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三千烦恼丝 [复制链接]

华清池

主楼

发表于 2014-9-29 08:54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华清池于 2014-9-29 23:14 编辑

　　老妈爱长发，印象中她年近半百一直都处于追求长发、拥有长发的一个过程。从家里相册中的老照片来看，老妈生下我那会就是一根长辫子，坐月子时候也没舍得剪去。一直到我四五岁的照片上，老妈一直都是那根又粗又黑齐臀的长辫在她身后飘来飘去。
　　后来，或者由于她头发太长，一直苦于梳洗，尤其是洗过之后，不容易干。总是看她用吹风得吹上半拉小时，这该让她不胜烦恼，所以就忍痛剪掉，然后再让头发重新生长。而在剪掉之前，每每上街，她都会被做头发生意的小贩们追逐，“嗨，大姐，头发卖不卖？”小时候我跟她一起上街，她被人追着卖头发的情形，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剪掉头发以后，老妈依然是个不爱打理头发的人，一直不上理发店，只待顺其自然。先是齐耳垂肩，一年半载以后又捆成马尾，等过三四年，就又是长发飘飘于腰后了，然后又是一根长辫在她修长的身姿后面甩来甩去。一举手，一投足，老妈的长辫子颇有一种飘逸的韵味。
　　老妈个头比我高挑许多，身形婀娜，时常让我羡慕。有时候我总怪罪外婆为何把老妈生出一副好身板，天然一副衣裳架子，而老妈却没把我生到跟她一样的高度。
　　我问老妈为何爱留长发，洗洗梳梳的不吝惜时间么？老妈说，不是我爱留长发，留短发或者烫发一样很费时间。短发我根本不喜欢，稀奇古怪的发型对于我的工作也不太适合啊。我又懒得去理发店打理，一坐下，个把小时或者几个小时。隔三差五天，就得去一次，这样的时间，咱实在耗不起，也不乐意去消耗。整天上班下班为着这个家就够我忙不过来的了，实在有时间，自个待家看看电视，看看书，弄弄花呀草的，煲点粥呀汤的，把你和你老爸，喂得肥肥美美，岂不更好？即便没事儿干，哪怕自个一人静静待会不也更好？非得去理发店里看那满地凌乱的头发，去闻那满屋子各种洗发水的味道，去看那些年轻时尚的男孩理发师们各种颜色稀奇古怪的发型？去忍受他们上下左右不停摆弄你的动作？去看那些陌生而妖娆的女顾客以及洗发妹们一张张惨白冷漠而人工过的脸孔？
　　老妈突突突突连珠炮一样的回答让我不胜其烦。其实，我是非常理解她的，她心里一直存有个长发情节。小时候就听老爸说过，他喜欢看老妈长发飘呀甩的的样子在他眼前晃呀晃。后来老爸病逝了，可老妈始终留着长发。
　　那您头发长得实在受不了还是得去理发店呢！难不成您总是让我外婆给您当义务理发匠？
　　嘿嘿，不要钱的理发匠不使唤也浪费资源不是？即便你外婆不在身边，我也是隔三差五年才会去一次理发店吧。
　　那你留这么长的头发，梳洗不一样的费时间吗？我还是不理解地追着问。
　　梳洗也是在自个家里慢慢磨蹭啊，总比待理发店里舒服吧？在自己家里我爱干啥就干啥，听听音乐也可以不用戴耳机，私人地盘，那种感觉都不同，自在！听着老妈振振有词，我拿眼睛一翻她，不再理会。
　　到了我渐渐长大，离开老妈身边，老妈也是人到中年。感觉自己不好再留长辫子了，就把长发在后脑勺绾成一个髻，正如国母宋庆龄奶奶那种发型，这种发型伴随老妈一直到如今。
　　昨晚在网上，老妈发过来一张图片，我一看她把头发剪掉了，清清爽爽的齐耳短发，仿佛年轻了许多，很精神。我说，哇哇，老妈你又十八岁了哇，等我回家要不要陪你去烫一下？
　　她说，不烫，半辈子没烫没染过头发，不能晚节不保。你能把你年前给我照的那张长发图给我发过来么？
　　我说为何？
　　她说想看看。
　　有啥好看的，以后又留呗。
　　以后也不留了，老了，以后就短发了。
　　为何？老了？不算老啊，五十还没到呢。
　　不为何，哪有那么多为何？她好像有些不耐烦。
　　我于是在空间相册中找呀找，终于找到年前为她拍下的一张她刚刚洗过头之后的长发图，瀑布一样浓密的一头黑发赫赫眼前。
　　老妈得了图，不再言语。
　　我想，老妈终于想开了，决心以后也不留长发了。她那个长发情节或许真的到头了，俺老爸在另一个世界也该找到他新的长发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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