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墨如烟 于 2010-1-26 14:25 编辑
临水照花,伊人却已不在
如果时间可以倒转,如果我可以再选择一次,我宁愿从不曾到过上海。
但是这不可能,所有的“如果”都已经注定只能是“如果”。
上海,有多少次令我魂牵梦萦,又有多少次令我浮想联翩?
但今天,当上海真真实实地展现在我眼前,我,失望了,彻底地失望了。
也许,是我读过的小说太多了;
也许,是我想象的境况太美了;
也许,是我听说的故事太奇了。
我不知道,无力知道,亦不想知道。
不可否认,起初我着实为身临上海而小小地兴奋了一番。
但那满眼的高楼大厦,似乎太过密集、太过零乱了。
上海,有着不适合我的繁华,越繁华,就越寂寞。
我讨厌那些攒动的人头,讨厌那些堵塞的车辆,讨厌那些泛滥的广告。
虽然生活在都市,但我却从没有感到自己真正融入到都市中了。
我只想早早结束这太过商业化的行程,去寻一份清静。
一日游结束,我终究不顾妈妈的反对,独自一人去寻爱玲的故居。
常德路(原赫德路)195号常德公寓(原爱丁顿公寓)。
这座7层高的粉肉色欧式建筑,在1933-1936年间建成,是老上海公寓的典型代表。
爱玲,这位享誉文坛的传奇女子,曾先后在这里生活了6年多的时间。
1939年,爱玲在乳母的帮助下逃离了父亲及后母的软禁第一次入住爱丁顿,与母亲和姑姑同住在5楼51室。
同年,爱玲赴香港大学念书,直至1942年太平洋战争爆发,不得不离港回沪再次入住爱丁顿。
这一次,她母亲已赴法国,她与姑姑搬到了6楼60室。
她的主要作品都是在这里完成的,她与胡兰成相识、相恋、结婚乃至诀别亦是在这里。
这里,凝系着爱玲创作的魂。
我想往上海就是因为这里有太多的谜,文学的谜、爱玲的谜。
有时候,一个人做一件事情,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做与不做,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心情。
我亦然、爱玲亦然,敢爱敢恨,为情萎谢终不悔。
然而,随着胡兰成的离去,萎谢的不仅仅是爱玲本人,还有她的才情。
我想,我是懂得爱玲的。
这种懂得,可欲而不可求,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纵使亲近如母亲的人,不会理解、无法分享。
我就是这样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文人情结,就是这样任性地忽略妈妈的担心。
我怀着这颗文人之心,想要与爱玲进行一次灵魂的交流。
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
如今的常德路俨然已变成一条小型商业街,各色商店一字排开。
如今的常德公寓也已成为私人住宅,禁止参观,两侧一楼的底墒是一家书吧和一家烘焙坊。
这就是我心中的那片净土吗?
这就是那些灵秀文字的诞生地吗?
唯一的安慰,就是我在那家名叫Colourful的书吧找到了台版的《小团圆》。
价格不菲,但还是买了下来。
毕竟,这是在爱玲的故居啊,我总要为自己留一点纪念。
还有,我想要那枚赫德路195号爱丁顿公寓的纪念图章。
那家书吧,似乎是这条路上唯一的温存了吧?
橙黄色的灯光下,高脚圆木桌配着提绣沙发椅,D调的古典华丽。
还有,我喜欢的临街落地窗。
没什么街景可看,但还是想要坐一会,这里有闹市难得的幽静。
点一杯提拉米苏,又从书架上取一本《上海建筑民俗》来读。
临窗而坐,想象着70年前,或许爱玲就坐在我的对桌抑或邻桌。
也许,她就穿着那件蓝绸袍子,带着那副鹅黄边框眼镜,构思着某部作品的某个情节。
70年的历史变迁,我不可否认社会是在进步的。
但是,太多的文化,就这样被淹没在进步中了。
70年前没有高高架起的轻轨,否则何来《封锁》那细腻的内心独白?
70年前没有无线通话的手机,否则何来《十八春》那错过的半世情缘?
70年前没有网络盗密的黑客,否则何来《色戒》那纠结的私欲国仇?
70年的沧海沉沦,使一个城市改变了她的气质;
70年的桑田变迁,使一位文人遗失了她的家园。
夜幕落下来了,我这场灵魂私语的幕也该落了吧?
走在南京路上,看到中世纪欧式建筑上那些不伦不类的彩灯与广告牌,怨气油然而生。
那眼泪止不住地流,戴上我大大的粉色太阳镜,低着头沉默不语。
是我要得太多,犹如飞蛾扑火,那样折磨。。。。。。
华灯初上,旖旎终难掩落寞。
出名趁早,文坛奇葩惊世俗。
昙花一现,妙语何处话凄凉。
花开荼蘼,才随情逝人萎谢。
临水照花,清月寒影舞凌乱。
半世沉浮,异国独终月正圆。
沪土依旧,伊人芳踪无觅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