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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庄宝儿 于 2010-1-19 22:15 编辑
城市里的人,和周围人群的关系不外乎四种:亲属关系,朋友关系,同事关系以及陌生人关系。和陌生人交往妙趣横生,没有压力,有一种人在旅途,梦里不知身是客的美妙。
我叫她刘阿姨。她是我临时借的房子的房东的姐姐。第一回打交道,是我刚搬进去不久,早晨迷糊地推开房门,一地的水,淹没了家具。厨房水管爆裂,我气急败坏给物业打电话,并通知房东过来。房东,赶不过来,就通知家住附近的姐姐过来处理。
想着上班耽误了,还得帮房东修补水管,心里不那么爽快。刘阿姨及时赶到了,我打开电视,百无聊赖的。在等待物业修理水管的过程中,刘阿姨同样无聊。往客厅凑了凑。
我说,你坐啊。
她坐下了。我睨眼打量她,上面肥下面收腿的窄脚裤,尖头鞋子,上面裹件棉袄,头发乱蓬蓬的有些邋遢。沉默地坐了一会,想反正要一起度过几个小时。我说你喝茶吗?
她说好的呀。我倒了杯茶给她。她抿着茶杯。我一边抽烟,问她,你抽烟吗?
她很自然地把手伸向烟盒。
夷?有点意思,喜欢抽烟的老阿姨。
慢慢的话匣子打开了,刘阿姨说自己已经60多岁,无婚无子。
我说,你哪里60多岁,看上去也就40来岁。这倒不是恭维,随便的衣着并不能掩盖她的白皙皮肤,大眼睛。我开始好奇了起来。
我问她,你一个人不孤单吗?
她说,我养狗。经济好的时候,我买10几万的狗来配,可惜现在全被套牢了。
我扑哧乐了,这是什么世道,股票房子被套牢,原来养狗也被套牢。
头一回见面,我们聊天很随意,一边喝着茶的功夫,物业也修好了水管。刘阿姨还是没走,我不催她。临走前,刘阿姨给我留了电话,说以后房子有什么事情就找我,我代表弟弟处理……
没过多久,空调坏了;又没过多久,马桶堵了;再后来,热水器也坏了。
一来二去,我十分烦恼,可每次刘阿姨第一时间赶到,客客气气的。那抱怨的话总是看见她而说不出口。她第二次来着实让我眼前一亮。看上去象是精心打扮过,黑色呢大衣,里面是粉红色宽松羊毛衫,阔脚裤子,尖头皮鞋。
我说,哇塞,刘阿姨很漂亮呢。
她说,年轻的时候我最爱美,象这件毛衫10几年前去香港买的。她有些不好意思一边吃烟,一边说,我们那时候,都是去美美百货,去淮海路妇女用品店买衣服。爱玩着呢……
我喜欢上了刘阿姨。我想知道她年轻时候的故事,我知道她是个有故事的人,可一直不好问。如果是幸福的,我们可以分享,假如是不幸福的,那问就是揭人的疤。我更知道她为什么每次来了,总是谈很久不离去。大概我们彼此都爱投缘的陌生人吧。
新房子装修好了,准备搬走。是否应该提前通知刘阿姨,我颇费踌躇。因为按照合同我是违约方,押金并没打算要回来。既然押金不要了,我可以在搬走前一天再通知对方,免得她领别人来看房子,影响我的正常生活。想来想去,我还是提前20天通知了刘阿姨。
刘阿姨说,其实我蛮舍不得你们走,我欢喜你们俩,有空路过,到我家看看,我想送你一条小狗…….
随着我和刘阿姨唯一的租赁与被租赁的关系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到她。我们不会当真去她家找她吃饭,在这个人与人客气而陌生的城市,假如谁将对方的客套当真,谁就是傻瓜。可是我想,刘阿姨说这话的时候,是真诚的。
这段短暂的时光和记忆,于她,于我,都勘称默契与完美。至于我曾经在密谈的时候,告诉了刘阿姨什么,那么得去问她。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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