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天晴 于 2013-10-14 09:54 编辑
火车是早五点进入河南的,第一站就是南阳。
透过车窗看到的南阳,房子不高,也很老旧,特别令我惊奇的是楼与楼之间的距离太小了,也就三米左右。开始还以为是个别现象,一路飘过知道是普遍现象了。这对我需要开阔视野的人来说简直不堪忍受,试想:别人家的东西和发生的事情叫你一目了然,你家的东西和事件也叫别人一目了然,情何以堪?还有什么隐私?心中不由的发出了这样的感念:诸葛亮把自己一生的智慧都贡献给了国家和社会,很少为自己打算,他的后代怎么也竟这样不为自己着想?
第二站是南召,站台依然老旧,大石块铺就的地面有点像丽江古城的道路,高低不平,一个女孩拖着她的行李箱,只能顺着轨道一侧一排竖向石路勉强拉行,箱轱辘发出隆隆的巨响。上一站听到卖货人纯正的河南腔,那份亲切一直在心中作祟。看到一个当地四十多岁的男性铁路职员,赶紧与他聊上两句,他的普通话太好了,我不得不要求他用河南话与我说话,他的河南话一出口,立即给予我大的心理满足。
一路上听惯了相对柔性的四川话,感受四川话的强悍,心中默想,如果要用普通话改造四川人的发音那是难上难,但是反过来用四川话来改造说普通话的人的发音,那就简单多了。到了重庆,这里人说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相对于四川,他们的发声清脆的多,两天,我已经学会了他们两句话,一句是:“mei2 di3”——没的,另一句是:“yao2 di3”——要的。说重庆话并不累,但需要腹部用力,挺有意思的。
我体验着河南的发音特点,他们说话是嗓子里吼出来的——“he4 nan ren4”——河南人。我再比较我的家乡山东,山东人发音是舌头与唇齿之间挤出来的,共鸣在前面,用力点在前半部。
这样比较着,不知不觉过了洛河就来到了关林,关林是武圣人关公三墓地之一,也是洛阳的开发区所在,我的判断好像在洛阳的东面。
这里的房子依然低矮。我想,这种低矮到底是因为河南人的有意安排还是经济拮据?如果是有意安排我就要佩服他们了,但仔细辨认以后我得出结论:是经济原因。
下一站郑州,郑州是我国交通枢纽,横向是陇海铁路,纵向是京广铁路,其交通地位,甚至超过北京。
郑州站台果然不错,地面平整,高高的弧形天顶堪比石家庄和沈阳车站,但候车厅却是陈旧的,不像沈阳站、沈阳北站和南京站那样横跨铁路的大天桥,这大天桥是巨大的候车厅和进站台的出口,而郑州站的天桥只是一窄条通道,人们检票以后通过这个通道进入各个站台,这比起沈阳站旅客的通过便利性和高效性,差了一个档次。
当我们的火车沿着陇海铁路过了开封和商丘以后,我对河南有了明确的判断,这里人均GDP还是很低,属于贫穷省。
火车进入大京九铁路在菏泽并没有停车,下一站直接来到了山东聊城,进站时间已经是夜21点多了,这是我下车看站的最后一站。
在聊城下车,给我下了一跳,这里真是金碧辉煌啊,拱顶和进站台不必说,单单路面就铺了上一层塑胶,在高压钠灯下,泛着柔和的黄光。在这里拉拽行李箱,不会出现任何声音。
看到这里,我对河南,五味杂陈一起涌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我自己都奇怪。回到家里慢慢想,可能是如下原因:
想起文革结束不久,一位辽大教授写的文章,他因招待韩国客人,儿子掏出烟远距离抛给他而感到惭愧,他因去韩国看到大街小巷孔孟语录而惭愧,唯一能使他感到安慰的是中国河南,他说,那里是中国孔孟遗存最多的地方;
想起河南安阳,那里出土的甲骨文把商朝由疑史变成了信史;
想起了周文王在河南汤阴(羑里)演绎八卦;
想起了春秋战国的豫州,这里是周天子的治下,由此,河南至今简称豫;
想起了司马迁在其《货殖列传》中用了那么大的篇幅介绍河西(太原)、河东(洛阳)和河内(安阳)人的生活特点和生活方式;
想起了路遥在其《平凡的世界》中描写河南人是中国的吉普赛人,只是他们不靠卖艺流浪,而靠手艺和劳作流浪;
想起了我所敬仰的刘震云,他十七岁在新乡火车站的天桥上,看着成千上万的人从火车上下来,又有成千上万的人上了火车,他意识到所有这些人都有事情要办,但是他们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办?他们的背景又是如何?这个对自己家乡所有人都了如指掌的青年人一点都不知道,面对此情此景,他不知所措,震惊的哭了。就是在这里,他踏入火车,怀着巨大的疑问走向世界。几十年以后,他终于以河南人千奇百怪的人生行为为底子,推出了他不朽的小说——《一句顶一万句》
……。
我心中的粮食大省,全国GDP排位第五的河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
回到家里,我开始学唱这次川南之行一路上哼唱不停的歌曲——《我们是黄河泰山》,哼唱的时候我就觉得这首歌中国味极浓,一时想不起是哪个地方调,这次大声演绎,突然发现,其曲调,竟然又是我不能释怀的河南!一时间泪如泉涌!
今年云南游本想邀着长志继续游河南、山西,因为中途病倒没能成行。
此次川南之行,奇怪的怎么引出了这样多的河南情结?这里我没有情人,没有朋友,却有情怀,看来我欠河南一游!
以我根本没有踏出一步的河南作为这次旅游的终点,我觉得,虽然不期而遇,但是,够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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