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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

主楼

发表于 2014-5-25 07:07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锦瑟于 2014-5-25 20:30 编辑

　　这几天我可把俺家老外（偶外婆）给气坏了。为嘛？听俺细细道来。
　　俺在舅家打工，真心非我所愿。无奈长辈之命，夫君之言不敢违。
　　缘何不愿在舅家打工？原因究于我舅家有一帮子碎嘴，尤其俺老外。只要我舅妈一开始碎嘴，我老外也就跟着碎嘴。我老外一碎嘴，我舅妈的妈也跟着碎嘴。我舅妈的妈一碎嘴，俺舅家里请来做饭洗衣的吴姓老太也跟着碎嘴。唯独我舅舅不跟风，时而站在我一边，而他时常又不在场。虽然其他员工也不跟风，但我在这样一个碎嘴病毒异常强烈的氛围里求生存简直是异常的艰难。
　　所以今年初春，在一次和我舅妈斗嘴过后我就痛下决心鞋底抹油开溜大吉了。
　　
　　好不容易过了十来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幸福生活后，无奈舅舅打电话来说他生病了需要住院。为何生病的是我舅舅呢？其实其他人我也不愿意他们生病，尤其我老外，这是良心话...
　　但是，我舅舅生病是我最不情愿看到的，他是他家的顶梁柱。弟弟在外读书，老外已经年迈，舅家缺人手。这不，他们连哄带蒙又把我给诓了回去。风风火火十来天，一下子我又回到了辛辛苦苦解放前。
　　
　　这天为嘛跟我外婆杠起来了呢？
　　这得源于一个女骗子，三四十岁模样，中等姿色，中等个头。看上去知书识礼温良敦厚，看外相那叫不像一个骗纸！
　　她来店里买了一斤多鸡中翅，连价都没问。俺过称时候还想，这姐们蛮耿直嘛，很少有她这年龄不谈价的。我一称，35元3毛，就跟她说，35块，3毛不用给了。她也十分爽快地拿出一张大红钞，我伸手接过丢进钱箱顺势找她65元。
　　这天周末啊，人多。话说我把这位顾客打发走了，立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招呼其他顾客了。
　　不大一会我舅妈嚷开了，锦丫头，刚刚你收了一张百元钞是吧？
　　我说，艾玛，咋啦？
　　假的！你这丫头，被人坑了。
　　我一琢磨，确实自个刚收钱时候没细瞧。最近一段时间，很少遇假币了，这事还真大意了。
　　舅妈还补充说刚刚银柜里没大钞，卖上几张她都很快收进右边上锁的抽屉里。其他雇员也收款，但她问过其他人了刚好这会都没收大钞，我还能找谁当替罪羊去？尽管这会我离开了，也没看见谁收谁没收。当着众多的顾客和员工的面，我只得蔫蔫儿地接受了这个或许有的事实。
　　
　　然后我就非常愤慨，刚那骗子也忒不讲脸面了。长得真跟人一模一样，用假钞这事竟然也做得出来。
　　老外平日里就看我不顺眼，老挑我上班迟到，玩手机，有机会还蹭电脑啥的。这会果不其然开始趁火打劫：收钱也不看下真假，这会好，不但东西给人家了，还补人家六十多块。也不想想自个是干啥的。她一边说还一边翘着嘴拿眼睛瞄我。
　　我原本心里就不爽，一听这话就更不舒服了。朝舅妈道：舅妈你认识她不，俺找她去。俺不相信才这么会，她愣是能把一张脸抹下放兜里好意思不承认。
　　顾客一旁插言：事不过当时，你这会去找，即便假币就她的，人也根本不会认。
　　舅妈也附和着：谁说不是呢？以后一定得小心，不管啥情况都要看看钱是真是假。
　　我回说：关键是大意了。很久没有遇到假币，警惕性低了，又正忙着，真要看了哪有看不出的。
　　这会，舅妈的老妈又搭腔了：你这丫头也忒不小心了！旁边就有验钞机，你拿不准到是放机器上去过一遍呢？忙啥忙啊？这会倒好，多的纰漏出来了...
　　得了得了，你们别再轮番轰炸了。我要去找，你们又不让去。她不承认好歹也让我给她两句好听的啊，不然还不是白便宜这丫了。
　　难道你还想跟人吵架去啊，没用的。不自认倒霉还能咋样。吴氏老太太又搭腔了，尽管她声音很低还是被我听见。我真恨不得过去对这老太太大吼一句：关你毛事儿啊！
　　
　　没多会，来了一宗大买卖。员工们备齐所有货，舅妈又让我和一个女工清点上单。女工一边念货物名称一边装，我管登记。这会我看见老外在离我不远处总拿眼睛瞄我，还提醒女工说：你慢点，你锦姐不是录音机，你念一样她得用笔把每样货名数量规格填写在单上，这会她心里不舒服别再出错喽。
　　我心里话，至于吗？有那么严重么？我再难过也不至于一点小事放不下接二连三给你家出错吧。但想着她是番好意，也就没搭腔，继续录写清单。女工念多块，我就写多快。直到把所有货物填完交给舅妈。
　　这会我一个深呼吸，真心想把刚才那些憋得慌的情绪统统呼出去。
　　想是看我忙完一宗事儿了，老外又过来见缝插针：丫头你甭着急，事儿都发生了。你舅妈也没多说你什么，以后一定长个记性，再遇到这事儿...
　　极力想尽快忘掉此事的我，这会是真心被她弄烦了，就没好气地高声回她：您这是怕我忘不掉这事儿是吧？你能不能不提了，让我清静些好好做事成不？
　　想是我的声音过于高调了，众人面前老外当时脸上挂不住了，你个死丫头你真不知道好歹你啊。我是一番好意你看不出来？我是在劝你，安慰你，怕你难过，知道吥？
　　你怕我难过？你这是在提醒我难过知道吗？你这是伤口上撒盐知道吥？你唯恐我放下了这事儿，唯恐大家忘记了这事儿，让大家牢牢记着我的笨、我的傻，我被人骗了是不？
　　当时基本失去理智的我越说越激动：您觉得今天我犯错了给您家带来了损失，俺陪还不成？你让我舅妈发工资时候把这钱发给我，不让你们老板吃亏成不？我的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自己也觉出当时情绪有些失控了，并极力控制自己的眼泪不流出来，声音也仿佛在颤抖。
　　老外看我这样曲解她，也就当仁不让地跟我吼起来。
　　看我俩针尖对麦芒，舅妈义正词严：丫头你想多了，谁会让你赔啊，只是提醒你下次小心而已，干嘛啊这是？回头她又对我老外道，妈您也少说一句吧。
　　外婆终于住口了，我也立马缄口不语，可是我和老外心里都憋着一团火。
　　
　　大家继续忙碌，约近中午时分，顾客开始稀松了。老外上楼休息去了，我也上楼去喝水。看见老外在她屋里悉悉索索。见我来了，她又满脸挚诚地解释刚才那事：丫头，我只不过是想劝劝你，别为这事儿着急，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好意呢？
　　我心里烦得不得了，真心不想谁再提起这事，见她又来提，感觉自己要崩溃：跟你们这帮人我真是没法沟通。小时候我老妈磨磨叨叨个没完，老在饭桌子上教训人，让人吃饭都没胃口。如今长大了还是逃不了你们这些人的魔掌。多大点事儿啊？至于嘛？即便我犯了错，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那儿，一句话点破！我又不笨不傻不痴呆，今后我该咋做我自己还不明白吗？至于你们一个个教训个没完没了么？还美其名曰来劝我的，我有啥会想不开？有啥天大不了的事儿会让我想不开？
　　我声色俱厉咄咄逼人振振有词继续道：一个人失了格，丢了面子，点到为止不成么？非得拿桌面上翻来覆去地炒，馊不馊啊？非得把人家一点点自尊逼得荡然无存才善罢甘休么？
　　你个死丫头哦，你妈拿钱供你读书把你培养得伶牙俐齿就是让你学会顶嘴，气死我的是吧？外婆一边回我一边哆哆嗦嗦全身发颤地看着我。
　　当时估计我情绪真的完全失控了，继续穷追不舍刀子一样的眼神向外婆剜过去。见过小孩子走路吥？不小心摔了一跟头，在那东瞧西看的。假如他觉得没人发现他，自个也就爬起来了，啥事都没有。假如他看见大人们都瞧见了还紧盯着他的狼狈相，他还能不哭么？面子，面子要得紧啊，这类面子连小孩子都丢不起，何况我，一个成人！这种道理你们做长辈的啥时候才懂啊？
　　老外终于在我一茬接一茬的狂轰滥炸之后不吭声了。声讨完后，我把自己也弄得泪流满面，然后只管摔门而去。
　　
　　接下来两三天我和老外不搭话。像平日吵嘴后一样后来我主动跟她套近乎，她也不搭理。直到第四天午饭时候，趁我高谈阔论跟人饶舌时我瞥见她悄悄往我碗里夹菜，然后我再偷偷瞄她一眼，见她原本团团的脸型一下子瘦削了许多，眼窝深陷，眼袋却是又红又肿。
　　那一刻，我方明白，这次假钞事件我的外婆比我受伤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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