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蘸酒2014年12月11日 星期四 北京青年报 ◎远去的烟云
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一次河鱼,乳白色的汤,还有几棵香菜,几个红干椒。哥四个就坐在河边的一棵大柳树下,就着香喷喷的河鱼和腌黄瓜,拎着酒瓶子往肚子里灌酒,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疯话……
记不得从几岁开始喝白酒。在家姐弟四人中,我是老疙瘩。老爸打小就惯着,包括喝酒。最早是老爸喝酒时会用筷子头蘸点往我嘴里抹,别的孩子都会一撇嘴,咧开了哭,我却笑了。老爸高兴“这小子行!”后来老爸喝酒会在七钱的杯底留一口,留一大口,半杯,到大半杯……
有一次在家,老妈整了几个菜,挺对口。那天老爸没在,没人给我酒,只好自作主张倒了一杯,就着菜喝光了。老妈不太高兴,皱着眉,等老爸回来训我。
我看出来了,心中有点虚。老爸一进屋,我就向他汇报战果:老爸,我今天喝了一杯。老妈暗喜,等着老爸如何训我。 谁知老爸听了,不屑一顾,“喝一杯算什么能耐,我年轻时能喝一斤多!”
“老家伙!你就这样教育儿子啊。”老妈怒极。我大笑而逃。那一年,我八岁,上小学二年级。
高中时当然也喝过酒。印象最深的是我收到了军校的录取通知书,同学中哥三个给我送行那次。我们中的老大,是个玩家,除了学习,下河钓鱼,上山打鸟都在行。那次就是他张罗的。我们三个人从家拿了锅,盆,豆油,葱姜蒜,调料什么的,又拿了4瓶白酒。老大只拿了一副钓竿,一个鱼篓。拎了东西,四人直奔十几公里以外的蒲石河。
到了河边,我们三个脱了衣服,赤条条地在河里游泳。老大找了一个水流湾急的“梢脸子”开始钓鱼。这种钓法俗称“溜毛钩”,就是说鱼钩上不上鱼饵,只在钩柄处绑了一撮狐狸毛,鱼钩掷在河中,那绑了狐狸毛的鱼钩像极了苍蝇或者别的什么昆虫,一种叫白漂子的鱼就会从水里跳起来咬钩。我们游了一会儿,累了,坐在河中间的大石头上看老大潇洒地抛钩,收竿时老大的手腕一抖,鱼就蹦跳着掉进老大的鱼篓里。在我们的目光中老大的动作愈发自如,得意……
两个小时以后,老大的鱼篓子快满了,这才喊我们动手。拣干柴的,洗鱼的,垒灶的,很快鱼就下了锅,当然就用那河水。用老大的话说,叫原汤化原食。鱼炖在锅里,干柴在呼呼响着,四周飘散着好闻的香气,老大又去河边农民的菜地里摘了几根黄瓜,几根辣椒,一把小葱,用我们带来的酱油腌了下酒。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一次河鱼,颜色也漂亮,乳白色汤中河鱼在翻滚着,还有几棵香菜,几个红干椒。哥四个就坐在河边的一棵大柳树下,就着香喷喷的河鱼和腌黄瓜,拎着酒瓶子往肚子里灌酒,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疯话……
这顿酒应该是从中午开喝的,一直喝到天色渐晚,才趔趄着拎了东西往回走。记得那次老四喝大了,走到农家就进去喝水,也不知喝了多少水。等我们回到城里时,已是万家灯火了……
去年回老家,去老大家给他父母拜年,坐了一会儿。老大现在经商,在县城也算一富贾。笑着问我,想吃点什么,他去安排。我想了想说,还想吃一顿蒲石河边的炖白漂子,你做的酱油腌黄瓜。
老大笑着笑着就不笑了。“你呀!行,下次你赶在夏天回来!你一说,我也想吃了。到时我喊老二老四一声!”
“好!”我大声应着,低下头去擦了擦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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