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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金戈戈 于 2014-12-3 07:35 编辑
关于悲悯:
昔日,儿子跟我说,妈妈,有个害群之马,老师说,投票决定去留。原来那小孩顽劣引起公愤了,老师说,有10分之1的人还肯给他机会,才能够暂时留下察看。儿子班上是49人,也就是说,起码要有7人签署同意书。
后来儿子跟我说,妈妈,我联络了5个人。这孩子的思维,让我觉得惊诧,就问他:理由呢?他说:如果我不出面,他是找不够人的,可是若我们都不要他了,就没有人要他了啊!我心里很是震撼,就又不动声色问:那为嘛只联系5个人?儿子说,另外2个名额让他去努力去争取,他才会知道机会来之不易应该珍惜。
我迟疑了一阵,就又问他:你不担心他故态复萌,狗改不了吃屎吗?儿子坦然回答:妈妈,我没法预测未来的事情,我只做我觉得值得做的,而现在我能做的是给他一线重头来过的生机。
那一年,儿子12岁。他的善良、宽厚和悲天悯人,让我反省自己。从前的从前,我是嫉恶如仇的,而现在,我会尽可能退让。从这点来说,儿子是我的老师。被他保下的那个孩子,读到最后那学期,学习跟不上,规矩太约束,实在捱不下去了,跟老师申请回家自学,也算完成了初中学历,顺利进入职高学校。
关于灾害:
上次同学会,有个男生对个女生说,你是我最该感谢的人。原来,在他最消沉的时候,她曾经说过一句话,令人振作起来。可是,那女孩就瞪大眼,满脸困惑说:我有说过那句吗?我都不知道了呢?全场哄堂大笑。
彼时,我忽而想起来,另一种可能:冲动是魔鬼,如果一个被魔鬼附体的人,忽而说了、做了伤害人的事情,那么,或许他也会淡忘、会忽略的吧?而被伤害的那个人呢,就可能在未来的日子里,反复咀嚼这伤害,直到再次相遇愤而爆发。
这爆发本在情理之中,只这伤害早已不是最初的伤害了。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伤口已经结痂,有些人本可陌路,却因了这“记得”,将伤口反复打开,流血流脓不止。
而这伤害也从原来的原生灾害,变成了次生灾害。据说,次生灾害,远比原生灾害,更具有杀伤力。
很多时候,我们的悲欢苦乐,都来源于延伸空间。说到底,是我们一厢情愿在爱着或伤害着自己,别人未必真心想爱着,或者想伤害着我们,许是某时、某地、某一刻的冲动抑或杀戮。
关于旧恶:
这个世间,莽撞是有的,冲动是有的,邪恶,也是有的。谁都循规蹈矩,警察就失业了。故而,监狱里进去、出来的,很热闹。
进去的,且不说,钉上了标签,肯定不让人顺眼。但出来的呢?
毋庸置疑,有人会再次进去,也有人,会洗心革面。多数时候,我们并不知晓,他们会走怎样的路。
于旧恶而言,他们受到了惩罚,也服完了刑期,正所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不管还得够不够,起码在走出监狱的瞬间,那一页就已经翻过去了。故而,以后的时间和空间,只能交给他们自己,能否彻底翻页过去,能否消弭旧恶带来的隐患,谁也不能预料。而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
又或者,我们可以适当引导,适当约束或规范?起码没那么被动吧。但任何介入,都需要机缘——佛渡有缘人,或许便是这个理?
我始终相信,那些背负旧恶的,他比我们所能预料的更想做个好人。但能否丢掉标签是门艺术,只能踉跄前行、独自摸索。其实,从这一点而言,他们也是值得同情的,所谓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关于宽恕:
有个女友跟我诉苦,说老公某次出轨,说她多年来的不易。我说,你不想踹他就宽恕他了吧,反正日子就那么过呗。她气哭了,指责我冷漠、麻木,说你怎么这样?人家心里的苦痛,你都知道吗?
我不是麻木,更不是冷漠,我是真的心疼她。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而我,解不开她的心结。
我是想给她建议,是想她恢复心情,但显然不能奏效。毕竟我不是她,不知晓伤害啃噬内心时,那种撕心裂肺所能抵达的怆痛。所以,当我说宽恕时,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苍白。
可是,除了说宽恕,我还能说什么呢?很多恩怨情仇,除了宽恕,抑或陌路,其实是没有解决办法的。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我所谓的宽恕,本质在于:放下别人,也就放下了自己。而我最心疼的,还是这个她,不是那个始作俑者。于他而言,因果循环,总有验证之时,谁也逃脱不了。
一切,交付给时间,它才是最公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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