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我满城泪，祭君这一场 [复制链接]

鱼鲛绡

主楼

发表于 2014-5-31 22:40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鱼鲛绡于 2014-5-31 22:42 编辑

　　亲爱的哥哥：

　　我只这样称呼一句，泪水便簌簌的落下来。原谅我再也无法伪装坚强，我也不想再要坚强，我只想伤伤心心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因为那个最疼爱我的人啊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我再也见不到他的地方。从此我的悲伤痛苦，喜怒哀乐他再也无法分享，哥哥，你是何其的残忍，你让我伤到如此的痛彻心扉……

　　昨天原本是个阳光明媚的天气，我满怀欢心的去参加节目，哪知毫无预兆的不详感正慢慢向我靠近。我毫不知情，兴高采烈的在空间晒心情，晒得忘乎所以。原来有些话说的是对的，左边心房住着悲伤，右边心房住着快乐，如果太过得意就会把悲伤叫醒，然后痛不可当。可是哥哥，这样的悲痛你不觉得对我来说太过残忍了吗？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都是那么渴望亲情的人，渴望到纠结，以至于我都能把自己掩饰得成了冰冷的面孔却在心底生了恨。

　　早知如此，我宁愿关闭空间什么都不要晒，小心翼翼的藏好自己所有的得意。可是……

　　昨天下午三点半，当我得知你车祸当场死亡的消息，我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冰冷，先是脑袋里嗡嗡作响，四周的一切我仿佛都看不见了，心口揪痛，泪水如倾尽管那么多人，我还是制不住痛哭起来。谁来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噩梦而已，天亮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个梦，是我永远都无法苏醒的梦魇……

　　即使这样，我心里一直都怀揣着你还能抢救的心情，一点点的希望也好，或许是交警认错了人……因为我还有很多很多的话都没有对你说。

　　你的亲妹妹得到警局通知率先去了殡仪馆认脸，我驾车前往，在路上我将车开得一会飞快一会缓慢，我在彷徨不安的等待着她打来的电话。当她告诉我死者的确是你时，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车停靠在路旁痛哭失声。哭到手脚冰冷，哭到心痛无法呼吸，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哥哥，你叫我怎么去面对这么残忍的事实，你怎么忍心将这样巨大的悲痛留给我来背负。你曾经是那么心疼我的人。零下一度的天气，天地一片苍茫，公路上车水马龙，夜色来临，灯火阑珊，我好像到处都能看到你的影子，在每一条路口，在每一个车旁，仿佛你正温和笑着朝我走来，劝我不要再哭，你好好的活着，只是逗我玩而已……

　　2013年12月25日晚上你还陪我一起过圣诞，你还劝慰我凡事不要太任性，你还叮嘱我家先生多包容我，你还告诉我元旦节有个神秘的礼物要送给我……想不到这竟是和你的最后一次告别，这竟是和你此生的最后一次相聚。哥哥，这就是你提前要送给我的神秘礼物吗？痛得我肝肠寸断的礼物？哥哥，今生今世，你留给我的这份伤痛我都永远不会再愈合，而我对你的依恋任时光飞逝，任斗转星移我都不会改变。我就是如此执着，任是你去了那个有彼岸花开，有孟婆汤尝，有奈何桥短的地方，也不会阻断我对你的思念。哥哥，你为何脚步走得如此匆匆，你为何如此贪恋那个有彼岸花的地方，留下大腹便便的嫂子，留下中年丧夫的高堂，留下表面坚强内心脆弱的妹妹站在这里望着你哭得声嘶力竭，哥哥你是何其的忍心？

　　到了殡仪馆，走到门口我就听到了嫂子和妹妹痛哭的声音。我汹涌而来的泪被我狠狠的落在心里，这个时候我不能哭，哥哥你一定不想我如此伤心。因为你是那么疼爱我的啊，平时我只要不开心你就会说：“你这么难过，哥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好担心你啊。”老天是不是嫉妒我有一个这么对我好的哥哥，所以急匆匆的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揽入怀中？

　　你静静的躺在那里，昔日高大俊朗的身影一动不动的躺下了，昔日和蔼温柔的笑容被冰冷的忧愁表情代替了，那双昔日温暖的手掌如今握在我的手里没有一丝的温度，冰冷得刺骨啊哥哥你知道吗？哥哥你听到我在唤你了吗？你睁开眼看我一眼啊，一眼也好啊，陪我说说话啊，妹妹此时此刻心里汩汩流血，你能不能起来劝劝我，哪怕是骂骂我也好啊。我真的好想，真的好想啊哥哥……

　　我握着你的手放在我的脸庞，你的手僵硬着，不会弯曲的手指在我手心里倔强的冰冷着。哥哥你这样我真的好害怕，我只觉得我的心被人摘走了，我好想趴在你身上大哭一场，哭得天昏地暗也好，哭得地动山摇也罢，我想让哥哥听到我的哭声，然后因为心疼而醒来。可是这些奇迹不会再发生了。你紧闭的双唇，微闭的双眼像是在诉说你摔出车里时的恐惧和绝望，诉说你即将离开我们的不舍是吗，是吗哥哥？我把手放在你的眼睑，亲吻你的额头，我捂着你的双眼说：“哥我来了，我会照顾好干妈和嫂子，你安心的去吧。”然后拿开我的手，发现你已经合上了双眼，你真的就这么永远的合上了双眼，我强忍悲痛在心里呐喊，哥，我求求你别离开我……你别离开我，我求你了……

　　可是哥哥，你生前总是听到我哭，你皱眉心疼，忧心不已，如今哥哥已经去了天国，我还怎忍心让哥哥带着对我的忧心去得不安心？哥哥我现在才明白，不想让自己心疼的人伤心原来是那么痛苦的事情啊，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脑海里还回想起许许多多关于你的情节。2010年10月我躺在病床上，你说：“妹妹，天冷了，哥想到外面的那些女孩子穿得漂漂亮亮的，我妹妹还躺在病床上，哥就给你买了这些衣服也不晓得合不合适。”2012年9月你来我家，我送你下楼时你对我说的：“凡事看开点，别因为一些小事不开心郁结在心对身体不好。”2011年十月一号你结婚，我去参加婚礼，你笑着对我说：“哥今天帅不帅？”2012年11月你送我一叶翡翠，一枚玉扇坠，你说我身体不好，玉能养人。2013年7月你送我一束百合花，你说一定要开心。2013年八月你送我一个蓝色手提包，你说宝蓝色高贵很适合我。2013圣诞夜你对我说：“凡事不要太任性，气坏了自己不值得”……很多很多你说过的话现在都铺天盖地的向我袭来，你却躺在那白色冰冷的铁床上硬着心肠永远走了，那个我最爱的亲人啊……

　　好多我的网上好友，那些喜欢我支持我的网友得知哥哥你走了，他们因为爱屋及乌而一起因为你的离去和我一起痛一起哭，连他们都知道这个世上从此少了一个对我好的人了，哥哥这些你都知道吗？身边的嫂子和妹妹为了你哭得肝肠寸断，嫂子她有孕在身，我哪里还敢跟着她一起哭。她和妹妹嫂子都回到酒店住宿地方时，我才再也忍不住，扶着栏杆望着你的方向一个人伤伤心心的大哭，我捂着心口感觉自己痛得都要窒息。你离去的消息还未告诉干妈她老人家，明天一早她来看到你的样子，该是如何的伤心啊，我都不敢去想象那个场面。你在我的生命里，一直都撑起了半个天，这半边天突然塌了，如果可以，哥哥，我宁愿折寿十年去换回你的生命，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一定要好好的去珍惜，再也不在你面前发脾气了。

　　昨夜，酒店里，我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你的身影。我不愿意去想你的过往点点滴滴，可是他们就是不管不顾的朝我逼来，它们就像是不听话的孩子从我的记忆里跑出来叫嚣。我的眼泪落了一次又一次，犹如断线的珠子，湿透了枕头和棉被。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痛哭，可惜哥哥你再也听不到了，我再也感受不到你的温暖话语和你的微笑安慰。只要一想到这里我就抑制不住的伤心。

　　今天，干妈来了，她比我想象中的坚强。做了十几年的驻村干部的她，当了十几年的老板娘的她果然是个能干坚强的女人。当工作人员把你的遗体推出来时，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哭泣，她就是过去给你盖好被子，摸摸你的头发，跟你说安息。我拼命控制自己的眼泪，却控制不住自己的伤心，我拉着你的手一遍遍叫着的哥哥，我最亲的亲人，你能不能不要就这么丢下我，让我从此无了亲情的疼惜？

　　我最亲爱的哥哥，高大帅气的哥哥，昔日穿衣总是英姿飒爽的哥哥，昔日把我疼在手心的哥哥，总说我是你前世走丢的妹妹的哥哥，总是说你看到我就是让人心疼没有理由的哥哥，如今就要被化为灰烬，叫我如何不伤心，叫我如何还伪装得下去？当亲属告别了最后一次后，推入内间的火化炉要去火化时，我追着你的车子哭着大喊回来，我不要我最亲爱的人，最疼爱我的人就这样化为灰烬，我坐在地上哭得站不起来，哭得透不过气，我的哥哥没了，我还伪装坚强给谁看？你走了，从此还有谁每次看到我都善意的笑着夸我漂亮，还有谁摸着我的头发，眼神无比宠爱的说我是个丫头，还有谁在我伤心难过时好脾气的劝慰我，还有谁一次次送我那些可爱精致的小礼物讨我欢心，还有谁对我说要一生一世守护我，替我遮风挡雨……这些心里话，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哥哥你从来都没有听到过……

　　当你的骨灰从窗口递出来时，干妈接过去让我过去看一眼，说要带着你的骨灰返回故土安葬。我挣扎着走过去，她打开盖子，我只看了一眼，想到曾经，那么年轻英俊的脸庞，那么风姿飒爽的身影，曾经那么亲爱的哥哥，残忍的化为了灰烬，我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两眼一黑就晕倒在地。当我醒来的时候，干妈已经带着你坐车离开了，守在我身边的是Y帆。醒来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的痛哭。他怕我伤心过度，派人把我送回了家。他又去处理你的身后事了。

　　今天下午我在家里整理你送给我的所有东西，怎么那么多啊，多得我泪如泉涌。我小心翼翼的全部收拾起来，坐在床上望着那些东西，一件件，发呆。又想到你的无情，你分明就是上天派来折磨我，让我伤心痛苦的人，我竟将你当成了上帝派来照顾我爱护我的天使。你只对我好了三年，却要我为你痛苦一生，这太不公平了。我把那些你送的东西全部扔在地板上，痛恨你的狠心绝情。

　　可我的心还是那么痛，那么痛…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忘不了你的音容笑貌，一言一行。它们跑进我的脑海。我又光着脚跳下床去捡起来紧紧抱在怀里，伤心痛哭，就像是抱着你一样……

　　我打开电脑看着你笑得阳光灿烂帅气的笑脸，几度哭得泣不成声。这两天，我把这一生要流的泪都流光了，我想若你还在，你肯定是舍不得我这样伤心的是吧，可是我的伤心，换不来哥哥你的生还了，这种绝望哥哥你可曾知晓？

　　所有那些关于你的往事如铁马冰河呼啸而来。

　　（回忆哥哥的一生）

　　（一）

　　那个十多年前的春天，那是我第一次见你。即将结婚的前两天，我看见你带着你的准新娘朝我这边走过来。彼时，我正站在廊下看远处风景。你穿着笔挺的深蓝色西装，身姿挺拔袖长，西装腰身两侧处开了两条口子，是当时流行的款式。略长的头发乌黑浓密，额前的一绺长发遮住了半个眼睛。你抬头看我的一瞬，我的心里为之震颤，怎么在这个小镇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英俊的脸庞，冰冷漠然的表情，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掩饰不住的忧伤。你身边的女子个子矮小，只到你腋下的位置，身材胖得有些发福，黑黑的面庞，挽着你的手亲昵的叫你老秦。而你像是被人发觉似的快步如风的钻进你家的门面房，然后哗的一声狠狠拉下卷帘门。我才知道，你竟然是我隔壁的新邻居，之前我从未见过你，后来才知我隔壁旧邻已然搬走将房子专卖你家，你家买来给你做婚房。

　　我也关上了我家的门面房，到后面小房间去做饭，才发现你家后面的房门还开着。而一大堆的五粮液就摆在门口没有搬进去，我心想这里过路来往的人如此之多，万一被人拿走一瓶两瓶的，那也是损失。于是我好管闲事的给你们家搬了进去。我刚搬好出来，碰上了从三楼住房下来的你，你看到我有点狐疑，但是没有说话。我赶紧解释：“我看你家把酒摆在这里也不管，怕人拿走所以给你搬屋里去，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你冷冷的瞟我一眼，转身就上了楼去。倒是跟在你身后的姨夫显得特别客气的对我说：“谢谢你啊，这是我侄子嘉柯，刚从广州读书回来，性格内向你别见怪。我们正准备把酒搬上三楼的，所以搁在门口。”这便是我第一次和你的相识。

　　原以为你们新婚燕尔，日子过得一定很甜蜜。谁知三天两头都听到你妻子歇斯底里的哭声。而你的妻子正是我堂姐的同学，堂姐告诉我你的岳父是镇上的干部，家境还不错，只是觉得同学配你显得有点不相称。而且是你的父母逼着你娶那个女孩的，你根本就不喜欢，只因小时候定了娃娃亲。姐姐说你家原在广州是做地产生意的，十分有钱可惜后来你的父亲被一颗大树砸断了腿，从此终身瘫痪，所以你们举家又从广州搬回了四川，一心一意的为他老人家治病，这才买了我隔壁的房子。

　　一次，我正在楼下扫地，一个东西掉到我脑袋上，砸得我有些疼。我低头一看是一条黄金项链，接着是黄金的手镯扔下来。我抬头一看，女子脑袋和腰都伸出窗外欲跳楼，你在后面死死的拽住她。我捡到黄金手镯和项链望着你们小夫妻打架颇为尴尬，不知道说什么。你用手指了指我，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跑下楼。我把项链和手镯交给你，你气呼呼的拿过去，连谢谢也不说，我怕你知道你们小夫妻打架的事尴尬，画蛇添足的说了一句：“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啊。”你回头看了我一眼，仍然没有笑容，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听到别人都在叫你雪，你的人跟你名字很配。”这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话。

　　再过了些日子，我再也没有听到你们的吵架声，你郁郁寡欢的下楼来开门面做生意。你的生意就是帮人修车，轿车，卡车，摩托车。我现在想起来你为什么会不开心了，因为当时在广州上大一的你，因为父亲受伤瘫痪，被逼休学回，加之曾经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你，忽然成了落魄子弟还被逼成了亲，从此便要挑起家庭的生活重担，换了谁能开心。

　　你很少和人讲话，除了修车和人交涉，更多时候你是搬把椅子坐在和我同一个廊下独自听音乐，不理睬任何人。我的门面和你相邻而开，你不时过来在我的铺子里买包中华烟，每次来都不说话，只付钱，然后找零走人，默默的抽。

　　一天中午，我听到楼上有个女人的声音大叫你的名字：“嘉柯，嘉柯，上来吃饭了。”你充耳不闻。我以为你没听见，去到你的隔壁叫你：“楼上有人叫你吃饭了，这么大声你都听不见啊？”你当时正在全力以赴修理一辆摩托车，满手油乎乎的，白净的脸庞全是黑乎乎的油污，你抬头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我的闲事你少管。”什么人啊，以为我当真稀罕管你呢，饿死活该。

　　那个在楼上叫你吃饭的女人见你半天不搭理，于是跑下楼来在门面房的后面猛敲门，你根本不予理睬。当时我的住房在二楼，你家三楼。而楼梯就在门面房的后面，下楼来需从后门进入方能跑到前面的门面里。我见你不理睬，心软跑到我家后门去开门。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女人，满面容光焕发，穿戴得珠光宝气，身材窈窕，风姿卓越，婷婷如风中绽放的玉兰花。她看到我开门，盈盈笑得很亲和，她亲切的说：“雪，谢谢你了。我从你家过一下哦。”她就是我你的亲妈，我的干妈，不过当时她不是，我只是叫她阿姨。其实她当时的年龄是四十多岁，不过保养得宜显得非常年轻漂亮。

　　她揪着你的耳朵不放手，大声吵骂着你，你不耐烦的甩掉手中的工具，登登跑上了楼。

　　那一年你二十岁，我十九岁。

　　约莫过了半年你新婚的妻子突然出现了，而且挺着个大肚子，即将临盆的样子。我还是从你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争吵声，摔打声再次此起彼伏的响起。那时候的你们在我眼里简直就是个迷，这是一家什么样的人啊，突兀的来，突然的结婚，然后又突然的新媳妇消失不见，突然的又回来，争吵摔打从不间断，实在让人敬而远之。

　　因为你的性格孤僻，我也懒得理你，两家虽然相邻却跟你像是陌生人一般从不说话。就是这样的你，我怎么会想到十多年后你竟然成了最疼爱我的人……

　　一个夏日炎炎的下午，我听到你家传出歇斯底里的吵闹声和叫骂声，继而又是女人的号哭声。我想上楼去看看，又怕招惹不必要的是非，这样的家务事谁想一个外人来介入。我正想着，就听到我隔壁你卷帘门的声音，你开门了。你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我们两家的台阶交界处，形容憔悴，满脸怒气。我看到你的白衬衫后背被撕了一个长长的口子，长至脖颈到腰间，那件衣服几乎要从你身上脱落开去。后背上是触目惊心的抓痕，一道道深深的指甲痕上汩汩浸出血珠来，我不忍看，心里麻麻的。你的脸上和脖子上也到处都是抓痕，袖子被扯断了半截。我真是不敢想象你的新婚妻子是如何泼辣的一个女人。

　　这事还没有就此结束。第二天下午，我进货回来。第一次看到你的妻子坐在我家门口，样子十分痛苦，捂着肚子痛得大汗淋漓。我吓住了，赶紧放下百货去问她怎么回事。她摇头叹息不说话，你则坐在你的门面房一声不吭。你妻子的旁边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材肥胖，满脸的横肉，唾沫横飞的指着你骂：“姓秦的，我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把你那个泼辣货的妈大卸八块，撕个稀烂。你要是还有点良心，赶紧上楼去叫你妈把门打开，让我妹妹进去休息，不然的话我要你们全家都死得难看。”你一直不予理睬。过了一会，又来了一个和你妻子年龄相仿的女人，相貌和你妻子很像，我才知道她们是她的大姐和二姐。两个女人骂累了，纷纷跑到楼上去和你妈妈吵起来，听到楼上的踹门声，叫骂声，此起彼伏。这日子过成这样，换了谁都受不了。

　　我看你的妻子捂着肚子痛得大哭起来，同样是女人于心不忍。我跑去叫你：“你就别愣在这里了，赶紧把你老婆送医院吧，这会不是赌气的时候，也别送楼上去了，万一有事还得把孕妇又背下楼来回折腾。”你仍然不做声，始终低着头。我看你这样也有点急了，招手叫了个三轮车，扶你妻子上车。我大声叫你：“人命关天，你倒是快着点啊，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你这才飞跑着过来带着你妻子上了医院。

　　当天夜里你就带着她回来了，手里没有孩子，扶着的只有你形容憔悴不堪的妻子。原来你们夫妻婚后就一直不幸福，女人喜欢抽烟喝酒骂你家是穷光蛋。干妈听不进去横加干涉，于是小夫妻打得难分难解。一气之下的妻子去了广州打工，即将临盆又赶了回来。回来后你们还是合不来，拌嘴吵架互不相让。赌气的妻子去了姐姐家，在姐姐的撺掇下将八个月身孕的孩子打了引产针，致使孩子胎死腹中。姐姐怕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于是强行将打了引产针的妹妹送回你家，想着即使出事也是在你家，与她不相干。谁知走漏了风声，干妈根本就不予开门，不让这样不孝的儿媳妇进家门，任其为自己的鲁莽行为付出代价。这一场至始至终拿婚姻当儿戏的闹剧最后悲惨收场。在你家坐满月子的妻子被干妈强行“休”回了娘家。

　　我还记得你们离婚的时候，她哭着不肯离婚，你面无表情。干妈拿着你们的结婚证户口本，吵到政府去，又拉着你一起去，将这场婚姻做了个了结。

　　想起你从前的那些灰色青春岁月，真是为你叹惋。干爹砸成重伤后在广州医院住了一年半，你匆匆休学在广州学了半年的修车技术，家财散尽时，还没学到炉火纯青就跟着父母又匆匆回到四川做你不想做的事，原本生活过得阳光灿烂的你，原本可以在大学校园享受美好时光的你，不得不被逼回来娶妻生子，在那个偏僻的小镇靠修车度日维持家用，可想而知你的心里是多苦闷了。

　　（二）

　　日子在那个萧瑟的小镇过得如水一般平淡，每天开门看到的是一条浑浊的小河，几座连绵起伏的高山，一条尘土飞扬的街道，一些赶集来往熙攘的农人，一排排高低不一的落后建筑，三五成群的学生，就组成了一个枯燥的小镇，这些都是我们那时乏味的人生。

　　在我们同一排的店面房里第一家，有个姓文的女裁缝，手艺精湛，收了不少的学徒。他们青春年少活泼可爱。其中一个女孩叫芙蓉，十七岁。人如其名，清水芙蓉，她爱上了你。确切的说她是被你俊朗的外表所吸引，主动跑来和你打打闹闹。一开始你也不理不睬，渐渐的你学会了还手，于是风言风语在长舌妇们的嘴里漫天飞舞。无风不起浪，一天我早早下楼来开门面，碰到芙蓉衣衫不整的从你门面房的后门钻出来。看到我，她满脸羞红的跑开。我不是好搬弄是非的人，只当什么也没看见。

　　谁知芙蓉心虚。芙蓉的父亲是意尔康皮鞋的工作人员，于是托他父亲给你买了N双意尔康的皮鞋，还特别殷勤的送我一双。我当时都傻眼了，随即又明白过来。我玩笑着对芙蓉说：“一双皮鞋就想堵住我的嘴啊？”你在一旁不耐烦道：“一双皮鞋还堵不住你的嘴，几双才堵得住你的嘴，你的嘴是吃皮鞋的啊？”一句话噎得我半天没有词来反驳你。

　　芙蓉倒贴上门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干妈为了贴补家用买了设备专门做了玉米饼到每所学校叫卖，生意好得出奇。芙蓉为了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去你家帮忙各个小镇叫卖玉米饼。可是这也拢不住你的心，你根本就没有爱过她，确切的说你只是空虚寂寞。你让芙蓉回家，以后别再来打扰你，可是芙蓉死皮赖脸的住在你家不肯走，于是你又每天晚上睡在清冷的门面房里不肯上楼。

　　你的性格叛逆乖张，不听干妈的管教。我时不时的看见你带着浓妆艳抹的女人来你的门面房里过夜，深夜来，凌晨走，我撞见了不是一次两次，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我觉得不该我看到的听到的我最好做个哑巴和聋子，邻居之间才能相安无事。

　　可纸包不住火，这事被另一个女人看见了，悄悄告诉干妈，将你和一个“杏花村”的女人堵在房里，你被干妈打了个半死。你以为是我告的密，对我横眉竖眼，看到我就故意把门拍得山响。我知道这里面的误会，可是我没法向你解释，你没有问我，我怎么去向你澄清？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后来我远离了那个小镇，去了浙江打工，对于你们家的事情不再了。知道也听说你后来回到了学校继续读大学，读的是航空学校，后来在成都双流机场工作，在某个航班做了空少。我们见面的机会就是在我离开那个小镇的六年后了。

　　（三）

　　2004年突然接到干妈的电话，问我人在哪里，我说上海。她问我能否帮忙找份工作，煮饭扫地都可以，我听的时候有点愣住了。怎么说干妈也是在那种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来的，帮人家烧饭，她受得了吗？她说你和你的妹妹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妹妹嫁人了，你在外地工作，干爹又去世了，她一个人在家里闲得发慌，想出来找份事情做，看在曾经邻居的份上，我同意了。在赵总公司帮她找了个煮饭的工作，每天做中午晚上两顿饭，并且跟赵总说明干妈是个脾气倔强的女人，做事很干净利落，饭菜烧得又很好，有些脸色和重话不必跟她说她也明白，是个很会察言观色，聪明的女人。赵总说知道了。

　　我们两个老乡在公司里相依为命，互相照顾体贴对方。干妈说我懂事勤快，自己的儿女都不在身边，如不嫌弃能不能收我做干女儿。我还有点不好意思的，还是爽快答应了，没有任何形式的认亲，就这么定了下来。从此叫她干妈。2005年我从那家公司辞职进了国企，和干妈隔了五十多公里的路程，因此见面的机会便少了。

　　2009年你辞职从成都到了上海来工作，到浦东机场某个航班找了份工作，就近照顾干妈。阔别六年我再次见到你是我去看干妈，事先没有和干妈打电话说好。我提着礼品走进干妈的卧室，看到一个身穿白色短袖衫，肩上有深蓝色的肩章，身姿挺拔，身形俊朗的背影男子在和干妈说话。我有点惊喜，莫非就是阔别多年的你吧。我叫一声嘉柯，你回头，脸上带着微微温和的笑容，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笑，竟然是在陌生的异地城市，你冲我温和的笑。像是一轮明月，像是三月窗外的杏花枝头的烟雨，像是春日阳光里第一缕东风，明媚又很温暖。原来你笑起来的样子是这么的亲切和迷人。你比昔日更显得丰神俊朗，眉眼之间多添了几缕英武之气，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成熟气息，这样的你远比六年前那个乖张叛逆，性格孤僻阴郁的你好了很懂，让人有了一种安全感和稳重感。

　　这一次见面我们彼此聊得不多，无非就是闲话寒暄，还有你比从前客气了很多，脸上始终挂着微微的笑容，我想那应该是你职业的素养。我的眼里仿佛看到六七年前的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样子，长长的头发，忧郁的眉眼，冷冷的表情，快步如风的身影逃一般的钻进你家里去狠狠关上卷帘门的那些个场景，就像是梦一般。干妈谦虚的说道我比你懂事，虽然年龄比你小，但是你得叫我姐。你温和笑，没有做声。我知道你内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的，我说我没有哥哥，我想有个哥哥，我以后叫嘉柯哥哥行吗？你坐在我身边连连点头，偏过头去笑得明媚。

　　（四）

　　2010年十月，我重症加身不能上班，不能正常的生活，常常夜半身体疼痛得死去活来，犹如经历一次次的生死浩劫。

　　国内的医院看了N次，没有收到成效，反而是将病治了个半死不活的状态，痛苦万状。经朋友介绍联系去国外RB手术，当时我心底十二分的担心和恐惧。远在异国举目无亲，想要有人照顾我更是难上加难，何况那个国家的语言我也是听不懂的。

　　可是病迫在眉睫，不能耽搁。走时我去和干妈告别。我感觉自己这次也许是最后一次和她老人家说话了，或许我一病不起从此再也见不到她了也未可知。说到底我是个胆小鬼。干妈安她慰我说：“你不必害怕，我让蓉蓉去照顾你，我在给她打电话联系。她反正也自己家里闲着的，孩子暂时交给她婆婆看着，你尽管看病去，最迟两天后她就到了。干妈老了，一个老太太也照顾不了你，去了还给你添乱。”此事我并没放在心里，干妈就是说说而已。蓉蓉是干妈的小女儿，嘉柯的妹妹。干妈一生就两个孩子，嘉柯和蓉蓉。

　　去了异国，安排好手术后，我身边没有一个人，临近死亡的恐惧紧紧的攫住了我。我像是潜在大海深底失去了氧气瓶的无助人，随时随地好像都要溺死。就在这个危急关头，你竟然匆匆忙忙赶了来，以我的亲人身份出现。

　　时隔上次在干妈处见你已经整整一年，想不到在异国他乡，来陪伴我的人不是我的父母兄弟，不是我的恋人爱人，而是一个只有我干妈儿子头衔的人，对我来说毫无半点感情的干哥哥，我百感交集，心情复杂。

　　这是我一生中第三回见你。那个有些萧瑟寒冷的国度。

　　你细心周到，每天对我嘘寒问暖。你说不要太拘束了，在你的眼里我和你的亲妹妹是一样的，不分彼此。你又说我这样照顾你的妈妈，感谢妈妈让你多了一个异姓骨肉，高兴都还来不及。你说你请假来照顾我，少的只是工资，多的却是亲情，你赚了。

　　我病了，甚少说话，加上那段时间情感陷入了低谷。

　　又一个深秋的下午，你从行李箱里拿出几套衣服放到我面前，我吃惊非常。“这些衣服送给你的，我不会给女孩子买衣服，天气渐渐冷了，看到别的女孩子都开始买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想到妹妹还躺在医院，没有太多换穿的衣服，所以我今天出去转了转就买了。”你笑得有些腼腆。

　　我打开那些款式大方，颜色亮丽的衣服看，看着看着就落下泪来。你显得不知所措：“妹妹别哭，你还在生病，哭对身体就不好了。”你说完又去旁边拿来热毛巾给我擦脸，擦手。我避之不及，有些不好意思。你说：“我是你哥，妹妹别见外才好。”

　　你的脖子上佩戴着一条白金的链子，坠子是没有花纹的环形铂金戒指。“你女朋友送的吗？”我问。你来了精神：“是啊，她很漂亮，和你一样。只是她工作繁忙不能来看你，不过她叮嘱我好好照顾你，不然饶不了我的。而且她很支持我，很关心你的哦。”我听了，心里无比感动。

　　“我想出去走走。”

　　你连忙找来外套给我披上，把我抱到轮椅上，推出去看外面的风景。如今想来，这才是一生中你留给我的最美的风景。和多年前那两个彼此陌生的我们站在廊下看风景，同样萧杀的风景却品出不同的滋味。

　　那些多少个疼痛的夜晚你都不离不弃守候在我身旁，你其实从来没有睡安稳过。但凡我翻身，你都紧张地赶紧下床过来看看我。有时候我能够感觉到你放在我额头掌心的温度，轻轻柔柔的试温，然后轻轻的走开，深怕吵醒了我。其实我根本没有睡深，我怕打扰你太多。故而佯装睡着。

2011年4月，我去你家玩，没有看到你的女朋友，工作也换了。我有点奇怪。问你，你说俩人性格不合分了，工作因为工资太少跳槽了。我看你说得那么轻松还是将信将疑。后来你的妹妹告诉我是因为2010年十月你去请假专门照顾我一个月工作丢了，女朋友因为不理解和你分了。我一听就偷偷哭了，哥哥你对我的这份恩情我此生都难以报答。
　　哥哥，于今想来，这种种情景只是催我泪下，痛我心扉的场景啊。给你写的文章写了昨天一个下午，今天一个下午我还没有写完，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几度落泪，写不下去，那种锥心刺骨的伤痛哥哥你感知了吗？我只恨平日写文不够认真不够具体不够生动不够用心，所以才把哥哥你的形象描绘得那么抽象，翻翻我写下的几百个散文，几十个小说，我写你的竟然就只有两个，我想找些回忆的碎片串联哥哥的形象居然都找不到，哥哥，你一定不会怪我吧，可是我自己好恨我自己。

　　2010年十一月，你提着礼品和干妈到YF家，劝说他的妈妈。你对我的关怀就从2010年开始自此没有间断。

　　我是个敏感爱使小性子的人，有时候和你说话我觉得你某句话说得有些重了便不理你，你非常着急。每每电话不通的时候就亲自上门来瞧瞧，跟我说说话，直到我心情好了为止。

　　你有了什么好的东西都不会忘记我，即使在天台山得了一瓶山泉水也是绕了几十公里路给我专程送来让我泡茶喝。听说我身体不好，四处求医问药，但凡有点用的草药都送了来，家里一度都摆不下你送来的那些草药，我都不知道该从哪个用起。打电话问你的时候，你匆匆忙忙跑过来，把每种药记得清清楚楚，分得清清楚楚一遍遍叮嘱我。从今往后还有谁像你这么细心的对待我了？

　　你看到一方好看的丝巾就给我买来，你送的丝巾都能装三个抽屉了哥哥。我送你的手表，干妈说即使睡觉你也不想摘下来，后来被干妈说了多次你才睡觉的时候摘下来，平时都是天天戴在手上不肯换下来。

　　我还记得我病中你给我削苹果的情景，低着头削得很认真。削完之后，自己先切下一小块

　　尝尝，太酸就不给我了。

　　2012年9月因为生你的气不接电话，你特意跑到我家里来，我下楼还不让你去我家。最后还是你打电话YF才跑下楼把你接了上去。

　　你们两个下围棋的时候，我跑过去抢了你的棋子，随便放了个位置。然后问你们放这里怎么样？你们两个带着笑容异口同声的说好，不过口气一个是带着宠爱一个是带着狡黠。

　　2013年3月你来我家看我，你让我做饭来吃，你饿了。我说自己做吧我没空，其实当时的我正在电脑前看电视剧，你跑过来看了我一眼，伸手摸摸我的头发温柔的说：“懒得不像话了，说吧想吃什么，哥给你露一手。”

　　2013年七月我生病在家，你进门就说好渴了，我说冰箱里有饮料自己拿。你跑过去打开冰箱，弯着腰找你喜欢的饮料，然后摸了一瓶矿泉水仰脖咕咕的喝。其实你胃不好，根本不能喝太多冷饮，我明知还不肯起身去帮你倒杯热水……哥哥我知道你根本就不会怪我，可是我现在想起来好难受。你对我那么关心，处处嘘寒问暖，我对你却是很淡然。我每次不开心就给你打电话，让你出来陪我吃饭，你只要在家，丢下所有事情出来陪我吃饭，你对我好像永远有求必应。你就像一颗大树，一直长在我的身旁，好温暖……如今他在哪里？

　　现在我好像能够在家里每个地方都看到你的影子，你坐过的那个位置，向着窗户，有阳光很刺眼的洒落进来，可是哥哥像雪却在晴天里消失了。

　　我们家的书房里，我好像还能看到哥哥眯起眼，伸着手一排排的看过去然后随便抽一本一目十行的看……我们家客厅沙发那个毛毛熊的软垫子你曾经抱过，还说太卡通了，跟这个沙发很不搭。阳台上那盆绿萝曾被你取笑是我懒惰的写照，种什么死什么，只能种绿萝……现在想想你的笑语字字句句为什么都是那么催人泪下？

　　算上今天，你走了三天，可是我怎么感觉像是走了三年那么长。现在我的伤心还只是一个开头，在以后的某个日落黄昏里，我只要想到哥哥肯定会伤心得泪流满面……这以后没有哥哥的朝朝暮暮我要如何去度过？哥哥，你告诉我？

　　今天是你下葬的日子，可是我没能去送你。远隔千山万水的故土，那里埋葬着哥哥的骨灰，我只要一想到就会痛彻心扉。哥哥，有一个词叫万念俱灰，有一个词叫灰灰湮灭，有一个词叫化为灰烬，有一个词叫不能重来，有一个词叫此生不见，有一个叫生离死别……为什么我想过来全是与你有关了？

　　我还记得去年明月夜，你和干妈来我家，我们在阳台上品茶聊天，凭栏远眺回忆小镇往事。这些过往都怔怔远去，再也不会重来，过往里的人和事都已灰灰湮灭……2013年12月25日晚我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梦见了一条沟渠，水流湍急，水沟里一个小姑娘淹没在水里大喊救命，而且是脸朝下，背朝上。我救起她来，吓得梦醒。12月26日晚上我和轩说起这个梦，说是不祥之兆，每次梦见水就会有人亡故。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将噩梦应验到你的身上……

　　兄妹隔阴阳，唇亡则齿寒。

　　夜梦一沟渠，便知非吉端。

　　哀哉兄长逝，可怜形影单。

　　记得去岁时，携手凭栏杆。

　　哥哥，今生今世你留给我的伤痛都不会再愈合了，而你我的对好我也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你已经永远去了那个冰冷地方，我的悲伤和痛苦哥哥你再也感受不到，我也再也不会得到你的劝慰和痛爱了。你从此要在一个孤独的地方与山溪百草相依相偎，任雪落雨淋，风吹日晒哥哥你也再感受不到了，独留我在原地独呷人生百味。就让我在这远隔千山万水的地方，就着这冷冷的夜风举薄酒一杯，倾洒在你孤独的坟前……

　　妹妹雪于2013 -12-29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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