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大脸猫 于 2014-9-15 21:43 编辑
潆西傲闭上眼躺在沙发上,这几天来,他太累了。
朦胧中,他觉得有点寒意。他的女友邓菲儿双手托了一床薄毯走过来俯身替他盖上。她长长的头发柔软的垂下来,毛茸茸地耷拉在他脸上痒兮兮的。他想睁开眼,但是眼皮太重,他感觉有些吃力。
邓菲儿很漂亮,蔷薇花的面色,三月新雨后的脸上总带着一种欲被微风吹起的灵动,她是潆西傲的骄傲。他还有来自于他自身的骄傲,年轻有为,英俊潇洒,业务精湛,老院长非常赏识他。他似乎前途无量。
“西傲。”邓菲儿水一样清澈的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邓菲儿漂亮的脸蛋水波纹一样浮荡在他面前,像一种光束刺得他要睁不开眼睛。
“累。”他说。
他确实太累了。手术,一个接一个的手术。哪来会有那么多的病人,在医院的走廊里,挤满了各种各样来看病的病人,一场手术过后,他们的身体上会留下重重的疮疤,累累在目,他们却心甘情愿的奔赴着来到这儿,安静的躺在手术台上,听凭锐利的刀尖从他们的身体上凛然滑过,人声寂静,只有那手术台上各种金属器具发出锐亮的声音交错于耳,仿佛刀光剑影。
明天上午十点,潆西傲有一个大的手术,他是主刀。他想早一点休息,医院院长下班时找到他说,病人是一个有极有身份的人,手术出不得一点差错,而且,是病人点名叫他主刀。他更加得加倍小心。
“西傲,我很痛。”邓菲儿说。在暗紫暗紫的昏黄里,她鬼魅般地微笑着,嘴角的笑纹逐渐扩大,涂着厚厚红色唇膏凝聚成一滴血,越聚越多汇集成汪洋之势汩汩奔涌。“卟”的一声,邓菲儿一头栽倒在他身上。
“呀!”的一声怪叫,潆西傲惊醒过来,眼前却什么也没有,只有深夜的寂静,遥远的汽车飞驰的声音。原来他是做了一个噩梦。这几天来他一直做噩梦,做同一个噩梦。豆粒般大小的汗布满他的额角。
“菲儿。”潆西傲迅速站起身来飞奔向内室。内室里有一台大大的冰柜,这是他一个星期前买来的。他打开厚重的冰柜盖,看见邓菲儿安静的卧在柜里,睡着了一样,她娇俏玲珑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她那样子像是深冬里寒冷着的人急于取暖,又像是靠着坚硬的冰柜侧壁睡着了。侧壁绒绒的起了一层晶莹的冰雪花。
一个星期了,邓菲儿早冻僵了。坚硬了。他看着她冰僵惨白的面容,刀削一样的冷漠。无血的唇微微张开,她似乎在叫着冷。他不禁一阵寒意,内心里一阵揪心疼痛。
“菲儿,怨不得我。”他喃喃地说。邓菲儿的眼皮跳了一下,嘴角滴出一滴血来。
“不可能!”
“不可能!”潆西傲内心里挣扎的厉害,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他又仔细地看了看邓菲儿的嘴角。是一滴血冰冻住了,和她苍白的脸色比较起来,那滴红色的血赫然在目,潆西傲清楚地记得那天他洗干净她的脸。直到昨天他也没有发现这滴血,他惘惘的有了一种害怕,慌忙盖上了重重的冰柜盖。
潆西傲是不相信鬼的,他是一名很有些成就的内科医生。在他的思想慨念里一具死尸和手术台上的病人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他有的是胆量,早在读大学时就训练出来了。然而现在他显然是害怕了。
“怎么办?”他祈求般的问自己。绷紧的神经飞速旋转,脑里一遍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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