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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我和追云坊那些岁月(参赛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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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追云坊那些岁月(参赛75)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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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3 07:12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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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沙玛顾南 于 2013-6-26 02:16 编辑 ]

 
  追云坊是块老地方了。
  这名字该是从岁月里来的。
  我想很久以前应该叫什么城的,后来那些叫作“城”的地方,房屋越来越高,街巷越来越敞。祖辈谦逊自省,我们这顶多也就只能叫“坊”了。
  曾问过大人:啥才叫城?
  大人们都不太想搭理我,他们听了总是背着手转头走了,把话扔在身后:让你大带你去西安走走吧娃。
  
  坊子虽小,却五内俱全。
  标准一十字街,中心地段叫四牌楼,我家据了其一,这可是追云坊的黄金地段,祖上功劳。东西南北各一城门,东西两个门,清末翻修过,规整格致,可惜真容大抵已模糊。
  我家二楼茶铺里长时有叔公来闲坐,都是些爷爷生前的好兄弟,他们吐一口旱烟,瘪瘪嘴,下巴上的花白胡子就跳起舞来:原先呢,这两个门不是这样子的……
  就凑上前去:那是啥样?
  叔公举着烟杆子一指:北边,南边,那个样子哎。
  我想了想:北边那门都快塌了呀叔公,南边那个倒没塌,可也没东西边的好看啊。
  你娃懂个球!老人们兀自大声笑起来,不再理我了。
  
  北门塌掉的那年冬天,我大,也就我父亲去世了。
  父亲一直好端端的,这年腊月里的一个晌午,请了南街几个本家叔公来屋里喝了几杯西凤,送走老人后他去屋里小睡,就没再醒过来。
  奶奶哭哑了老嗓,次年就西天找她独儿了。
  老太太走时反复叮嘱母亲:二楼茶铺子不能关……要给我几老哥留个闲坐、讲话的地方,当年他们可没少帮过你大……至于楼下铺子,随你折腾吧,好好养娃就是了,别让我还有娃他大去了那边还不安心……
  父亲走时我还小,西街七叔来吊丧,身边跟着个女娃。我对这小女娃似乎没多少印象,却见母亲对她挺好,肿着眼睛抓了一大把糖果塞她手里,小手捏不下的,就往小袄衣兜里装,把她拉到我身边说:南南哥哥陪你玩,要乖噢。
  说完,母亲轻轻捏下女娃小脸,就跟七叔还有几个平时常来我家的婶婶一旁讲话去了,不时传来抽泣声。
  
  父亲生前名声好。
  谈到南街老三,叔公们常说他这个人厚道。如今早早就去了,进进出出的大人们都很惋惜,一脸戚色。
  这女娃倒好,坐在我身旁石坎子上忙活个不停,母亲给她的糖果用手指捏着一颗接一颗吃得挺欢,“咯嘣”咬下去,半颗在嘴里,半颗“扑哧”一声漏掉在地上,她竟咯咯笑了起来。
  我虽小,却也知道这可不是该笑的日子,就斜睨她。她不以为意,手离了嘴往兜里掏了颗糖果黏乎乎举我跟前,也不说话,望着我。
  我别过头:你吃吧乖。
  她说话了:哥哥也吃。
  我已经懂得认熟,母亲这么上心,她该是七叔家的娃,就好生对她说:哥哥真不吃,妳叫啥?
  她含着糖讲了一声,我没听清,又问:啥?
  她慌忙把糖吐地上,像念课文似地慢条斯理大声道:我叫倩倩!
  有人听了就往这边瞟,我莫名地感到有些羞,于是低下头小声跟她说:赶紧吃糖啊小倩。
  小倩总算消停在甜蜜里。
  
  闷坐了一会儿,我脖子都低酸了,一抬头,看到了香姨。
  我有些惊喜,因为香姨来了,敏灵姐姐一定也在的,我起身四望,却不见她人影。
  我扔下小倩,跑向香姨。她正默默与众人一起忙活着丧宴,我跑到她身后:香姨!
  哎,南南……她回过身,还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伸手揽了我,摸摸我脑袋,勉强浮起笑容。
  我问:敏灵姐姐呢,我怎么没看见她?
  我跟你姐姐刚从西安回来,你家这里……来不及,我先过来帮忙,她买香烛去了。
  那我去找姐姐。我想都没想脱口完,转身就跑。
  香姨手快,一把拽住我,蹲下身来双手轻扳着我肩膀,我看到了她施过浅黛的眉,细细长长的,很好看。香姨说:南南你不要乱跑,天快暗下来了,好好呆在屋里,免得妈叫你时不在,要听话……
  我还想说什么,香姨打断了我,摸摸我脸轻声讲:你大不在了,奶奶现在该是很伤心的,你可以去挨挨她,走路靠边些,大人进进出出忙得很,当心磕碰到你,听香姨话。
  香姨讲完就忙去了,留我呆呆站在那里。
  
  香姨不是追云坊的人。
  我忘了她啥时来坊子里的,以前没见过,应该不会太早。
  听说来的时候便只她跟她女娃敏灵姐姐两个人,在北街租了套空屋子,屋子主人一家在大城买了新房子搬走了。
  香姨用租屋开了个豆腐店,敏灵姐姐就在附近上中学。
  敏灵姐姐对我特别好,每次遇到她都会给我买吃的,听说她过两年就要考大学,考上就能去大城读书了。每次想到姐姐要是去大城读书就很难再见到时,我就很不开心,父母亲叫我半天我也装听不见,因此还挨母亲揪过耳朵;但每次想起姐姐说她考上了就会带我去大城玩时,我又会开心一整天。
  铺子里的叔公见了还说:咋,乐个啥,你娃捡到钱啦?我开心啊我,边老鼠似地在桌间扭着窜着,边说:是啊是啊,我捡到钱了哦叔公……
  叔公又是那句:你娃捡到个球!说完叔公们笑作一块,我在旁边跟着傻乐。
  香姨做豆腐使的是旧法子,慢慢用石磨给磨出来再拿膏灰点的,很快就有了声名,拿大人们的话说叫“嫩而不散”,母亲买来后,我吃过一次就喜欢上了,那时父亲还在,连他也觉得不错。
  父亲生前口味很挑剔,平时母亲做的饭菜已算丰美,却也没少听他抱怨过。
  记得那夜,父亲夹了一筷子豆腐,放蘸碟里挨了挨,送入嘴里时喃喃道:这豆子得磨多细才能做出这个味道啊。
  我被父亲那陶醉相给逗笑了,没想到母亲却拉着脸斥我:笑什么笑,好好吃你饭!
  父亲缓缓咽下食物,看了看母亲说:好端端的你又哪根筋不对,吼娃干啥?
       母亲的回答让我云里雾里:磨多细你去守着看不就知道了。很久后才品出这话里头那抹只有女人才能奏得出的弦外音。

  原来,才搬来没多久,大人们就开始在香姨身后指指点点。
  后来我才明白,原因也就一个:东街的牛二总往香姨家跑。有人看到他很晚还到香姨家里去,也有人看到他大早从香姨家里出来。
  牛二是东街刘叔公家老二,年纪跟七叔相仿。
  听说很久前靠四牌楼这边半个东街的房子都是刘家的,后来陆续卖了一些出去,刘家老大读书读到大城去了,后来就留在了大城,很少见到,每次回来都是好几辆车跟着,车里走出来的女人比电视里的还好看。
  牛二本叫刘二,刘叔公二老已过世,老大自己有家,因此就他牛二一人当家,家里一时多得吃不完,时间闲得浪不尽,可人不靠谱,成天游手好闲的,一直打着光棍。坊里坊外好些不检点的女人都跟牛二有牵扯,有的是他牵扯别人,有的是别人牵扯他,茶铺里经常听叔公们提起这些事。
  叔公们讲:老刘那坟差点位置啊,老大还成,老二……唉。
  渐渐地,刘二被叫成了“牛二”。他对这个名字不以为耻,反而挺自得,走在路上,一些跟他熟的叔们喊他:哟……牛二,又哪儿去祸害人啊?
  牛二头一仰,伸出舌头舔舔薄薄的嘴唇:喝花酒去啊哪儿去,要不一块啊五哥?嘿嘿!
       香姨这么好看,对人又和气……这么好个人怎么会跟牛二这个坏蛋扯不清啊!这问题我想了一遍又一遍,头都疼了。

  父亲去世那天晚上我始终没能见到敏灵姐姐。
  香姨啥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快要去睡时,听见母亲跟还没走的几个婶婶在小声说话。
  有个婶婶说:再怎么也该留她吃个饭,她刚从西安回来,家都没回就来帮忙了,一直都没歇过……
  母亲没做声。
  又一个婶婶说:我看她也不是有心跟牛二厮混的人,娘儿俩两手空空地就搬坊子里来了,也没见个男人踪影,说不定之前遭过啥苦处,女娃今后又要考大学……一个女人带着个女娃,吃穿上学啥的也挺艰难,不得已吧唉。
  母亲这下开口了:敏灵这娃我留过的,她说她还有作业。
  这时七叔走了过来,小倩在他背上睡得跟小猪仔似的,母亲看见了就说:南南呢,不是让他带着倩倩么,南……
  你就别喊了,倩倩都睡着了,南南能不困?七叔小声吼住母亲。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幸亏有那么多糖,这蠢丫头怕是吃糖吃睡着的,否则我把她给忘了她又那么皮,哪儿坐得住啊,早跑丢了。
  母亲没再喊我,而是说着感谢的话招呼婶子们先回去休息,说出丧前这两天还有大家忙的。
  七叔背着小倩也要回去了。母亲临了叫住他,顿了顿说:你也觉我做得过?
       七叔停下却并没回身,把小倩往上拾了拾:别多想了。

  就跟香姨去西安前的某天,敏灵姐姐带我去不远邻镇玩。
  有次姐姐出去玩给我带了几只糖人回来,好看极了,而且特别甜,我就问哪儿买的,她说追云坊没有,邻镇却多,都是外地人在那卖的。我当时就扭着她带我去,她说那再等两天,一定带我去。
  那天敏灵姐姐早上来叫我,母亲却说我要做作业,我当时就愣了,姐姐也愣了。姐姐回去后,我就跑楼上躲屋子里大声哭了,母亲装作不知道,任由我在那哭。我不是哭吃不到糖人。我哭的是挨不着活人。
  过了好一会儿我惊喜地听到了香姨的声音。
  她跟母亲说得小声,但我马上不哭,竖起耳朵全给听进去了。
  香姨说:妹你出来下,给你说个小事。
  母亲说:香姐,娃他大出去喝酒了,我忙着铺子呢,你直接说吧,我听就是了。
  香姨就跟母亲讲:你就让敏灵带南南出去玩吧,大小两娃前些天讲好的,今天去邻镇玩,你就……
  母亲勉强笑道:我知道,只是南南他作业……
  香姨也笑了:妹那我再说一句,你听得进听不进我说完就走……这也不问年岁了倚着娃大小虚当个姐……我结婚很早,当时为了父母……如今父母已经不在敏灵却长大了,我做得如人做得不如人,都是为了她,你说我还图个啥……我们大人间有啥看法可不好往孩子身上去,敏灵这孩子待小孩亲,南南又依她……
  再往下我不知道她们还说什么没,我没太听见,只是不一会儿,母亲叫我了。
  我蹬蹬跑下楼来,眼圈还是花的,脸上却没出息地笑着,母亲找来湿毛巾给我揩了几揩,然后说:你敏灵姐在家等你。
  我撒腿就往北街跑。
  
  邻镇真好玩啊。
  敏灵姐姐出门时穿了件浅红衣裳,长长的头发在风里飘,我觉得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娃。
  这的街道跟追云坊不一样,没有追云坊的长,却更多,拐个角是一条,再拐,又一条。街上好多货郎,他们的担子里啥都有,风车啊,木刀啊,铃铛啊……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卖各式各样的糖人!我就是为着这个才叫敏灵姐姐带我来的呀。
  姐姐给我买了个孙猴子,我一口啃掉了孙猴子的头才发现她手里的那个仙子更好看,我便跟她换,她想都没想就跟我换了。我真是太划算了,姐姐刚是拿着玩的,一口都还没啃过呢。我又犯蠢似地跟她比谁先吃完,结果她轻轻松松就赢了。
  吃了又买,我边吃边蹦蹦跳跳往前跑,拐了几个弯,一回头,敏灵姐姐不见了。
  我一直以为她在我身后的呀,我便扯开了嗓子,伴了哭腔喊:姐姐,敏灵姐姐……没人应我,再一四顾,这已经不是我们买糖人那地方了,我不不敢再乱喊了,开始试着往回走。
  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满头大汗……终于,我看到敏灵姐姐了,她站在给我买糖的那个地方,大北风天里,她就孤孤单单地站在那里,怀里抱着个什么东西,寸步不移。
  远远看到她时,她并没看见我,只身子不停转过来又转回去,不时用手捋一捋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
  我嗓子里咕隆了一下,就往她奔过去,就像先前往北街跑那样。
  敏灵姐姐看见我时,我都跑到她跟前了,她定定看着我,看得我都有些怕了,跑太快了,我喘着气呆了呆,伸手就抱住了她:姐姐。她蹲下来,眼里泪盈盈的,轻声说了句“你去哪儿了……”就把我拉她怀里去了。
  那会儿我又矮又小,她就像搂着个汗津津的小矮人。
  我依稀嗅到她身上织物的香味。
  
  敏灵姐姐不但没骂我野脚乱跑,还背我回来呢。
  她的背真暖和,我把脸埋她后颈里,怀里抱着个木头人偶,不说话。
  姐姐先前就是因为给我挑这个木偶人,跟货郎讨价还价才没跟紧我的,哎……都怪我脚太野了!
  姐姐着背我在慢慢在风里走着。
  敏灵姐姐说:南南你怎么走回来的呀?
  我说:倒着走回来的啊……
  敏灵姐姐又说:要是你走回来了我没在那里了呢?
  我说:那我就好好呆着,等你来接我……
  她停下脚步,偏过头轻轻顶了我脑袋一下,接着走。
  敏灵姐姐叫我时,我才发现已经到我家门口了,我竟然在她背上睡着了。
  我下来揉了揉眼睛,拉着她就要进屋,她站着没动,拍拍我脑袋说:南南你回去,姐姐还要看书做作业,下次再陪你玩。
  我对着楼上就喊:妈,我们回……
  姐姐赶忙捂了捂我嘴,俯身跟我耳语:不要喊了,自己乖乖上去,别讲今天走丢的事哦,不然妈说你。
  我很听姐姐话,可进屋后还是忍不住喜滋滋嚷道:敏灵姐姐背我回来的哦。
  啥?我听见母亲语气不太对。
  我赶忙说:啊,没啥。
  结果母亲说:人家欠你啥了,你娃也不害臊……
  
  奶奶去世过后,母亲遵了她的嘱托,楼上茶铺照样开着,尽管赚不了几个钱。
  这是叔公们的安乐地呀,父亲这一辈的大人们都不怎么稀罕这种老地方了,追云坊的茶铺慢慢少了下来,到奶奶去世那会,就剩零星几家了,奶奶是个实诚人,很顾旧情,她总念叨叔公们当初是怎么帮爷爷,爷爷过世后又是怎么帮扶父亲的,看来母亲是听进去了。
  而楼下,地方不大,一直是个卖些许杂货的小店,后来母亲找七叔他们合伙,买下了隔壁婶婶家一间空房,把屋后院子也封并了,开成了个大货庄,同样是卖“杂货”,不过在四牌楼这块地方,店开大些更好赚钱。
  我家新店开张同一年的夏天,香姨家的饭馆也开张了,豆腐照卖,成了招牌菜之一,大家都明了,这是牛二出的资。
  开张那天香姨亲自上门来请我跟母亲过去吃饭。
  母亲说:要不就南南你跟你去吧香姐,我这……
  香姨淡淡一笑:你这里请的下手比我那还多,还怕看不住?
  母亲还在推脱:不是的……这店也前不久才开,都是生手……
  香姨沉默了下,说:妹,敏灵考上了,这顿饭不只是开张饭了。
  母亲愣了愣,表情有些僵:啊?好事啊,好事,那我们走吧。
  我跑得最快。
  我很有些日子没见过敏灵姐姐了,平日母亲是不许我去北街的。
  她总说:你姐要考大学,要复习功课,你不要去搅扰人家,烦!
  到香姨饭馆,敏灵姐姐我一时没看着,倒是看见七叔在忙前忙后,我叫他他都没听见似的不说话,却好像听见七叔叫了母亲,母亲回脸看了他一眼,没做声。
  我当时莫名在想,我家那庄子也是七叔家的啊,怎没见他到我家来忙。
  
  我心不在焉地等着开饭,忽然有人两个手掌从身后捂了我脸,我一回头就听到久违的笑声,是敏灵姐姐。
  呀……
  姐姐还是姐姐,但好像……好像又长高了,我发现敏灵姐姐的眼睛生得真好,还有……而我,都又升了两个年级了,个子却不见长,人还是那么瘦。
  她穿着一件白色对襟薄衫,黑色齐膝中裤,肩上斜垮着一个靛蓝挂带的布包,上面的花纹很漂亮。许久不见,我傻傻望着她,一脸欣喜,却讲不出话。
  敏灵姐姐说:好看吗,我去大城考试,回来时买的。
  我一时竟有些失落,我说:姐姐要走了吗?
  敏灵姐姐觉察到我小小心思,收起笑容,俯下身来摸摸我头:我还会回来,然后接你去大城玩,那里比邻镇好玩一百倍,相信姐姐。
  说完她给了我一个拥抱。
  我一时竟有些不好意思。
  周围那么多人……我个是没长,但两年过去了,小倩还在吃糖人,而我已经不喜欢吃糖人了,不知敏灵姐姐知不知道。
  我终于还是环过手去,紧紧抱了抱姐姐,一句话也没说。
  忽然听到有人怪里怪气地说:这小娃都知道抱女娃啦?哈哈……
  我赶紧松开姐姐一看,是牛二,我从来就不喜欢这个人,长得流里流气的,我盯着他说:关你球事啊牛二!
  我居然骂人了,在学校里老师都夸我是个乖孩子,可今天我居然骂人了。
  牛二一听,乐了:唷呵,三哥家的吧,连牛叔都不会叫了?
  说着就要来拧我耳朵,敏灵姐姐急了,一手把我别身后,另手掐住牛二伸过来那只臭手说:走开,该干啥干啥去,别那么讨厌!
  牛二一脸无赖,上下盯了姐姐个遍说:太轻了,挠痒痒,再掐重点,嘿嘿嘿……
  周围已有人在哄笑,这时七叔发话了:牛二。
  牛二:哎,七哥,今天辛苦、辛苦,嘿嘿……
  七叔:大开张的,得有个老板样子,就别在小娃面前嘻嘻哈哈了。
  牛二嘻哈着走开了。
  后来想,七叔这话也算给足了牛二面子了,难怪他那么知趣。
  这个夏天结束,敏灵姐姐去大城了。
  
  敏灵姐姐说她会回来接我去玩。
  可惜,我一直没能等到这一天。
  敏灵姐姐去大城以后,我就没有了她的消息,一来母亲从不跟我讲香姨家的事,二来……
  其实我冒着被母亲揍的风险,几乎每个学假都跑香姨那里去问过,可香姨一直说敏灵姐姐学习很紧张,学假里又要做实践,所以没能回来。
  香姨对我一直很好,她又不可能骗我,但我很想见到姐姐啊,她怎么就一直不回来呢。有次去没见到香姨,却看见牛二光着半身在饭馆里喝酒,我刚要跑,结果被他瞧见了,这坏蛋便高声嚷嚷:娃,来看牛叔啊,来,牛叔请你喝好喝的,哈哈……
  我看着他那醉醺醺的恶心样,便想起当初他在姐姐面前嬉皮笑脸的样子,真想一石头扔死他!
  倒是小倩来得勤了,父亲去世后不久她也上小学了,我们一个学校,放学后她经常黏着我说在我家玩会儿再回去,结果就赖我家不走。
  而母亲对她一直很好,很多时候居然让她睡我小房间,而我去奶奶旧屋睡。
  我郁闷极了!
  有时我不禁在想,对自家娃也没这么迁就吧,怎么对这个蠢丫头总这么上心。
  小倩进了我家店,总是想吃什么就拿什么,搞得店里做工的姐姐们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后来还是七叔发现了,当场给小倩训斥得哇哇大哭,才有所收敛。
      但母亲也训我:你娃别总嚷嚷人家小倩,这店也是她家的,不然能开大么!

       我终于快上初中了。
  算一算,敏灵姐姐也快大学毕业了。
  自从敏灵姐姐送了我那个木头人偶,每次想起她,我就把人偶拿出来玩,有时呆呆看着傻笑,有时没来由地把它往床上磕……
  那天小倩去楼下拿了好几罐凉饮跑楼上我房间来,她说:南哥哥,我请你喝,可凉快了。
  我径自开了喝我的,没理她,我知道又是母亲给她的,不喝白不喝。
  她在旁边喜滋滋地看着我,看得我不自在了便吼她:你傻子啊,盯着我干笑个啥?!
  她继续傻笑:我今天好高兴啊哥哥,我请你喝凉饮了呢……
  我蔑视道:还不又是我妈给你买的。
  她一下子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低着头说:这是我买给你的。
  我话都懒得说了,只自顾自在那笑。
  结果小倩也不说话了,背着小书包跑掉了。
  天气太热,我一口气喝了两罐,打了个饱嗝才慢悠悠下楼去,刚一下楼母亲就问:小倩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你又欺负她了?
  我轻描淡写道:我哪儿敢啊,倒是她,拿了你买给她的东西还说请我喝,真无聊……
  母亲瞬间发作:你娃作死啊,这是她在考了头名得了奖钱买给你的!
  我:……
  母亲还没发作完:都上初中了,你懂事点不可以?!
  我不做声,毕竟这次确实理亏,还有点儿吃惊,这蠢丫头居然能考头名……
  
  母亲发作完时,却懒懒地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你敏灵姐姐回来了。
  我直接愣了,这个消息我等了快四年了,四年,我没那么矮了,我更能跑更能跳了,我不再是趴在姐姐背上睡着的小孩了,我……我居然也不是听见姐姐回来,就转身往北街跑的那个小孩子了。
  那我明天去看她吧。说完我默默拖着步子,转身上楼,心里五味杂陈。
  母亲说:明天,叫她跟香姨来家里吃饭吧。
       第二天早上,我去找敏灵姐姐,这附近好些人家的门都开了,就香姨家的是关着的。她家隔壁那婶婶见了我欲言又止。
  我有些纳闷,上前问:婶婶,敏灵姐姐她们今天怎么还没开门啊?
  婶婶迟疑了下,终于走到我跟前轻声说:南南,她们一早就走了。
  我一听,脑袋“哄”的一声……我一下子愣住了,一时不知所措,看了看婶婶,又瞅瞅周遭的人,众人都避开我的目光,只婶婶又哽咽着对我点点头。
  我转身就往南门跑去——只有南门外才有车站。
  街上人不多,我只听见风在耳边响。忽然瞧见一个身影正在前面跑,是七叔。我不知道他有没注意到我在身后。他的背影像游魂般,飘在地面上,急切、执拗、伴着些许疲惫,一往无前。

       今年元宵节,小倩跟我回来看母亲。
  夜幕还没下,追云坊就已灯火通明。
       人们大多游街观灯会去了,只几个寿星般的老叔公在铺里闷坐喝闲茶,有的已经不太记得我是谁了。
  我大声说:叔公,这么硬朗,还吃得好睡得香吧啊?
  叔公:啊?香……好……你是哪个娃?
  我说:叔公我老三家南娃啊!捡到过钱那个!
  叔公:哦……钱?你娃捡个球哦……
  我跟小倩陪着他们坐了半晌,我说:不喝热茶了,感觉口焦。
  小倩说:天还凉着,要不……
  我说:就喝你以前请我的那凉饮吧。小倩看看我笑笑,不再讲话,下楼去了。
  我扭头看楼下人群。多是附近小县、大城的游客。
  这里元宵是最热闹的,街上的人比春节时还多。
  追云坊平时冷清,也就逢了这日子,走回了远久往初,像个“城”了。
       灯火黄昏里,依稀忽见有个少年,胸前搂着个东西,小跑着穿梭在街上人群中,奋力往南门方向而去。
  他单薄瘦小,众人的躯体一时间显得那么高危,而他像块干巴的面团,随时会被挤扁。
       我依稀听见这少年嘴里在喊着什么,心里莫名紧得慌,站了起来,上半身倾出茶铺木格栏,伸着脖子望他前去的背影。
  跑着跑着少年忽然伸手重重攀住一个长发女子的背。
  原来他是在追这个人,我先前好像是瞧见过她的,她从北街过来,穿了件白色对襟薄衫,肩上垮了个靛蓝挂带的布包,面容姣好却神情呆滞,我心里似是想起了什么,最终却被她陌生的面容冲断了。
  其实我猜少年只是想轻拍她一下,可气力早被人群榨干了,他像在深水里攀到一根秀木,继而放开手,转身往前一步拦住此人去路,抬脸看了看眼前人,怔了怔,少年赶忙抱歉地对女子埋了埋头,继续无力地向前跑去,越来越慢,最后踉跄而止。
  手里有东西落他脚边散掉了,是只黑不溜秋的木偶人。
  人群蠕动,他们就这样消失在眼前灯火里。
  小倩还没上来,我抹了抹眼角起身下楼去。
   
  三年前,我结婚了。
  我跟小倩先后去了大城读书,最后都留在了大城。
  我等了敏玲姐姐好些年,只是想再见她一面,问问她过得可好,可惜她就此杳无音讯了。
  小倩也等了我许多年,而她却等到了跟我在一起的那天。小倩比我幸运。
  就在我们结婚前不久,牛二的哥哥跟他嫂子,也就刘家老大两口子在大城被抓了,贪得无厌,终于事发——检举人的材料天衣无缝,该是早有心意,暗里花了多年的细致功夫。才没过多久,牛二又便半夜在家里莫名其妙被人打得半死,下身挨了重击,恐怕……两条腿也均被活活打断了,来人临走前还浇了他一脸一身的尿。
  牛二没了靠山,又成了废人,想卖老屋活条老命,结果价都低到门槛里了也没人敢声会。
  不久,追云坊就没再见过这个人。
  我结婚那天七叔喝醉了,在那一个劲哭,母亲跟几个婶婶也没太在意,以为他是替儿女高兴坏了,七婶也就如今岳母还笑话他,说他老没脸皮的。
  我从未告诉过她们,香姨跟敏灵姐姐走的那天早上,我看到了七叔。
  香姨他们走的当天,牛二如同他前夜鬼鬼祟祟溜出香姨家一样,半夜才鬼鬼祟祟溜回追云坊,其实没人想过要问他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像都当香姨跟敏灵姐姐没来过追云坊一样。
  除了七叔。
  七叔当晚去了趟香姨隔壁婶婶家后就死等牛二回来。
  不过是为了说一句话:牛二,你得好好活着。
  这些,只我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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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14-11-10 14:59 |只看该作者
经典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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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13-7-15 12:31 |只看该作者
祝贺{:soso_e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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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13-7-13 15:47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有香姨的文字都是极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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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13-7-13 14:43 |只看该作者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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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13-7-10 21:10 |只看该作者
祝贺进入十强{:soso_e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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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13-7-9 23:16 |只看该作者
有几多日子没来,这儿好热闹啊!凭直觉点开这篇字,果然好字!于网络,这样的文字可遇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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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13-7-7 10:18 |只看该作者
强----读名著的感觉!{:soso_e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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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5 12:50 |只看该作者
十月 发表于 2013-7-3 19:29
  追云坊,这是一段忧伤的故事,也是一场无望的等待,而最终,我们不得不被迫在现实生活里得以屈服,即便 ...

多好的一篇独立大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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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3 19:2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十月 于 2013-7-3 22:30 编辑

  追云坊,这是一段忧伤的故事,也是一场无望的等待,而最终,我们不得不被迫在现实生活里得以屈服,即便内心伸出枝叶茂盛的渴望,呐喊,最后,都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一点枯萎,一点一点的消失,然后,一点一点的埋藏。
  
  不能说故事里有几个性格的人物,有几样悲壮而又无奈的结局。
  
  恰若一句话说的好,性格决定命运。
  
  这些性格决定了我的命运,敏灵姐姐的命运,香姨的命运,倩倩的命运,牛二的命运,七叔的命运,甚至是我母亲和父亲的命运。
  
  对于美的东西,无论身处什么样的环境,最常有的作法是占有。牛二用最恶劣的方式,占有了香姨,占有了一个美丽而柔弱的女子,这个女子,只因为要生存下去,不得不拿出自己的美丽向魔鬼换取一些低卑而无奈的生活,甚至,面对温暖,亦是不敢偧求。
  
  而作者是,也仅仅是用在葬礼中一句很淡的笔触来描绘:“有个婶婶说:再怎么也该留她吃个饭,她刚从西安回来,家都没回就来帮忙了,一直都没歇过……母亲没做声。”只这短短一句,就把香姨的那种柔弱无奈卑微和心底对温暖的渴望以及对生活的逆来顺受刻画的入骨三分。
  
  说实在的,初读到这里,我就知道了香姨的命运,已经没办法在自己的手中,而母亲作为一个对事俗的不平的寻常善良女子,一惯归结到红颜祸水上去,从吃豆腐一节,可以看出。
  
  但最后,她也理解到了香姨的不易,和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一种敦厚妥协。这在她同意敏灵姐姐带我去邻镇游玩一事,可以看出她心态的各种变化。
  
  自我感觉,整篇文字里的温暖是倩倩,我相信很多的人会忽略这么一个人物。
  
  一个在糖果里得到安慰而不灵敏的小女孩,最后成长为一个简单而执着的女人,她的结局,貌似很温暖。
  
  作者甚至把这种温暖夸张化,从她在糖果里得到安慰而并不揭穿实际上我是没有陪伴照顾的情节中,我觉得,这一个小小的细节,说明了倩倩的那种聪慧,在于对事物不那么清晰灵透而彰显出的大智若愚,实际上,倩倩的温暖在于,作者对于这个人物给予了太多厚重的心灵暗示,一方面是对愚钝的热切渴望,一方面又是对一个宽容而执着的一种讽刺,在这里,可以说,倩倩的结局,是矛盾而不甘心的,作者渴望在这里得到突破,又觉得应该在此对于讽刺,这两种情绪一直相互交错,纠缠。
  
  如果说敏灵若她的名字,代表了另一种至纯至真的美丽,那么,香姨的美就显得有些与名不符了,香姨是一朵让很多人怜悯而漠视的花朵,而敏灵的美,就直接开在你的心坎之上,属于凌利而晶光四射的。
  
  南南以一个小孩子的成长角度,慢慢的体会领略甚至深入灵魂去感悟到敏灵姐姐的美,这种美让人沉沦,向往,甚至是臣服。我觉得,她在这里,甚至激发了七叔,母亲,香姨,我,或许还有倩倩的那种保护欲望,而奋起抗争。
  
  这里,我想起了安妮宝贝的《安生与七月》,我觉得敏灵的美一如安生,无法让人忽视,而最终却在自持的奋力抗争中,无可避免的调谢,而这凋谢,来自于这个坊子对牛二及牛二家人的纵容,来自于香姨的柔弱卑微,甚至来自于我的弱小无力,来自七叔的碌碌无为,来自母亲的敦厚压抑。
  
  牛二的结局在这里,似乎得到了呈现。他以他因种他果,他最后也只能慢慢的吞食,吞食自己种下的各种恶因和终于被激怒起来的坊子人们的回报,祸及家人,这让我们想起古老传言,因果报应,不是不报,而时候未到。
  
  我想,作者在这里,是想通过这样几笔描述和传达一些他心目中,或者是大众心目中的正能量,这股正能量就是,邪恶终究会被打倒,而良善最后必会抬头,只是在传递的时候,有一些内心的纠结和对世俗的无奈,这股正能量的来临,是用更大而更逼仄的代价换取来的。
  
  事后我常想一个问题,所说的回头是岸,放下屠刀。在这里,牛二的回头没有了岸,放下的屠刀也未能获得更直白单纯的新生,他甚至想卖老屋而赚取活下去的一些希望,也无人问津,最终不知去向,生和死都已经被坊子里的人们不屑提起。
  
  牛二的消失和香姨及敏灵的消失,在文中是两条明朗而清晰的线条,并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但无一例外的是,她们的生活,在这里就被关上了。作者写敏灵姐姐,后来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就连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也是不能了。敏灵姐姐会好吗?作为主人公的南南及执笔的作者,都明白,再也不会好了。那个她母亲用美貌和身体给她换取而来的向上的攀爬的机会,最终也被拉下更加巨大的深渊,那个伤口一直存在在身体里,沽沽流血,不会结痂,即便是她从小亲厚爱护的南南,也无法直视联结。
  
  而牛二,作者对他的消失有一种受尽凌辱而无法解恨的刻骨愁恨,作者写:不久,追云坊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这里带着一种痛快而明朗化的留白,留白牛二这个人,让他痛快死去实在是太不解恨了,只好带着未知的痛苦继续过着与往日完全不同卑下愁苦的生活,像蝼蚁一下存活下去,时时刻刻感受着生的疼痛。(说到这里,我依然说一句题外话,我觉得这么多的暗线已经说明了问题,而七叔那一句:牛二,你给我好好活着,依然觉得多余。)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来:出生是一场耻辱的洗礼,而我们,无法改变什么。
  
  而这一整篇文字,都在生存这个看似重大却很必然的课题面前反省,自嘲,讥讽,愤怒,呐喊,反抗,最后顺从。作者一直努力,想通过她来,传递一些正能量,但最后,除了给我们更加愤慨的情绪和无奈之外,面对此文,我们唯只有沉默了。
  
  人性到底是什么?而生存又到底是为了什么?牛二的恶明目张胆,而我们对牛二的反抗,及其在他落井后狠狠的踩上一脚,又算不算是恶?嫉恶如仇是一个很好的词语,用在此,却会让我们生出一种慨叹,恶是一种对事物的分辩对比,还是单方面的一种对抗?
  
  我相信,没有人会对牛二怀有什么悲悯的思想的。在这里,甚至有一种戏剧化的夸张笔调这样写到:才没过多久,牛二又便半夜在家里莫名其妙被人打得半死,下身挨了重击。恐怕。。。。。。两条腿也均被活活打断了,来人临走前还浇了他一脸一身的尿。
  
  我敢说,作者在最后那个恐怕,是有些心灾乐祸的,所以,重击还不解恨,还戏剧化的被加了句,两条腿也均被活活打断了,临走还浇了他一脸一身的尿。读来让人痛快之余,又深深叹息。
  
  而七叔这个人物,设置的让我们觉得隐忍而无能为力,即便是最后,他终于站出来说话,解决一些事。但他婚礼上的一哭,我想,更多的是一种怅悔。
  
  这里的描写,个人感觉应该对应前面所埋下的那一条暗线。敏灵姐姐临上大学前的酒席,牛二对敏灵已露出了狼子野心,作为七叔,是心里透亮明白,可是,他的谨小慎微让他也仅仅是一句:大开张的,得有个老板样子,就别在小娃娃面前嘻嘻哈哈的了。
  
  最后怎么样,牛二没有放下他的狼爪子,而敏灵,这个漂亮,善良,上进的女孩子,最终被活生生的摘了下来。七叔的痛哭,是对一种明知即将要发生而不去阻挡的怅悔,或者,潜意识里,他也无数次的问了自己,是不是就是因为自己在这个坊子间的不作为,而直接导致了敏灵的悲剧发生?
  
  他的正义,作者没有明说,却在字里行间表现出来了,那么的微,那么的弱,甚至,他没有亮剑的精神,有的也只是长期忍无可忍之下的一种狗急咬墙的爆发。

  这个人物,甚至是不被我们所喜爱的,不被作者所喜爱的,作者在这里,虽然给了他一个灵魂的身份,给他塑了一个主心骨的形象,最后,又给了他一把正义的剑,但实际上,作者对于他的无奈,一如我们大家自身。遇事能躲就躲,能避就避,最后反抗也只是因为实在是红了眼没办法了。
  
  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表面的。而这篇看似白描的文字其实隐晦了许多的东西,对于生活的无奈,人性的思考,甚至,对于生命自身的救赎,甚至对于牛二哥哥所代表的恶势力的抗争,鞭策,都显得那么的隐晦,这是一种深至骨髓的无奈,又是一种压在火山底下的愤怒溶岩。
  
  整篇文字,写法和对文字的把握能力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也只是就几个人物来分析一下,作者到底要在这篇文字里表达些什么?
  
  文字的魅力在于倾泄和寻找途径,而这两条情感线索,恰恰一直隐藏在其中,即便是到了结局,七叔在婚礼上的痛哭,我与倩倩的婚礼,甚至,是我在街上偶遇一个像是敏灵姐姐那样灵透逼人的女子。
  
  我只想说,这文字,如镜头一般真实的还原了一个坊子之间的美与丑,凌利与迟钝,甚至是,在卑微之中如何顺从生活的无奈。
  
  而追云坊的那些年,让我学会了,如何卑微的做人,这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我相信,这才是作者的主要脉络,对于敏锐触角的疼痛感悟,对于生活无奈的自我思索。说实在的,此文让让我对生活,抱以无法寻求解脱的茫然,悲凉,而我,一直畅漾其中,只想寻找温暖,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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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1 15:10 |只看该作者
终于在一个午后,看完了这篇文字。我只能说,在六星到目前为止我看过的所有文字中,语感让一见就佩服的只有两人,一是苏力,曾经有一篇小说参赛,我很惊艳;另外一个就是你——沙玛顾南。
很好,语言以及语言的节奏真的很好,是一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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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13-6-28 19:25 |只看该作者
大家都说好的小说,我当然得多读几片。小说的语言没法说,我觉得就是坐上神十我也赶不上。可是读多了,还是找着了一些问题,比如,小说的结构。如果将后面我与小倩回到追云坊那段放到前面,以回忆的方式,或者跟随主人公的脚步进行叙述,是不是脉络更清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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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8 09:28 |只看该作者
好文,读了再读。喜欢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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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5 14:31 |只看该作者
挺不错。人物关系在若暗若明中,符合小孩的视觉特点,且叙述特点随小孩的成长而变化,作者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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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5 14:23 |只看该作者
十月 发表于 2013-6-24 12:59
对于这篇文字,我没有什么好评的。
我觉得一篇好的小说,抛却其横枝末节,纷纷扰扰的妆点,最重要的一点是 ...

嗯哼,分析滴有理。
你慢慢赏析,俺得去收拾推荐俺看滴那货去_……丫滴,介不是故意要折磨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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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5 14:10 |只看该作者
看了开头,实在读不下去了。
有空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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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4 18:49 |只看该作者
这字确实好字,所以第一时间发来,就获得了大家的关注,但就算《红楼梦》问世,曹雪芹的字,也不是个个都说好,很正常。有时候大家多说几句,换一个角度看,是因为爱护,是愿意它好上加好!好字再有多大瑕疵,争执或者讨论,它也是立的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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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13-6-24 18:36 |只看该作者
自叹不如。{:soso_e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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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13-6-24 12:59 |只看该作者
对于这篇文字,我没有什么好评的。
我觉得一篇好的小说,抛却其横枝末节,纷纷扰扰的妆点,最重要的一点是,可否吸引我们,一口气读下去。
很高兴,我认识这篇小说的作者。
所以,第一时间发出来的时候,我一口气读了两遍。
读完以后,拍手称叹。当然,这对于作者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所以,他问我的时候,我说,嗯,我看过了。
我对这篇小说唯一的不满就是最后一段,最后那一句话:牛二,你得好好活着。
我说:你丫不要以为,所有的看官都是傻货二货,一定要把这种无奈而悲愤的情绪用这一句话交待出来。
作者说,我要不说,估计结的太陡了。有人适应不过来。
说真的,写字写到一个照顾看官的理解能力而改变表达方式的时候,我认为,这其实是一种悲哀。
很不幸。这并不是空穴来风,果有其然。
其实,个人认为,对于一篇好的小说,说句好就那么难么?
当然,曹雪芹可能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倾尽心血的红楼一书,会在世界上引起多少这派那派了,自成一个学说。
不知道,对于这样一篇文字,一开始问世的时候,我们是不是也悯于说一句好呢?
会说你叽叽歪歪几个女子围着几个男子,就整了八十回,是不是吃饱了饭撑着没事干呢。
一篇小说,首先是写,写出来一个完整而又引人入胜的故事,而不是,一堆叽叽歪歪开朵花装妩媚的词语的磊集。
我感到好笑的是,居然还有人置疑这次赛题的题目,奶奶的,我不得不说一句粗口。
不知道什么样的题目是好题目?三国演义,红楼梦?或者是呼啸山庄。
那也得你拿到这题目,能如曹雪芹一样,整个让我们吃饭睡觉上厕所都幽幽怨怨的说一句,人家是看红楼的故事内容来。
我本人是很喜欢这个故事的,喜欢这个故事的叙事风格的,自然,而不见雕琢之功。
雕琢其实是一个很敏感的词儿,有人能把一个自然的风景整成看着就生硬的刀功斧斩来,有的人,却能把一个刀功斧斩的风景整的入目三分而拨不出来的自然舒适流畅的。
显然,作者属于后者。这是一种能力,天生所有。
都说莫言获得诺贝尔怎么怎么样,我是没有看过的。
我不太爱看字。但我坚信我一个朋友说的话,一个代表着一个国家而供上庙堂的东西,要靠一个名字来吸引眼球,其实是可悲的。
就如那天,有人对我说,写首神十的诗吧,赞赞。
我说,奶奶的,一个连合格奶粉都没办法安全制造的国家却致力于花大把银子玩太空,不觉得悲哀么?更好笑的是,居然整一个美女,上太空讲什么课。
能吃饱饭么?能挺起头么?能站住脚么?
看来,这辈子我与大师无缘,无纸媒无缘,但是,我得说,既然我们披着一件号称文艺范儿的狼皮,那他妈的请稍稍尊重一下文字的尊严。
别拿词语说事儿,别拿模子说事,别拿茴字说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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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3-6-24 12:28 |只看该作者
本来我不想说话的。看了这么多“大家”的评。
我不得不说,NND,指着这评,我得乐好些日子了。
不知道大家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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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3-6-23 23:16 |只看该作者
{:soso_e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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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3-6-23 13:09 |只看该作者
读完,这样的文字和风格,竟然似曾相识。看来这篇,作者也费了不少力气啊。
开篇第一段,那种沧桑的语感,一下子吸引了我。初读此文,甚至有点名民国往事的感觉,可是后来的“周末”、“超市”等词语却否定了我的感觉。换言之,“周末”、“超市”等等时下的名词,与文中“大城”、“周遭”等词语显然是格格不入的,令读者别扭的。及至读到后来,面对层出不穷毫无变化的白描手法,面对无休无止的鸡零狗碎,面对铺天盖地的,一句一段的段落格局,的确感到有些累了。
天下文理,本出一道。谁说唐宋诗词不能当做小说来读?《琵琶行》是小说,《长恨歌》也是小说。在我的浅薄理解中,小说与诗词、戏曲、故事,都有相通之处——写,叙,议,并存。本文只有写,叙的成分太少,议的成分就没有了。结构失衡,未能适当裁剪,不能说,不是一个遗憾。当然,很多写手都是这样,主观性很强,写出来的东西,是万万舍不得删掉一点半点的。我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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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3-6-23 12:25 |只看该作者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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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3 11:39 |只看该作者
我和追云坊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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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追云坊的那些岁月?
我和追云坊那些年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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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3-6-23 11:32 |只看该作者
人物多不是问题,需要一个事件来发动各色人等活起来,扁平化推进才有意义,若重新审视一下文章,做一些必要的大修改,这文章必是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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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3-6-23 11:28 |只看该作者
父亲走时我还小,父亲发小西街七叔来吊丧,身边带着个更小的女娃,母亲对她很好,肿着眼睛抓了把糖果就往她小袄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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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叙述还可以更精致
二发小是北京土语,放在大和娃的语境里,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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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3-6-23 11:25 |只看该作者
 你娃懂个球!老人们不约而同剜我一眼,苍声一笑,不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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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非常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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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3-6-23 09:04 |只看该作者
做个记号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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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
发表于 2013-6-23 08:02 |只看该作者
真好的字{:soso_e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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