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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时事 六星杂谈 金身(长篇小说,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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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身(长篇小说,更新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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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10 20:06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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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这篇《金身》原打算让百合用自己的ID发表,可令我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从未上过论坛,也不懂ID注册。这些年我却没有发现,真不知他是不是我朝中人。{:soso_e113:}

     《金身》我看了前三章,感觉与他以往的创作风格有很大不同,夹杂了一些黑色幽默和超现实主义的成分,有一点戏谑意味在里边。因为,这是一个正在创作之中的未定稿,所以大家在品读的过程中,多发表一些意见,以利作者更加完善这部作品。这也是作者让我借此再三强调的,他会在完成注册并掌握基本上网技术后,亲自同大家沟通和学习。

       我只能说这么多,因为对于这部作品我同样是初见端倪。谢谢大家!{:soso_e160:}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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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14-6-17 19:4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6-17 19:46 编辑



       这一天,他们分别带着队伍来到卢城之下。守卫庐城的是元太守李际,李际成了热锅里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两支红巾军都觊觎着卢城,在城下转游着,这是在搞攻城调研呢。他李际只爱钱财美人儿,可不想当什么英雄。可兵临城下,他也不得不研究对策。


       朱元璋和张定边彼此看到了对方,都很吃惊。原来响当当的朱元璋元帅和张定边元帅就是朱重八和蛤蟆呀!看在过去的交情和父亲埋在一个坑里的遭遇,他们相约在晚上聚一聚。他们心里头都在想同一个课题:如何收编对方。

       老弟呀!我时刻想着你,念着你,不知你是死是活是伤是残是不是还饿着瘪肚子,就是没想到你当了将军!
       什么话呀,老哥!我咋就不能当将军!这乱事,出什么事也别吃惊,还差我一个将军?
       老弟呀,我不是担心你吗。咱们的父亲都埋在一起,这是什么交情!
       也是,我也惦记你。看到你我也放心了,来!干了这碗酒。以后就跟弟走吧,连同你那些弟兄。跟着郭子兴部队走有奔头。
       老弟呀!这酒我是喝了,但我不能跟你走,我们的队伍气场大,要去也是到我们这里,我哥是陈友亮,救过我的命,待我如亲兄弟,我们是生死弟兄。陈大哥上面还有大哥,他叫徐寿辉,他对我哥也不薄,我们跟定他了。老弟你还是过来吧。

       要讲亲情,谁能比过我。我们部队,元帅是我岳父,两个小舅子都和我一样做将军,打仗有内弟,上阵翁婿兵。你还是跟我走!
       论亲情,我们差不多。那咱比能力。我们徐寿辉哥哥,就是个真龙天子,早晚能登基做皇上,我陈友亮哥哥,那就是开国将军,你和我跟着他们,还会有亏吃。举个例子吧,徐哥把掌管钱兹重的大权交给陈哥,那是给陈哥多大的好处,你还记得乔老太爷的大儿子乔弄离吧,他只是一个河堤总监,三年下来,看把他发的,那院子修的,那房子盖的,那妻妾娶的,把他美的!他管的那人那事,不抵我陈哥一半,你说我陈哥多有权,多实啊!

       朱元璋听不下去,他反驳张定边:我看你徐哥是个糊涂蛋。你陈哥贪你徐哥的钱粮,还让他当大管,管大事,脑袋进水了!
       我说老弟呀,这些年你是被刀枪剑戟给弄傻了,你不给手下好处,谁为你卖命?你以为都像你,把个刚认的义女嫁给你,你就感激涕零地认岳父,实心实意地为他家卖命。太傻了,太实诚了!凡事得有利益跟着,有多少好处就办多大事。我徐哥就想明白了,你不是喜欢钱粮吗?我就给你。但不直接给你,只给你权,至于你怎么把权利变成钱变成粮,那就看你自己的水平了。

       朱元璋拦住他的话,这是什么逻辑?都这样当官,和我们反的大元又有什么两样?我们在刘富家门前要饭的经历你全忘了吗?我们的父亲至今还躺在一个小石坑里,你全忘了吗?这是阶级苦啊!这是血泪愁啊!
      
       张定边不耐烦了!哎呀我去,你还有完没完!就你思想好,就你觉悟高,此一时彼一时,我们不是有权了嘛!我们不是当令了嘛!有权不使,过期作废。权不变钱,谁还喜欢它?没人喜欢权,谁会在乎你,你以为你是谁呢?你不给人家权,人家变不来钱和粮,谁会拥护你,你往下发的权,实际是往下发钱。你醒醒吧,我的傻弟弟,傻弟弟,傻弟弟,你是我心中的傻弟弟!
      
       朱元璋支楞着头,有一会像是听进去了。又一想,不对呀!什么乱七八糟的!照你这么说,徐哥的钱粮使劲贪,徐哥也不管,拿了不白拿,白拿谁不拿,一级给一级好处,钱和粮都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当兵的没钱饷,不愿意冲锋陷阵,打不了胜仗,还不让人全军覆没了。还我傻呢,你才傻!亲哥哥呀亲哥哥,你真让人多牵挂,越说越想,你是个傻子一点也不差!
      
       你傻,你才傻!张定边看过来的眼神满是同情:这就考验对腐败的掌控能力,太腐了,就烂了,像大元这样,烂到底,烂透心,这是万万不可以的。所以要掌握好度,烂到恰到好处,腐而不败,像一重食物——酸菜,不腐不行,腐到败的程度也不行,要腐到艺术的效果。天怒人怨时,抓几个倒霉的,或者干掉几个太能得瑟的,既平复民心,又倒出几个官位,继续发权,顺便还能清除几个异己,震慑一下,一举多得,玩转了就是艺术!
      
       你闭嘴!朱元璋实在忍不住了。什么艺术?这样下去,吃亏倒霉的还是黎民百姓,天怒人怨,还是乱世,这样折腾,何时能完?
       弟你也老大不小了,太愤青!不成熟!白活!连这事都不理解,怎么带团队!我真不明白,你从哪弄来这么多人?他们还会跟着你,图什么?
      
       哈哈哈,我们要建立朗朗乾坤,清明世界,你们这些只贪图一己之私的人怎会理解?我看你们到我们的队伍里洗洗脑,知道一下什么是理想,什么是追求。
       弟你跟我就不用玩这轮子了,你不也是用明教骗他们吗?都是老中医,开啥方子?
       我看咱俩谁也说不了谁,干脆,咱们比一比,谁输了,谁就被收编。
       行!你说比什么?
       就比攻城吧。李际太守的庐城,谁先攻下来,谁就赢!
       好!就在明天,谁先将旗帜插上庐城的钟楼,谁就接受队方的部队!
       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谁要是食言,天打五雷轰!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要!
       白白,明日鼓楼见。
       鼓楼见!

       张定边看着朱元璋带着人走远,回头叫过手下康茂才,这康茂才能言善辩,机智多谋,深得张定边器重,就是陈友亮也高看他一眼。张定边问康茂才,你看这人怎样?康茂才说,英雄也!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张定边问。我说他是大英雄!康茂才大声说。
      
       大英雄?多大的大英雄?
       老大老大的大英雄!
       哈!你挺崇拜他呀!听着,我明天就收编这位大英雄。
       是吗?你们谈妥了?
      
       还没呢,不过明天我和朱元璋这位大英雄赌输赢,他从北门攻城,我从南城攻,谁先把旗帜插上钟楼,谁就赢,赢的收编输的。
       将军,你怎知道你一定会赢。
       哈!有你呀!这次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一会儿带几个人进城。
       进城?
       对!进城。你给守城的李际太守送银子。告诉他明天我和朱元璋两军南北攻城,别说是两军,就是我和朱元璋单独攻,他也守不住,识相点,和咱们合作,不仅可以保他项上人头,还可以得一笔横财。
       李太守能配合吗?
       怎么不能?我都打听清楚了,这位李际太守,有个外号叫一掂准。他对金银的手感特别精到,送过来的金子银子他只要用手一掂,就能说出斤两豪,他也按金银的分量办事。这次是一座城,还有一只训练有素的部队,多出点。
       行,多出就多出,等城池攻破了,再拿回来。
       哼,你太小瞧一掂准的智商,他一定早就准备了逃脱办法,拿了金子会溜之大吉。他的家眷恐怕早就到了安全区,他是裸守,指望他与城池共存亡,笑谈!你跟他谈好,你接管钟楼,他拿着金子走人。群龙无首,城很快就会攻下,等城池破了,不论是我到钟楼,还是朱元璋到钟楼,你都把我军的旗帜插到楼上去。等我收编了朱元璋,我再告诉他咱们怎么胜的,适当的贪腐有多重要,我让他心服口服!
      
       康茂才带着金子领着小分队出发了,以后的事情和张定边预想的一样,李太守收了金子,认命康茂才的小分队看守钟楼,其他人员休息的休息,值班的值班,他说他有重要的情报,需要亲自处理,没有特别的事不要打扰,说完就隐去了。第二天一早,南北两个方向,两路大军几乎同时攻城,守城的急告太守,李太守没了踪影,连亲兵都不知道。有主战的,有主降的,乱成一团。两路大军先后攻进城里,朱元璋的部队到达钟楼时,张定边的部队也赶到了,微笑已挂在张定边的脸上,犹如钟楼马上挂起的张字旗。
      
       此时那写着张字的红黄大旗,已由康茂才的亲兵扯拽着登上钟楼最高处,几把扯下元政府的大旗,张姓大旗即将高高升起。就在这时,从朱元璋的队伍里射出许多只箭,带着火的箭瞬间烧着了旗子,把钟楼也点燃了。
       康茂才等被朱元璋抓住,任他们怎么解释,人家也不信,你们穿着元政府的制服,守着钟楼,还说是张定边的人,也太崇拜他了。
      
       钟楼已烧着,两路大军围着钟楼看大火越烧越旺,比赛的结果是,谁也没把旗帜挂在钟楼。朱元璋和张定边自然谁也没收编谁。这时,急报传来,元军的两支部队前来营救李际太守,朱元璋和张定边没有时间总结输赢和分割地盘,旋即又投入到新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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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14-6-15 19:24 |只看该作者
百合的这部作品现在只是他构思的故事框架,并没有严格使用文学技法和语言,其目的是希望版友多提宝贵意见,以利下一步写作时修正。大家就当做是个文学剧本来看吧,主要是侧重故事脉络。{:soso_e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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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14-6-15 19:1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6-15 19:19 编辑



第三章

       朱元璋和张定边在窄胡同匆忙分手,张定边担心河坝总监为保阴宅秘密,杀他灭口,急匆匆地走掉了。朱元璋的化缘也就变得随意了,他像水中的浮萍随波逐流,到哪算哪。像印度电影里的拉兹一样重复着一件事情。到处流浪,命运伴我奔向远方奔向远方。
       公平地说,拉兹的流浪还处在贫穷和寂寞的层面,而朱元璋的流浪是最高级的,他不仅贫穷寂寞,而且时刻有生命危险。要是让朱元璋来唱拉兹之歌,歌词恐怕应该是这样的。

       到处化缘到处化缘,
       饥饿的肠胃让我四处乱闯四处乱闯。
       到处化缘到处化缘,
       闻到糊味儿看到炊烟我就前往。
       到处化缘,
       提心吊胆穿行在街巷,
       飞奔的马蹄不要把我弄伤。
       我不怕你打不怕你抢,
       就怕你取乐让我暴尸在山岗,
       没了金身我孤魂飘荡。
       到处化缘,
       命运如此凄惨,
       我的思想却不会麻木,
       我的思想却不能麻木,
       我忍受着饥渴恐惧还在幻想:
       这世界只能这个样?
       不会吧,不会吧!
       什么不能换换样?


       朱元璋只是在内心里期盼着世界改变,而另一些人却在实实在在地进行操作。这些人就是白莲教门徒栾城人韩山童和颖州人刘福通。他们商定了一个大的策划,搞一次轰轰烈烈的起义,武装夺取政权。他们的策划案大体是这样的。
      
       首先确定基本群众。基本群众是现成的庞大的,而且还是元朝政府给组织来的。当时,黄河又泛滥成灾了,元政府的建设部长官贾鲁提出了两个方案治理黄河,一个方案是加固北面的堤坝。另一个方案是一边加固河堤一边疏通河道。两个方案对比,第一个方案用工少,作业面窄,是堵的办法。第二个方案用工多工时长,作业量大,是治本的办法。当时的宰相脱脱,同意了第二方案。可脱脱并没有对这个方案进行风险评估,当时民怨如同喷发前的火山,一下子用鞭子和刀枪驱赶十五万民工上坝,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举动。在韩山童和刘福通看来,这十五万人就是武装起义的基本群众。他们广泛深入地传播着白莲教的教义,把白莲教更加神秘化,说弥勒佛正转世,明王要投胎做人。黄河岸边信白莲教和明教的人很多。
      
       其次是制造传播谶言。他们拟定了“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宣传用语。推出一只眼石人的噱头,大家都在问,一只眼的石人在哪里?他一出现,明王真的就转世了?果真反元立明了?舆论宣传极其到位。
      
       最后是让一只眼石人出现。他们早就找好了民间艺术家,雕刻了一个一只眼的石人,埋在了将要挖到的河道里,还准备了许多块红头巾,缝制了“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的战旗。准备工作就绪,就等一只眼石人被挖出的那一刻。

       一只眼的石人如期挖出,工地上沸腾了。人们奔走相告,明王出世了!起义开始了。战旗飘起来,红头巾扎起来,奔着元朝的大都,出发!

       红巾军起义得到了广泛的响应。尽管韩山童被正法,刘福通却活下来成为领袖。红巾军有很多分支机构,也有加盟挂靠的。朱元璋和张定边就是在这种大环境下加入进来的。
      
       朱元璋加入红巾军还有些被迫的意思。他四处流浪化缘后,回到了皇觉寺,他还没忘记给他的父亲超度。就在这个时候,他童时的伙伴汤和,给他发来一封信,信中说,我已经是红巾军中的一名小军官,如今天下大乱,想过好日子就得靠武力去争取,你来投军吧!朱元璋还在那里犹豫,有人已急不可待地告了密。朱元璋匆匆地脱下僧衣,参军去了。他参加的是郭子兴的部队,郭子兴以红巾军的名义驻扎在濠州。
      
       张定边也几乎同一时间参加了红巾军。他为避嫌连为乔家修阴宅的工资都没要,就离开了高邮。可乔老爷的大儿子----河堤总监乔弄离却把他抓了回来。原因是乔老爷子的阴宅还真被盗了,丢失了不少陪葬品。张定边是乔老爷子死的当天走的,走时还没去结账,一下子就怀疑到他头上。乔弄离发下通缉令,不计成本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抓到。把张定边从临县押送回来时,盗墓案子已经破了,和张定边一点瓜葛也没有。抓人容易放人难呢!他张定边就没有任何毛病?没毛病他连工钱都不要?乔弄离告诉手下,先关起来审审再说。
      
       衙门里有一个小职员,叫陈友亮。他非常同情张定边的遭遇,尽管不敢放了他,暗地里也给了他不少帮助。两个人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这时,一支由徐寿辉领导的红巾军,来到高邮,陈友谅组织人马参加了这支部队,他把张定边从狱中放出来,成为了他的手下和生死朋友。

       各地的红巾军拼命地发展壮大。所谓的发展,就是多招人。所谓的壮大,就是多占地盘儿。红巾军之间也经常兼并重组。朱元璋和张定边分别成为两支红巾军的重要将领,他们还在为不断扩张队伍和地盘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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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14-6-13 09:21 |只看该作者
刚发的这节好看。{:soso_e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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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14-6-13 09:1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6-13 09:57 编辑



       朱元璋知道了什么叫绝望。绝望就是气绝之前的希望!来世,这个必须有!金身,这个必须留!可惜老者死在这荒野,很难保住金身了!
       朱元璋起身继续跑。
       没想到,又遇到了一个准备死掉等着超度的。

       终于连滚带爬地到了山腰上的小村子。各家清点着人数,哭声此起彼伏,没有一家完整逃出来。有一个老妇人神色匆匆地找到朱元璋,要他快过去帮忙,老妇人哭哭啼啼地说,好和尚,我的女儿快死了,帮忙给超度一下。没死就忙着超度,多不吉利呀!有这功夫为啥不救救呢?朱元璋不解,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还是另一个人解释道:她姑娘是去做牲!
       生?不是快死了吗?什么乱七八糟的!说不懂元朝话吗?

       那人说,姑娘快死了,没救了,正好有个人能联系到买家。买家是个大富豪,他家的老太爷病得厉害,快过世了。老太爷有十个妻妾,谁都不愿意跟着老太爷到那边去。儿女们就张罗着给老太爷再娶一房,最好是活着的时候娶进来,老太爷一死就跟过去。有钱人叫殉葬,我们穷人叫牲。她家姑娘本来就病殃殃的,经过这么一折腾,没几天的活头。也是她家命好啊,快死的人都能给她妈留下一笔聘礼,她自己服侍老太爷在那边过好日子。瞧,这个多嘴多舌的人,口气里还蛮是羡慕呢!朱元璋听明白了,心里刀绞一样难受,可现在的状况他无能为力。他不明白做牲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也要他去。

       多嘴多舌的人又告诉他。大富豪家既是出了聘礼,又换了帖子,当然就会把她当妾待,就是富豪家的人了。他们担心新娘子在娶亲的路上坚持不住,没到夫家就死了。死了就应该有和尚超度她,这么急上哪个庙里找和尚,也是新娘子命好,你和我们是一起跑上山的,当然就请你给她超度了。

       新娘子被抬上了迎亲的花轿,原本新娘是应该坐着的,可这个新娘只能躺着。轿子空间不大,新娘只能打斜躺着,还把腿伸出轿帘,一晃一晃的。朱元璋跟在轿后,看着那双脚出神。

       有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婆子,走一段路就到轿子前往里看,看新娘子有没有气,有时还需要停下来,她探身钻进去查看。走了半天的路,来到了一个河岸边,那里早已等了一只大船,吹吹打打地又上了船,新娘子被抬出来,放进了船舱里。大船上有一个像是管事儿的人,虎着脸,大家好像都很怕他。一会儿,那个老婆子问管事儿的,要不要喂新娘子点儿水,她好像说了句口渴。管事儿的显得很犹豫,想了半天才说,再等等,喝了别活太久,不好办!朱元璋把这些全听到看到了,他愤怒地要上前理论,刚要迈步,又听见那个管事儿的改了主意。给她喝点水吧!死了也麻烦。大船沿着河往上游走,河岸边弓身的纤夫拼命地拉着绳索。

       大船最后停靠在一个湾水码头,从水面上看,码头被密密麻麻的房舍和店铺环抱着,看来是个很大的镇,问船上的伙计,他们说这就是高邮。再问这里离固始有多远?好远呢!好远有多远?和尚你走着去呀,那还不得半年。朱元璋记得,蛤蟆还跟他说过,从固始到他们那里得走两个多月,现在看是绕道了。

       船一靠岸,花轿里横着新娘,又走上一条大街,新娘的腿儿依旧伸出轿外,颤颤巍巍的。大豪府坐落在大街的一侧,高高的院墙有十一二里,院子里是一溜溜的青砖瓦舍,各式各样的树木和景观石从院子探出头来。好大的院啊!比刘富的壮观多了!刘富只能算是个土财主,这家才是真正的大财主!红色的轿子走到大富豪府时,正看见两个下人往大门楼上挑白幡。大老爷寿终正寝,他新娶的小妾也和他同了路。管事儿的和老婆子,都抑制不住地兴奋,像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使命,说话的声音也高了,像喝高了一样。新娶的小妾,死在了院门口,而且死的正好,死得其所。朱元璋这个小和尚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大富豪家的法事当然用不着他来做,他们就草草的把朱元璋打发了。朱元璋从角门口出来,往前走了十多步,感到身后有动静,他回头看,原来有石头子儿打在他旁边,他顺着方向看到有个人影在墙角一闪,他略一迟疑追了上去,转了两个弯儿那人停下来,不是别人,正是蛤蟆。

       这是朱元璋和张定边的第二次见面。两个人蹲在窄胡同旁的石头上。
       朱元璋问张定边,蛤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张定边说,一路上要饭走到了壶口。在那里听说这边乔老太爷修阴宅,招能工巧匠,我想,我爹教我的石匠手艺能用上吧,就到这里来了,想挣点儿钱再返回老家。

       朱元璋问,乔老太爷,是不是就是刚才死的那个。他临死前还娶十一房呢。
       对,对呀!张定边说,乔老太爷的阴宅可豪华了,他在里面修了个寝位,十房太太将来死了,里面都有位置。可乔老太爷的儿子怕他死的比太太们早,自己在里面太寂寞,就给他娶了十一房,殉葬那种。
       朱元璋说,我就是护送这位十一房过来的。要是没有这件事,咱俩不可能在这儿见面,我还想到固始找你呢?

       我们真是太有缘了!

       是有缘!张定边说。咱俩的爹爹都葬在一起,当然就有灵通。不过可苦了咱的爹爹,两个人挤在一起,那地方也太小了,还不如齐老太爷的一个墓道角。人和人怎能比呀!张定边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看人家乔老太爷这辈子吃不完用不完娶不完,临了临了还为下世打下了基础,我们下辈子,也是输在起跑线上。我辛辛苦苦干了几个月的活,最后连个工钱都不敢去结呀!
       怎么连工钱都不发?朱元璋问。
       不是不发,是不敢去结。张定边解释道,我才听说的事儿。财主家造阴宅,就怕别人知道了底细,担心被盗墓了。越机密的地方越不想留活口。也怪我呀!一次寝宫里面雕花边,我进去过。其实我根本没记住那些暗道和机关,我也怕怀疑,把我给弄没了。今天乔老太爷一死,我得立马消失。刚溜出来,就看见一个长得奇丑无比和尚,嘻嘻!这不就见到了你。
       朱元璋可惜道,那你工钱真的不要了?
       不要就不要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把命丢了,弄到什么也白搭。张定边倒像是在劝朱元璋。就像我们的父亲,如果没了金身,下辈子都没希望。啥轻啥重,明摆着。我说这么些了,你也说说你是怎么当的和尚?怎么又来到了这里?

       朱元璋把这几个月的经历向张定边介绍了一遍。他讲到刘富等人做假账糊弄大家的事,又气愤起来。可惜呀,我没带出来证据。要是有证据,我就去管查账的大官那里告他们!朱元璋义愤填膺。

       张定边笑了一下,摆了摆手。我说你省省吧!朱重八,乔老太爷的儿子就是监管帐目的大官。别说你没带上证据,就是有,你也被灭口了。

       朱元璋惊愕地张了张嘴。
       张定边说道,我劝你,活着留个好身体,死时留个全金身。这辈子下辈子,能载多大的福,就载多大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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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4-6-12 06:1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6-12 06:20 编辑



       对方并不买账,向他挥挥刀问:你是色目人你就牛叉啊!我告诉你,我们做的事是天字号工程,你懂不懂,什么是天字号工程。天字号工程就是抗洪工程。关系到千秋万代,关系到子孙后代,关系到一代又一代。谁也不能例外,别说你一个普通的色目人,就是一等的蒙古人也要积极参加。有一份力,使一份力,有一份热,发一份光。
       见朱元璋已被说傻在那里,那个讲话的人话锋一转,伸手还拍了拍朱元璋的肩膀,他放缓语气亲切地说:当然,你是色目人,我们也要酌情照顾,这样吧,你说说你有什么特长?我可以适当安排你做一些简单轻便的工作。
       朱元璋见没有死的威胁,就顺着话语说:好啊,好啊!你们看看给我安排个什么事儿呢?我就俩特长,一个是熟悉点儿念经的事儿。一个是我会写几个字。而且还是因为写了几个字,被……被什么我就不说了。
       对面的人很高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你就帮记记账吧,报报表,向上边儿要点费用。最后那个人还说,我这是照顾你,你以后就知道了,其他人可没这个待遇,他们都是做苦工。

       朱元璋只好跟着这些人来到了工地。好大的工地呀!这里是治理洪水的综合工程,大多数劳动者都是各地抽来的义工,劳动又苦又累,只发给简单的饭食。

       朱元璋负责记两本帐,一本是实际分发的账。一本是向上报数的帐。俩笔帐数字相差十倍。

       有一天,朱元璋正计算数目,突然发现有自己本乡的帐目,在那里他发现自己的父亲母亲哥哥侄儿都还活着,还在领着救灾补助和赈济款,再往下看,他发现了自己的名字,也在那里领着款。他不动声色地查了查,原来是被刘富领走了。他算了一下刘富领走的笔数,竟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原来刘富富到这里了。
       一想到本该发放到自己家的赈济款,在这里被刘富等人截流,朱元璋的心就针扎的难受。他算了算,就是有一半的救济款落到自己家里,家人也不会活活饿死!这和直接杀戮有什么区别!刘富你们的心太黑了!再一想,自己还在这里帮着他们做帐,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记账的人集中在离工地不远的大帐篷里,帐篷中间被木板子隔开,留了一道门。里间是算账的,外间抄账的。外间的抄账人员一律是有点文化的汉人,要求抄账要字迹清楚数字准确,里间记账的是色目人,负责记账和编账,勾勾抹抹,由记账的抄清,他们对抄账的要求及其严格,一有抄错的地方,轻者一顿鞭打,还要重新抄写,重者直接送到不远的工地干重活,到那里离鬼门关就不远了。因此,抄账的都非常惧怕记账的,相比之下,朱元璋对他们最和气了。朱元璋见他们写错了数字,即便快抄一本了,因这一处错误也要重头再来,恨不得发明涂改液或者复印机什么的。没想到假账还做得这么严肃认真一丝不苟。

       人们对这样一个穿着袈裟的色目人都感兴趣,问他日子过得好好的出什么家呀?朱元璋只好和他们调侃,说一些对尘世看透的话,有色目人就跟着发牢骚,说上几代色目人如何风光,还用编账吗?直接就全有了!他们讲,过去蒙古人少,占的地盘大,占完这里还要杀奔那里,管不过来,就每个地方派色目人,每村为一甲,每甲一甲长,甲长全是色目人。甲长那是要啥有啥,连甲里新娘的初夜权都是甲长的。还用得着编账?太绕太慢太麻烦!那个色目人说完了这些,嘻嘻哈哈地问朱元璋,你个和尚知道什么是初夜权吗?朱元璋笑笑摇头。色目人又问他对女人怎么看,朱元璋应承道,师傅说女人是老虎,遇见要躲开。色目人说这个比喻好,嘿嘿,老虎!朱元璋说,山下的老虎不吃人,长得还挺可爱。色目人笑,大笑,朱元璋说,老虎她创闯进我的心里来!说完就跑,心里来——
  

       朱元璋应付着这些色目人,心里头确是有了一定。他们把抄账看得这么重要,说明他们怕查账。那个查账的官儿一定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一旦知道了,一定会严惩刘富这些人。要紧的是得让他们知道啊!应该先掌握他们的证据,然后再找查账的。朱元璋有了这样的想法,工作积极性空前高涨,不仅抄账的人喜欢他,连一起的色目人也喜欢他。

       可是这样的状况并没有维持多久。一天,朱元璋远远地看到,刘富带着他的富二代儿子向帐篷走来,两个管账的管家和他们说笑着,很是熟络。朱元璋赶紧躲进里间儿,刘富等人在外间看了看,来到里间门口。朱元璋无法躲避了,要是让刘富和他的儿子认出来,他是一个假色目人,他们不会让一个掌握实情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朱元璋一纵身,从蓬子的一个窗口窜了出去,向远处的山里跑去。他跑的飞快,这些天的好伙食全部成了动力。他听不清后面在喊什么,只是拼命的跑。终于跑进了一片浓密的树林里,他才像牛一样喘着粗气。看看后面没人,他躲在树丛里慢慢平息下来。他庆幸自己反应的快,跑得也快,否则早被人识破了身份,死的一定很惨!只可惜收集到的证据没带在身上。

       朱元璋在山里转起来。因为山口就是工地,他不敢从那里出山,只好另找出路。面对着看似一样,再细看又不一样的山林树木,他晕头转向了。好在有野菜和野果充饥,他前些天积攒的脂膏很快耗尽了。现在他重新瘦骨嶙峋,但那筋骨如特种钢筋般坚强。

       终于遇见了一位老猎人,他可能是太寂寞了,对朱元璋分外的热情。猎人说,山口正在修的工程,说是防御洪水的,可修了三年,就是不完工,抓的役工越来越多,壮劳力已经抓没了,留下来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日子更不好过了。

       在老猎人的指引下,朱元璋从一条崖边小路来到村子。村子有的人家已经绝户,有的断了炊,见他是个和尚,死人的哭主央求他给做道场。朱元璋当和尚没几天,这套业务根本不会,他自己家父母还没做呢,还指望回到皇觉寺求师傅好好超度超度,可跟他们说,谁也不信,只当是黑和尚嫌斋饭差,朱元璋无奈,口中念念有词地为死人超度。

       再往前走,跟上了一帮结伙逃荒的。一问怎么这么些人?回答他,这还多,都死一多半了。原来是两个村子的人集体出来的,新改的水道淹了村子,半夜里突然水就来了,啥也没顾上拿,就带上了半条命啊!

       更恐怖的消息跟随着他们,说前几天的洪水只是第一波,更可怕的还在后面。这几年修的拦河坝要溃坝了,大水下来铺天盖地,必须跑到前面半山腰的村子。朱元璋虽然也是从工地跑出来的,但他不知道那坝会不会溃掉,但凭他对那些狗官的了解,真有可能。我跟着人群往远处的山上跑,跑着跑着,有人摔倒了,有人再也起不来。突然,朱元璋的一条腿被人拽住了,他挣扎了一下,感觉到那只手的固执,是一个受了伤的老者,已经奄奄一息,伏在草窝里。快死的人,还会有这样大的手劲?朱元璋蹲下身问他要干什么,老者倒着半气艰难地说,好心和尚,超度超度我吧!眼光里流露出的渴望如要燃尽的星火,让人无法拒绝。朱元璋无奈地说,你还没有死啊,不到时候。老者的目光又痛苦地闪了一下,他喘着声音说,是早了,你……你等不了。快跑吧!他的手松开了朱元璋的裤脚。朱元璋正要起身,听到了老者飘忽的声音:

       告诉我,真有来世吗?
       朱元璋又蹲回身子,坚定的声音告诉他:
       有,你放心吧,有!
       老者的眼皮跳了半跳,不动了。朱元璋希望,他在死前,能把他刚才的话听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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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4-6-11 19:37 |只看该作者
如果整部《金身》都写老朱,要注意了:前有正史,后有《万历十五年》《明朝那些事儿》,旁有单田芳评书,要么有趣,要么有新意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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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4-6-11 10:1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6-11 10:20 编辑

      朱元璋一边要着饭,一边赶着路,天黑透了才来到一个村庄。在一家的柴草堆里刚刚安下身,准备在这里住一晚。突然一阵人喊马嘶,几十束火把蹿入村子,惊叫声哭喊声厮打声乱在一起,不一会儿,有十几人被绑着聚在朱元璋藏的柴草堆前,朱元璋大气不敢出,隐在草里。十几个拿刀的大汉看着他们,还有十多个人用刀逼着试图营救亲人的村民。一个领头的高声叫喊着,我们是大狼山上的好汉,带他们去享几天清福,干完活就送回来,你们谁要是拦着,我就连你和你的亲人全杀了!有个老汉不管他的威胁,仍拼命地往前挤,推开挡着的喽啰,那个领头的二话不说,上去一刀,那个老翁扑倒在地,领头的在火把下炫耀着淋血的大刀,喝道,有谁再往前上,他就是样子!村人再没上前的了。那领头的得意地挥了一下刀,走!一干人押着捆绑的村人往村外走,把朱元璋吓得往回缩着头,不料,弄出了动静,被人用刀逼着进了押解队伍。朱元璋这个悔呀,悔有何用,只好跟着等待逃跑的机会。走出好远,来到一泡水溏,拿刀人让他们站住,然后把他们一个个绑在树上,有两个反抗的,被砍了脑袋,尸身被扔进溏里。人都绑定了,拿刀人开始一个一个地砍脑袋,有收脑袋的,把头发拎起穿在长杆上,有运尸身的,俩俩一组,荡起尸身仍进溏里,他们干得很专业,配合得很默契,像是干过好多次了。吓得被捆的人爹一声妈一声的叫,有的失禁,有的昏厥过去,杀人的还专挑叫声高的先杀,火把下露出狰狞的笑。

       朱元璋直怪自己给伽蓝神判罪发配,怪自己为见蛤蟆奔固始来。完了,一切全完了,被砍了头,连个金身都不保!他闭着眼睛,听到刽子手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停下,抓住他的头发,往上薅了,他听到了轮刀的风声……

        “色目人!”他似乎听到了惊叫,还感到脸被火把烤热,我还活着吗?他摇摇脖子,自己的脑袋也在动,我还活着呀!是不是刽子手的刀不快了,再换刀吧?恐惧又一次袭进后梁骨。“是色目人,他怎么不说?”“是个哑巴吧?一定是!”朱元璋在他们的对话里听出了希望。原来他们把自己当成了色目人,还以为是个哑巴,所以就没法声明。看来真要感谢我这张丑脸呢!没办法,爹妈给的!

       朱元璋的相貌实在不敢恭维,在所有的皇帝中,他可能是最丑的了。朱元璋的脸漆黑漆黑的,下巴比上腭还长出一寸,颧骨高而陡,鼻子像烂蒜,耳朵肥且厚,眉毛短又黑,眼睛奇大,眼珠子突出,是夺眶而出的出。这样的面容经常被误认为是色目人。

       在元朝,全国实行了臭名昭著的四等人制。把全中国人分为四等,分别是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和南人。统治者认为,蒙古人是天之骄子,凌驾在万物之上,所以必须是第一等人。而色目人,其实是各色名目的人,也就是当年和蒙古人一起打天下的其他西北方的少数民族兄弟。第三等人汉人,不是我们印象中的汉族人,而是从前金朝统治下的汉族和汉化的女真契丹等族人,也包括云南四川等地的汉族人。第四等南人,是指南宋移民和移民的子孙们,也就是江南的汉族人。

       火把下,朱元璋的脑袋被拎起,刽子手扬起大刀正要砍时,发现了这一张奇丑无比的脸和脑型,他们认定这是一个色目人,留了朱元璋一命。朱元璋就坡下驴似的连连点头,那些拿刀的向他解释:自己人,误会,误会!我们到村子里抓造反南人,是为了凑够指标,完成剿匪任务。再嫁祸给当地土匪,还可以再争取些剿匪经费。没想到会误抓了您,您大人大量,包涵包涵!看您老这身打扮,也是卧底查指标的,这个村子没有那么多指标了,麻烦您到别的村子找吧!
       朱元璋就这样溜走了。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朱元璋才彻底明白过来。他站在大狼山的垭口上,对着群山喊道:尼玛什么意思,带这么剿匪的吗?有这么玩儿的吗?军费也这么骗呢!还有操守吗?还有底线吗?这么狗血你妈知道吗?
       下山后,朱元璋感到轻松了一些。要不是这么喊,他就要疯了。他稳定稳定神,准备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如果再被什么人给抓了砍了,恐怕不会总是这样幸运。想到这儿,一溜烟地往前跑去。

       站住!站住!你给我站住!
       路边又涌出了一伙带刀的,毫不客气地把朱元璋拦住。朱元璋已经有经验了,他改成走方步,在这群人面前踱着,嘴里不慌不忙地说:
       怎么的?连大爷我的路也敢拦?你们是吃了熊心还是吃了豹子胆了。大爷我可是堂堂正正的色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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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4-6-11 10:1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6-11 10:16 编辑

第二章


        十七岁的朱元璋终于可以用崔健的摇滚形式,配合着他因饥饿疲惫而哆嗦颤抖的步履,唱一首《一无所有》了。

       我曾经问个不休,
       我随时可以走,
       因为从此以后我——
       一无所有
       我已经了无挂牵,
       我已经磞子皆无,
       除了这一身烂衣我——
       一无所有
       噢……我随时可以走,
       噢……我随时可以走。
       脚下的地在走,
       身边那水在流,
       空腹的肚子里,
       一无所有,
       为何苦难它没够,
       为何我总在忧愁,
       难道在我的面前,
       我永远是一无所有!
       噢……我随时可以走,
       噢……我随时可以走,
       脚下的路在走,
       身边那水在流,
       不知道今晚,
       在哪就和一宿。
       告诉我哪里能糊口,
       告诉我最后的要求,
       我要用最后一点气力,
       奔着那里走,
       这时我的脚在颤抖,
       这时我的泪在流,
       莫非流下的金身,
       下辈子也一无所有。
       噢……我随时可以走,
       噢……我现在就得走,
       噢……我继续往前走……

       歌声中朱元璋突然想到了一个出路。他以前听父母说过,自己刚出生不久,差点儿病死,他父亲要把他送到寺庙里去,是僧人给他受了记,第二天就病愈了。都说朱元璋自幼与佛家有缘,这个时候,他想到那个能糊口的地方,他栽栽歪歪地来到皇觉寺,要当和尚。
       想当和尚可以呀!会挑水扫地收拾院子吗?会!会洗衣做饭烧水倒尿吗?会!会搬桌移凳爬高下井吗?会!………我会会会,我全会,只要给口吃的,那都不是事!
       朱元璋的和尚当上了。
       剩饭吃了半饱,连续半个多月,出事了。

       一天,朱元璋在寺中打扫佛堂,扫到伽蓝神像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他就用笤帚把伽蓝神像打了一顿。没过几天,大殿上供奉佛堂的蜡烛被老鼠啃坏了,为此他挨了寺里长老一顿骂。朱元璋心想,你伽蓝神就是负责守护大殿的,天天供奉你,你却连个老鼠都管不了,连个蜡烛都看不住,害我挨骂罚饭。他越想越气,于是找来一只笔,在伽蓝神背上写了几个字,“发配三千里”,恰好有个有钱的香客看到了,这还了得,要把伽蓝神判罪充军,太有辱佛门了,以后谁还敢上香进香。

       老和尚对朱元璋说,我寺规模本不大,香客也不多,有钱的更少,维持困难,快断炊火了。你不珍惜,只好劝退。
       朱元璋急了,求老和尚,我不能走啊,我父母都是饿死的,到这里我才明白,大师傅你不超度他们,他们有金身也没用。
       那和尚想想说,念你这番佛缘,先留下你,将来为你父母超度。不过你的锅已惹下,明日起,你去出外化缘,过一段时间再回来吧。
       化缘是学名,俗名就是要饭。要饭也得去个富裕的地方要。朱元璋选了个地方,是固始。这个地方离钟离(今凤阳)五百多里,他为什么要去呢?因为上个月和张定边分手时,蛤蟆告诉他,他要回老家固始,想来,蛤蟆已经到家了吧。
       原以为以月为单位就能到固始,谁想却用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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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4-6-11 07:44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看开头感觉就不错,喜欢作者的短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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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4-6-10 21:43 |只看该作者
果然是大片,主角还是朱元璋{:soso_e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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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4-6-10 21:23 |只看该作者
朱元璋?
明朝那些事里的朱重八?
呵呵……
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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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4-6-10 20:1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6-10 20:22 编辑

       比什么不好啊,为什么要比饿?那不太没同情心了吗?你们俩要是真的饿,我让下人给你们蒸馍,那蒸出的馍,渲渲的软软的,好吃极啦!一会儿就出锅,你们不要着急,耐心地等待吧!
       对于一个饥饿的人,还需要考虑真伪吗?朱元璋和张定边焦急地等待着。

       好一会儿,六个渲渲的大馒头放在了朱元璋和张定边的眼前。他们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可那诱人的香味儿,已经钻进了鼻孔,几乎同时,两人分别抓起个馒头,塞进嘴里,大口地咀嚼吞咽下去。除了有点咸以外,他们甚至没有更多的时间去体会味道。
       好啦,好啦,你们可以拿着馒头走了。富二代对他们扬扬手。

       朱元璋想到他那还没下葬的父亲,又看看有着菩萨心肠的富二代,他趁势提出了要求。富二代听了,露出同情的表情,他说:还真有人饿死,就把它葬到石头坑里吧!
       我爸爸也没葬呢!张定边说。
       我就这一个石头坑,让他们挤挤葬在一起吧!我一个二当家的,就这点权力。听富二代的口气,还有一点惋惜。

       朱元璋和张定边千恩万谢地告别了富二代,拿着剩下的馒头,奔河边去了。他们商定,先把朱元璋父亲抬到坑边,在抬张定边的父亲。
       刘富和儿子并排站在院门前,向渐渐走远的两个少年望去。富二代转头问刘富,真能撑死吗?怎么不能,就是馒头里不放硬豆粉,饿极了的人吃得多一些,遇水都能把肚子胀破。他们哪里知道这个道理,一会儿就会把馒头一股脑地塞进肚子里,那馒头又咸又干,他们到了河边口渴难忍,自然会牛饮一通。还不撑破肚皮?刘富哥狠狠地说,这两个小子是自找的。叫蛤瘼的那个一死,就少了一个罗乱。那个小放牛的,算是还了一笔旧账。

       刘富所说的旧账,还是两三年前朱元璋给他家放牛的事儿。有一天,朱元璋和几个孩子一起在山上放牛,大家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又不能回家,又没有吃的。有人嚷嚷要吃饭,还有人说要吃肉,越说越馋。这时,朱元璋说道,我有办法让大家吃到肉,这里就有现成的肉,大家一听有肉自然高兴,问在哪里?朱元璋指着牛群中的一头小牛说,肉在这里,把它吃了吧!大家一起动手,把小牛宰了,捡一些柴火,烤起牛肉来。孩子们饱餐一顿,只剩下一堆牛骨头和一条牛尾巴。牛肉吃完了,才想起来如何向东家交代,朱元璋说,没关系,把现场收拾利索,看我跟他解释。朱元璋拿着牛尾巴,找了个石头缝,把牛尾巴插进去,回去对东家刘富说,小牛跑到山石缝里了,拉不出来。结果朱元璋挨了刘富一顿打,也不用他放牛了,这笔帐时到今日刘富还记得,但朱元璋拿命来偿还。

       在去往河边的路上,张定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馒头,他看到朱元璋的喉结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但并没有吃手中的馒头。张定边问重八,为啥不吃啊?朱元璋说,一个馒头就是一条命啊!要是早一点有这俩馒头,我爹爹和我哥哥就不会死,我娘还在草屋挨饿呢,我要把馒头带给她。张定边想,我也不吃了,留着馒头路上吃,等葬完了父亲,就返回老家去。

       两个人终于把两个死者抬到了石头坑。这坑太小了,很难容下两个人。朱元璋和张定边摆着两个人的姿势,像两个部首组成汉字一般,各自独立,撇捺又探到对方里面,彼此相互照应。终于搞妥帖了,他们把那一片门板盖在石头坑上,然后拾一些碎石,筑起一个坟头。

       朱元璋和张定边跪在坟前,高一声低一声地喊着:爹呀,保住金身了。往里装好东西吧!
       山珍海味呀,大鱼大肉啊,五谷杂粮啊,可劲儿地装吧!宁可撑死,也别饿死啊!饿真遭罪呀!
       两人在坟边告别。经过这件事,他们好像成熟了不少。彼此握着对方的手说,后会有期。

       朱元璋捧着两个馒头,急急地赶回家里,没到门口他就大声喊道,娘啊,有馒头了,有馒头了!里面没有应答,上前一看,娘已经饿死在草席上。两个馒头骨碌碌地滚落在地。
       朱元璋这次把家里的茅屋掀翻了,直接当成了娘的坟墓。他跪倒在墓前,又一次高喊道:娘啊!你也保住金身啦,来世吃饱喝足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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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4-6-10 20:1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6-10 20:23 编辑

       富二代的口水有25帕的压力,张定边这个小压力罐立即就被液压冷却,变成液体了。富二代正说得流畅颇为得意,突然看见了朱元璋。嗬!你个小放牛的,你也凑热闹。
        “说,你来干什么?你的黑爪子是不是也擂门了?”
       他手指者朱元璋的脑袋,厉声问。
       朱元璋永远也不会忘记一个趾高气扬的人,用肆无忌惮的指头点着他,那喝问充满杀伤力,尤其那眼神阴冷傲慢,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每遇到这样的眼神,他必亲手杀之!因为他做了皇帝!可是现在的他,需要的是一碗饭,不要饿死,有点力量把父亲的金身埋掉。再晚一会儿,说不定野狗会掏了金身,下一辈子连个盛饭的载体都没了!于是,他避开了那个指头说:“大少爷,我打门,是为要口吃的。我肚子饿呀!”

       他把擂门说成打门,心中的气也压缩了。
        “你饿,与我有什么关系?”
       富二代的表情依然冷淡,但语气有所放缓。
        “我也饿呀!”张定边脱口而出。
        “噢,我倒要看看你们饿成什么样子了?”
       富二代感兴趣地又看看两位,想了想说:
        “这样吧,我这里只有一碗饭,你们比比,谁最饿,我就给谁。”
        “我饿得前胸帖后背,连说……直腰的力气都没有了!
        朱元璋抢着说,他原想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可一想不对,就改成连直腰的力气都没了。富二代看看朱元璋,又把头偏向张定边。张定边不愧为是高级技工的儿子,头脑饿得缺了氧,但仍惯性地运转者。他双手一个压在前胸,一个压者后背,往中间用力。然后张了张嘴,大喘气,并没吐出一个字。意思是说,他也饿得前胸帖后背,连话都说不出了!

       张定边的肢体语言,严重地刺激了朱元璋。这个家伙,复制了他的作品,却比原作还精彩。你家只一人死了,还不是饿死,我家可是连着仨,有一个不先跳河,就是四个了!小样,跟我比!
       那就索性把悲情玩到底吧!朱元璋准备把连续的饿死说个痛快。就在这时,一个人的一只胳膊从门里伸了出来,拉走了富二代。
       这个人就是刘富,他一直在门缝里观看着这场比赛。现在,他要叫停,要中场指导,不是指导哪一方的运动员,而是裁判。
       刘富告诉儿子,你这样做很不好,非常的不好。轻者说是不厚道,重者是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看人家热闹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他儿子不以为然,梗着脖子就是不听。哎呀,我的活祖宗!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呢?儿子啊,不是爹小题大做,你这样拨弄人家的伤口,真有可能惹出大麻烦,爹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就他俩,饿得快死的细狗,能出什么麻烦?我倒要看看!富二代一说一梗梗。
       孩子呀,我捶胸顿足了,我暴跳如雷了,我火冒三丈了。我都这样了,你还无动于衷?好啦,好啦爹爹。别太啰嗦了,我拿出点耐心,你说吧!
       好,那你就听我说。现在是什么年代?现在是贫富差距拉当大的年代。就我们一家人的收入,顶上方圆几百里的所有农民的收入。你每天在为吃什么而发愁,而大部分人却吃不上,有的地方接连饿死人。这样下去极不平衡啊!刘富越说我越痛心,越说越急迫。
       难道还要救济他们不成?富二代不解。
       当然不是。我们用智慧担风险弄来的钱,怎么会白白的给他们。你要唬住他们,蒙住他们。刘副阴险地笑笑,他指着门外,趴在儿子的耳边说,就这俩小子,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了。就如此这般地交待给儿子,富二代听了连连点头,露出得意的笑。

        就在刘富父子商量办法的时候,朱元璋和张定边也在商讨着对策。张定边说,这样比下去,啥时是个头,我们谁也得不到吃的,还让他耍戏。莫如我们应付应付比赛,好歹有个获胜者。无论谁赢了,得到的饭咱们对半分。朱元璋也说这个办法好,你鬼头蛤蟆眼儿的叫什么名字?还真叫你猜着了,我小名叫蛤蟆,还没有大号呢!我叫朱重八,这是我的小名也是我的大名。
       朱元璋和张正边这两个名字上都是他们成名之后起的。

       富二代从门里转了出来,他露出了阳光一般的笑容,他轻盈地走到张定边和朱元璋的身旁,一手一个揽住他们的腰,然后轻抚它们的头,微笑着对他们说:
       亲爱的小朋友,刚才我们是做了一个游戏,也是开了一个小玩笑,增添点儿生活情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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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
发表于 2014-6-10 20:0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4-6-10 20:23 编辑

金 身

第一章

       一讲故事就讲到他。
       朱元璋经常做为故事的主人公,大概有两个原因。他一个放牛要饭的,最后当上了皇帝,太传奇。
       再一个,他反腐啊,真心地反腐,下最大的决心,下最大的气力反腐。使用的办法都是耸人听闻的,比如,他把贪官杀了,做成皮草囊,挂在继任者的办公室,警示后人。这缘于他对腐败的深仇大恨。

       朱元璋小时候,家里很穷,用现在话说,处于赤贫线以下。那年,偏又遭了水灾,家里断了炊粮。朝廷发的赈济,全被贪官截流了,朱元璋一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的侄子先饿死了,接着是他二哥,第三个是他父亲。朱元璋和他大哥用卸下的一块门板,抬着父亲的尸首,找块地儿埋了。可天下之大,却无埋尸之地呀!周边的地都有名有姓了,哥两个忍着饥饿,一步一步抬这尸首,寻找着。走了一会儿,朱元璋的大哥实在走不动了,他说,老弟呀,我挪不动了,你去寻点吃的吧,再这么抬下去,我们都得死翘了。他们把门板停在一条河边,朱元璋去要饭,走了不远,听到后面扑通一声,他回头一看,他的哥哥不见了,河水在涛涛翻滚,他奋力往回跑,只见到哥哥留在河岸边的一双破草鞋。

       朱元璋的哥哥用这种方法,逃避了一个难题。朱元璋他无法逃避,他要是一死了之,他的父亲将没人埋!可埋人之地在哪呢?只有财主家有地呀,朱元璋他去了刘富家。

       朱元璋每走一步,都感到腹内的肠子拽扯着心,他不知道,到刘家时,肠子能不能扯断了,或者心被肠子拽出来。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前面刘家的大宅院上,那里一定有香腾腾的米饭,一颗颗米粒能把他的肠子填满,让他的肠子饱满润滑,不会像现在这样粗糙紧拧者如绳子般。快到刘宅时,他看见一只狗,一蹿就不见了。他瞬时出了一身冷汗,奇怪!渴成这样还有这么些汗。不会是野狗吧,要是野狗发现了父亲的尸首,会不会吃掉呢!他转身想回去,但那根绳子又把他拽住,不能回去,回去了会饿死在父亲尸首旁,和父亲一起喂野狗。可是不回去呢,父亲能保住金身吗?
       金身,为人一回的所有寄托呀!

       生在穷人家,
       别恨爹和娘。
       菜窝窝,
       稀米汤,
       草根树叶撑胃肠。
       皮包着骨,
       骨支者皮,
       皮骨之间血流淌。
       临了变成饿死鬼,
       留下一副瘦皮囊,
       这是一个金身呢,
       来世金身能把五谷装。
       黄橙橙的小米,
       红通通的高粱,
       白瞎瞎的稻米,
       黑糊糊的豆浆,
       进了金身鼓囊囊,
       那时还怨爹和娘?!
       留个金身活一场,
       留个金身有希望,
       金身对着西南道,
       金身埋在好地方。

       此时的朱元璋已经到了虚幻状态,肚子虚身子虚,幻觉就强烈地升腾了,升腾中就有了电影蒙太奇的效果。在妈妈怀中,这首麻醉了无数穷人的歌声响起来了,歌声空灵,高远,穿透,朱元璋的一个信念随歌声云蒸霞蔚……

       一定给父亲留一个金身,让他下辈子,死也做个撑死鬼!

       刘富,刘家,这个曾为之放过牛的刘家,里面有大锅的米饭,一定要吃上三大碗!吃饱了,把父亲埋在好地方,头冲西南。刘家有地上千垧,一定有埋父亲的好地方!

       什么事情都有一般级、比较级和最高级。比如能量,同样的动植物被沧海变桑田的地壳运动,压在下面,没了氧进行呼吸,自身的养分也耗尽,变成碳氢化合物。埋得浅的时间短的是煤,这是一般级能源,固态的,比较级的是液态,就是石油,最高级是气态的,就是天燃气。这三样,遇到氧,一但有燃烧条件,就会爆发出能量。现在朱元璋的饿已经接近最高级,饥肠辘辘是一般级的,是煤的状态,心慌虚幻是比较级的,是石油的状态,麻木到没了知觉才是最高级,是天然气的状态。无色,无味,空荡,虚无。他就像天然气一样漫上了刘富家的院墙,飘过刘富家的屋顶,把刘富家看个够。刘家好大的院子,院墙有朱家多少倍呢?不好算呢,因为朱家没有院子,房子倒是好比较,刘家三进的院落,八八六十四间,朱家漏风透雨只有一个茅草屋。刘家吃的是满囤满仓,朱家已粒米皆无,到了天燃气级别。

       朱元璋在刘家没有爆发,因为他只释放了一部分气体,把两家做了简要的对比,就收紧了口。他现在整个一个压力罐,还处在可控状态。没想到,在刘家大门口,他又遇见了另一个压力罐。
       这是个和朱元璋年龄相仿的男孩,同样枝条般的身子,支撑着显得硕大的脑袋,棱角分明髅骷般的头骨蒙着一层皮,露出黑得乌贼白得森亮的眼珠和眼白。他就是张定边,本故事的二号人物,他和朱元璋就在大财主刘富家大门口前见面了。
       张定边怎么变成压力罐的呢?

       说来话长。张定边的父亲是一名石匠,要是考工,能达八级,属高级技工。这样的水平,打工工资一定很高吧,可就是没挣着钱。也因为手艺好,才引来刘富的活源。
       刘富的富分两部分。一部分靠自有的土地资源。地多收的地租就多。另一部分,靠发灾难财。正赶上大水灾,朝廷发了赈济粮,是按受灾面积报的,刘富的地很大部分受了灾,得的救济也就多。这样的逻辑是他和贪官共同研究制定的,贪官那份还是通过刘富经手的。眼见灾民的情绪像出了地壳的天然气一样蓄势待发,他也怕炸了,就到庙里算了一卦,得到的破解方法是雕一石础,压住井喷。
       刘富就在五百里之外找到了张父,这个石匠里的高手。老石匠在刘家的山地里找到了一块母石,从石头堆里把它抠出来,留下了2米*1米的大坑。为了雕石础,爷俩忙了大半年,终于完工。刘富看了能辟邪的石础,高兴得心花怒放,命令爷俩立即把石础压在命门上,保佑刘家世代安康。
       可谁想,就在搬运过程中,那匹拉石础的骡子受到惊吓,狂奔起来,老石匠紧紧抓住缰绳,被拖出好几丈远,最后惨死在车轮下。

       张定边做为老石匠的债权债务继承人,因违约没能拿到工资,还要承担赔偿责任。从家里带来的家什用具全部扣押。张定边的父亲也暴尸荒山,他此时也是又气又饿,像一个压力罐立在刘家门口。
       俩压力罐相遇了,但都没有打招呼,他们几乎同时做出同一个动作,擂门!别说他们饿了,擂不动门,以气体做动力,运载火箭都能送上天。
       “咣,咣,咣!”
       “咣,咣,咣!”

       大门它开了。门开处,走出刘富家的大公子,刘家的富二代。富一代刘富的致富经历,还有勤奋和节俭的影子,他是靠积累土地而富的,特别是前期,他也曾开荒种过地,他也曾和长工耕过田,只是近些年,数灾并起,他靠救灾政策发了财。这种财来得容易来得俏,比原始积累快多了。而这位富二代完全不知他们家的财富是怎么回事,既不会珍惜,更不知财富来的缺德带冒烟。他一开门,见到小石匠张定边。违约的还敢擂门,擂门声也太大了,还让不让人睡午觉了!他气不打一处来,指者张定边骂道:
   
       你个下三烂下流匹不着调不靠谱不光棍活不起死不起净起腻穷有理穷折腾穷攉拢不入眼不入耳不过心不走字的小土鳖小流氓小地痞小混蛋小无赖,跟你说 n 遍了,n!n大于几十,几百,几千!你给我干活时是不是有合同?干不完没押到命门是不是不算完工?没完工你要什么钱耍什么赖?误了工期错过时辰我家子孙万代的事你负得起责任吗?你一个两人的作坊为啥要揽这么大的工程?干活前不是跟你说过吗?要注意安全生产不要野蛮施工备好防范预案执行操作规程,一条条的你们不记得,只记得死了人了出了事了找我们了!当初不是讲好工伤死亡意外责任自负吗?没那金钢钻别揽瓷器活呀!这个道理你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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