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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范闲 于 2014-9-3 14:53 编辑
从民政局回来,叶珊开始收拾房间,或许是想清理某个人的痕迹,她收拾的很仔细,从书房到卧室,再到床底下暗格,直到发现床底下暗格里有一个小木箱,才停止收拾,打开木箱,里面是信笺,有些已经发黄。叶珊鼻子有点发酸。
很多信笺,有叶珊写给某人的,也有某人写给叶珊的,从最开始的理想梦想再到现实的点滴,叶珊曾以为这些信笺就是她和某人的全部。
看完最后一封信,叶珊才看到那只壶,那是一只陶制的壶,壶嘴已经断了,壶身上面简洁的几笔画,一男一女,对饮,旁边一行小楷,“醋是甜的”。叶珊的印象里,这只壶早已丢掉了,这时候出现,让叶珊觉得生活就是寻找,丢失然后再发现再寻找的过程。壶是叶珊和某人在热恋同居的时候买的,那会儿在超市里,叶珊一眼就看到了这只壶,某人就从货架上拿下放在购物车,叶珊笑得很甜。
叶珊看着壶,思绪飞的很远。
叶珊和某人都在农村长大,只是两人家境完全不同,叶珊的父亲是公务员,某人的父亲在地里刨食。村中央有一条河,叶珊家在河东,某人家在河西。
青梅竹马也好,两小无猜也罢,都敌不过门当户对,从开始叶珊母亲的不同意,再到某人的母亲觉得高攀不上,两个人的感情就像琼瑶剧一样的开始了。等到叶珊母亲开始接受叶珊和某人的恋情时,叶珊和某人已经进了大学。那是省城两所重点大学,叶珊在东,某人在西。每个周末某人总会倒几趟公交车去叶珊的学校,在门口等待叶珊,那几年两个人逛遍了省城的每个角落,某人个头大,叶珊会佯装累了蝴蝶一样依偎在某人身上。
叶珊喜欢吃饺子,每次吃的时候要在碟子里倒满醋,然后夹住饺子在碟子里放一下,放进嘴里,某人不吃醋,但他也会倒一点点放在碟子里,看着,不吃。叶珊用筷子头点着某人的碟子说,饺子蘸醋幸幸福福。某人坏笑说,我一个大男人吃什么醋啊。叶珊笑了笑,她知道此醋非彼醋。
热恋的日子像百米赛跑,你还来不及看直播,比赛已经结束了。某人毕业后留在省城进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开始了人生的奋斗,叶珊毕业后顺利留校。工作后的叶珊父母正式接纳了某人。两人结婚的时候,叶珊父母拿出积蓄给女儿女婿在省城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日子这时候算是走到了正轨。
那会某人下了班就直奔菜市场,回家后直接往厨房一钻。某人学会了包各种馅料的饺子。饺子煮好,端上桌,倒好醋,两碟醋,那只上面刻着“醋是甜的”的陶壶也摆在桌上。偶尔叶珊也会恶作剧,把蘸了醋的饺子塞到某人的嘴里,某人就会大呼小叫,酸死我啦。叶珊笑得甜甜的。
那只壶最后一次出现是叶珊的生日。某人照例在厨房煮饺子,叶珊往蛋糕上插蜡烛。某人接到一个电话,急慌慌从厨房出来,边解围裙边说,公司有急事,我去一下。叶珊也没多想,接过围裙。那天叶珊等了很久,电话也打了好几次。这是他们恋爱以来,叶珊第一次一个人吃饺子。叶珊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天暗下一点又暗下一点。饺子晾在桌上很久了,叶珊心不在焉地端起陶壶,失手把壶嘴磕了,醋洒在了桌上,叶珊拿抹布擦着,心里像缺了什么。
这样的日子慢慢地多了起来,某人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刚开始还有电话,后来电话变成无声的短信。
叶珊怀过两次孩子,也流过两次。第一次是某人半夜接到电话收拾行李说要出差,叶珊扒在窗户上看着,一辆车等在小区门口,接上某人后很快走了,叶珊用了从同事那里学来的办法,想办法调出某人的手机纪录,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却激怒了某人,骂她变态,叶珊当时哭得不依不饶。某人一言不发,把 几件衣物装进行李箱,丢下一句:你冷静下,我出去几天。叶珊从沙发上爬起来追,一个趔趄,孩子没了。出院后的叶珊回老家静养。某人第二天也追回来老家,在父母的陪同下下去了叶珊家赔罪,叶珊赌气不见。某人连着三天吃了闭门羹以后回到省城。
叶珊回城后两人开始分居,又过了些日子,某人升职,生活一切又朝着美好发展。两个人重新回到一张床上。叶珊也很快第二次怀孕,叶珊孕吐厉害,这期间某人一下班就回家,然后下厨房,想方设法烹调叶珊爱吃的食物,叶珊还是喜欢吃饺子,但是醋倒是忌口了。
如果不是那件事,自己就做妈妈了。叶珊的心里一阵抽搐。年底,叶珊已经三个月身孕了,某人公司酒会,去之前某人还问叶珊要不要一起去,叶珊看着自己已经隆起的腹部,点了点头又了摇头。临出门的时候,叶珊笑着说,注意和美女保持距离啊!某人俯下身体伏在叶珊的肚子上说儿子啊,你看你妈就是个小醋坛子。
酒会十一点束,某人没有回来,十二点,叶珊打遍了能找到的所有电话,得到准确信息,某人在某个酒店。叶珊打车来当酒店,查到了某人的房间号,开门的是一个女孩,叶珊瞥眼看到了挂在衣架上的衣服,说了声走错了。女孩关门的瞬间,叶珊听到里面鼾声如雷。
某人是凌晨到家的。叶珊没有说话,安静的坐在餐桌前,桌上两盘饺子冒着热气,某人没有吃,惊愕地看着叶珊,看着桌上的饺子,拿起筷子的时候,某人发现,面前没有碟子,那只刻着“醋是甜的”醋壶也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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