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宋诗 于 2013-9-8 18:29 编辑
我栖身在这座破庙已经很久了。久到门口的小梧桐都已长得粗壮而沧桑。散开的枝叶，遮住了大半个庙宇，光线很暗。裸露出来的瓦砾之上，也稀稀落落地长满了杂草。一口锈迹斑斑的古钟还悬挂在门口的一侧，风一吹，隐约嗡嗡作响。庙堂之上，也是凌乱不堪，就连威严而神圣的佛像，也歪倒在地上，很多次我都很想将他扶起，可我发现我根本触碰不到这里的一切。黄昏以后的庙堂一片阴森，让人不寒而栗。还好我已不再是人。
我所有的记忆都被抽空。我不知道自己谁？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一直以来，只是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指引着我，我将要等待的不过是门口那棵沧桑的梧桐树上，桃花烂漫. 庙堂所在的山位于城郊。黄昏时分，我立于山头，眼前的城市繁华而喧闹。有风吹过，我披肩的长发和及膝的裙摆却纹丝不动，他们温柔而暧昧地穿透我的身体。夕阳如血。我开始思念一个人，一个我看不清面容，也道不明身份的男人。我幻想着微风是他的双手，夕阳是他的眼睛。我幻想着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爱抚，可最后，我仍旧毫无感觉。 有一天，庙里真的来了一个男人。 男人仿佛从灯火辉煌的背景里走来，风尘仆仆，疲惫不堪。他从我的身边经过，全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男人很年轻，三十不到，头上戴着一顶写着“安全施工”的帽子，身上的服装却干净整洁，一看就知道是从山下建筑队里走来的。但这穿着却又不像是一般的建筑工人。 男人起初只是坐在梧桐树下抽烟。一声不吭，满怀心事。当他抽完最后一支的时候，他忽然起身，走进庙堂。男人在佛像的边上停了下来，伸手把佛像扶正，又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凝视良久，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男人直起身子的时候，我看见他眼角有隐忍的泪痕。 男人最后发现了那口锈迹斑斑的钟。他走个去，把帽子扔到一边的地上。咚——男人的头和钟接触时低沉而哀伤的声音。不知道什么缘故，那声音深深的刺痛了我，我开始惊慌和恐惧。也许我该制止他。 咚—— 又是一声。我闪身挡在钟前，我觉得他这一下应该会撞到我的身上。 咚—— 声音好似从我的身体里发出。事实上，他的头已经生生地穿过了我的身体。我瞥见他额头上淡淡的血痕。他也似乎被钟的反噬之力撞的有些踉跄。 这时候我听见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就是指引我“桃花烂漫，我便离开”的声音。我不确定是从哪里发出来的，那声音就好像是我自己对自己说的，也好像是别人说的。她说，你可以帮助他的，你可以的…… 声音在我的耳膜里产生了回响，良久才渐渐散去。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制止住他，我只知道我触碰不到任何实质的物体。我仅能凭着自己的意志，幻想着他能够停止下来。然后他就真的奇迹般地停住了。他弓着的身子，仿佛是对着死亡做出的最后的冲刺。 周围的一切都没停止，风还在动，停止的只有男人。我用心地凝视着他的双眼，慢慢地，我融进了另一个世界。 我出现在一座办公大楼的走廊上。一个女孩伏在栏杆上看着玻璃外面的风景。边上站着一个男人，是刚刚自杀的那个男人。男人说，你就是刚来的实习生？A大的？我们还是校友呢。男人说着就笑了。 我站在女孩的身后，我没等她回答，就推开了身后的办公室。刚才的女孩正埋头准备材料，男人站在对面。男人说，我的项目里差个人，你过来帮我吧？我跟上面说过了。 我退出房间的时候，走廊已经空无一人。楼外的街道上，两人牵手而行。 我跟着他们到了一个小区楼下，女孩甩开男人的手，跟另一个男人走了。男人很失落，我跟着他走了五条街，最后进了一家酒吧。我看着男人喝完第五瓶酒的时候。我回到了庙堂。 我说，我可以帮你。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不确定他是否能够听到我说话，很久以来我都没有再开过口。 他说，你是谁？你在哪里？ 很高兴他能听到我的话。但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说我自己的事。 我说，我在庙堂之上。 你是菩萨显灵吗？他的脸色惶恐。 我说，我知道你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让女孩回到你的身边。 他说，你有什么条件？ 我思考良久后说，我要门口的梧桐树上开满桃花。 男人再来的时候，就带来了很多桃树的枝桠。他开始上树，把大部分的梧桐枝桠上都嫁接上桃枝。尽管我们都知道现在是夏天，并不适合嫁接树苗。而且要开花也得等到来年春天。能不能存活也是个未知数。但是我们我们都满怀期望的等待着。
要想让女人回到男人身边，对我而言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我只要进入女人的梦里，抹掉她关于另一个男人的记忆，使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在女人跟这个男人一起的时候即可。 男人刚嫁接完最后一根枝桠的时候，电话响了。我知道是女孩打来的。男人下树接通电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是喜悦。男人开始向着山下小跑，恨不得立马就能飞了回去。这时候，一阵奇怪的风吹了过来。梧桐树开始有了微妙的反应，那些刚刚嫁接上去的桃树枝桠眨眼间就全都开满了桃花。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桃花盛开我竟开始失落起来。可是这一天我却等了那么久。我就要离开，去到一个我该去的世界，而不是被困在这里盲目而恐惧地等待。这时候的男人并没有下山，他也被这神奇的一幕惊住了。我向他看去，刚好对上他的眼神，恍惚间，我从他的眼里看见另一个女人抱着孩子从一座建筑的楼顶飘然下坠。而他和一个女人正站在后面拥吻。 我的身体开始消散。我飘在空中。一回头，我看见另一个自己正躺在那口古钟旁边，钟上和头上满是殷红的血，像夕阳的颜色，又像桃花的颜色。
咖啡不加糖
1、
咖啡浓郁而微苦。她就是这样的女孩。我喜欢咖啡。所以，我也喜欢她。
我总是叫她：咖啡，咖啡。 我说，咖啡，我的项目要开工了，你过来帮我吧，我跟上面说过了。 我不叫咖啡。她说。我也不喝咖啡，我喜欢奶茶。 我知道。我说，我们去喝奶茶吧。 她笑了笑。好啊。不过排队先，喏…… 说着，她手向窗外一指。我顺势看去，公司门口一帅哥在挥手，但不是对我，而是对着那位被我称作咖啡的女孩。 我耸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我说，好吧，这就找个小马扎来坐着排。 我故作轻松地离开了咖啡的办公司。那是我第二次见她。
2、
第一次见咖啡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个有家室的人了。我有一个善良贤惠的妻子，她一个人打理着一个淘宝店。还有一个一岁多的儿子。按理说，这一切足以使我感到满足了。可我并不爱她——我的妻子。这才是重点。这个问题并不是遇到咖啡以后才有的。就算没有咖啡，也照样会有可乐，柠檬，奶茶什么的走进我的世界。这就是爱情，是欲望。
我把我不爱妻子的缘由归咎于我们是父母介绍的。虽然不爱，但我们还是结婚了。个中缘由，真的难以言说。 咖啡来公司那天，我听说是母校来的。心里便有了种亲切感。然后，我们在公司的走廊上遇到。 听说你是A大毕业的？这就是我们的开场白。 她谈不上很漂亮，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如果说，我告诉你，我那时就已经开始喜欢上了咖啡，你一定觉得不可思议，虽不说一见钟情，但眼缘这东西很难说清楚。 淡淡地聊了几句之后，我说，你喝咖啡吗？ 她的回答让我很意外。 她说。我可以把这句话理解成你是在约我吗？
3、
你的机会来了。咖啡说。
咖啡说这话的时候，项目已经进行到一半了。也就是说，那已经是我们认识几个月以后的事了。 她一脸愁容。我听的出她这句话的另一个解释是——我失恋了。 我开始安慰她。当然也不是完全安慰，略带调侃又试探性的挑逗说。那我可以通知后面的可以不用排队了。 美吧你。她说。 然后我们都勉强地笑了。 一段时间下来，咖啡已经慢慢地走出了感情的阴影。而我们也从聊天，喝茶，到散步，逛街。有时也陪她买菜做饭。我们越走越近，无话不说。那段时间，我是最快乐的日子。
4、
不放糖的咖啡是苦的。而她的爱也是苦的。
在工程将要结束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咖啡正慢慢地远离我的世界。她开始躲我，只是整天抱着手机傻笑。种种迹象表明咖啡又恋爱了。 憋了几天之后，我终于找到个机会问她。 你为什么躲着我？ 良久之后。她说，我知道你喜欢我，尽管我也喜欢你，但是…… 但是，你能抛下你的家庭吗？你的妻子，你的儿子。 她说，就算你愿意抛弃她们，我也不愿意你是那样的人。 ……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很想说，我愿意。可我不能。一个男人应该的责任感和他深埋在心里的那份真爱，纠结的让我左右徘徊。 他怎么样，对你。我说。 很好。 我点点头。我说祝福你。然后默默地离开。 我知道我已经不能给她任何的承诺，承诺和暧昧只会徒增彼此的痛苦。但我并没走远。后来的日子，我只是远远的看着她们。我的喜怒哀乐都被她的世界牵引着。但我没去打扰。除非是在她不快乐的时候。
5、
项目结束了。咖啡的实习期满也满了。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故事也结束了。
咖啡走了。跟着那个男孩。 我也回家了。妻子给我泡了杯咖啡。我喝了一口。 我说，有糖吗？家里？ 你不是不喝加糖的吗？妻子疑惑不解。 我笑了笑。 我说。以后都喝加糖吧！
后面增加的是故事的原版。也是写给同学交差的。实在写不来情感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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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3-9-5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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