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冀州市朱向民 于 2013-4-11 16:46 编辑
修鞋 在我家小区的西侧有一家农贸市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农贸市场的出口处成了修鞋匠的天下,放眼望去,七八台伞盖排成一行,伞下,各位修鞋师傅们钉的钉,粘的粘,真是忙的不亦乐乎。我经常去菜市场买菜,虽然多次从他们面前进进出出,但说实在话,还真是没有对他们特别的注意过,但昨天的修鞋经历却深深触动了我。 昨天是礼拜天,我一觉醒来,懒洋洋地起床,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咦,下雨了,只见窗外,瑟瑟秋风中,淅淅沥沥的小雨滴滴嗒嗒下个不停。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凉呀,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反正下雨也没什么事可做,又可以睡个回笼觉了。”我心中窃喜。正准备反身向床上扑,“做什么呢,还不快收拾床,马上开饭,吃了饭还有好多事要干呢,趁着今天礼拜天,一会儿去菜市场买点菜,顺便给孩子把鞋修修。”伴随着话音,老婆拿着拖布从客厅走了进来。觉是睡不成了,还是按照老婆的命令行事吧。 吃过早饭,拿着孩子的鞋,提起菜篮走出了家门。潇潇秋雨中,路上行人寥寥,或骑车,或步行,匆匆地向前赶着,出租车的生意却出奇得好起来,按着喇叭在雨中欢快地穿行着,溅起了串串的水花。 “下雨天,谁还会出摊修鞋呀,老婆安排活也不看看天,真是的。”心中一路嘟囔着,脚步来到了农贸市场入口,还真不错,平常五颜六色的伞盖尽管只剩下了一顶,但也真是应急之需呀。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修鞋摊前。“修鞋呀,小伙子,来,快坐到伞下来,别淋着。”一声招呼,我的心暖了起来。定睛看去,眼前的修鞋师傅六十开外的年纪,古铜色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条条皱纹布满了面颊,自然的,我想到了黄土高原的沟沟壑壑。 “小伙子,修哪只鞋呀,拿过来吧。”老人的一声话语把正在愣神的我惊醒过来,“哦,师傅,麻烦您把这双小皮鞋修修,儿子特别淘气,穿鞋也不知在意着,这不刚穿了半月就坏了。”我把儿子的小皮鞋递了过去。老人接过鞋子,揣量了一下,“小毛病,一会就修好。”说着,老人拿起工具修了起来,鞋子在老人的手里翻转着,伴随着针线穿行,破损处也在一点点变小。 “老人家,今天下雨,怎么还出摊呀,可以在家歇天呀,您看,别人这不都没来吗?”我和老人唠起了话。 “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有些人家平常忙,可能顾不上修鞋,也就是在刮风下雨时有个功夫来修鞋,我出来也算给大家造个方便吧。” 听了老人的话,我心中暗想:“这位老人家还真会说呀,出来就是为了挣钱,为大家造方便大概只是个附属品吧。” 心虽这么想,可话不能这么说:“老人家,你看这下着雨,天这么凉,回去可要让老伴炒俩菜,再烫壶小酒暖暖身子呀。” 一句话打开了老人的话匣子:“老伴呀,早没了,说起来,走了也有三十多年了,老伴走的时候,大儿子刚七岁,小妮子刚三岁,一个人带俩孩子,难呀。” 老人的眼有些湿了,老人的一番话深深触动了我,没想到老人的命运如此凄苦,我还没有答腔,老人又接着说道:“那时候,家里刚刚分地,开始实行承包责任制,日子正在好转,可是就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媳妇和婆婆拌了几句嘴,就寻了短见,撇下俺们爷仨走了。唉,真是想不开呀,值不当的事。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太太身体也随着垮掉了,没出一年也走了。我一个人带着俩孩子过,一把屎一把尿,不容易呀。” “那你没有想过再找一个吗?”我插了句嘴。 “我可怜我那俩娃呀,都说后娘难当,其实是后娘的孩子才是真正难当哩,我怕孩子受委屈,也就死了这份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呀。”暗暗的,我的心中对老人充满了敬意。 “一个老爷们儿带俩孩子,又当爹,又当妈,尽管日子难熬,可总算过来了。我这俩娃,个顶个出息,都考上了大学,大娃还是他们那一届文科状元哩。”说到孩子,老人的心敞亮起来,“现在大娃在北京上班,当律师呢,小妮在咱们县城教书,都有出息着呢。”说着,老人脸上满是幸福。 “您年轻这么不容易,如今年岁大了,更应该享享清福了呀。” “孩子也这么说我,儿子多次要接我到北京去和他们过,我没去,只要能动,我就自己过活,不给孩子们添负担。说实在的,我也离不开家呀,人老了,哪儿也不想去了,还是家好呀。小妮也想把我接到县城来住,我也没同意,还是自己过自由,今天下雨,刚才姑娘还来过,要让去家中吃饭呢。”说着话,老人一副满足的表情。 我的眼却湿润了。多么善良的老人呀,养儿防老,可老人在付出了养育儿女的巨大艰辛后,还保持着如此一颗博爱的心,真是山再高海再深也比不上父母恩呀。 说话间,孩子的鞋修好了,“回去给孩子试一试,要是不合适,就拿回来再修,别嫌麻烦,可不敢叫孩子的脚挤着。”老人把鞋子递到我手里。 付过帐,离开了鞋摊,我向农贸市场走去,不经意的回头一望,老人坐在那里,神情安宁而平静。雨还在潇潇下个不停,雨幕中,老人叼着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尽管身形有些佝偻,在我的眼中,老人的影子却逐渐清晰而高大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