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输赢为目的,以有价证劵作注,博玩的活动谓之赌。
如果按照这个定义,我从七、八岁开始,就是个小赌徒了。
国人的赌之劣性已无从查考,反正打我记事起,家乡小镇上就流行打麻将、推牌九,摇单双等赌的方式。
尽管被抓后,要没收赌资,还得去做义务劳动,但乡人还是在躲躲藏藏中乐此不彼玩的不亦乐乎。
打麻将是把饼、条、万、风等各色麻将牌混在一起,两两叠加,四门分为东南西北,每门约定相同等数,
以摇色子确定起牌,打的过程中,抓一张麻将,必须打出一张麻将,所以用了一个“打”字;
推牌九是把三十二张不同点数类似麻将里饼子牌,分别以天、地、人、王相称,同是两两叠加成十六等,
分两次推出,仍以摇色子起头,按顺序分而取之,比点数大小论输赢,所以用了一个“推”字 ;
摇单双是把三个色子放一碗里,用另外一个小一点的碗相扣,以猜每次摇动后碗底的三个色子数相加为单还是双数,
庄家看下在单或双上赌注的大小,与自己判断碗里的数字是否相同而开宝,所以用了一个“摇”字。
这些都是大人们玩的方式,那时的我们一群差不多大的孩子,自然有我们自己的另外一种玩法—敲板砖。
孩子们的赌上不了台面,也成不了经典,但这种流传在江南水乡的儿童博玩,确有着因地制宜绝妙感染力。
三五七八不等的人数,一块或大或小的青(红)石头,最好有棱有角。
在石头的前面划一条线,在相距这一条线的正前方三到四米的地方再划一条长线,这一条线可以直线无限延长。
每个参加的人拿一分钱(镍币),手里还有一个作投的铜板(机制铜元),铜板的规格大小不限 。
所有参加的孩子站在石头前的长线内,将铜板投向正前方的那道线,脚不可以踩线,可以弯腰。
以谁的铜板最接近那道线进行排先后,但是不能超过或压着那道线,反之,则需重投。
两个距离相近的铜板的比较,则有第三人以细草为尺进行比量,以一手掐住细草,放在线上,量出一铜板到线的距离,
用力掐出印痕,再比量另外一个铜板,如果细草长于另外一个铜板,则后量的为先,短之则先量为首。
由排名最后的那个人,把每个人的一分钱叠加在一起,随意放在石头什么方向上,原则上不得接触地面。
按照排名的顺序,第一名的先用铜板投击石头上的镍币,以击中镍币使其掉落地面,及归自己所有。
如果第一人没有将石头上的镍币全部敲下来,依次由第二人投铜板敲击,若败,按排名继续,直至镍币全部敲落。
如一击不中,铜板落下所停的位子不许移动,仍按照原来顺序在各人铜板落下的位子进行投敲,直至全部落地。
如此,方进行下一轮,仍以每个人出一分钱出战,周而复始。
此博玩主要比较投敲的准头,手感非常重要,心智比较也在其中。
如有五个人敲投的时候,经常会出现一个五分的镍币,放的人会将镍币用湿土沾贴在石头的背面,
这时候第一投的人就有几种选择了,一是暗投,二是延长那道直线,以取得好视角,三是用铜板轻碰石头,为下一投打好基础。
一般的都是用第三种方法,但就怕第二顺序用了第二种方法得手,还有第一种方法也有瞎猫碰到死老鼠的。
孩子们的赌资大多数是大人给的零花钱,儿时家境贫寒,我的赌资主要来源于去河边捡的废铜烂铁,卖废品换来的。
记忆里有一个寒假,我整整赢了一块五毛钱的学费。所以那个学期,我有了一个新书包。
相似于这样的博玩还有一种,叫“挖鳖”。人员组成和规则基本差不多,只是没有那石头,取而代之是在地面挖一个碗大的坑,
围绕这个坑划一个半径三四十公分的圆,将每个人的出资放在坑里,用泥土埋上,露一点点角。
投线第一名的人,用铜板努力挖出镍币,直至圆圈外,每人挖一次,在谁的手上挖出线,就归谁,以此类推。
孩子的博玩多少有游戏的成分在里面,只是这赌性恐怕就在这博玩里,慢慢侵进骨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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