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香姐 于 2010-1-22 19:47 编辑
(一)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十几年了.回忆母亲的一生,用曲折坎坷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每每想起母亲,都会泪湿衣衫,也为自己没能尽孝而后悔莫及,如今,却是子欲养而亲却不在...... 母亲出生在一个不太正常的家庭,听外婆说,外公的精神有点问题,就连一个人最起码安全意识都没有.在母亲只有三岁的时候,就因为一次意外离开了外婆和母亲.在那个年代,没有了丈夫的女人在夫家是无法生存的.况且母亲又是一个女孩儿.外公的家人就更有理由不管她们了.可想而知,外婆和母亲当时的日子是何等的艰难.
就是外婆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后来的外公找到了外婆,希望能和外婆成为一家人,并承诺一定会对我母亲好。虽然他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但迫于生存,外婆还是和他重新组成了一个家庭。
外公在离家一百多里的一个矿上工作,很长时间才回家一次,刚开始外公 每次回家都会带很多好吃的,送给母亲和大姨。但后来随着我大舅的出生,外公对我母亲就明显的和以前一样了。这让外婆很生气不止一次的和外公争执,但外公还是没有多大的改变。倔强的外婆从哪儿以后就不再和外公说话。直到外公去世。
母亲从小就非常的懂事,外婆说,母亲上小学的时候每天都会早早的起床,把家里打扫干净,才去上学。放学后会带着舅舅去地里挖野菜。星期天的时候把全家人的衣服拿到河里去洗。听母亲说,有一次由于洗的衣服太多,不知不觉就天黑了,又因为洗完的衣服太重,身材瘦小的母亲怎么也挎不动,后来还是同村的一个大叔从河边经过时帮她拿回了家。心急如焚的外婆看到母亲不由分说就把母亲痛打了一顿。我不懂外婆为什么这么做,母亲说,外婆心疼她,又找不到她,因为母亲去了离村很远的河里去洗衣服,只是因为那里的河水清澈……
渐渐的母亲长大了,和外婆家一墙之隔的邻居对母亲的一切了如指掌,由于欣赏母亲为人,就把自己的亲侄子,也就是我的的父亲介绍给了母亲,虽然父亲比母亲大了整整七岁,但因为父亲的善良憨厚,母亲还是和父亲走到了一起。
随着我们姐妹几个的到来,家里有了很多的快乐,父亲有一门好手艺,一年四季都不在家,但每一次回来都会给我们带回来很多好吃的,还有村里没人穿过的漂亮衣服。母亲说,那一段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虽然村里很多人都为父亲没有一个儿子而感叹,但父亲却非常高兴,说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父亲,有五朵金花,,所以父亲每一次一早出门的时候,都会给我们一个个的盖好被子,告诉我们过一段时间就回来。那时候,等待父亲回来成了我们姐妹几个最快乐的事情!
在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次父亲回来了,但并没有给我们带回来了什么,而是瘦了很多,一脸的疲惫。从哪儿以后父亲没再出去过,而是和母亲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出去,回来的时候总是带回来很多的药。我们才知道,父亲病了,而且很严重。父亲一天天的消瘦下去,最后卧床不起,终于在父亲四十二岁的时候,撒手离开了我们。撇下母亲和我们姐妹五人。我记得很清楚,父亲走的时候,一双眼睛睁得特别的大,我知道他是放心不下我们,那时候,大姐十三岁,小妹只有三岁……
父亲走的那一天,狂风大作,风雨交加,一声声的炸雷,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也许是老天都在可怜我们吧,因为父亲是我们哪儿出了名的大好人,三乡五里的乡亲都来为他送行,也为母亲和我们姐妹几个今后的生活摇头,叹息……
父亲去世后的几个月,母亲生下了我的弟弟。这让我们全家,甚至是全村的人都非常高兴。村里几乎每一家都来看了弟弟,说父亲终于可以瞑目了,留下了一条根。但没过多久,母亲就发现弟弟和其它的孩子不一样,不知道看人,也不会站起来,虽然母亲去了很多医院,最终也不知道他得的什么病,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弟弟日夜不停的哭闹,白天母亲只能等他睡着了才能瞅空给我们做饭,晚上我和大姐还有母亲轮流抱着他,那一段时间,母亲的头发大把大把的往下掉,人也瘦得不成样子。无奈之下,外婆一直在我们家里帮母亲照顾我们。
在这其间,我也体会到了,父亲不在的艰难,当别人早早把庄稼收到家里的时候,母亲和我还有大姐还在村外那条坑洼不平的陡坡上艰难的前进。当同龄的孩子放学后在外面快乐的玩闹的时候,我和大姐却要担上那对和我们差不多高的萝筐去地里干活,当我担上沉重的担子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的时候,顺着脸颊流下来的不仅仅是汗水,还有止不住的泪水……
终于有一天,母亲支撑不下去了,经别人介绍,和一个从没结过婚的中年男人走到了一起。原本想他的到来会让我们的日子过得好一点,但没过我久,他却听信了村里有些人的“开导”,而开始和母亲争吵,说他在我们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孩子没有一个是他的,将来也不会对他好。母亲很伤心,但不管怎么说,他来我们家后,那些重体力活就不用我和大姐去做了,所以,母亲一直忍着什么也不说。
六年后,我那个一直揪着母亲心的弟弟也离开了我们,那天早上我是被母亲的哭声惊醒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瘦小冰凉的身躯,我不知道是伤心还是解脱,六年来,他几乎没有给过我们一次笑容,有的只是哭声。但母亲却一直拉着他的小手不肯松开,嘴里只有一句话:对不起我的父亲!真到天黑才在一大群人的劝说下止住了哭声。晚上,我和叔叔把他埋在了离家不远的小山坡上,回来的时候我止不住大哭起来,为了父亲,为了母亲,为了弟弟……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