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池阳隐士 于 2013-10-16 10:18 编辑
说到茶馆,让我想起老街里的赵家茶馆。二开间的门面,摆放着五六张大方桌,一色的长条凳。进屋左边靠墙的地方是一个烧开水的大老虎灶。一大早茶客已经坐得满满当当,这些客人大多是附近西北二门的菜农,为赶早市,把清晨刚摘来的新鲜蔬菜,摆在茶馆门口,边喝早茶边卖菜。 灶堂里柴火熊熊燃烧,开水在闷子锅里翻腾着,热气在茶馆的屋顶上弥漫。伙计拎着大铁壶忙着给客人斟茶倒水,茶客们谈笑风生,就着美味早点喝着开茶,油条花生米外加香干子、酱生姜,细嚼慢咽,口口生香。就品那口滋味,端起茶碗啜一口开茶,那一刻真有无与伦比的幸福。卖小吃的小贩,有的头顶着笼屉,叫卖米粉蒸糕,有的手挽着木桶,吆喝五香蚕豆,在茶馆里来回穿梭叫卖。空气里飘荡着各种小吃的香味。那生意何其兴隆。
在茶馆里有绝招的是 提着长嘴开水壶为茶客加水的伙计,穿梭于百桌千客之间,挥洒自如,游刃有余,茶客称他们是“茶博士”,这一称呼我以为既包含了人们对传统技能由衷的敬重,也不乏茶客言语的风趣与亲和。看来人生在世,只要有一技之长,都会为人们所尊所敬的。读了舒湮的《坐茶馆》,方知镇江茶馆中的“茶博士”,且技高一筹:“茶博士”的胳膊能搁一摞盖碗,他手提铜壶开水,对准茶碗连冲三次,滴水不漏,称作‘凤凰三点头’。”我见识过的“茶博士”只有“一点头”,看来强中更有强中手,那“一点头”的“茶博士”似乎只能屈居“茶学士”了。而老街茶馆里那些冲茶倒水的伙计连“茶博士”也算不上。他们不知疲倦地穿梭在茶馆里,看见谁的茶碗里需要续水,拎起大水壶直接给你斟满,没有那么多冲茶的技艺。 来茶馆,怀旧的多,乡情的多,柳萌道:“谁要说到‘茶馆’这两个字,我立刻会联想起,那写着‘茶’字的招幌,那鸣鸣作响的茶炉声,如同一位热情好客的好朋友,微笑着老远就同你打招呼。”其情其景,真令人心里痒痒的一片温馨。而达之写闽南的老茶馆就更有滋味了--“蒙蒙的烟霭。淡黄的灯花。郁郁菲菲的茶香。一种《菜根潭》推崇备至的‘花看半开’的境界。方桌高凳儿蜕落了原本色泽沉着富丽的茶色油漆,却不令人生破落之感,主顾们惬意于这种古色古香的氛围。如今在时尚的茶楼里却很难找这般浓郁的乡土气息,有的只是闪烁在霓虹灯影里的纸醉金迷。 如果说达之描写茶馆的文字犹如黄昏中一盅酽酽的“铁观音”,那么杨宇仪的《水乡茶居》则是中秋夜色里一壶醇和鲜爽的“碧螺春”了,“月已阑珊,上下莹澈,茶居灯火的微茫,小河月影的皴皱,水气的飘拂,夜潮的拍岸,一座座小小茶居在醉意中,一切都和心象相溶合”,湿漉漉的、反射着月光的文字竟使我渐醉。如果在城西水岸边有一间茶馆,在阑珊的月夜挑灯迎客,让客人在氤氲的夜色里,坐饮一杯醇香四溢的“雾里青”,听取杏花村里蛙声一片,如梦般的诗情画意顿时会浸润你的心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