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对过年的概念,比以前淡化了许多,不要说没有了那大街小巷,家家户户油炸食物的香气四溢;磨米浆蒸年糕的热气腾腾;就是那最有气氛的迎春花市,许多人也多年没去逛过,过年,好像除了有假期外,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想起了儿时过年的情景,气氛就热闹多了,春节临近,大街上,酒店、商铺的门前开始挂灯,那时的农村还没有霓虹灯,用的是红、绿、黄电灯泡串;商店里是五光十色的年货:红瓜子、黑瓜子、糖椰子片、糖椰子角、糖冬瓜、糖马蹄、糖莲子……,还有杂拌的“冬果”,里面混杂的有开口枣、牛耳朵等好几种油炸小食,糖烟酒店、杂货铺里各种送礼的酒类、香烟、香菇木耳南北货,更是丰富多彩;沿马路边,有人摆摊写“挥春”,红色的纸条,用的是墨汁或者“金粉”,有预先写好的,也有应客人的要求写的,还有是写那“出入平安,五福临门……”等小条幅的,总之是热闹非常,使人很容易就感受到新年临近的气氛。
我们家每年都是从年十五就开始准备过年物品,那时外婆当家,香菇、木耳、粉丝、虾米、面粉、糖、芋头、萝卜、瓜籽、糖果、年桔等东西都会早早备好。小孩子就更高兴了,早在一个月前,过年穿的新衣服就开始做了,妈妈和几个小姨是轮番作战,外祖母的破缝纫机是白天黑夜的运转不停。
到了年廿八(农历年二十八),俗话说年廿八、洗邋遢(肮脏),男人要剪发,女人要洗头,那时的传统理发店是人头涌涌,生意兴隆,排队理发,电发的人很多,理发师们往往要加班到深夜也做不完,家家户户都是全家人一起动手大扫除,把家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扫干净,意在洗去一年的纤尘和污垢,祈盼新的一年有新气象。
晚上,开始准备过年的食品了,爆谷、剥花生、炒花生、炒芝麻、磨米浆……分工合作,总之不做好准备不睡觉,最辛苦的是磨米粉浆,那石磨是人手摇的,外婆要求高,磨出米浆后还要翻磨,力求米浆磨得更幼细,据说,这样的米浆蒸出的糕才好吃。
第二天,是做油炸食品,早起,外婆亲自指挥,和面的,备油角馅料的,溶糖浆把爆谷捏成煎堆球的...... 这时候,平时插不上手的孩子们可高兴了,因为那油角、豆沙角,是不论大人小孩子,全都可以动手,小孩子么,除了按要求捏成角形、菊花形,还可以把油角捏成各种自己喜欢的动物形状;开锅油炸食品了,金黄的煎堆、胖胖的油角在油锅里翻滚,香气扑鼻而来,还有那芋头片和芋头丝、花生做的“茶刨”,脆卜卜的蛋散……不过那当天炸出来的食物,冷却后会分类放入陶制的缸,绝不会让我们这些馋嘴孩子马上吃,据说是因为怕“上火”。
这天,还要蒸年糕,那是外婆的看家本领,她蒸出的“年糕”,甜度适中,微孔细如针孔,入口幼滑松软富有弹性,非常好吃,有时外婆还会蒸“千层马蹄糕”,买现成的“马蹄粉”调好,蒸糕前,在“糕盘”涂抹一些油,然后进锅,熟一层又加一次粉再蒸,往往要搞到十多二十层,蒸几盆马蹄糕下来,常常要忙到深夜;广东俗语“年晚煎堆,人有我有”,家家户户都会做些油炸食物和蒸糕,小部分拜祖先,其余的用于亲友互相“拜年”时的互相馈赠和点心招待。
我们家风俗,团年饭是不吃斋的,大年夜的白天,要杀鸡煲汤烧菜准备晚饭,我们帮忙洗菜、拔鸡毛等,当然,不会忘记留下那又长又漂亮的鸡毛做毽子。
吃过晚饭,大人会带着换上新衣服、新鞋、新袜子的孩子们去“逛花街”(花市),孩子们衣袋里装着红鸡蛋,手执灯笼,欢天喜地的汇集到街,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呼喊:“卖懒,卖懒,卖到年三十晚,你懒我不懒。”喊完回到家中,再把红鸡蛋分给长辈吃,据说,这样就可把懒卖掉,从此勤奋起来。
除夕晚,我们家有“守岁”的风俗,尽管是很晚了,一家人还是高高兴兴的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就这样一直等待到初一的凌晨,劈劈啪啪的炮竹声响起,才睡觉。
大年初一,孩子们盼了一年的春节,终于来到了,最期盼的是早上父母以及长辈们会给我们“利是”(红包),见了亲戚和邻居,一声“恭喜发财”,也会有一封“利是”,虽然,那“利是”多是一两分、五分的纸币和硬币,但是也够我们高兴很久了,收到的“利是”除了我们用部分买了鞭炮和零食外,其余的大部分都会给父母收去,堂而皇之说的是:“不要乱花钱,存起来做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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