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大尾巴鹰 于 2013-5-27 10:2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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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奶奶还给我买好吃的呢”小孙子说。
“这个宋是干什么的?”儿子接着问到。
“唱戏的票友呀!”我对儿子这样的刨根问底有点不耐烦。因为我知道,儿媳妇最想听的就是这个。
“阔太太?”儿子的酒已经喝的够了份儿,说话已经走了板儿,当着他媳妇我不想让他下不来。
“什么阔太太,就是一普通的老太太”我说。
“不是老太太,宋奶奶不是老太太,比我奶奶可年轻多了”小孙子今天老是插话。
“你待着你的,吃完了没有?吃完了写作业去!”儿媳妇呵斥到。
“她怎么跟您认识的?”儿子说。
“一块堆儿唱戏认识的呀?”我说。
“一块堆儿唱戏认识的就给您买个手机,这也是好几千呢!”儿子说。
“我不能让人家拿钱,这不是赶上顺芳的事情了吗,对了机会,我找个茬给人家送点什么还回去”我说。
“哈哈,这也好,一来一往都是好几千,您来往的起吗?”儿子说。
我是实在的忍不住了,凭什么儿子审起老子来了?
“你问这么多干吗?好几千也是我的来往,没用你拿钱哪?”我放下酒杯说。
“您是我爸爸,别人的事我管的着吗?我那天晚上跟您说什么来着?早晚把您口袋里的那俩钱抖落干净了,您就踏实了”儿子的声音高了八度的说。
“你今儿叫我拿俩钱装修,我没答应你跑这找寻我来了是不是?”我问儿子。
“什么叫找寻您,现在的骗子多少呀,您不看电视呀?就您这样的岁数上当的多了,我是为了您好!”
“我上不了当,我自己多少钱一斤我自己知道。”
“是不是她还答应和你结婚,您给我找一后妈呀?”儿子满脸通红的说。
“你放屁!”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儿媳妇赶紧推了儿子一下说:“我说不让你喝,你还埋怨我,喝两口猫尿就不说人话!”
我也不知道儿媳妇这话是对着我说的还是跟儿子,就这“后妈”两个字,让我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和儿子说的话。
“他喝了酒这样说不是人话,不喝酒这样说就是人话了?”我不能给儿媳妇留面子了。
“爸,我这是劝他呢,您别冲着我来呀?”儿媳妇阴着脸说。
儿子晃晃悠悠站起来说:“您现在是鬼迷了心窍了,谁的话您也听不下去。我告诉您,您愿意找老伴儿我管不了。可您别想给我找个妈,这个我还做的了主!”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速度,抬手给了他一个嘴巴。这是从老伴儿病了以后第二次打了他。
“嗨!您打我是不是?”儿子捂着脸瞪着血红的眼睛说。
“打的就是你,你还敢打我是怎么着?”我说。
儿媳妇忙推着儿子进了他们的卧室,小孙子看见这个阵势“哇!”的一声吓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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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挨了打,儿媳妇把他拽进了屋里,小孙子吓的直哭。他这一哭我有点心疼。
“好孙子,别哭,爷爷不是跟你”我一边儿给他擦着眼泪一边儿哄着他说。
“哭什么?挨打的都没哭,你哭什么?”儿媳妇出来拉着小孙子,说完了这句话,想起什么似的拉着他就进了屋。
我知道这回她心里明白了,片儿汤话(冷言冷语)我不受,怕这样说了又惹我给他两句,可我哪还有这个心思怄气呢?看着吃了一半儿的饭,我心里头又气又乱,走进自己的小屋躺在床上生气。没一会儿,电话铃响了。
“老祺,吃饭了吗?”是宋如君,我想起来了,每天一个电话,今儿还没打呢。
“吃了,你呢?”
“我刚凑合了一口,闺女出院了吗?”
“出了,回家养着去了”我没想跟她说那么多,因为现在我的心情不好。
“你干吗呢?”
“躺着呢”
“吃完了就躺着可不好,活动活动呀?”
我心里头说,刚才都活动半天了:“有事吗?”
我这句心不在焉的话惹恼了宋入君:“什么叫事呢?我也是,有时没晌的给人家打什么电话,这不是招人家烦呢吗?”说完了挂了电话。
这真是福无双份儿,祸不单行,呕气也凑对儿,怎么我就想起说了这句话,怎么她就恼了我了呢?
想到这赶紧打过去,可说什么她也不接了。不接就不接吧,什么岁数了,还忙和这个?
吃饭生着气,吃的东西就堵在了嗓子眼儿,就觉得出不来气儿,我连衣服也没脱躺在那就睡着了。
半夜就觉得浑身没一个地方不疼,摸摸自己的脑袋,火炭儿似的,我平日身体还好,老伴儿和闺女都没把我折腾趴下,今儿怎么就发了烧?
想爬起来找点儿药吃,自己没预备,儿子他们把药放在哪,我也不知道,总不能敲他们的门哪?叹了口气只好忍着点儿了。这一宿一会儿过了火焰山,一会儿又掉进了冰窟窿,好容易熬到了天亮,听见他们大人孩子都走了,我就想着爬起来自己到医院里瞧瞧去。咬着牙爬了起来,脑袋就跟个斗一样的沉,脑门子生疼眼睛都睁不开了,挪动到门口都费劲,心里想这可怎么好呢?我怎么就没想到,我自个儿也会病呢?
没办法,扎挣着穿上了衣服,锁上门走下了楼。一出门满眼都是白的,原来是下了雪。我看着满天飘着的雪花心里想,老天爷这就是跟我作对呀,这样的天车不好走,坐车看病都难。狠了狠心想打个出租,也真就邪了门儿了,愣是站在马路边儿上等半个多钟头,一辆空车没有。这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呀,浑身冷成一个,看看就站不住了,就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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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的急诊室里,胳膊上挂着点滴,宋入君坐在我的旁边。
“我这是在哪?你怎么来了?”我问宋入君。
“你讨厌我我也得来呀?”宋入君说。
原来我当时眼睛一黑就摔在马路上昏过去,旁边过路的人吓了一跳。虽然离着儿子家不远,可是我在这住的日子不多,平常也没来往,街坊也没人认识我,有人就叫了救急车。
急救车把我拉到了医院,人家得弄明白身份哪。找了半天找到了手机,按照常理,手机上的电话应该是和我认识的人,可巧,这个手机上就有一个电话,就是宋入君。就这一个还是她给我手机之前就存上的。就这样,找到了宋如君。
“你瞧,这手机管了事了不是?”宋入君讲完了经过说。
“要不你张罗着买呢。”我说。
“老祺,刚才大夫检查了,你发烧感冒到是小事,可是你的血压可高的邪乎,你平常不吃降压药吗?”宋入君问我。
“我连我自己有血压高都不知道,我上哪吃降压药去?”我听了宋入君的话,心里头也是紧张起来。
“发烧感冒,打打针吃点药就成了,现在留着你在这观察,就是你的血压高”宋如君说。
“多少呀?”
“200多呢”
“给你添麻烦了,虽然这手机救了我,可也麻烦了你”我说。
“该着,谁让我想起了这么个馊主意,给自己找事呢”宋如君说。
我看了看手表,都下午一点了,我说:“你找地方吃点什么去,我这一个人成,这又臊有臭的空气不好。”
“我还吃的下东西去嘛,你把我吓死了。等着吧,这点滴快打完了,打完了你要是没事,咱们就可以走了,那个时候再说吃东西的事”宋如君说。
人病了的时候,身边有个人,心里热乎乎的。想起宋如君,帮了我多少忙,认识她真叫我觉得活着有意思。
“这回算我欠你的,下回等你病了的时候,我伺候你”我明知道话没这样说的,我是成心的逗她。
“老家伙,你怎么还盼着我有病?”宋如君果然就上了当,狠狠的拧了我一下说。
点滴打完了,又量了血压,虽然还是高,可已经没了危险,宋如君跑前跑后的拿了药,我们俩走出了医院。
雪不下了,天也放了晴。太阳照着雪地让人眼睛睁不开。马路上洒了除雪剂黑乎乎的,让路边有雪的地方更显得刺眼。
“下雪人就得益,空气就好,老祺,你要是觉得你自己能成就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行吗?”宋如君俩手掺着我的胳膊说。
宋如君的照顾叫我从多日的烦闷中一下子就跳了出来,就象小鸟出了樊笼一样,我觉得神清气爽的。
“成,咱们就走走,你甭掺着我,我还没七老八十呢”我说。
“血压高的人就怕摔跤,你要是摔成半身不遂,我可把你送你儿子那去,你可别累赘我”宋如君仍然掺着我说。
说完了这句话,连她自己都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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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走出了医院,到底是发了烧,觉得腿软了很多,走道也不利落了。
宋如君看着我这样说:“得了,看来你还真走不了,这样,咱们打个车回家怎么样?。”
“回家?”我有点懵,回谁的家呢?
“怎么了,不回家你走不了啊?”宋如君说。
“回家也是我一个人呀,不如就跟你待会儿”我说。
“我说的是回我的家,你不去?”宋如君说。
我心里听了一动,回她的家,怎么不说明白了呢?
“去,我可乐意去呢,喝你给我沏的‘茉莉大方’”我说。
天气好了,车就容易打了,打了车没一会功夫就到了西单。我们下了车,进了楼门走进了电梯,开电梯的是个中年妇女,她认识宋如君,所以没等着说楼层,她就先按了按钮。
“该你的班儿呀?”宋如君和开电梯的打着招呼。
“是呀,刚回来?”开电梯的一边敷衍着一边不住的看着我。
进了宋如君的家,一阵暖洋洋的热气扑面而来。
“你先躺会儿,我去做水”宋如君说。
“不用,我坐沙发那就成,不能躺床上呀?”我说。
“你喝多了没躺?看见你血压这么高,我可吓坏了,那天在东来顺你替我喝了那么多酒,想起来都后怕”宋如君说。
坐在沙发上,宋入君在厨房里嘱咐我打开电视,说来也巧,正赶上那天宋如君参加比赛的重播。
“怎么还播呢?”宋如君端上水来说。
“真好,唱的也好,你这身行头也好,从哪弄的?”我半开玩笑的说。
“专门为这次比赛做的,可废了劲了。满身是肉,买现成的穿不进去”宋如君说。
“老黄说叫我们俩准备一段《寒窑》,我看我要是和你唱对儿戏,别在耽误了你拿奖?”我说。
“胡说,怎么那么没信心呢?你唱的不错,老黄老夸你,他可是个行家,他是战友京剧团退下来的琴师。”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还难受吗?”宋如君看着我说。
“好多了,跟你在一块儿就去病,你也跟药似的”我说。
“你真这么感觉?”宋如君乐着说。
“真的”
“看着你老实,敢情也油嘴滑舌的”宋如君瞪了我一眼。
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她的眼神儿,我觉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宋如君发现我看着她,脸颊上也偷偷的泛了红。
“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了,昨天要告诉你,你犯轴(脾气)不搭理我”宋如君说。
“什么事呢?”
“闺女让我去香港过年呢”
听了这话,我心里格登一下:“你去不去呢?”
“去,我也想小孙女呢,再说了,我一个人待了这几年,怎么也待不习惯,都待怕了”宋入君两眼看着电视说。
“过了年初几回来?”我问她。
“看看再说,要是待着有意思,就多待两天,依着我闺女叫我把房子卖了,跟她到香港去住,她说今年就移居澳大利亚呢”
“你走了,我怎么办呢?”说完了这句话心里后了悔,这是我心里想的,可是怎么能顺嘴就吐露出来呢?
宋如君听了我的话眼睛盯着我说:“你说什么?”
说实话,刚才情急之下顺嘴说出,现在让我再说一遍我可犯了难。本来吗?人家没想别的,就是朋友不错,相互的帮忙,我想到哪去了呢?她现在这样问我,是不是误会了我呢?我左思右想急了一脑袋的汗说:“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是也移居什么大亚的,那明年咱们的比赛不就泡汤了?”我还是够能随机应变,我自己都想夸我自己。
“我都走了,我还管什么比赛,你再找个人,票房里唱青衣的有的是”宋如君说。
“可还是跟你唱好呀,咱们俩熟呀?”我再拐弯儿。
“你直接说,你到底是愿意我走还是不原意我走?”宋如君这回看着我的眼神不一样了,有点儿非见着答案不可的意思了。
“走我没意见,就是得回来”我说。
“我要不回来呢?”宋如君眼睛里都要冒了火。
“不回来我也没辙,我不能找你去呀?”我说。
“好呀,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走了你不找我去?”宋如君说。
“我没护照”我说。
宋如君猛的抱住了我说:“你这老东西,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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