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二)
因为用了多年的手机逐渐显露疲态,将手机里的重要号码备份就显得格外重要了。楠楠的号码一直存留着,另外一直保存着她的一条短信,舍不得删除。一直以来,因为要保留短信,就不能使用一键清除短信的功能,只能一条一条的去删除别的短信。
“我的号码变了却一直没有告诉你,对不起。还好吗?我会惦记着你的,永远。”2008年9月30日。记得那年我是打座机,从她妈妈那知道楠楠的新手机号码的。
如今是2013年的秋天了。不知道楠楠过得怎样?其实,从十多年前,联系就很少了。断断续续的,但因为一直有联系方式,所以觉得并没有远离。想到此,就试探着给她发了短信。这次,楠楠的号码没有更变。于是,问她要了qq号码,我在想,网络时代,q聊可能更方便点。
还能在网络上和楠楠聊着家常,彼此安好,甚是欣慰。从少年时代的笔谈,到如今的敲键盘,恍若隔世。其实,少年时代的倾诉对象,寄托了很多青春期的梦想和记忆。青少年时期的朋友大多都淹没在时代的大潮中了,无从查找,也没有必要查找,反正该记着的都记着,该缅怀的都会缅怀。
笔友这个词汇可能成为上个世纪的历史词汇,现在的年轻人可能很难理解那时的笔友之间的感情。笔友的故事该永远珍惜了。很多细碎往事一时涌上心来,夜的深处,居然无法入睡。我在想,如果再过数十年,那时候人闲了,心也闲了,会不会再续少年时的梦想,那就是想给楠楠写一个童话。名字早就想好了,就叫做《蚁穴家族》,是想写一个蚂蚁家族的传奇故事的。
或许那时的楠楠已经白发苍苍,在午后的庭院树荫下,戴着眼镜,仔细的读我写的童话故事。那该是一幅多么美妙的光景啊。
数年之前写了篇《楠楠》,这篇小文,算是其二。
楠楠
别以为我一开始就是花花肠子,其实很多人之初的美好,我也都曾有过。即使有时候我表现的玩世不恭,却也无法改变我那些曾经的向往。总说自古多情伤别离,却有一种情谊可以亘古恒久,我相信天下男女之间除了情爱,也还是可以有很多美好的交集的。
楠楠的短信对我提出了抱怨,说怎么节日祝福发给她的短信是转载别人的。其实她有所不知,今夕何夕,我早就江郎才尽也,哪还能勃发出什么清奇的句点。不过相对于楠楠的娇嗔,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保存着一条她多年前发给我的短信。见字如见人,见人的话,人也朦胧呀。
其实严格说起来是没有见过楠楠的。细细数来,二十有一年矣。有时候真的感觉人在老去,而年少的过往已经无比遥远了。而一想起楠楠,那些年少的事情却不断跳跃出来。那时候我在一所中学读书,学校办了一份文学刊物,有段时间我负责编辑。赶好学校组织了全市的中学生诗歌比赛,比赛结束后所有的参赛的稿件都到了我的手里。我感觉那些落选的里面依然有些不错的作品,就选了些编发在某期的校刊里。楠楠的参稿也在其中,因为要得到对方的确认,便给她写了封信。楠楠是在临近的中学念书,比我低两个年级。一来二往就成了笔友,说来奇怪,其实隔得很近,怎么就没有见面呢。
记得她还画过张她们学校的地图给我,告诉我她所在班级在什么位置。可能当时有别的事情去了,那期刊有她作品的校刊我是通过我的同学和她的同学转交给她的。只是以后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见面了啊。我印象中的她文静甜美,如字如画如诗如文。
写信也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话可以写的,其实也没讨论过什么重大的问题,大多的情况是各自述说自己的生活小事情。可能某些生活的断想,某些生命的感悟会让笔端也满是些灵秀。楠楠的字体格外清秀灵逸,感觉赏心悦目的。有时候她也别出心裁,自己设计个信封,淡香清雅,又大方得体。要是过年过节什么的,是必寄送贺卡的。那些满是祝福和鼓励的话,也总温暖人心的。久了的感觉,可能对对方的信成了种期待。之前看到别人收信,是特别羡慕的,自己收到一封期盼的信,那心情别提多爽快了。拆信有时候舍不得去撕,要是能找到剪刀,必定用剪刀齐齐剪开。那时候叠信也是很讲究的,有时候也可以叠出些花样来。有时一封信要在书包里放上一段时间才收藏到家里的抽屉里去,毕竟一种期待的满足是可以持续好多天的。
在楠楠学习紧张的时候,我也不要她回信,反正读信的时间总是有的吧,这样想着,也按时给她写信。有次她说在班主任那积压了些她的信,直到考试完才给她。楠楠就让她爸爸在她们家单元门口钉个邮箱,以便能收到我寄的信件。也记得有次,她急着要找本参考书,刚好我有,就连同些别的学习资料打包邮寄给她。
楠楠的手非常巧,能自己绣花什么的。她说她看自己的白衬衫看上去比较单调,她就动手绣上点什么以点缀。我自然是没有机会见识那些衣着什么样子的,但有次她寄我一条白色方巾,那上边便有她绣的作品。
有时候我总感觉诗歌是从心境里流淌出来的,人如果没有那样一份情境,是怎么也写不了什么。给她写信时,也将刚写的诗歌一同寄给她。写那些小小诗歌,实在没有什么章法,情之所至,随手拈来。有些诗稿都丢失了,有年圣诞,她将平时我的那些小诗辑成一册了,并配上插图,这手写体的一册着实让我很喜欢。当时我去复印了一本,原本收藏,只拿复印本示人。
楠楠上的本地的大学,学校军训的时候她很喜欢她的教官,她就认了他做哥哥。她说到那时为止,她才认两个哥哥,另一个就是我。她也应该是我认的第一个妹妹吧。她学校很大,北院和南院还隔了点距离,有时候为了查收我的信,她要步行蛮远的路。有次她说寒风凛冽,好些天没有我的信,以为我不写了,很有些伤感。
一直不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样,我有次说很希望能得到她的照片,她楞没搭理,不做任何回应。直到过了几年在她大学毕业前夕,才寄给我一张她在校园拍摄的彩照。和我想象里的她蛮贴切的:白色圆领T恤,漂亮又很单纯。她告诉过我她身高有168公分,在女孩子是蛮高的了。楠楠在照片背面写上了“妹,于湘大”的字样。有次她在书店呆上半天,就是为了要送本合适的书给我,并且回家在书的扉页写了密密麻麻的字。有时候她说在和同学上街游玩时,也有想过要有什么好玩的可以总给我。人和人之间是蛮简单的,我觉得女孩的心思特别清澈。
她的大学生活的很多细节都写在那些信里。尤其宿舍里的那些青春事件。她过生日,我寄给她一本全是题赠给她的诗抄,一时间令她同寝室的女生羡慕不已。一些简单的小诗,全部成就了青春的记忆。
在她还小的时候我总想构思一个童话故事,让她能读懂。可是多少年过去了,却一直动不了笔。少年的才情随岁月远去了,只是那些曾经的天真幻想还不时出现在脑际,或许温柔,或许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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