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他,那小村,一个无雪的黄昏
干冷,惆怅,萧索
他蹲在村口,等我
长烟袋伸出墙外
像无常拎着钩镰枪
他身后没有炊烟,也没有牧童
只有风流沉默,瓦砾堆砌
他站起身,点点头,就像一个白垩纪人
想听听远古时代人吃人的传说
很担心他真的忘记了
摸摸浆色古朴的长烟杆
我说,戒了吧,忘掉很容易
他说,戒了也忘不掉,我死在它手里了
她来看我,没有握手,没有拥抱
只是手挥了挥烟雾,也没有说讨厌
放下肉包子和莲子汤,她静静坐下来
两目相对,她静静笑了笑
或许她的眼光并不是对我
我身后那些跳跃的字和她打招呼
那些已经尘封或正在尘封的典籍
里面有人吃人的记载,它们不吃人
它们是松柏,能活过我,能记住我
她去倒了烟灰缸,刷得很净,带着一股茉莉香
我说,你的烟缸很香
她说,你也很香
我说,你为何不劝我
她说,你能记住那些吃人的人,我劝你什么?
她爱上了他,死去活来
说了一些山无陵之类的模糊话语
但她没能看到山无陵,他嚎啕大哭
墓碑是大理石的,射着刺眼的光
那些花儿无香却妍,墓碑眼神成了恒星
曾经银铃一样的笑声只能在北风呼啸里有一丝听闻
他给她点上三支香烟,而不是点燃上万亿的纸钱
别人说她抽烟太多,嘴唇和笔在一片白色里盘旋
他像一个正儿八经的疯子,看着那天
遮住血管的蚊子漫天飞舞,它们喜欢吉特巴
堵住耳朵的苍蝇跌跌撞撞,它们喝了路易十三
可怜的氧气吮吸着微弱太阳风,沉醉成老柴的睡美人
或许,她想到了死去比活着幸福,这世道没法呼吸
他点上一支烟,突然地咳嗽驱离了劝说的人
呼出一口烟气,他想,死了吧,死就死在你手里
麻烦和尚、随风、离离提意见,其他就不邀请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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