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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22 10:49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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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3-8-7 17:57 编辑

  1
  
  暴风雪象疯了一样在草原上狂奔,它打着转,狂吼着经过每一寸草地。风和雪夹在一起,成了白色的魔鬼在草原上哀叫着,那气势就象是要一口把所有的东西都吞噬掉。
  
  落日嘎骑着马艰难的在草原上走着,人和马都扭过头去,为的是避开那邪恶的白魔。这个时候与其说是看到了家,还不如是感觉到了家的方向,因为他听到了他的狗摩尔吉的叫声。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他从几十公里以外的嘎查赶回来,因为他的好兄弟张心原来到了他的家里。
  
  张心原是落日嘎的汉族朋友,认识他还是在十年前。那个时候,落日嘎经常到张家口去贩牲口,而张心原就是个牲口贩子。因为张心原做生意实在,人也仗义,落日嘎把牲口卖给他,他从不欠帐给的价钱也最公道。经过一段的时间,落日嘎和他成了朋友。和落日嘎一样,张心原也是个心思不会拐弯的人,两个人都好酒,
  
  张心原贩牲口的手段很有点过人的地方。他长期和蒙古人打交道,对草原很熟悉,对牲口也很能看,不管什么样的牲口,经过他的眼,就知道这马是什么地方的。用手一按,就知道一头牛能出多少肉,上下差不了斤八两的。后来,马匹的生意不好做了,因为内地的农村都用上了机械,养马的成本又高,马匹渐渐的没了行市。牛的生意也由于河北山东一带的商人用高价钱收购,张心原的生意受到了打击,但落日嘎有了牲口还是给张心原。张心原心里知道那是朋友的一份情谊,牧民指望着这个挣钱。
  
  他老早就对落日嘎说:“大哥,你别老是把牲口往我这送,我和那些内地的商人差着不少钱呢,你应该卖给他们多挣些钱。”
  
  无论张心原怎么说,落日嘎就是给他送,张心原一听到落日嘎来送牲口,就躲起来不照面,硬是逼着落日嘎卖掉牲口以后才请他喝酒。最后,连同张北和张家口的牲口市场也撑不住了,因为那些内地的商人直接到草原上来收购,所以,落日嘎也只能就地卖了,这样还省下了运费。因此到张家口的时间就少了,和张心原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即使是这样,一有便当的人,落日嘎会给张心原带去羊个子,奶豆腐,张心原也还回茶叶和日用品。
  
  这次张心原来到落日嘎的家让他喜出望外,因为他已经有三四年没有见过他了。这样的鬼天气没有挡住落日嘎回家的脚步,他太想看见他了。
  
  2
  
  当落日嘎千心万苦的赶到家里的时候,天彻底的黑了。他几乎是从马上滚了下来,大黑狗摩尔吉扑了上来,因为他认不出自己的主人,落日嘎已经是个白色的雪人。
  
  落日嘎一边栓马一边吆喝着:“混蛋,怎么不认识老子!”
  
  摩尔吉听出了主人的声音,摇着尾巴发出吱吱的尖叫声,跟着落日嘎走到了屋子里。草原的人已经大部分都盖了房子,因为他们的草场已经划定,用不着去游牧了。
  
  带雪的风,落日嘎和摩尔吉把正在灶台旁边煮肉的妻子乌云其其格吓了一跳,落日嘎没有理会妻子,径直进了里屋,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炕上的张心原,对,是他,方脸膛大个子的张心原正坐在炕桌旁边喝着茶。
  
  还没等张心原回过神来,落日嘎就紧紧的搂住了他说:“哎呀,兄弟,可想死哥哥了”大黑狗摩尔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凭借本能它以为主人和那个大个子在打架,它怒吼着要冲上去。
  
  乌云其其格走进屋子轰走了摩尔吉说:“看你身上的雪,快脱了衣服。”
  
  落日嘎扶着张心原的肩膀上下的看着,妻子在后面扒着他的衣服说:“快上炕,肉马上就好了。”
  
  张心原发现,落日嘎的眼睛里转着泪花,他笑了笑说:“哥哥,怎么像个娘们儿?呵呵!”听到张心原的话,落日嘎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说:“胡说,这是风吹了,乌云,快拿酒来!”
  
  乌云其其格在外屋说:“那桌子上摆的不是?”
  
  落日嘎看见桌子上摆着一瓶酒还有碗筷说:“一瓶怎么够,再拿来!”
  
  乌云其其格端着一大盘子热气腾腾的手扒肉走进来说:“喝完了再拿,你一见酒就没命,大夫不是说你的血压高的不行,本来是不叫你喝酒的。”
  
  落日嘎说:“这是什么话,我兄弟来了,我要好好陪他喝,血压高没有我们的酒量高哈哈!”
  
  他把瓶口放在嘴里用牙咬开了瓶盖,满满的倒了两大碗酒说:“来,先喝了这碗!”
  
  张心原看着乌云其其格说:“大哥,要是血压高那就最好少喝,嫂子说的是对的。”
  
  落日嘎两眼一瞪的说:“放屁,你大叫驴怎么也学会了讨女人喜欢?别听她的,来,干了!”
  
  说完扬起脖子一饮而尽,张心原也干了酒,落日嘎拿着蒙古刀割了一块肉放在张心原的碗里说:“兄弟,什么风把你吹来的,我听说你来了,可把我乐屁了,你知道,哥哥有多想你,你问问你嫂子,我哪天也得念叨你好几遍。”
  
  张心原抹了一下沾在下巴浓密的胡子上的酒珠说:“我知道,这不是来了吗?”
  
  落日嘎给张心原倒上酒说:“兄弟,快告诉我你现在咋样,还在倒腾牲口吗?娶了媳妇没,为啥不带来叫哥哥看看,啊?”
  
  张心原是个少言寡语的人,落日嘎是个急性子,连珠炮一样的问了一大串,叫他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乌云其其格走进屋子把血肠放在桌子上说:“你一样一样的问,叫兄弟一样一样的说,兄弟,先回答一个问题,你有了媳妇了吗?嫂子就想知道这个,你先说这个吧。”
  
  张心原摇了摇头。
  
  落日嘎喝了一口酒说:“怎么,还没有?你打算打光棍呀!”张心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3
  
  落日嘎接着说:“兄弟,应该成个家了,邙牛子在草原上怎么转,最后也得回到圈里来,也不能总这样。”
  
  乌云其其格垮着炕沿坐下说:“连个相好的也没有?”
  
  张心原低着头只是喝酒,落日嘎有点沉不住气的说:“说话呀,你哪都好,就是这个嘴闷急人。”
  
  张心原点上烟说:“大哥,嫂子,实不瞒你们说,我的心思还没在这。你们知道,我娘死的早,这么多年就是和爹一起过日子。去年他老人家也走了,就剩下了我一个人混。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虽然挣了点钱,可是随着挣也就随着花了,也没剩下钱。现在买卖不好做,去年我把牲口买卖停了,咱真的干不过内地人。就有两间破房子,拿什么娶媳妇?就是娶到家里来,让人家跟着我喝西北风?”
  
  落日嘎说:“兄弟,这你就错了,人可以没有钱,可不能没有家,没有老婆,你这样等到老了,连个倒杯热茶的人也没有,那哪行!你现在干什么呢?”
  
  张心原说:“还没打算,想趁着现在没事情干,用不着起早贪黑的满处跑,就来看看大哥和嫂子。”
  
  落日嘎高兴的说:“这就对了,你现在一个人,就来我这住,咱们就是一家子。你和我放牲口,你嫂子在家里给咱们做饭这多好”
  
  乌云其其格也说:“是,你听你哥的,就来这住,弄点牲畜怎么也够吃的。”
  
  张心原点点头说:“哥哥嫂子的心意我怎么能不领,我是打算在草地上住些日子,还有,哥哥还没有孩子吗?”
  
  落日嘎摇了摇头说:“你嫂子象个吃肥了的母鸡,说啥也不下蛋,我看我家的香火就得断在她的手里。”
  
  乌云其其格捶了落日嘎一拳说:“放屁你,没有孩子光怨我呀?你忘了咱俩到苏木卫生院检查的时候大夫是咋说的?”
  
  落日嘎摆了摆手说:“那个狗屁大夫,别提他了,他非得叫老子化验,兄弟,你猜他叫我化验啥,化验老子的脓水,哈哈!后来说我是什么精虫不足多少万。我看他就是看不了这个病,才编出这些花花道到来的,我祖上几辈人丁兴旺,怎么到我这就不足了,还是你嫂子这个母马不起客(发情)。”
  
  落日嘎的话让张心原笑的差点把酒喷出来,张心原端起酒碗说:“来嫂子,我敬你一杯。”
  
  乌云其其格端过落日嘎的酒碗说:“好,可是我不能喝酒呀。”
  
  落日嘎大声的说:“你装什么像,你一顿能喝三大碗呢,兄弟也不是外人,敬了酒就得干了。”
  
  张心原说:“嫂子不能喝就随便吧,一口也行。”
  
  乌云其其格说:“好,我就干了,今天兄弟来了我也高兴。”说完一口干了酒,落日嘎刀尖上挑了块肉放在乌云其其格的嘴里。很快,乌云其其格的脸成了桃花一样的粉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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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发表于 2013-8-6 18:08 |只看该作者
笑熬浆糊 发表于 2013-8-5 12:08
一字不落的看了,很细腻,很吸引人
唯一不喜欢的就是乌云肚子里的小孩子

  我说过了,大鹰先生很了解蒙古人的心理的。对生命,甚至草原、河水,森林都是相当敬畏的。记得张承志的小说《黑骏马》吗?{:soso_e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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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发表于 2013-8-6 18:05 |只看该作者
  读完了,相当精彩,墓歌留下的作业,还得好生琢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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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发表于 2013-8-6 13:53 |只看该作者
一气读完。被文字所吸引,被故事的节奏吸引。
那是一个泪中带笑、痛苦中有幸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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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发表于 2013-8-6 09:47 |只看该作者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3-8-4 21:30
嗯,现在结尾还是等明天?我听你的。

非常棒啊大鹰兄!
我草草弄了篇读后感,有点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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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熬浆糊 该用户已被删除
77
发表于 2013-8-5 12:08 |只看该作者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仅保留发帖内容
一字不落的看了,很细腻,很吸引人
唯一不喜欢的就是乌云肚子里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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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发表于 2013-8-5 11:49 |只看该作者
丹江诺儿 发表于 2013-8-5 09:10
大鹰老师好厉害,你的小说写的真好。诺儿特别喜欢!

感谢诺尔的支持,也感谢所有支持和鼓励我的朋友们。我发现我的文字每次都被编辑过,不知道是哪位朋友的帮忙,很是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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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发表于 2013-8-5 09:10 |只看该作者
大鹰老师好厉害,你的小说写的真好。诺儿特别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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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发表于 2013-8-5 09:09 |只看该作者
一路跟着,心也悬着。终于到最后看到太阳升起,很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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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发表于 2013-8-5 06:2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3-8-5 09:17 编辑

57

       望着迟迟不说话的张心原,乌云有点沉不住气了,她摇了摇张心原的胳膊说:“你倒说话呀!”

       “嫂子,这个事太大了,得好好想想”。张心原说。

       乌云知道张心原不擅言辞,可是他是个有决断的人。关键时刻是不会退缩的。在那个寻找落日嘎的风雨之夜,他的行为让乌云看到,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所以,张心原今天的表现,叫乌云很失望。

       “我想跟你商量,不是让你负什么责任,我都不埋怨你,你犹豫什么?”

       张心原习惯的摸出了烟卷,想到这里不允许抽烟,他对乌云说:“我到外边去抽颗烟,你让我想一想。”

       乌云看着走出门去的张心原,心里七上八下的,是呀,从他来到草原上,来到这个家,受了多少辛苦,担了多少风险,现在又给他出了这么个难题,自己是不是要他付出的太多了?

       “34号乌云其其格,考虑好了吗?”医生站在检查室的门口冲乌云喊到。

       乌云连忙走过去说:“正在想,我丈夫出去抽烟呢,再等一会吧”。忽然间把张心原说成自己的丈夫,乌云几乎都没有进过大脑,说完了自己都吓一跳。

       “那就快点,如果同意,下午安排手术”。医生说完了话关上了门。

       足足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张心原走进了门朝乌云走来。乌云正要问,他搂过乌云的肩膀说:“走,咱们回家!”

       张心原的举动让乌云一头雾水,她踉踉跄跄的走着说:“怎么,不做了?”

       走到医院的大门口张心原站住说:“不做了,孩子没有罪,你放心,有我在,我们一起把他养大”。

       乌云流着眼泪看着张心原,心里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痛苦。

58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张心原很担心,因为羊已经饿了一天。

       “你去开门做饭,我去喂羊”。张心原嘱咐着乌云,自己朝羊圈走去。

       当他走到羊圈跟前时,看见有人正在那轧草。是两个老人,一个老头,一个老头头。张心原并不认识这两个老人。

       “你是张心原吧?我是特木日,乌云的阿布,这是她的额吉。”老头向走过来的张心原说。

       张心原没明白了,这就是乌云和他说过的特木日老两口,他赶忙说:“是,两位老人怎么在这?”

       “我们两个也是刚到,看见你们锁了门,羊饿的都在撞栏,先给你们喂了”。特木日说道。

       “乌云在哪?”额吉问。

       张心原看着两位慈祥的老人心里一热,果然,只有这样的老人才能在乌云为危难的时候救助她:“大叔,乌云刚回来,您两位进屋吧”。

       两位老人跟着张心原走进了屋子,乌云正在烧茶,张心原说:“乌云,你看谁来了?”

       乌云听到张心原喊她的名字正在奇怪,抬头看到了额吉和特木日:“阿布,额吉,你们怎么来了?”

       额吉一把搂过乌云说:“急死我了,我让你阿布把我带来,要不我连饭也吃不下,闺女,你到底去了哪?”

       “老婆子,你就是没个完,你额吉这两天可要疯了,就是叨叨你,非要我带她到你这来,我们今天起个大早往这赶,这老东西还真挺过来了”。

       “额吉,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张心原”。乌云介绍说。

       “刚才已经知道了,真是个壮实的汉子哈哈!”特木日接过来说。

       特木日和张心原坐在炕上喝茶,额吉和乌云在外屋忙着饭,很快,饭菜就摆上了桌子。

       张心原给特木日倒了杯酒说:“大叔,给您老敬一杯酒”。

       特木日摆着手说:“不行的,乌云受不了这个味,等她好了再喝吧”。

       “阿布,非得喝呢,今天你就要好好喝,解解乏,我没事的”。乌云说。

       特木日眼睛笑成一条缝的说:“好,闺女批准了,那我就喝!”。

59

       四个人围在炕桌前,额吉问到:“乌云,你们今天去了哪?”

       乌云把上医院和张心原的决定跟额吉说了一遍,额吉高兴的说:“这就对了,女人生孩子就是个鬼门关,生生的把孩子从肚子里掏出来,那更要命。再说了,孩子有什么罪?他能来到咱们家,这就是腾格里的安排?”

       特木日点着头说:“你额吉说的对,咱们蒙古人的生命牛羊,草地,都是腾格里给的,咱们应该感谢他,张心原,你能把这个事情想的这么开,大叔很敬佩你,是男子汉,落日嘎没白交了你这么个朋友。你是咱蒙古人的好朋友,来,大叔敬你一杯!”

       张心原俩忙躬身双手接过酒杯说:“谢谢大叔!”

       特木日满脸放光的喝了一杯酒说:“张心原,大叔有句话想跟你说呢,这也是在路上跟你额吉商量了半天的”。

       张心原一时没有准备,看了看乌云又看了看特木日说:“大叔,都不是外人,有话您就说吧”。

       “乌云是我的干闺女,是个好孩子。你又是落日嘎的好朋友,现在落日嘎撇下乌云走了,可怜这孩子就是个孤雁了。我听乌云说,你也没有成亲,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大叔就给你做个主,你们就成亲,我和你额吉就多了一个儿子,将来,我还能看见我的孙子,你说好不好?”特木日用湿漉漉的眼睛热切的看着张心原说。

       显然,特木日的话太突然了,张心愿愣在那。屋子里一时陷入了沉寂。

       “孩子,怎么你不原意?”额吉看着张心愿问道。

       特木日的话叫乌云也吃了一惊,从医院到现在,乌云这是第三次吃惊了。第一次是张心愿决定不让她做掉孩子,第二次就是他和额吉阿布进门的时候,张心愿没有按照过去那样喊她嫂子,现在特木日叫乌云第三次心跳了起来。

       张心原还没有结过婚,他可以找一个好姑娘,自己怎么能这样要求他娶了自己做老婆,何况肚子里还有一个这样来路的孩子,谁能接受呢?她相信张心原能够帮助自己,她甚至可以依靠和相信他,可是,她不能相信也没想过要张心原做自己的丈夫,特别是现在的情况下。她暗暗在心里埋怨阿布,没有和她商量的情况下说了这样的话。

       “不行,我有点恶心,我得出去一趟”。乌云找个借口下了炕走出了门外,的确,为了不扫阿布的兴,乌云也一直在忍耐呕吐。走出门外乌云看了看天空,几缕云彩托着一轮明月升起在草原上,风虽然很冷,但是很轻,乌云看着月亮,想起了落日嘎,眼睛又一次模糊起来。

60

       再次走进屋里以后,特木日和张心原正有说有笑的在谈着喝着,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额吉看到走进来的乌云连忙凑到炕边上说:“怎么样宝贝?”

       “不要紧的”。乌云勉强的笑着说。

       “孩子,你躺下来休息,让他们喝他们的,额吉给你弄点别的吃去”。额吉说到。

       “不用额吉,我躺一会行”。乌云说完了躺在额吉的腿上,额吉爱怜的抚摸着乌云的头。

       吃完了饭,额吉收拾了桌子,张心原想到很晚了,两位老人跑了一天的路,应该叫他们休息一会就站起来说:“乌云和两位老人都休息吧,我也休息去了”。

       关了灯,躺在炕上的额吉,特木日和乌云谁也没睡意,额吉说到:“你阿布今天太性急了,不应该见了面就和张心原说这个,我要不是后来拿话岔开,都没意思呢”。

       “这孩子也是,上哪找咱们闺女这样的好媳妇去,我现在说怎么了,他不乐意,阿布给我闺女招,总不能叫她一个人过日子”。特木日有点不服气的说。

       “不知道张心原这孩子怎么想,说起来也是,必定人家还是没有成过亲,咱们闺女肚子里又有个孩子,得叫他考虑好呢”。

       “额吉,别说了,我不想嫁人呢!”乌云摇了一下额吉的肩膀说。

       “好好,额吉不说了,你只要好好的注意身体,把这孩子生下来,咱们一起把他养大,额吉这次来就跟你在一起,不走了”。

       听到额吉不走了乌云心里高兴起来说:“真的?那家里的牛羊怎么办?”

       “让你阿布回去弄”。额吉说。

       “那谁给我阿布做饭吃?”乌云有些不放心的说。

       “我自己怎么也能填饱肚子的,你就叫你额吉在这陪着你坐月子,把我孙子弄好就行了”。

       “阿布,你怎么知道一定就是男孩?”乌云扭过头问到。

       “你额吉看的出来的,我想,要真是个男孩我名字都给他起好了”。

       “叫什么?”乌云问。

       特木日说:“就叫伊勒(蒙语:鹰)”。

       乌云心里一震,这真是上天的安排,她记得,那天被哈吉强暴以后,乌云躺在草地上哭的时候,天上就是盘旋着一只鹰。

尾声

       第二天早上,乌云很早起来烧茶,额吉和特木日还在睡梦里,大概他们昨天太累了。烧好了茶,乌云走出门外,她要叫张心原喝茶。张心原早就站在压水井的水槽旁边饮羊,乌云走到他的跟前,昨天的谈话让乌云觉得今天和张心原陌生起来,过去的日子里,乌云不知道多少次这么叫他喝茶,可是今天,一想到昨天阿布的话,她觉得怎么也自然不起来。

       “起来干什么?”张心原一边压着水井一边问乌云。

       “去喝茶吧!”乌云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没有看张心原的眼睛。

       张心原压着水井没有说话,乌云想到,还是跟他解释一下阿布的话,阿布是好心,如果说的不合适,她想请张心原别往心里去,自己本来就应该跟他解释的。

       想到这乌云说:“阿布昨天是喝多了,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张心原停住手看了看乌云,接着他走到乌云的跟前说:“阿布说的对,我就应该娶你做老婆,乌云,把阿布和额吉都接过来住,把他们的羊群和咱们的合在一起。”

       乌云这个时候竟然说不出一句话,她看着走到水槽边继续压水的张心原,草原的太阳在他旁升起,金红色的真耀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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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发表于 2013-8-4 21:30 |只看该作者
芥末 发表于 2013-8-4 20:38
快结尾了吧大鹰兄?

嗯,现在结尾还是等明天?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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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发表于 2013-8-4 20:38 |只看该作者
快结尾了吧大鹰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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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发表于 2013-8-4 06:49 |只看该作者
芥末 发表于 2013-8-3 17:22
没有,我刚看完,故事情节进入暖色调啦~~

“暖色调”,这个词儿用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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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发表于 2013-8-4 06:4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3-8-4 09:16 编辑


53

       乌云把张心原走的时候自己的想法,自己怀孕和怎样到了额吉那的经过一古脑的倒给了张心原,最后说:“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把肚子里的孩子弄下来,我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个东西”。

       听完了乌云的话,张心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乌云的打击张心原是知道的,可他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个难题困扰着她。自己当初走的时候,只是为了不惹人闲话才狠下心来,要是他当初知道乌云的处境,即使被别人误会,他也绝对不能让乌云自己在这受罪。这次他跑回草原,就是不放心她,只是这样想就跑了回来,被人误会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可他不是还是跑了回来吗?张心原觉得,自己所有的举动好像还有更说不明白的一种原因,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对乌云一直就象对待自己的亲嫂子一样尊敬,和落日嘎认识这么多年以来,乌云对自己也一直就象对待亲弟弟,但是,张心原曾经不止一次的想,嫂子是个好女人。就在他知道乌云被哈吉强暴落日嘎杀了他的时候,张心原曾经想过,要是自己碰见哈吉一样会杀了他。

       看着默默抽烟不说话的张心原,乌云心里有些不安,是不是他听了自己的这些话心里产生了什么想法?她有点猜不透这个本来就少言寡语的人。

       “你说话呀?难怪你哥说你是个闷嘴的葫芦”。乌云想用这样的话来激将张心原。

       张心原抽了一口烟说:“嫂子,你当初就应该跟我说清楚,你不应该瞒着我,你也就受不了这么大的罪。哈吉那个混蛋在你肚子里留下了孩子,这不怨你,怨就怨哈吉那个畜牲,别说是我哥哥,换了我那天碰见他,也是一样弄死他。嫂子,我当初所以走,就是怕嘎查里的人说闲话对嫂子不好,我是一个人,走到什么地方都吃饭,嫂子本乡本土还要生活在这里,我不想给你添这个麻烦,常言说的好,舌头低下能压死人”。

       “我跟你想的一样,我是怕人们的闲话伤害了你,从你来了以后,给家里帮了这么大的忙,我怎么能让你背上黑锅,那样我对不起你哥哥,也对不起你。所以,当特木日来的时候,我就跟他走了。这回你回来了好了,你带我去医院里把这个祸害除掉,然后你走你的,我回到额吉那去,跟他们两个老人过日子”。

       张心原听了乌云的话说:“明天就带你上医院去,睡觉吧!”说完走出了屋子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去。

       张心原走了,睡醒了的乌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听了张心原的话,她明白了,原来这个什么也不说的汉子,竟然会想这么多。

54

       果然如张心原所料,第二天的早上是个大晴天,张心原很早就起来饮了羊,并轧了干草喂了羊。草原上虽然还有雪,通车是没问题了。乌云起来收拾了屋子开始熬了奶茶,走出屋子来想叫张心原吃饭。她站在那看着忙碌的张心原心里想,要是他不走了该有多好,转念一想,这样想是不是太自私了?

       张心原是城里人,凭什么让他留在草原。她知道,张心原是个仗义的汉子,正是由于和落日嘎的交情,他才肯为自己和这个家做了这么多,但是,她不能对他提出更高的要求,她留住张心原没有道理,人有的时候是要为别人多着想一点。何况,张心原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她记得,昨天晚上他是说了,要是自己和他说清楚,他宁可被人误会也不会丢下她的话,可是,这是不是也是交情呢,忽然,乌云觉得,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么多?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乌云站在那只顾想着,霍林格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跟前:“回来了大妹子?”

       “啊,昨天回来的大哥”。乌云吓了一跳,匆忙的答到。

       霍林格看着张心原一脸神秘的拉着乌云的胳膊说:“大妹子,我找你有点事,前天你这个兄弟来的,到了防疫站找我,问你到哪去了,我没告诉他,他就要把羊哄回你家来,我问他为啥?乌云走的时候托付给了我,你要哄回去,也得等她回来再说呀? 你猜他说啥?”

       “他说什么?”乌云问道。

       “他说,羊是我家的,我现在自己养了,你怎么不叫我哄回去?”霍林格说完这话看了看乌云的表情,大概是想从表情里判断什么。

       霍林格接着说道:“大妹子,你把羊托付给了我,按说不等你回来,我是不能交给别人的,可是,他要说这羊是他家的,这就另当别论了,所以我就给了他,我可是一夜都没睡好,昨天我就来了一趟,你没回来,我现在跟你说一声,你好好看看,羊可一只也没少”。

       “我知道大哥,我这兄弟不会说话,这羊是落日嘎活着的时候,他俩合养的,所以他才这么说,大哥,你别往心里去,你进屋喝茶吧!”。

       霍林格摆摆手说:“不了,我走了,你知道就行了”。

       霍林格的神秘叫乌云感到有点可笑,张心原真的说过羊是我家的这样的话吗?他说的没有告诉张心原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去,其实,霍林格并不知道自己到哪去,他这样说无非还是对自己家里的这个男人抱有成见,这不是他一个人,他代表了嘎查里相当一部分人的想法,想起这个,乌云就发起愁来,这样下去,即使张心原愿意留下,可是怎么待下去呢?

55

       将近中午十分,张心原和乌云来到了盟医院里,对盟医院他们并不陌生。落日嘎出事以后,尸体就放在这,张心原的伤也是在这看的。看到了蒙医院,乌云一阵酸楚。医院由于是冬天,人不是很多,挂号以后乌云走进了检查室。因为是妇科,张心原只能在外边等。乌云没有做过这样的检察和手术,想起了额吉说的很危险的话,心里有些紧张。

       “你的身体很好,胎儿发育的也很好,你为什么要做掉呢?”检查完毕以后,医生问到。

       “家里的活很多,没有精力照顾它”。乌云勉强的找着理由。

       “现在城市里的人用这个理由,牧区也这样说?是蒙族吗?”医生问。

       原来,医生知道,在蒙族人眼睛里,无论是孩子还是羊羔,都是上天腾格里赐给他们的,是绝对不能伤害的,医生看来很清楚这一点。老额吉所以反对乌云做掉孩子,这是个主要的原因。

       得到乌云肯定的答复后医生说:“手术是要孩子的父亲签字的,他来了吗?”

       手术要亲属签字,这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个常识了,可对乌云来说,是绝对没有想到的。因为,她就没来过大医院。现在听医生问自己的丈夫,乌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有签字,手术是不能做的,另外还得提醒你,胎儿已经很大了,不能做人流,只能引产,这会有一定的风险,包括你可能再也不能怀孕,你想好了吗?”看着默不作声的乌云,医生说到。

       乌云此时脑子一下子乱了起来,首先是丈夫这样的问题,她该怎么说,说张心原就是自己的丈夫,让他来承担这样的风险,自己没有问题,是不是要经过他的同意呢?如果真如医生说的,很可能这样的手术做了以后,自己就再也不能怀孕,多年以来,她和落日嘎一样盼望能有个孩子,看来,这个愿望很肯能就成为泡影。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56

       张心原坐在外边的长凳上,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虽然他不懂得这个手术有什么危险,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孩子弄下来,但是,这必定是个手术。记得爸爸病危住院时,他就这么坐着,那个滋味真是不好受。同时他想起了最近发生的许多的事情。从来到草原就没踏实过。落日嘎的死和乌云的现状叫张心原对老天的安排感到费解,人这一辈子大概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事情。

       “把烟掐掉!”过路的护士提醒着张心原,他才发现,自己无意中点燃了香烟。

       张心原正想着,抬头看见乌云一脸愁苦的走了出来,他赶紧站起身来问:“怎么了?”

       乌云说:“手术要签字,医生还说,有可能我这个手术做了以后就再也怀不了孕了。”

       张心原明白签字的含义,乌云的话叫他有点无所适从,他站在那半天没说话。

       “你倒拿个主意呀?”乌云对这发愣的张心原说。

       手术室里走出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男人扶着她坐到了长椅上。女人弯着腰,表情痛苦不堪,乌云一边看着她一边问张心原。

       “是要好好想想,如果你一辈子不能生孩子,这可是件大事呀”。张心原说。

       “医生只说有这个可能,并没有说肯定是这样,再说,我怎么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乌云说。

       “你还是决定做?”

       乌云点了点头看着张心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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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发表于 2013-8-3 17:25 |只看该作者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3-8-3 17:09
到底是有问的人,把这么大的一件事说的简单明了。

您就别消遣我了成不?我要是倍儿有学问,那全天下都是大学问家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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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发表于 2013-8-3 17:22 |只看该作者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3-8-3 17:07
好像是发重了!!

没有,我刚看完,故事情节进入暖色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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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发表于 2013-8-3 17:09 |只看该作者
芥末 发表于 2013-8-3 16:50
可惜,照我的规划,张心原和乌云应该成就一对儿。
乌云满可以坐产招夫!

到底是有问的人,把这么大的一件事说的简单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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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发表于 2013-8-3 17:0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大尾巴鹰 于 2013-8-3 17:10 编辑

好像是发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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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发表于 2013-8-3 17:0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3-8-4 09:08 编辑


49

       到底还是没有进入真正的冬天,草原的温度还没有真正的降下来,雪虽然没有化,但是,被干渴的草地吸进了肚子里一半,雪浅的地方露出了草尖,但是已经黄了。乌云的病渐渐的好了起来,额吉和特木日也松了口气。现在,唯一存在乌云心里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显然,即使路已经通了车,乌云要提出到城里去做掉孩子,额吉也不会同意,起码是不会放心。可是,再也不能拖下去了,额吉不是说了吗,现在就已经有危险了。乌云反复的盘算着到底怎么才能办了这件事,去了自己的一块心病。

       “额吉,我想回家去看看”。一天,乌云对额吉说。

       “怎么?家里不是没有人了吗?”额吉问到。

       “是呀,可是,我把牛羊托付给了邻居,我有点不放心,再说,走的时候防疫站就来了通知要打防疫针,今年雪来的这么早,不打是不行的,可是我没有安排给邻居这件事,我怕他不会给打。另外,走的仓促,原本没想住这么长的时间,只是想来看看你们二老,现在既然打算跟你们在一起,我得把我的东西搬到这来,这样才方便”。乌云说。

       其实,乌云已经想好了,先拿回家做个借口,然后从那去呼市,或者锡林浩特去把孩子做掉。在自己家里将养些日子再来这里,她实在是不忍心强扭额吉的意思,通过这次病,她也不忍心再让二老着急了。

       看来,乌云好像是把额吉说动了,她想了想说:“也好,叫你阿布送你回去,把事情办好了,再一起回来”。

       “不用了,你看,我这不是好了吗?额吉你是不知道,我的身体可好了,从来就没有得过病,哪有那么娇气?天好容易放晴了,阿布要去放牲畜,你只要让他打听一下有没有便车就行了”。乌云听说额吉要特木日送自己连忙阻拦到。

       “也好,等你阿布回来,我问问他”额吉想了一下说。

       两天以后,乌云搭上去锡林的车子离开了额吉和特木日。

50

       一天的颠簸让乌云好象掉进了地狱,她吐出的东西已经是黄色的胆汁,落在山后边的太阳把天空中一层层深灰色的云彩的边缘染成了金黄色,远远的,乌云看到了自己的房子那棕色的轮廓。不少人家的屋顶的烟囱上冒出了淡蓝色的炊烟,正是大家做饭的时候。一阵阵牛羊狗的叫声随着带着干草味道的风飘了过来,这是她熟悉的气味,这就是她的家。虽然离开家的时间并不很长,但是,看到家的心情仍然让她激动,因为在这里,她有过幸福,苦难。

       当乌云跳下车来还没有来得及站稳,大黑狗摩尔吉突然的朴了过来,它的力量太大了,把立足未稳的乌云扑到在地。车上的人吓了一跳,有的人准备下来帮忙。乌云一边躲避着摩尔吉那热辣辣的舌头一边摆着手说:“没关系,这是我家的狗”。

       她蹲下搂着摩尔吉用手不住的摸着它的大脑袋说:“宝贝,你怎么知道我要来,你这些日子想我了吗?告诉我,霍林格给不给你吃饱?”摩尔吉在乌云眼里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摩尔吉挣脱了乌云的怀抱向家的方向跑去,乌云虽然也着急回家,但是想到回到家里仍然是她自己的时候,她放慢了脚步。摩尔吉跑了几步回过头来,看到乌云并没有跟上来,它又跑了回来,发出吱吱的声音,样子好像很着急。看到乌云走了过来,它又朝前跑去,就这样反复来回的跑着。

       乌云怕它跑累了说:“别跑了,跟着我慢慢的走,我累了”。

       家的门仍然是锁着,这叫乌云心里有了伤感的情绪,这情绪几乎冲淡了回家的热望。她的脚步更慢了,忽然,她听到了羊的叫声,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是自己家的羊。怎么,霍林格没有把自己的羊和他家的和了群?即使是没有合群,为什么放在自己的羊圈里,要知道,霍林格的家离乌云的家还有很远的路呢。

       乌云绕过房子朝羊圈走去,她简直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羊圈前,乌云连想都不用想就认出了他,是张心原。

51

       大黑狗兴奋的叫声使手扶着羊圈栏杆的张心原转过头来,乌云的出现叫张心原也吃了一惊,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反映出来,他平静的说:“回来了嫂子”。

       此时的乌云恨不得扑上去搂着他大哭一场,张心原的平静叫乌云冷静了下来。她点了点头扭身朝家门走去,身后跟着张心原和摩尔吉。

       乌云打开了家门,一股尘土味扑鼻而来,她用手抹了一把桌子上的尘土说:“你去弄点雪来放在锅里点上火,一会儿用热水化开压井,我收拾好了屋子就刷锅做饭,你再去杀只羊来”。

       乌云嘴里一连串的命令,这些没有主语的话叫乌云又熟悉又惊讶,熟悉的是,她过去就是这样吩咐落日嘎的,惊讶的是,她怎么连想的不想的就这样吩咐起张心原来,她不敢回头看他,她没有把握张心原能不能习惯她语气。

       “压井我早就化开了,用草包好了。我这就去打水刷锅,完了就去杀羊”。张心原说完走出屋子。

       屋子擦的差不多的时候,水已经在锅里哗哗的开了。热气充满了屋顶,张心原把杀好的羊放在案板上。乌云拿刀正要剁块的时候,张心原拿过刀来剁了起来。羊肉下锅的时候,肉的味道又叫乌云开始恶心,她走出了屋子呕吐起来。

       乌云咬牙把煮好的肉放在盘子里,又拿出了酒放在桌子上,这个时候,恶心已经叫她连招呼张心原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到脸色难看的乌云,张心原问道:“嫂子,你怎么了,又不舒服?”

       乌云知道,她迟早是要告诉张心原的,只不过,她没想到又见到了他。她摆了摆手说:“你去吃,我歇一会,我累了”。
张心原坐在炕桌旁边,乌云拿出枕头放在炕上躺了下来。

       “嫂子,我记得我走的那天你也是这样,怎么到了今天还没好?你应该看看去了”。张心原说道。

       “你怎么来了?”乌云并没有回答张心原的话。

       “回到家里给父亲上了坟,原想上西部区去看看羊毛的行市,天就下了雪。听广播说阿布嘎那里都遭了灾,我就想起了嫂子。就打算回来,我知道,羊给谁养着,也不如自己养着。雪一停我就跑了回来,可是没找到你。去了防疫站,找了那个霍林格,他也不知道你上了哪。我就想,先把羊弄回来,打算就这么等着,一边替你照看羊,一边等着你,我想你一定能回来,这不,才等了你两天,你就回来了”。张心原说完了话深深的喘了口气,因为他还没这样长篇大论的说过这么多的话。

       “你吃饭吧,肉都要凉了”。听了张心原的话,乌云从心里感动,她没看错这个人,她觉得他迟早会回来。她还记得当额吉问到张心原的时候她说的话:“我想他会回来看你的”。

52

       张心原吃着饭,乌云闭着眼睛,她有很多话要跟张心原说,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恨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会这样,由此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想到了哈吉那个混蛋,想到了那个屈辱的草地,想到了落日嘎,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角里流了出来。

       “嫂子,你怎么了?”张心原看到乌云的样子问到。

       “我有话想跟你说,有好多话,可是,我没有力气说出来”。乌云擦了擦眼泪说。

       张心原挪开桌子坐到乌云跟前,把一条毛巾递到乌云的手里说:“嫂子,有什么话等你好点再说,我吃完了自己收拾,你别动了”。

       “我今天就要跟你说,我要说完了,要不,我非得憋死。你先吃饭,我躺一会就好了”。乌云拿过毛巾说。

       张心原草草的吃了饭收拾了碗筷,他背靠着炕柜坐在床头抽着烟,他不知道乌云要跟他说什么,看见乌云的样子,他又不忍心再问,就这样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雾在发黄的灯光旁边绕着圈子。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张心原看到乌云睡着了,他打量着乌云,发现她一脸的疲惫。从粘在她鞋上的泥看来,她一定从很远的地方来,她能到哪去呢?

       张心原从炕柜里拿出被子轻轻的给乌云盖上,本想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看着乌云的样子又不放心,他又一次想到了他走的时候乌云也是这样呕吐,这是为什么呢,她到底得了什么病?自己走了以后她又去了哪?他靠在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张心原准备就这样守着乌云熬过这一夜,他想到,无论如何,明天也要带乌云去医院看看。

       半夜的时候,草原上的风惊醒了靠在那半坐着熟睡的张心原。他走到窗前听着风的响声,心里想,明天肯定是个大晴天,先把羊喂饱了,然后就拉乌云去看病。

       乌云也被风惊醒了,大概是吐了一天有些脱水,也许是因为房间里的热度,她感觉口干舌燥,她坐起身来,看到张心原站在窗前。

       “你怎么不去睡觉?”乌云问到。

       张心原发现乌云醒了,转过身来说:“看你的样子,我想等等再睡”。

       乌云喝了口水说:“你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吗?”乌云下决心,就在今天晚上把这些事情向张心原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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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发表于 2013-8-3 16:50 |只看该作者
不知后面如何?
急人不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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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发表于 2013-8-3 16:50 |只看该作者
可惜,照我的规划,张心原和乌云应该成就一对儿。
乌云满可以坐产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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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发表于 2013-8-3 12:22 |只看该作者
开心草原 发表于 2013-8-2 07:10
期待更精彩的。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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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发表于 2013-8-3 12:2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3-8-4 09:03 编辑


45

       乌云喝了老额吉的片汤,特木日由于劳累了一天,早就躺在毡子上呼呼大睡起来。灯下只有额吉和乌云相对而坐。

       “孩子,既然你认了我们为你的父母,就应该把什么事情都告诉额吉,你有事瞒着我”。额吉一脸慈祥但语气坚定的说。

       乌云猜测不出额吉问的是什么说:“额吉,从上次我来你家的时候,我就知道额吉疼我,女儿不会有事瞒着您的”。

       额吉看了看熟睡的特木日小声的说:“你是不是有了身子?”

       乌云知道,这件事让额吉知道是迟早的事,可是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说还是不说?这是乌云最大的一块心病。如果说这孩子是落日嘎的,乌云不但不会发愁,相反,有个孩子不正是落日嘎和自己多年的心愿吗?当然,乌云完全可以说是落日嘎的,即使是和乡亲们,乌云也可以这样说。唯独让她心里难受的是,自己死也不会这样说,因为,这个孩子是哈吉的,是那个伤害自己的野兽的,他不但伤害了自己的心灵,还给自己留下了这么颗苦果。乌云恨不得从肚子里掏出这东西。耻辱让乌云很难对额吉启齿。如果说了额吉会怎么想,如果说是落日嘎的,自己凭什么不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其实,乌云之所以跟着特木日来到这,有想让额吉想个办法的打算,她觉得,自己要在这里躲过这个灾难。

       看着低头不语的乌云,额吉说:“闺女,额吉是过来的人,不但养过自己的孩子,这方圆几十里的孩子大多都是额吉接的生,额吉不会看错的。是你丈夫给你留下的?”

       耻辱的感觉让乌云热泪盈眶,她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那就是你说的那个汉人张心原?如果是他,那他不是男子汉,怎么可以丢下你呢?”

       乌云之所以忍心放张心原走,就是因为怕坏了他的名声,现在,额吉先有了这样的想法,乌云连考虑没有,连忙说:“不,额吉,不是他!,他是个好人!”

       额吉什么都明白了,她擦着乌云的眼泪说:“孩子,你别说了,额吉什么都明白了,这孩子是跟着魔鬼来的,可怜的闺女……”。额吉抚摸着乌云的头。

       “额吉,我打算把他弄掉!”乌云依偎在额吉的怀里说。

       “这怎么行?看你的身子,孩子都成了形,这会要了你的命的。佛爷说,每个生灵来到这世界上都有个理由,都是一段因缘,你可得好好想想”。额吉说。

       乌云听了心里一震,她没有怀过孕,想不到还有这么复杂,可是,这个孩子就是她耻辱的象征,她怎么能把他生下来呢?她站起身来走出来蒙古包。草原上刮来了轻轻的风,月亮挂在远远的天边,乌云想起了家,想起了落日嘎,想起了这些日子自己遭受到苦难,特别想到了张心原,不知道他现在干什么呢?

46

       记得有好多次,月亮也是这么好,草原也是这么静,落日嘎会岔开腿坐在草地上,搂着坐在他前边的乌云,他嘴上叼着的烟卷的烟灰会掉在她的脖子里,他的大胡子会扎的她很痒。每当这个时候,乌云就会大声的喊叫,落日嘎就会在后面大笑起来,并把她搂的更紧。现在又看到月亮,乌云想起了落日嘎,那个已经静静的躺在草地上的丈夫。

       眼泪再一次流在乌云的脸颊,她坐在草地上,向着月亮发呆。不知道额吉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身后,把一件袍子轻轻的披在她的身上:“天有点凉了孩子”。

       额吉也坐了下来,看着乌云脸上发亮的泪痕说:“别老是难受,人走了,就不会再回来的。额吉知道你想他,可老是这样痛苦也不是办法,还得挺起来过日子呀”。

       “额吉,我想把这孩子弄下来,我实在是不能接受他”。乌云把头靠在额吉的肩膀上说。

       额吉给她擦着眼泪说:“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心情?可孩子太大了,弄不好会有危险,你没怀过孕,更不容易弄下来,也许,真的弄下来,你会一生都不能生孩子的”。

       “没有了落日嘎,我什么也不想要了”。

       “额吉说这样的话虽然早了点,你这么年轻就想一个人走完一辈子吗?路还长着呢,草原是无边的,要靠我们一步一步的走遍它。人的命运是腾格里(蒙语,苍天的意思)安排好了的,无论痛苦与欢乐都是有定数的,谁也逃不掉。那孩子虽然是跟着魔鬼找到了你,可是,他也是草原上的生灵,说不定,这也是腾格里的安排,让你成为他的妈妈,他有什么罪过呢,他怎么能够选择呢?”

       “腾格里为什么这样不公平的对待我?”

       “别胡说孩子,万能的腾格里是不会错的,我们都不能违拗他的意志,我们都得听从他的安排”。

       深秋的草原之夜已经有点冷,乌云想着额吉的话,如果这真是上苍的安排,自己前生造了什么孽?把这个孩子弄掉,难道真有额吉说的那么危险吗?曾经的自己,为没有孩子痛苦过,她多希望自己能够做上母亲。就在张心原来到她家的那个夜晚,落日嘎喝醉了气哭了自己,不也是因为孩子吗?

       额吉站起身来说:“好啦,回去睡吧,跑了一天的路,应该好好的睡一觉”。

       乌云也跟着额吉站起身来,额吉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你说的那个张心原还会回来吗?”

       乌云说:“我想他会回来看我的”。

       额吉点点头说:“那就好,听你说的他,应该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额吉,你为什么问到他?”乌云问到。

       “没什么,只是想了起来”。额吉摇了摇头说。

47

       转眼之间,草原上下了第一场雪,雪出奇的大,大片雪花漫天飞舞,连特木日都说,他活了这么大岁数都没见过这样大的雪,人们甚至能听到雪花落地发出的“沙沙”的声响。清晨的时候,雪仍然没有停的意思,草原一夜之间变成了白色的世界。

       “这雪来的太早了,草还没有黄呢!”特木日看着雪花说。

       乌云看着雪发起愁来,因为,从跟额吉的谈话让她知道,额吉是不赞成她把孩子做掉的,如果像额吉说的那样危险,这里也没有做这样手术的地方,她打算到呼和浩特去做掉孩子。可是,眼下的大雪能不能把路封了呢?乌云知道,只要草原上下了雪,除了等到明年的春天,雪是不会化的,如果这样的等下去,她就没有机会把肚子里的孩子弄下去了。

       一连几天过去了,雪还是照样的下,从广播里听到,有的地方都已经成了灾。这个消息让乌云更加心烦,她整天愁眉苦脸的,饭也吃不下,更要命的是,呕吐越来越厉害,她除了躺着,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额吉看到了乌云的愁苦表情,知道她为了什么,她能理解乌云的想法,可是,她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孩子,吃点什么,吃了再吐也比不吃强,不然,身子怎么受的了?”额吉端着一碗面汤坐在乌云的身边说。

       “额吉,我实在是吃不下”。乌云摇了摇头说。

       “女人都得过这一关的,就象这草地一样,风雨煎熬的付出,滋养着生灵”。额吉说。

       “额吉,我都要死了,我觉得肚子里的东西在拽我的五脏,额吉,我就想把它弄下来”。乌云有气无力的说。

       “怎么弄?这么大的孩子,要做引产的,就是苏木的卫生所也做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呼市,可是呼市离这里这么远,好天气也要坐上一天的车,现在这么大的雪,去不了呀?”看来额吉看出了乌云的坚决态度,并不打算劝她而是真的为她发愁。

       “您就没有其它的办法吗?您不是会接生吗?”乌云问额吉。

       “我只能把生命迎接到草原,没有让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本事,不是额吉不帮忙”。额吉摇着头说。

       听到了额吉的话,乌云有些绝望,她想到了张心原,要是他在这,他或许能帮这个忙。可是,正是自己不想让他知道了这件事,才看着他走出了草原。

       其实,现在乌云想通了,额吉,特木日阿布,张心原都是自己的人,既然额吉知道了能理解她,她相信张心原也能理解他,她后悔没有想到这一点,没有早告诉张心原。没有在下雪之前把这个事情解决。大雪还没有停的迹象,但是乌云下了决心,只要大雪一停,她就要去把这个事情解决。

48

       也许是发愁,也许是一连串的打击,或者是吃不了东西造成的身体虚弱,乌云病了。每天的下午开始就发烧,倒了夜晚浑身象火炭一般,这可急坏了额吉和特木日。

       “老头子,得想个办法,这样下去可不行,你去到苏木的卫生所找大夫来!”一天额吉和特木日说道。

       “这样大的雪怎么去?马也走不动”。特木日看着外边的雪皱着眉头说。

       “走着也要去,这样下去怎么行?她还有身子”。额吉有些着急。

       听到额吉的话,乌云觉得不忍心,怎么可以在这样的天气叫特木日出门呢,她赶紧说道:“不行额吉,阿布不能出去,他年龄大了,这样的雪谁也走不了,我没事,过几天就会好”。

       特木日站起身来说:“好吧,我去试试”。

       “老头子,穿上雪拍子”。额吉嘱咐到。

       所谓“雪拍子”就是一种用枝条编的箅子一样的东西,用绳子绑在脚上走在雪地上可以分散人体的重量。特木日武装齐备的走出了门,额吉站在门口说道:“老头子,小心点,快点回来,家里等着你和大夫呢!”

       “知道了老婆子,你老是絮絮叨叨的”。门外传出特木日不耐烦的声音。

       整整一天,额吉焦急的等待着。天黑下来的时候,听到了吉普车的声音,特木日和大夫下了车走进了蒙古包。

       “老头子,你可回来了,都急死我了,乌云又在发烧,大夫,你快给看看”。额吉急不可待的说。

       “老婆子,你先给我们弄点茶喝,走了一天了,你让大夫歇会”。特木日一边说一边给大夫让着座。

       大夫仔细的给乌云检查,额吉站在旁边焦急的等待着。

       “不要着急,这只是冬季的流行感冒,咳嗽吗?”大夫问。

       “咳嗽都是在夜里,白天好的多”。额吉答道。

       “有点气管炎,是感冒引起的,只是没有及时的吃药,所以现在肺部有罗音,大概是肺部有些感染,要输液呢”。大夫说。

       “好,那就输液好了,不过大夫,我女儿怀了孕,对孩子有危险吗?”。额吉说。

       大夫摇了摇头说:“不会,感冒的病毒一般不会穿过胎盘,只是不能过量的用抗生素,这样对孩子的发育不好”。

       “所以我就没敢给她吃什么药,家里倒是有消炎的药呢”。额吉听了大夫的话放了心。

       大夫给乌云输上液又开了些药说:“就这样,这个退烧的药,发烧不超过三十八度不要吃,这些抗生素按照上面写的用量的一半服用,因为她怀孕了,要在输液以后的二十四小时。千万要记住,不能过量的服用抗生素,否则对孩子没有好处”。大夫一直等到输液完毕才坐车走了。

       这一夜,额吉和特木日都没有合眼,整整的坐了一夜。乌云无论怎么劝也没用。天渐渐的亮了,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太阳把白色的草原染成了橘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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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发表于 2013-8-2 07:10 |只看该作者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3-8-2 04:52
41
霍林格看到张心原走了进来站起身来说:“就这样,你们好好商量一下,赶紧给我个话。”
说完走出了屋子 ...

期待更精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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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发表于 2013-8-2 06:52 |只看该作者
开心草原 发表于 2013-8-1 07:35
早上好!

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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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发表于 2013-8-2 06:5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3-8-2 13:35 编辑


41

       霍林格看到张心原走了进来站起身来说:“就这样,你们好好商量一下,赶紧给我个话。”

       说完走出了屋子,乌云一直就沉浸在刚才的谈话中,竟然没有说句送客的话。

       张心原看着发楞的乌云说:“怎么了嫂子,他让你跟谁商量,商量什么?”

       乌云这才缓过神来说:“哦,防疫站的霍林格,跟你大哥是好朋友,来问我们打防疫针的事情”。

       饭摆上了桌子,今天乌云给张心原煮了一只肥羊。因为好几天,她都没有煮肉了。一闻到肉的味道,她就想吐。她知道这是怀孕的反应,所以,怕张心原看出不对劲的地方。乌云咬牙坚持着,本来是想在张心原回来之前就把肉煮好,霍林格的到来,耽误了时间。

       乌云拿出了酒放在桌子上,已经忍不住了,她强忍着说:“你自己吃吧,我刚吃过了”。说完飞快的走出了屋子,正感到奇怪的张心原听到了屋外的呕吐声。

       过了一会,乌云走进了屋子,张心原问道:“嫂子,你不舒服?”

       乌云虽然担心,但是,她觉得,张心原是不会反映过来自己的反常的,因为,他没结过婚。

       “没什么的,可能吃的东西有些不对劲,吐了就好了”。乌云擦了擦嘴说。

       “要不要到卫生所看看?”张心原不放心的问。

       “不用,哪有那么骄气”。乌云实在是闻不了肉的味道,又一次走出了屋子。

       张心原没有象往常一样,吃了饭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白天想了一天,决定要和乌云说说走的事情。

       当乌云再次回到屋里的时候,张心原开了口:“嫂子,和你说点事。”

       “说吧”。乌云并没有想到,张心原要说什么。

       “眼看天就冷了,也没啥事了,我准备回张家口看看”。语言平静的张心原,事实上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

       张心原的话让乌云吃了一惊,虽然,她也想找个什么机会把让张心原走的意思说出来,张心原自己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让她感觉很难受。

       “家里有啥事了吗?”她想听听张心原要走的原因。

       “不是,只是离家这么长时间了,想回去看看。听说最近张家口那牲口的行市又好了起来,特别是皮毛,我想看看到底有没有机会,另外也想看看朋友。嫂子,我知道,我哥哥走了你一个人很难,我会常来看你的。羊圈我都收拾好了,这回,再大的风也不怕了,我还想,把咱们家的牲口找个朋友入了群,每年随着收入算帐,你也就不用忙和它们了,回娘家怎么样?”。

       乌云的娘家远在伊克昭盟,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只有个妹妹在包头,乌云想说出来,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好吧,你离开家是太久了,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这几天也盘算着找个人入群,你什么时候走呢?”乌云强忍着眼泪问。

       “眼看天就要冷了,一但下雪,公路上就通不了车了,我想明天就走”。张心原仍然平静的说着。

       张心原说明天就要走,乌云想,看来这个打算他想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乌云说:“也好,可是,这群里也有你的五十只羊和十头牛,我看你不如买了,把钱拿回家做个本钱。或者,我给了你这些牲畜的钱,反正我也是不打算自己养了,你看呢?”

       张心原笑了笑说:“嫂子,你怎么外道起来,这两个钱算什么,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还是有两个存项的,这羊和牛我就没打算要”。

       张心原说完了这个话,两个人坐在那都不说话了。其实,两个人心里都很难过。乌云觉得,张心原和自己考虑的一样,否则,他是不会看着现在这样的状况自己走的。自己不能舍不得他,这个狠心要下。

       张心原这个时候心里也很沉重,他刚才为乌云的打算都是他想了好久才拿出的办法,他不能跟乌云说自己要走的原因,想到在这个时候剩下孤苦伶仃的乌云,他觉得对不起她,也对不起落日嘎。

42

       夜晚,乌云躺在床上那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做了一场梦。落日嘎突然的就这么走了,张心原也要走了,剩下的日子该怎么办?把牛羊托付给谁?自己去找谁?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是生下来,还是弄下去?所有的问题叫乌云碾转反侧的睡不着,她索性坐了起来打开了灯。乌云看着这屋子里的一切,心里更是百感交集。这是她和落日嘎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往常的这个时候,落日嘎就睡在自己的旁边,那鼾声好像又在耳边响起来。如今已经没有了丈夫,落日嘎静静的躺在了草原上。“美丽的草原,洁白的牛羊……”天堂的歌声又在她的耳边响起,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乌云擦了一把眼泪,想找个什么事情干。她打开衣橱看到一件即将完工的毛衣,这是她准备给落日嘎的,她拿在手里仔细的看着,心里更加难受,乌云坐在灯下织了起来。心里想着,天快冷了,不如今天就织完了,天亮的时候给张心原穿上,也留个纪念。眼泪总是模糊了视线,她不住的擦着,织着……。

       此时张心原也没有睡着,他在想,今天的决定是不是对呢?大哥死了,留下乌云一个人在家,自己就这么走了的确少情寡意。可是不走对乌云也没有好处,应该下决心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暗暗的在心理想,张心原,你走南闯北的半辈子,从没有发过这么大的愁,今天是怎么了?他也坐起身来看着这个自己亲手盖成的小屋,心里有点恋恋不舍。张心原暗自嘱咐自己,无论混的好坏,一定要来看望乌云。

       天亮了,乌云已经把那件毛衣织完。她听到了压井的响声,她知道,这是张心原像往常一样在饮羊。

       乌云走出门外,对着站在压井旁边压水的张心原说:“今天就要走了,别干那些了,一会我自己来,你上屋里来喝茶”。

       乌云煮着茶,张心原走进了屋子说:“嫂子,今天就不用让羊跑的很远,昨天我让他们吃的很饱,夜里喂了一次”。

       乌云把茶和热好的肉端上桌子,张心原坐在那喝着茶,乌云就这样看着他。

       张心原这个时候的心理很不是滋味,他抬起头来看了看乌云说:“嫂子,你不吃看着我干啥?”

       “多吃点,到了你们那未必有这么好吃的羊肉了。”乌云竭力镇静的说。

       张心原笑了笑说:“那好办,等我馋了的时候就来找嫂子,嫂子应该赶快把羊托付给人合群养着,你放不了羊的”。

       乌云点点头说:“等你走了我就去找霍林格,我已经跟他说好了”。

       “哪个霍林格,是昨天到咱家来的那个防疫员?”

       “对,他是你大哥的朋友,人很不错的”。

       在这个时候提起落日嘎,张心原心里一阵发紧,喉咙一阵生疼,他扭过头去喝了一大口茶。

       吃了早饭,乌云拿出了一夜织完了的毛衣说:“来,试试,看看合适不合适。这是我给你哥织的,就剩下一个袖子没织完,昨天我把它织完了给你穿上,天就要冷了,你回去跑生意,穿上就暖和”。

       张心原知道,没有办法拒绝乌云,他把毛衣穿在身上,乌云站在他的身后不住的用手整理着。

       “谢谢嫂子,真的很合适,也很舒服呢”。

       收拾好了东西,张心原和乌云走出了门外,清晨晴空万里,深秋的草原遍地都是花,远处可以听到百灵鸟的叫声。张心原来到了落日嘎的坟前,落日嘎的坟头上已经长出了绿色的草,那上面还有许多粉色的叫不上名字的小花。

       张心原站在那把一杯酒洒在草地上说:“哥哥,我走了,你要保佑嫂子平安,我会常来看她的,哥,小弟也会常来看你的……”

       张心原再也说不下去了,站在张心原身旁的乌云早已泣不成声。张心原搂着乌云的肩膀,看着落日嘎的坟头,就这样站了很久很久……。

43

       一直看着张心原的身影消失在草原的边际,乌云走回到家里。来到门口的时候,一匹马拴在了门前的马桩上,正和自家的马踢咬着,黑狗摩尔吉在那匹马的身边来回来去的绕着圈子咆哮着。乌云感到奇怪,会是谁来了呢?

       她轰开了摩尔吉,站在原地左右的看着,她看着这匹枣红色的马,感觉好像是在哪见过,一时就是想不起来。正在纳闷之间,从后面羊圈里走过来一个老人:“闺女,还认识我吗?”

       啊!这不是那天送乌云回家的那个老额吉的老伴吗?乌云忘记了打招呼,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还好吧?”老人站在她的面前问到。

       乌云把老人让进屋子擦了眼泪说:“你怎么来了?”

       “哎,别提了,那天我回去以后,跟老伴说了你家里可能出了事,她就不放心,整天的念叨。就是忙,没有功夫过来看看你,刚好,牛羊卖了,草也打好了,我就来看看你。”

       乌云给老人端上茶说:“额吉还好吧?(蒙语:妈妈的意思)”。

       老人点头说:“好,我们身体还是挺好的,你怎么样?那天你走的急,我也没打听到底出了啥事,老伴就怕你丈夫不能原谅你,放不下心来,这回来的时候嘱咐我,一定要替你说说话,叫他不要乱想,那个坏人抓起来了吗?你丈夫呢?”

       乌云流着眼泪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老人,老人叹了口气说:“真是没想到,你打算怎么办呢?”

       乌云摇了摇头说:“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想把羊托付给乡亲”。

       老人想了一会说:“哎,也是怪可怜的。灾祸就象草原上的风雨,一点准也没有。这样吧,你把羊托付给别人你跟我走,到我家去住。我们老两口子也没有别人,我们就当你个闺女怎么样?”

       聊天中,乌云才知道,老人叫特木日(钢铁的意思),儿子在包头工作已经把家安在了那里,就剩下了特木日和老伴两个人。

       乌云把牛羊托付给了霍林格,本想留老人住一天,老人说什么也不肯,并执意要带走乌云。孤独的乌云答应了老人的要求,跟着他上了路。

       又一次跟着老人走在草原上,乌云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伤感。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房子,乌云又一次流下了眼泪。

       44

       黄昏的时候,草原的天边变成了橘红色,两个人远远的看见了那个红顶子的蒙古包。大概是回到家的缘故,特木日的马使劲的嘶鸣着,蒙古包的门口闪出老额吉的身影,她用手搭在眼前往乌云他们这个方向看着。

       到了蒙古包前,老人还没下马就喊道:“老婆子,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两个人下了马,老额吉高兴的朝他们走过来,乌云扑到老人的怀抱里。

       “这又怎么了,闺女,快别哭,到家了!”额吉抚摸着乌云的头发说。

       蒙古包里飘起了奶茶的香味,额吉摆上了奶食坐在乌云的旁边。

       “老头子走的时候,我就跟他说,不知道你丈夫能不能原谅你,他后来怎么说呢?”额吉关心的问着。

       乌云又把事情跟额吉说了一遍,老人流着眼了听完了说:“闺女,这都是魔鬼造的孽,你不走了,就住在额吉这,当我闺女,我们在一起好吧!”乌云点了点头,乌云很早就没有了父母,老人的温暖叫她倍感亲切。

       “好啦,老婆子,别老哭天抹泪的了,我们走了一天,你该给我们弄点好吃的,我今天要好好的喝上一口,给我闺女洗尘”。特木日说。

       丰盛的食物摆上了餐桌,三个人围在了一起,特木日举起酒杯说:“来,为了我们一家人的团员,我们来干一杯!”

       就在这个时候,乌云忽然恶心难忍,站起身来跑出了蒙古包外。听着她大声的呕吐,两个老人相互看着对方。

       “她怎么了?”特木日不解的问。

       额吉看了看门外说:“大概是有了身孕,从刚才进门的时候,我看她的身子就不对”。

       话音还没落,乌云走进了门,额吉赶紧递上条毛巾让乌云擦嘴。

       “孩子,你哪不舒服?”额吉问道。

       乌云摇了摇头,所有的遭遇都跟老人们说了,乌云唯独隐瞒了怀孕的秘密,现在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她不担心张心原,因为他不会反映过来,而额吉可是会明白的,她的心里乱的很,只可搪塞道:“没事,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闻不了这肉和酒的味道”。

       说完了她又很后悔,一个蒙古女人,闻不了肉和酒的味道,这简直就是猫闻不了鱼腥。

       额吉听了乌云的话连忙说:“老头子,你别喝了,快把酒拿走,咱们也不吃肉了,我闺女闻不了,我去弄点面片什么的”。

       听见额吉这样说,乌云感觉到很不忍心,怎么能不让特木日喝酒?她赶紧说:“额吉,让我阿布(蒙语,爸爸的意思)喝,没事的,我过一会就会好的”。

       特木日听了老伴刚才猜测乌云怀孕的话,就明白了一半,连忙收起酒瓶说:“没关系,你闻不了,阿布可以不喝,等你好了,阿布喝个痛快,老婆子,快给闺女弄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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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发表于 2013-8-1 07:35 |只看该作者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3-8-1 04:46
草原人坚强而可爱。

{:soso_e181:}{:soso_e156:}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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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发表于 2013-8-1 06:47 |只看该作者
丹江诺儿 发表于 2013-7-31 16:43
默默地跟着读,一直跟着!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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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发表于 2013-8-1 06:46 |只看该作者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13-7-31 08:52
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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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发表于 2013-8-1 06:46 |只看该作者
开心草原 发表于 2013-7-31 07:22
美文。介绍的真详细。

草原人坚强而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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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发表于 2013-8-1 06:45 |只看该作者
笑熬浆糊 发表于 2013-7-31 06:03
芥末、宋朝、色妞、烟云一人写一篇感受呗

到时候我会写一些 拿来跟大家交流,既然我们都喜欢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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