铲草的小铁铲去河坡铲草,为牛准备过冬的饲料。

  郑怡不上地,说是太热了,会把她晒黑儿哩,她得复习功课。

  王大妞撇着嘴嘲笑她:“你是投错胎了,生到俺们这穷家小户,你娃子是小姐的身子丫鬟哩命。看你娃子以后能干个啥,能当个阔太太才好,你妈我也能跟你享点福。”

  王大妞呿叨了郑怡几句,有些生气地说:“去给你大姐送点茶,她都锄了半晌芝麻了。”

  郑怡听她妈呿叨,也不敢说啥。提着茶壶慢腾腾地向地里走。看着一望无垠的庄稼,她头都是大哩,再一次暗暗发誓,一定要离开这个不但穷,而且年年涨水的鬼地方。

  郑怡记得,刚入学老师就对他们说:“知识改变命运,自己的命运只能自己改变,要想离开农村,和庄稼脱离关系,只能上学这条出路。”

  于是,无论何时何地,她都努力学习,生怕哪一次考试不好,被爹妈拉回来割草放牛。事实证明,她的努力是有效的,满屋的奖状让爹高兴得一蹦三跳,逢人就说她脑子好使,学习好,每期都拿了奖状。借爹高兴时,她赶紧提出自己不想和大姐一样考师范,她想去县城上高中,将来考大学。

  上高中意味着再花三年的学费,而且城里的消费高,生活费也是一大支出。思旺叔确实想到了这些。按照他最初的想法,几个女子上学能认得几个字,识得男女茅缸就差不多了。谁知道,叶儿和三丫头心气儿高,争着抢着要上学。女子也流着他身上的血,他不忍心抹了娃儿们的想法,就一再支持。

  当郑怡提出要上高中的时候,他确实矛盾了一个晚上。后来,自己琢磨,养娃儿干啥,养娃儿是为了防老。娃儿有出息了,老了也更有指望了。他就利爽地应允了,说:“三丫头,一定得考上个好大学,给你爹我长长脸。”

  那一刻,郑怡的心便飞进了大学的校园,她畅想着无忧无虑的学习空间,也畅想过小说中的都市生活。她第一次感觉,生活很美好,她对自己的前途充满期待和向往,也更加的努力学习了。整个暑假,她都在家复习功课,她特地请初中的老师帮她找了一套高中的课本,一个人在家自学。

  思旺叔也不打扰她。三伏天地里活少,郑叶儿勤快,一个人差不多干了。郑草儿这丫头也就这割草的命,过二年,能找个好婆家也算安生了。他操心的是他的宝贝儿子中华,这小子暑假天天出去放牛,一说让他复习功课,等着开学复习个初三,他就噘着嘴,耷拉着脸。说紧了,这鳖日娃子一蹦出门了。

  “唉,老话说哩好,儿大不由爹了。”思旺叔的眉头像缠了几道绳子。

  暑假的最后几天,天热,闷得很。村民都说:“要是能下场下雨,润润空气,凉快凉快才好,蒲扇扇得手脖子疼。”

  郑思旺下了狠心,花了一百二十块钱,买了一台长城牌摇头落地扇。一家人坐在电扇旁可算凉快些。思旺叔竖着大拇指对几个孩子说:“科学发达了真是好,开关一扭,不用扇子,还比蒲扇凉快哩多哩多。”

  电扇买回来没有几天,郑家庄发生了一件大事。

  打了一场大雷,扯了一阵白得耀眼的闪电,大白雨瓢泼一般落下来,雨点有铜钱那么大,打在身上生疼生疼哩。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吓得大家胆战心惊。

  郑家庄的人经验太丰富了,他们知道这雨只要敢下两天,丹江稳稳涨水。眼看着秋庄稼就能收了,哪怕晚个十天半月,至少能回笼一点。所有的村民又开始祈求:“别下雨了,热点没啥,哪怕把皮晒焦都行,庄稼要紧。”

  怕处有鬼,郑家庄人的预言活脱脱哩一个准。

  丹江涨水了,河水翻着浪花一波一波的向前赶。顺势淹没了庄稼,青黄不接的秋庄稼,前一天还好好的茂盛着,第二天夜里就没有了。河上脏兮八糟,青蛙、癞蛤蟆、长虫、会凫水的老鼠,没处钻的兔子、腐烂的草叶子,该淹的淹了,不该淹的也淹了。

  郑家庄的人,站在村口地势高处,一脸茫然的看着年年都要出现的场景,心生生的被撕碎了。忙了一个秋,啥也没有了。这水涨得太早了,一点庄稼都回笼不了。村人齐刷刷的站着。看着翻滚的白浪,欲哭无泪。

  有人自己安慰:“好歹夏季收了麦子,够过冬吃了,明年春上欠火点,再想法子吧,活人能叫尿憋死,年年不都过来了吗。”

  如此一说,大伙儿也就想开了。谁让咱守着丹江河呢,听说咱这里不涨水,湖北就会涨水,说来说去都是涨水,不管淹哪里都是淹,那就淹咱吧。庄稼人厚道,前前后后一丈量,也就释然了,看着白花花像一大块白洋布的河水,便不再怨天尤人了。

  谢晓燕的傻子妈也傻乎乎的跟着村人站在水边。她静静地站在河边,压根看不出她是一个傻子,也没像往常啊呀啊呀地喊一两声。所以,谁也没看见她站在河边。傻子自从生了晓燕,胖了很多,也许心里没有数,在这滑溜溜的堤岸上。她不知道咋出溜下,滑进在水中,越出溜越远。人们听见河里噗通噗通翻白浪,才瞅见傻子落水了。

  村人赶紧跳下去救。可傻子不会拉着人家的手,一直在水里扑腾。最后,好几个男人跳下去,合力才把傻子捞上来,傻子肚子鼓得像皮球。人们赶紧把她背朝天搭在石磙上空水,傻子没吐出多少水。

  村人又赶紧牵来一头大老键,把她耷拉在牛背上。赶着牛撒开跑,以这种快速度的方式,希望能空出她肚子里的水。办法想尽,傻子还是没有救过来,死了。

  傻子死哩不是时候,村子西头的小庙,就是村里死人报庙的地方被水淹了。

  谢晓燕眼睛红肿,却没有大哭,她不知道咋哭。从小到大,她有妈跟没妈一样。小时候,她也像其他孩子一样,蹭在傻子妈的身边喊妈。可傻子就会嘿嘿傻笑,不会回应她。长大点儿,她懂事了,也不喊妈了。因为这个妈受尽讥讽和嘲笑。她怨恨自己也怨恨生她的妈。可怨恨归怨恨,有些事,她左右不了。

  谢老太瞅瞅帮忙的老老少少,感激地说:“谢谢大伙儿,捂火和报庙的规矩都免了。(豫西南风俗,人死的当天晚上要捂火,把死人生前睡过床上的缟线和衣服烧掉。报庙是埋葬的头天晚上,仪式差不多。不同的是捂火是哭着去,回来不哭。报庙是去时不哭,回来要大哭。)找地方挖个坑埋了吧。”

  傻子的丧事是村里有史以来最为假单的丧事,没有响器,没有孝子,没有哭声。比埋个大狗强一点,因为有枋子。傻子的枋子是谢老太给自己准备哩。没想到叫傻子先用了。抬棺启灵前摔瓦盆应是儿子的活。傻子没有儿子,这差事就落到谢晓燕身上。

  谢晓燕戴(围)着白头,栓了麻绳,按照知客郑中勤的吩咐,抱起瓦盆,狠狠地摔在地上,碎了。

  村里大部分土地都淹在水里,傻子被村人在北河岸上,找个地角旮旯埋了。给傻子挖墓坑的时候,郑中华也去了,这活轮不上他这样的小年轻人干,但他也守在哪儿。

  郑中华不停地瞅谢晓燕的表情,生怕她承受不住,有个啥好歹。他也不知道为何这么记挂谢晓燕,那天在寨坡上的心跳,像一把开启心灵的钥匙,打开他深藏的感情之门。

  谢晓燕表情一直淡淡的,不悲不伤,不喜不忧。

  傻子死后,憨子明显的变了,他更憨了,不吃饭,不喝水,在村子里乱转,在傻子的坟上乱转,转了几天后,憨子也死了。

  憨子死在自己家哩床上。谢老太对外说,发现的时候,憨子身子已经冰凉了。她自己给憨子穿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可人们隔着衣裳,看见憨子裤裆的那个玩意儿充血高胀、屹立不倒。

  谢老太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死了就死了吧,少受罪,也给娃子减少点罪业。”

  憨子的枋子是临时钉哩,村人帮忙放了他们家的一棵大杨树。解没头的解没头,挖墓坑的挖墓坑,憨子的墓坑挨着傻子的坟堆。谢老太还是那句,捂火和报庙的规矩省了。

  谢晓燕依然是不悲不喜的表情。只是她的表情更加冰冷,好像死哩不是她亲爹,没有一个眼泪豆儿。经历了一次死亡,她明显的懂事了,各种细节处理得井井有条。尽管谢老太嘴上不说啥,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管是傻子还是憨子,都是一家人。谢晓燕摔了瓦盆后,谢老太就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

  暑假的后几天,涨水的日子。谢家成了村里的热门话题,尤其是憨子高翘的东西,那粗,那大,那长度,村人传得有形有色,拍得嘴角流白沫,拍着拍着,男人和女人都忍不住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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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0 14:08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一章好事连串

  郑中华和谢晓燕连蹦带跑。不一会儿就赶到寨坡西部的冢子疙瘩旁。

  果真,一个大坑出现在他们面前。坑里翻出来的土呈灰白色,明显的和他们这里的土质不一样。中华和晓燕站在坑沿向下看,斜着挖下去的坑最少也有二十几米深。

  中华说:“我下去看看。”

  “别下去了,要是真有宝,早被人挖走了,轮不上咱们来捡哩。”谢晓燕看着墓坑说。没有像郑中华那样激动,不咸不淡的表情。

  中华使劲的跺了一下脚说:“咳,要不是咱们在上学,也能早点来挖挖,说不定真能挖个啥宝贝呢?”

  晓燕抿嘴一笑,嘀咕着说:“做梦呀你。”

  中华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嘿嘿干笑。他也觉得自己在痴人说梦话,大白天哩。

  谢晓燕围着土坑转了一圈。时不时的捡起一块泥土,在手里捏碎,然后又丢掉。

  “你干啥哩?”中华问她。

  晓燕说好玩,这土有韧性呢?黏哩很。

  谢晓燕踢踢走走,转了大圈后,忽然看见一大块白土下面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她蹲下扒开白土,一个糊满泥巴但是却完整的小瓷碗出现在眼前。她喊中华:“你赶紧过来瞅瞅,这是个啥?”

  中华听见晓燕喊他,也不看墓坑了,麻利来到她身边。

  晓燕把手中脏兮兮的小碗递给中华,说:“我在大土块下瞅见一个小碗,你说这是干活人忘记的碗,还是挖墓的人没发现的古碗呢?”

  中华拿着碗仔细看看,带着学者的架势说:“不像是干活人忘记哩碗。咱们现在吃饭的碗都比较深,这碗口很撇,太脏,花型看不清楚,走,咱去河里洗洗,再看看是啥样?”

  晓燕和中华一边走,一边研究碗是古代的还是现代的。

  晓燕对中华说:“我家屋后的郑二爷知道哩事儿多,没事爱去和我奶奶拍话。空闲了,他老是给我说一些陈年旧事。二爷还会看手相,他说我命里波折多,但最后一定会苦尽甘来的。”

  “你也迷信。”郑中华笑着说:“这都社会主义社会了。”

  晓燕嘿嘿一笑,不自然地说“我也不是迷信,但是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哩,不信也不行!”

  中华知道晓燕说的是身世,便不再言语。

  沉静地走了一段路。谢晓燕率先打破沉寂,轻声细语地对郑中华说:“我听二爷说,七几年哩时候,大概就就是咱们才出生的时候吧。丹江河边发现了许多古墓群,说是打渔的人撒网打渔呢,一下子网起来很多盆盆罐罐。后来经过专家鉴定,是楚国的器恤呢?”

  中华一愣,情不自禁地说:“那些人不是发大财了!”

  “嗯“。晓燕嗯一声算是回到。

  中华忍不住问晓燕:“二爷还知道啥?”

  “我没问他,都是他自己说哩,我听到几句,就忍不住问了点,二爷肯定知道很多事儿。但具体又说不清楚。好像说是楚国的古墓群,在叫个啥‘下王岗、黄楝树’的遗址发现很多铜鼎啥的。我也不知道这些地方在哪儿?反正他话里的意思就是说咱们丹江河里宝贝多的很。”晓燕把自己从郑二爷那里听到的关于丹江古墓的事儿说了出来。

  中华若有所思的点头,说:“我也听我家二爷说,要不是南水北调修建丹江大坝,咱这儿富裕哩很,说是叫啥四十五里顺阳川。咱们属于李官桥管,这个李官桥当时号称桥半县呢,现在都被水淹了。你想想,要是这儿没有被淹,该多繁华。”他们两个一边走,一边闲扯。

  “啥叫桥半县。”晓燕问。

  中华含糊地说:“我也不太清楚,听我家二爷说哩那个意思,好像是说那个地方的经济收入抵住咱们整个淅川县一半的收入吧。”

  “哦,这样啊,也不知道那个下王岗和黄楝树在哪里,真想去看看,是个啥模样,不然咱们以后搬迁走了,就再也没机会看了。”谢晓燕透出对古墓群的好奇。她真的特别想去看看郑二爷说的古墓群。

  丹江岸边的孩子,自打生下来会听话会说话开始,就知道早晚还得搬迁,离开现在居住的地方。至于咋搬?搬到哪里?谁也不知道。反正丹江大坝前期“蓄水灌溉”已经完成了,那么后期的“南水北调”肯定也会实施。这只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中华接着她的话说:“没事儿,咱回去再问问郑二爷,问问这个下王岗和黄楝树在哪个地方,以后闲了,咱们一起去看看。”

  晓燕又轻轻的嗯了一声。中华的话好似一股暖流涌进她的心里。她微微扬起头,娇笑地看着中华。中华脑门子一热,呼哧呼哧就喘粗气。

  郑中华扭头看一眼谢晓燕。晓燕回他一个抿嘴的微笑,秀秀气气的脸蛋在夕阳的照射下,带着红光。中华火热的情怀被调动起来,一瞬间,他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将来要娶谢晓燕做他老婆。

  人逢喜事精神爽,郑思旺这几天高兴哩很。三丫头郑怡高中通知书发下来了。他瞅着王大妞说:“指不定三年后,家里又出一个大学生。”

  给大姑娘郑叶儿保媒的赵婆来了,商量着让俩孩子见见面。

  郑叶儿说:“见啥啊,不见了,都一个学校哩老师,熟着呢!”

  思旺婶瞪了大姑娘一眼,不满地说:“不中,咋着也得让男方来家一趟,给家里老少瞅瞅,你是见过了,可你大伯大妈、二大二妈,小爹小婶还没见过呢?你那么些的兄弟姐妹,得让他们都瞅瞅,一大家子人呢?你说了可不算!”

  赵婆赶紧接住说:“咳,他婶子,这还不是小菜一碟儿,明儿就叫刘家的玉柱过来。”

  刘玉柱中师毕业。和郑草儿同一年分配在赵庄小学教学。他家在郑家庄东北方向的土岗上,介于郑家庄和河北之间。和郑家庄隔条小溪流,和村子背后的的另外一个小村也隔条小溪流。这种地形地貌类似于郑家庄的地形。三面环水。

  郑家庄村民嘴里的北河是刘家村前村后两条小溪流的汇合处。与郑家庄村前村后两条河的交汇处三岔口一样,不同的是郑家庄的两条河比较大,可以称之为河,而刘家的河只能称之为“溪流”。

  两个村子相距也就二里路,如果不是隔着条溪流,端着饭碗都能窜门去。

  一年的同事,郑叶儿早钻进刘玉柱心里。可他不敢贸然和郑叶儿直说,怕她万一不同意,以后大家还经常见面,岂不尴尬。他想了一招,央求他妈找赵庄村的赵婆保媒。赵婆一辈子保媒无数,死人都能让她说活了。再说无媒不成婚,有了赵婆的撮合,对郑叶儿的父母也是尊重。刘玉柱事事考虑周全,生怕怠慢了哪一个环节。

  刘玉柱提着四色礼“两瓶昌盛酒、两包白糖、两包旺旺雪米饼、两箱精装挂面”。兜里装了几包群英会香烟,称了二斤糖果,二斤瓜子,和媒人赵婆一起来到郑家庄。

  刘玉柱和郑叶儿是同事,以这种方式见面,他们两个有些不好意思。

  郑思旺家“财源旺盛”老弟兄四个,和妯娌四个齐聚老三思旺家里。爷字辈的亲弟兄三个,即郑思旺爹那一辈,他爹妈死了。三叔三娘在云南工作。只有二叔二娘了,如今郑家这两个最高辈分的人物,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堂屋里,四只浑浊的眼睛盯着来相亲的侄孙女女婿刘玉柱。

  郑叶儿的堂兄、堂嫂、堂姐、堂弟、堂妹以及小辈的侄男侄女,全部过来相女婿。一大家子人笼统的数数,少说也有几十口子。

  刘玉柱长相斯文,穿着长袖的确良白衬衣,扎在浅灰色的老板裤哩。相貌端端正正,带着眼镜更显得文质彬彬。

  郑叶儿的二爷二奶,加上叔伯弟兄四个,婶娘妯娌四个,一致同意刘玉柱这个新女婿。大伯思财笑眯眯地说:“咱家叶儿慢慢悠悠、秀秀气气,如今这俩人凑一块儿,真是郎才女貌,天成佳偶啊!”

  王大妞瞅瞅刘玉柱,满心欢喜。她在厨屋慌里慌张忙开了,喊二姑娘郑草儿赶紧摘菜,自己连忙打了几个荷包蛋让三姑娘送到堂屋去。

  丹江岸边的习俗,吃荷包蛋是头一次到女方家相亲的最高待遇。而且是放了白糖的荷包蛋,不管碗里有几个鸡蛋,都得吃完。哪怕甜得腻人,也得吃。刘玉柱瞅瞅碗里玉雕般精致的荷包蛋,淡淡一笑,悄悄瞅了一眼郑叶儿。

  郑叶儿羞涩的报以回笑,点头示意。刘玉柱心花怒放,他知道这一碗荷包蛋吃下去,和郑叶儿的事就算成了。

  刘玉柱来郑家让女方相亲的事,算是一锤定音。老老少少皆满意,思旺叔高兴,当天就拍板,让赵婆回去和刘家父母说,先定亲,女方不再去南方家看了,回看家的礼节和穿云(订婚)一船撑。给闺女买几身衣裳吧,彩礼不要求,刘家给得出,郑家接得住。后秋收了庄稼,选个黄道吉日打发闺女。

  郑叶儿和刘玉柱原本打算在丹阳乡的供销社买几身衣裳算了。谁知道到了街上,刘玉柱说衣裳不时兴不好看。拉着郑叶儿去了淅川县城。买了四身时尚的衣裳。订婚后,村里的女孩到郑家看郑叶儿的新衣裳,个个眼气得要命。说吃国家粮的工作人员就是不一样。

  新衣裳买回来暂时不能拿回女方家,要等到定亲那天,男方挑礼的人连同四色礼一起挑过来。“四色礼”包括“米、面、糖烟酒”。定亲还有两个极其重要的部分,丹江湖畔的每个女子定亲都少不了的东西“炸馍篮和肉吊子”。

  养闺女干啥哩,就是为了闺女长大后老人有“炸馍和礼吊”吃。

  男方无论家境多么寒酸,也要炸一篮子油条。挑着担子走在女方村子里,让路过或者看到的人拽着吃。油条被拽吃的越多,越说明这家人缘好。一家女百家养,就是这个道理。

  女孩长大成人,就是从娘家吃礼吊(肉吊)和炸馍开始哩。

  丹江湖畔的男女定亲,早上女方家是正席,请客陪男方家挑礼的人和媒人。中午饭是男方家的正席,同样,男方要感谢亲戚的挑礼和媒人。因地而异,各地风俗有所不同。郑家庄的姑娘定亲,早上是正席。

  定亲挑礼的一般是男方的姑父或者姐夫。因为要闹腾喝酒,所以,得选一个酒量大还负得住玩的大肚量人。

  来郑叶儿家挑礼的是刘玉柱的大姑父,那是个能说能笑能玩的农村人。他的善谈和不拘小节赢得了郑家庄陪客的好感。

  郑思旺大闺女定亲,把“老八门儿”活着的叔伯全请到场了。已经去世的,请他们的长子,长子没有在家的,请次子。反正他爹那辈儿的“八个”堂兄弟家族人全部请到了。郑前组的支书郑思仁,郑二爷,郑西组的老辈人以及稍微吃得开的人也请到了。热闹得像大摆酒席!

  郑家庄往上追溯一下,其实,才出五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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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13-1-10 14:06 |只看该作者
写长篇忒服气了{:soso_e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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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13-1-10 14:05 |只看该作者
这个俺的慢慢读{:soso_e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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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13-1-10 13:57 |只看该作者
素颜 发表于 2013-1-10 12:09
先恭喜长篇哦,能静下来写,这已经是很让人佩服的事儿了。。。

嘿嘿,瞎折腾呗!闹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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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13-1-10 12:09 |只看该作者
先恭喜长篇哦,能静下来写,这已经是很让人佩服的事儿了。。。{:soso_e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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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13-1-9 15:25 |只看该作者
晓妆 发表于 2013-1-9 13:51
先看到六章,确实是一篇不错的小说。
虽然是初稿,但很地道的语言,很老实的叙述,很真实的情节,很透心的 ...

嗯,谢谢你,非常感谢你的指导,我会把前边在整理一下,去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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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13-1-9 13:51 |只看该作者
先看到六章,确实是一篇不错的小说。
虽然是初稿,但很地道的语言,很老实的叙述,很真实的情节,很透心的情感。已经具备了成熟写手的基本素质和技能。
就这六章,个人感觉最大的不足之处是在布局上,尤其是开头,少了能一下子抓人眼球的力道。如能直接进入故事,将大段的背景铺垫分开来慢慢解说,估计会更具吸引力。因为,就我个人粗读后的感觉,似乎已经发出来的这六章,都还未进入实质性的情节。
其次是关于农村题材的故事里,一些人所公知的情节,最好略写,用点到就止的高度概括几笔带过,而侧重在某些鲜为人知的奇闻异事上,或许会更具冲击力。
因为作品尚未完成,所以还不能作更多的评说。仅是对前六章的一点个见。
回头再看下面的。
加油!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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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13-1-9 13:38 |只看该作者
啦啦啦,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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