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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9 19:41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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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爱我的,同样得到我的爱;对于杀我的,同样得到我的愤怒。

我在爱与杀里体会人的本相和真味。



  我没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当大杨一家人回家时,我高兴得摇头摆尾。我喊他大杨,喊了六年多了,可他从没感到意外,这可能是他上网时起的所谓的呢称,我对他的呢称就是大杨,只是我的语言不同于他的语言,他完全听不懂,笑吟吟得对我说,小孬,过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我就快速得跑过去,不用看,提鼻子一闻就知道是炸鸡排,对我来说绝对是美味。我在院落里撒欢,跑了好几圈。大杨说,看把你美得,小孬,别跑了,抓紧吃。

  当我享受美味时,大杨的手轻轻抚摸我的头,我乐于这种享受,最好眯起眼睛合上嘴巴,等大杨的手从头滑到尾,有一股热流随着流淌,感觉像晒着阳春的太阳。大杨拍拍我的头说,小孬,记住我的话,别光想着往外跑,外边的其他人可不是我,快年下了,可别叫别人把你逮住。要是把你逮住可没好,不是把你卖钱就是把你炖了。那样你可就吃不上我买的鸡排了。记住了吗?小孬。

  我边吃鸡排边回味,我知道他的意思,外边的人才坏呢!他们看到我时心虚得不行,难道我会无缘无故得咬他们?可觉得他们又不是心虚,要不怎么他们的眼睛冒出蓝光?我能看穿他们的心理,不用辨别脚步声里隐藏着的杀机。

  他们不同于那个大壮,大壮个子比我高,比我莽实,自从和他第一次打架惨败后,见了他我就一溜烟得跑。他没我轻便,那一身肥肉拖慢了他奔跑的速度,只要一会儿,我就把他甩得远远的,只听到他的怒骂声。老子才不和他较真呢,打不过还能躲不过?只是好久再也不见大壮,连他自以威武的吼叫都不到,听人们背后议论,好像他在某一个没有月亮的黑夜被人逮走了,他的下场可能就和大杨说得那样,不管是卖钱还是挨炖,他都死了。想到死,我有一种模糊的恐惧,因为我也有几次那样的遭遇。

  二

  那时我大慨是多大?等我算算,大杨说他活一年相当于我活七年,我没读过书,却听他女儿背过九九,我的记忆力很好,听过就不会忘。他说我陪他三年了,三七,这样的话,那年我应该是二十一岁,二十一岁的我正年富力强,满身都是力量,在这个村的地盘上,除了大壮外我排第二,其他的都和我较量过,没一个是我的对手。如果胆敢向我挑战,他的下场会很惨。我不像他们呲牙咧嘴,只有当扑上去撕咬时我才张开嘴,让他们感受牙齿的冷硬和锋利,我会让他流血,让他身上的某处有很深的伤口。不知为什么,看他们落于下风匍匐于我的脚下时瑟瑟发抖的样子,我就热血沸腾,感到有一团火在我体内燃烧,我要让他们害怕,让他们恐惧得夹紧尾巴,让他们见了我就哀鸣着跑远,让他们彻底臣服,好像当初大壮对我说的,我要把当初所遭受到的屈辱再复加归还到他们身上,弱肉强食从来都是硬道理,更是一条必须遵循的法则。

  他们怕了,她们就笑了,她们亲眼目睹我成为王者,不仅喜欢我的孔武有力,我觉得更在于我的风流倜傥,除了那个大壮外,他们都长得像歪瓜裂枣,看上去那么丑陋不堪和猥亵,哪有我俊俏?我有一双美目,只要看她们一眼,她们立即就浑身酥软,我的脸庞如玉般滑润,我穿着一身黑西服,整天都是崭新的不点一丝尘土(打架除外),我个子高挑,比他们高一头,在他们面前我就是一座山般高不可攀。不用我花言巧语的自夸,这是能迎合她们欢心的仪表美。我知道,她们喜欢我的主要原因就是我有一副玉树临风,她们喜欢一个男人,首先是看男人的外貌,其次才是金钱。我们不像人们那样离不开金钱,金钱对于我们来说没一点用。所以我才以此征服和赢得了她们的芳心,像我这样的男人她们恨不能一口吞了,为了赢取和我交配的机会,她们常打得不可开交。一个个骚得很,主动贴过来和我耳鬓斯磨,把发情的气息如一股股浪花般冲我涌来。她们和我打情骂俏,从这条街跑到那条街,用她们柔软的手撩拨我的性欲,用她们潮湿的舌头舔拭勾引我,浪笑着把她们的屁股摆在我的身前。她们说要让我上,让我为所欲为,她们说我是当爹的好料,将来她们的孩子会和我一样讨女人的欢心。我就和她们站在大街上交配,一点也不避讳来来往往的人们,我们不认为这是不要脸,不是伤风败俗,交配本来就应该如此光明正大,何必扭扭捏捏装腔作势?古语不是说“无性,路静人稀”吗?那些口口声声固守底线的人们都是善于伪装和虚伪,他她们都是躲在屋子里,关上灯摸黑在床上交配,自以为别人看不见听不到,我能听到床在吱吱嘎嘎得响,像天上响过一连串的雷。大杨就喜欢和她的老婆这样,我听到过他喊“真爽”的叫声。可他只有一个老婆,我在这个小村有很多老婆,我把她们干遍了,每条街上跑着的都有我的后代,但我都认不过来,我只负责和他她们的母亲交配,至于扶养什么的概不负责,就像我那从不过问的父亲一样。

  那次我正和白美交配,我和她锁在了一起,正在飘飘然的时侯,没注意有一个人举起了木棒子。那是白美的家,我以为没人呢。那个人急咧咧得骂,我打死你个熊玩意。棒子挂着风声砸下来,我出于本能,用眼角的余光看得准确。可不能砸上腰,最娇贵的就是腰,就像蛇的七寸,那力道砸上保险立马瘫痪。我情急之下一挣,脱了出来,可右腿没躲过,结结实实扫上了,椎心刺骨得疼,我〞嗷〞得一嗓子窜出去很远,顾不上埋怨白美,老子为了和你风流快活,差点在你家交待了,这事以后再找她算帐,逃命要紧,我冲大门跑去。那个人大喊:快把门关上,别让它跑了。可他们两条腿的速度不行,和大壮一样笨拙,我跑出门,一溜烟跑回了大杨的家。这场遭遇让老子养了半个月的伤,骨头都折了。大杨那时还没去县城赁房子,他心疼得一边抚摸我的伤骨一边说,小孬,又在外边惹事了吧?叫人家把腿打折了吧?看你长记性不?以后老实点吧。

  三

  这算什么?小伤难不住我,等老子好了还是好汉一条,这比起上次中毒轻多了,那次中毒差点要了老子的命。那是我十四岁那年的事了。人们都说道门八十一门,门门出状元。可就我的眼光看,不止八十一门吧?骑摩托车响喇叭的算不算一门?他们一进村就让喇叭裂开嗓子:收鸡收鹅收鸭子,专收大狗!这纯粹是吹醒人们的贪婪,纯粹是吹响死亡的号角。本来很平静的村落被他们吹得乱嘈嘈。那些本来为数不多的鸡们不安地上蹿下跳,惊恐地虚弱地哭叫着,生怕被塞进笼子里,失掉了下蛋或打更。这还不可恨,可恨的是他们还想不掏自己腰包里的钱,就下一种药,专门诱惑我们,抹在喷香的鸡大腿上,谁要是忍不住吞吃了,不出三五分钟就昏迷,任由他们窃笑着塞进后架上的笼子里,而后说着白赚的话逃离。我就上过一次这样的当,只是我很强壮,愣是在昏迷前跑回了大杨的家。

  等我想睁眼时,什么都在一条缝里模模糊糊,让我的眼睛灰蒙蒙的。逐渐又严重,彻底严丝合缝,我只能用耳朵倾听这个混淆的世界。大杨的声音有些灰暗,他说,哎呀,小孬吃了带毒的东西了,可别死了。我一听就急了,喊着说,我不会死,也不想死,平时我给你看家护院,到这份上你该为我做点什么。可他听不明白,倒是他老婆好似理解了我似的,说,只要小孬还吃还喝就没问题。这话对我心思,我充满感激的冲着她的方向感恩地点头称是。我必须吃必须喝,否则小命就会彻底交代。

  那个时候大杨正在翻盖新房子,满院子都是建材,很多干活的忙忙碌碌。我就趴在东墙跟下,我忽然听到有人说,大杨的小孬快死了,你看绿豆蝇一个劲围着转。我早就知道,这些该死的绿豆蝇,嗡嗡地瞎叫唤啥?真该让你们尝试一下我所遭受的罪,看你们还有能耐瞎叫唤不?别围着我飞来飞去,打算把我的生命舔舐没了?没门,我就摇头晃脑,甩着耳朵撵它们。不怪它们幸灾乐祸地看我笑话和揩油,我能感觉到我的眼睛流脓了,鼻子也堵得难受,好像连空气都不愿意和我这堆即将死去的肉体再有瓜葛。我难道要死了?我真的会死?死亡像饥饿一样占据了整个身心,远比饥饿更恐惧。

  这时我更感到饥饿,肚子的空落落大概比死亡更让我恐慌,正当我打算流几滴眼泪时,一股股香气顺着我的鼻子淌进心里,真香啊,我一闻就知道是烧鸡,那是烧鸡特有的香味,以前没少沾大杨的光,大杨也爱吃烧鸡,不光扔给我骨头,还给我带肉的,要不我怎么喜欢他呢?见到他我摇尾巴的次数比见到他的其他家人的次数多得多。大杨说,看啊,你的眼里和鼻子都流黄脓了,快,快来吃饭,这是你最爱的鸡肉。我哭了,他给了救命的稻草,为了我的活命他不惜花钱,如此好心肠怎么不能让我落泪?!

  他不仅每顿都给我鸡肉,还端着水盆,告诉我说,一定要喝水,你缺了水,和人一个样。不吃最多活七天,不喝水只能活三天的。是的,绝对的真理,如大杨说得那样,吃饱了才有力量能和死亡对抗,多喝水才能把致命的毒排出。我很听话,开始吞咽很吃力,好像嗓子不听招呼了,像关了一扇门。尤其是喝水,本来很甜的忽然又苦又涩了。我强迫自己,我还得活下去,大杨家不能没有看家护院的,白美不能没有我,那些多的她们都等着我干她们呢,夜晚来临的时候我能听到她们在大门外焦急的来回踱步,还发情一样低声呼唤我。她们等我恢复如初,等我再振雄风,等我和她们酣畅淋漓的交配,这些美好的我怎么可以舍得割舍?从内心焕发出力量,促使我拼命的吃喝,我的胃口忽然它娘的格外得好,让我的生命在鸡肉和水的滋润下一点一点的恢复,直到有一天我站了起来,我摇摇头摆摆尾,冲着天空我大吼一声,让这个村落传遍我的吼叫,鼓荡着充斥着每一个街头巷尾。她们欢快得和我交相呼应,我能听得出她们的欢快,还能听到他们的摇头叹息。

  我终于又一次出离了大杨的院落,曾经熟悉的大街小巷猛然有些陌生,这需要我再一次踏上和去征服。他们躲得远远的,连面都不敢露,他们明白我憋屈了多日,正想毫无来由的要大打一场你死我活的架,他们不敢面对我的硬朗,唯有躲起来瑟瑟发抖。倒是她们满面春风样迎上来,和我亲热,有一些不明真相的,问东问西的询问我这些日子干啥去了?我把我的遭遇添油加醋的告诉给她们,听得她们直瞪眼,一阵阵的惊呼。我说,你们没有我的好命,不只我命硬,还碰上了好心的主人,你们的主子能有这心肠吗?摸摸自己的心想一想。她们不置可否,她们只想和我交配,她们发情的次数比想清楚这个问题的次数多了好几倍,发情难耐,交配比想明白更重要。那次我上了两次,她们两个只痛快地大叫大喊,在干她们的过程中,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爽快,感受到了活着的可贵。

  当我完事以后,还想和她们温存,可是有一种深刻进骨头钻进灵魂的叫喊猛灌我的耳朵,是那种大喇叭:收鸡收鹅收鸭子,专收大狗。这种喊叫像一把匕首刺来,我不怕,我不躲,循着声音我找过去,那个人骑着摩托车在转着,我冲着他发出怒吼,发出挑战的怒吼。他听到了,我看到摩托车打晃,差一点趔趄,我多想那个该死的家伙连人带车倒在地上,最好摩托车压在他身上,砸在他的头上,让他的脑袋像西瓜一样裂开。

  可他扶住了,骂了一句,奶奶的,等我收拾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他在前头走,我在后边追,眼看着就要追上了,他猛地加油门,烟筒里窜出一股黑烟。想熏瞎我的眼睛?真是做梦。那时大街上没一个人,他开着摩托车横冲直撞,我紧紧追着,我想,只要追上,就给他一口,专咬他的脚踝,像咬碎鸡骨头那样。我追着他跑了好多路,我有些累了,要不是刚才和那两个发情发骚的交配,老子能追你到天边!他看我慢下来,也放慢了。居然能腾出空,随手扔了一点东西在地上。我知道那是啥,老子不再上当了,吃一次亏还吃亏?老子不缺心眼,老子连理也不理看也不看。唉,都怪那次嘴巴馋,馋嘴也能惹祸上身啊,从那以后我再也不馋嘴了,即使馋嘴也有大杨给我解馋,除了他我谁也不信。

  我坐下来休整,积蓄力量,满含怒火的看着他,他也看着我,说,邪门了啊,你这家伙怎么不吃啊?从没这样过,你懂人事了?就在他疑惑不解的当口,我猛然窜上去,像一条直线弹出。他“妈呀”一声,加油门,烟筒冒出更大的黑烟,摩托车的吼声都变音了,我一路把他追出了村子,看他成了一个黑点才罢休。我赢了,我冲着远方怒不可遏的吼叫。老子见你一次追一次,追上就咬你,非把你咬得掉下一块肉来。以后他还是来,利益驱使他迎难而上,让他去而复返。但是只要让我听到喇叭响,我就追他,我想尝一下这狠心贩子的肉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可是总也没有追上过,把他撵跑也就算尽本分了,所以他们和她们都赞许我,连那些鸡们都站在墙头或者树枝上感谢我,给我唱赞歌,有了我的存在才不会被装进笼子里卖掉再去被宰杀,好长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是他她们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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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15-1-11 19:59 |只看该作者
锦瑟 发表于 2015-1-10 21:20
这个小孬其实一点也不孬。
在狗中应该算条“好汉”。

“好汉”终究死于人之手入与人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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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15-1-11 19:57 |只看该作者
金戈戈 发表于 2015-1-10 10:01
这样的话,那年我应该是二十一岁,二十一岁的我正年富力强,满身都是力量,在这个村的地盘上,除了大壮外我 ...

老话说人活一年是一年,狗活一年,相当于人活七年。三七二十一,由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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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15-1-10 21:20 |只看该作者
这个小孬其实一点也不孬。
在狗中应该算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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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15-1-10 10:0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金戈戈 于 2015-1-10 10:02 编辑

本文语言和写作角度,倒是挺有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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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15-1-10 10:01 |只看该作者
这样的话,那年我应该是二十一岁,二十一岁的我正年富力强,满身都是力量,在这个村的地盘上,除了大壮外我排第二,
————
二十一的“人”,才是年富力强。你写的这个数据,值得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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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15-1-10 09:56 |只看该作者
刚开始还不知道意愚着谁呢?
很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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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5-1-10 09:56 |只看该作者
刚开始还不知道意愚着谁呢?
很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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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5-1-10 09:1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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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5-1-10 08:35 |只看该作者
写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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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5-1-9 23:37 |只看该作者
今日已晚,明天细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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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5-1-9 21:32 |只看该作者

非常不牛,牛不起来的。
老老实实写自己的文字,能写多少就多少。
博大家一乐或偶想,以此足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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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5-1-9 20:37 |只看该作者
都说,乱离人不如太平犬
做一只太平犬又如何?
还不是要面对人类无尽的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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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5-1-9 20:35 |只看该作者
楼主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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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5-1-9 19:43 |只看该作者


  可是大杨一家人搬到县城去住了,大杨的娘搬了过来。院子里只我们两个,她又不太准确的理解我,所以我和她没有共同的语言。但是我感激她开门前后说的话和举动,所以我总是冲她摇头摆尾,表达我的感激。她也尽心尽力的给我吃喝,可是我馋嘴啊,那喷喷香的鸡排鸡肉,我总想吃到。于是我耐心等,等大杨回家时给我带来,在那漫漫长夜里,我寂寞得等着,像数星星那样数大杨隔多久回来。

  是的,大杨每次回来都给我带,连大杨的娘都说,小孬叫你惯馋了,连大白馍馍都不闻。大杨就板起脸,这可不行啊,我给你说,小孬,连人都不能顿顿吃上肉,有时候还吃咸菜呢,这么着可不行。馋人哪有肥的?能享福也得能受苦,知道不?可话虽然这样说,每次他还是给我买解馋的,这让我的胃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娇贵。

  我跟着大杨去过他在县城的家,住在四楼上。第一次爬楼梯,我发颤发抖,生怕出溜摔下来。再说了,门总是关得紧紧,屋里就那么大,都不够我撒欢的。我只能闷闷地独自一个趴着,因为他们一家人上班的上班的上学的上学,白天没工夫陪着我。而且不能随地大小便,不像在院落里那样随意,其实我在村里的家里学会了爱干净,每当大小便,我都会跳进粪坑里,惹得大杨一家人笑话我,大杨的娘还对别人宣传,说,俺家的小孬会上厕所了,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可楼上的厕所我不会用,那个洞藏在高高的坐便器里。大杨说过,小孬,你要是学会用这个就是真神了。可我只能憋着,我可学不会,不像学会求饭。这是大杨教会我的,每当吃饭时,我都后身弓,前身匍匐,把两只手放在地上,眼巴巴等着赏饭。大杨一家人可喜欢我这个动作了。唉,学会可知道我下了多少工夫?可我学不会用楼上的坐便器,竭尽所能也办不到只好放弃。那次我在楼上足足憋了一夜半天,大杨领着我下楼方便,体内的水如蓄了多日的水冲开闸门,我抬起后腿那个尿啊,听大杨说,我尿了有五分钟,还回家时对别人说我的这个坏话,唉,大杨,你哪知道我憋了那么久?我是怕脏了你家的地面啊!所以再在以后,我不跟他去县城,怎么引诱我也不理会。如果想了,我就偷偷跑去,也就来回十几里路,还难不住我,想当年那么长那么远的路我都跑了,还在乎这点?我坐在大杨的楼下,看着窗里的灯光,大杨怕是又在上网了,不是玩游戏就是写些不来钱的文章。快睡吧,身体好才是硬道理,熬夜可不是闹着玩的。只等他关了灯,我才转身奔向回家的路。我从来不发一声喊,我只是来过,看过,看他安稳也就心满意足。

  八

  大杨搬到县城一眨眼可能就一年多了,来来回回的次数查得清,他要上班,还要伺候老婆孩子的吃喝,也够忙的。顾得上顾不上我也就无所谓了,特别是大杨的娘,和我一样盼望大杨回家,尤其是盼望他的孩子,大杨的娘和爹有时候说话,就会无意说到大杨,说,不能怪孩子没孝心,为了他的孩子插空照顾他的爹和娘也就行了。唉,听到这里,我无由的陡生感慨,我的孩子们呢?我不能只和他她们的娘交配,我不能再不问不管,我也想看看我的孩子。

  可没想到就是因为看我的孩子,我把命丢了。在那个不愿意想起的白天,我在大街上碰到了白美,我和她交配不知多少次了,她已经当了好多次娘了。记得上次完事后到现在很久了,我的后代应该出生了,应该不再吃奶吃人间的饭了。我看到白美就问,生孩子了?几个男孩几个女孩?白美愣了一下,好像我很陌生。她撇撇嘴,没好气的说,双儿双女,你今天怎么才想起问这个?你这个该死的,只管生不管养,你生的什么好心?我连忙讨好告饶,我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好白美,就让我看一次吧,怎么说我也是孩子他爹,就让我看一次,我死了也甘心。你这当娘的行行好吧。蘑菇了半天,白美才答应了,领着我进了那扇我再也出不来的大门。

  我的儿子和女儿长得壮,正欢实的跑来跑去,我顿时感到了一种担当,还有些愧疚。我用我的舌头舔舐他她们,天性的血缘联系,不大会就亲热无间了,我沉浸在天伦之乐里,丝毫没有察觉那扇门被人关死了,连一条苍蝇能钻进来的缝隙都没有。

  就在我和孩子们游戏的时候,几个年轻人悄悄围拢上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很粗的棍棒,还有一个人拿着铁锨,那刃口映照着温暖的阳光,在我的眼里闪出阵阵寒光。我听到其中一个人说,打不?这可是大杨家的,他可在乡里混出了模样,要是知道是咱下的死手,保险没完没了。怕啥?那小子在乡里是一般干部,就披了一身公家衣,无权无势的小卒子,怕他干什么?再说了,神不知鬼不觉的,他哪里知道是咱们干的?别废话了,都给我下死手,往死里打,宰扒了晚上下酒,这家伙可是大补,会让你是真正的男人,会让你老婆舒服到死!

  人真得很狠,远比我狠毒得多,我只是咬一口就得,从来没想过要人命。他们的棍棒就像晴天下的暴雨,不管不顾击打在我的身上,从来没用过的疼痛立马淹没了我。白美吓得都尿了,跑得远远的不敢叫唤一下,我的孩子们都吓得躲进窝里连头都不敢露,只剩下我在院子里四处乱窜躲避着,像没头的苍蝇撞来撞去,我再没有了矜持的风度,也没有了尊严,我拖着长长的激昂的哀嚎声,我没有逃路,大门关得紧,墙头太高,是我无法逾越的高度,我的雄风不再振,我无法再次像逃离那个贩子家一样弹跳,跳到墙头外边去。

  终于那致命的最后一击重重地砸在我的腰上,我的腰折了,脊梁骨断了,我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我听到了自己低低的呻吟,我看到自己像一滩泥瘫在地上,我看到自己的狗头被菜刀剁下来,我看到自己的狗皮被扒下来,我看到自己脱了皮的身子在阳光下白生生的,我看见自己的血在地上开了无数朵的鲜花,我看到自己的狗肉在热汤里翻滚,我闻到了自己的香味扑鼻,比鸡排还要香,我飘飘荡荡,我的魂灵在怒吼着,可没谁能听到,我只听到他们推杯换盏的欢声笑语,我只听到他们身下的床在咯咯吱吱。

  九

  我终于死了,没有逃脱掉死亡。唉,我不服老不行,按大杨的推算,他活了六年多,也就算我活了四十二年多,一条活了人类年龄六年多的狗,我已经老了,要是再年轻些,再高的墙头我也有可能一跃而过,在求生的本能下我会迸发更强的能量。可是我终于无可挽回的老了,其实那次就给我警告了,那次是陪着大杨走亲戚,半年前吧,来回三十多里,我一路跟着大杨的车跑,去的时候不觉得累,可回来到半路上时,我累得眼花缭乱气喘吁吁。记得那条公路在夏天的阳光照射下像泼了一层滚烫的油,我伸着老长的舌头拼命喘气,望着大杨远去的车子,没有力气喊不出等等我,我像孤苦伶仃的孩子,一个人晕晕乎乎。正在慢慢小跑,忽然觉得身上一阵疼,我看到一道鞭影卷了回去,随即又弹回来,甩着清脆的响声。原来是该死的牧羊人看我落了单,打我的主意,他想用鞭子抽死我,或者让我遍体鳞伤,让我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好逮住我回家吃了我。他还自言自语,真肥啊,得吃好几顿。大杨啊,那时我无力挣扎了,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跑,离着牧羊人也就二三十米我跑不动了,我无助地趴在路边树荫里,眼巴巴盼望得到大杨的拯救,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大杨是我唯一的指望。大杨终于发觉我没跟上,他停下车向我走来,怎么走得那么慢啊,那牧羊人离我很近了,他的鞭子已经举了起来,长长的杆子像一道死亡的黑影,就罩在我身上。大杨走在我眼前,蹲下身子,把我抱起来,不顾我嘴里冒得白沫,他一点也不嫌弃我的脏,大杨抱着我走,把我放进车里,对他老婆说,咱小孬老了哦,以前跟着我能跑几个来回。他老婆摸摸我的头,坐车吧,小孬,把你都累坏了,回家好好歇着啊。唉,那时我就该意识到,老了就该哪里也不去,守在家里不出门,什么危险都不会逼近。可我不知哪根筋转错了,死乞白赖的央求白美,还说丧气话,说什么只要看一眼死了都甘心。我为此付出了代价,应了谶语,死在白美和我的孩子们的眼前,让他她们亲眼见证了人类的凶残,或许他她们最终的归宿和我一样吧,多长个心眼吧,可是最终谁又能逃得过呢?只是我再也看不到了。

  我的魂灵不肯离开活过六年多的小村和大杨的家,我飘回家,从门缝里挤进去,院子里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可没我的影子,等我抬头,就看到大杨的娘一脸的忧愁,她给大杨打电话,问,小孬去你那了没?昨天一早跑出去就没再回,恐怕是叫别人逮走了。撂下电话也就半天,大杨回来了,还埋怨把我放出去,娘,你怎么就不关紧门呢?大杨的娘说,它是带腿的,我一不注意就溜了。别争扯了,我趴在他的耳边说,别怪老人家,是我自己的事。可他听不到,他满大街转,吹着我熟悉的口哨,喊着我的名字,像在叫魂。大杨,别喊叫了,我真后悔没听你的话,跑出门就再也没回家。我已经死掉了,已经被他们吃了,是谁吃的就不告诉你了,省得你找人家,说不好就打架,骂人没好口,打人没好手,万一再出人命呢?那我可是造了最大的孽。你还有爹娘,你还有老婆孩子,他她们都拿你当顶梁柱呢。

  可我的这些话大杨都听不到,他在大街小巷里失魂落魄一样喊着找着,他认为我会在某个角落里跳出来,冲他摇头摆尾的迎上去,让他再一次用温暖的手从头到尾的抚摸我,我听到他在心里说,小孬,我给你买鸡排了,你快回家啊。

  大杨,我的主人,我回不了家了,我回不了家了,把我忘了吧,我想住不多久,大杨就会把我忘掉的,就像我当初没来过一样,只是我为什么固执得不想离开呢?大壮拉拉我,说,走吧,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和人类的缘分尽了,这里不属于我们的了,我们去一个适于我们存在的世界,我早就找到了,快跟我走吧。大壮一点也不像活着时的样子,很和蔼而又带着忧伤的劝我。

  大壮一抬头,说,咦?下雪了,2013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临了,到处都是薄薄的白,都掩藏了吧。

  仅以此文奠祭我的小孬,一条陪伴我生活了六年多的狗。

  2013年12月17日星期二   作于小孬走失或者死亡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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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5-1-9 19:43 |只看该作者


  这样的好时光值得怀念,那贩子的狼狈让我一阵阵窃笑。只是他不常来,像他这样不怀好心的人有的是,这个村子里有很多,不是我眼看他们低,是他们总想逮住我,斩了头扒了皮,开膛破肚吃我的肉,只是他们一直没得逞,所以我也怀恨在心,逢见到就冲他们大喊大叫:离我远点,老子烦着呢,老子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还自作多情的惹我,我就喊不客气的咬他们。对喂养我长大的大杨从来都百依百顺,对大杨之外的人我从来都是窥探,很多时候是对立的,那次我就惹事了,大杨总是不问青红皂白的斥责我是惹事,给他惹事生非。那次我就把那个打算吃我的人咬了,实际上我并没有用多大的力,隔着棉裤能多深?无非是警告而已。可那个人反咬一口,说要打针,怕得破伤风,怕得狂犬症。大杨说过,打几针很贵,好像要花一两千,他一个月才挣二千多的,要是多来几次日子就过不成了。

  其实我咬那人的时候,没其他人瞧见,是在村东头,离着大杨家很远。可那个人瘸着腿,到处打听,知道大杨是我的主人,所以找上门了。那时我没敢回来,像当初躲避大壮那样躲了起来,不能叫他抓现行,没有对证,也好让大杨有借口摆脱。我不知道那个人和大杨理论了什么,等我小心翼翼回家后,大杨拿起了铁链把我栓上了,还说,要把我卖掉,只有把我卖了看不到,才能证明早就卖了,也就不是我咬得了,再找他纯属无理取闹,而且省得我以后再给惹事。我不解的望着他,我满腔疑问,你还是大杨?那个抚摸我的头很温柔那个给我吃喝很贴心的大杨吗?你给我的昵称是小孬,不就是让我往“孬”里长?从字面口头上就让人发憷,不敢打你家东西的主意。我可是听你的话,谁敢大摇大摆地进你家的门,不都是先在外头喊几声吗?再说了,我陪着你赶集,你把车子一放,都不用花钱请人看着,都不用上锁,有我就足够了。我哪里也不去,我就是你的锁,就在车子旁边守着,要是有谁靠近,我就咬他,想打偷车子的鬼主意,先要过我这关。连看车的都夸我尽忠职守,咂着嘴一个劲惊叹,你说哪次出过意外?再说了,你在地里拾棉花收玉米啥的,还不是我守在地头?有了我你才能放心干农活。我都和你一家人在一起三四年了,你说我是你家的成员了,当然还包括你喂养的鸡和鹅。当你把它们领进家时,对我说,小孬啊,别咬啊,它们是咱家的成员,是你的朋友,你要照顾好,和它们和睦相处,我听你的了,每当你把食物端给我时,它们非要凑上来先吃,我哪次不是让着它们?等它们吃够了我才能吃饭。唉,你的孩子做了错事,你至大凶几句,从来没往外撵过,更别提卖了,怎么我做错了一次,你就不依不饶得要把我狠心卖了?你明知道我会被屠宰,会没命的,只是为了怕花钱?我改还不行吗?我以后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好不好?可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拿定老主意。唉,我的确错了,可是你知道错从哪来?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分辨?那铁链很凉,直凉进心窝里。唉,我无话可说了,好吧,我认错,把我卖了吧,拿所得的钱弥补我的过错,我心安理得,我无话再说。那个夜晚回想起来就心痛,慢慢还有些麻木。大杨把我送到了他的姐姐家,我一路跑着,跑向可以预知的死亡的命运。他委托他的姐夫把我卖了,说得斩钉截铁,说得寒意丛生,说的我心灰意冷。

  五

  第二天,也就第二天,它娘的真凑巧,那该死的喇叭又响了起来,原来那个家伙不只在大杨的村子叫唤,还把死亡的号角吹到这里来。大杨的姐夫把他领了来,我一看,居然还是那个家伙,正喜滋滋的看着我,我想他在想出多少价钱,在想能挣多少钱,或者是我能出多少斤肉。我挣着铁链不顾好像要把我的脖子勒断了似的,我冲着他狂叫,老子落在你的手上了,杀剐存留随你的便,老子要是发一声屈,就算栽了。在我的狂叫声里,大杨的姐夫和他谈妥了,大杨的姐夫竟然认同了他的价码,只有区区四十块钱。我更加怒不可遏,他有些害怕,怕我咬他,让大杨的姐夫牵着我,张开他的笼子口等我进去。我不进,死命得倒退,想把腿扎进土里,可那铁链子拽得脖子生疼,他还拿棍子在后边打我。面对人,我的抵抗微乎其微,我还是被关进去,任我怎么挣扎都无法撞破铁笼,我只有不停的怒吼,可又管什么用呢?

  那个小贩开心得行驶,还洋洋得意得吹着口哨。走了一段路,这家伙下了车,站在沟沿边上撒尿。撒完尿,一步三摇得走到我跟前,满是嘲讽得问,怎么样?你逃不出老子的佛手心吧?看你再怎么逞能?追着我跑?你也不掂量掂量你的分量?就你这熊样,还想咬老子一口?说着还用手拍铁笼子,我冲他怒目相向,张开嘴去咬他粘在铁笼子上的手指。这小子躲得快,哎哟,还不服不忿呢?等着我,看我回去怎么先活扒你的皮再砍断你的头?

  这家伙走了很久,很长的路,拐了不知多少弯,才把车停下,进了门就把门关紧了,关紧门就兴冲冲地喊叫,老婆,今天发财了,花四十能挣二三百,快来搭把手啊。他老婆骂咧咧地说,瞎咋呼啥?成天杀生害命,你造了多少孽了?就不怕遭报应?那小子嬉皮笑脸,有啥可怕的?这玩意就是给人杀的,就是一道菜一盆肉,天经地义,对了,拿它的皮给你做个皮褥子吧。这玩意的肉大补,滋阴壮阳,咱们黑下床上又得有的忙了。行了,别这么没出息,小心这家伙跑了。跑不了,大门关了,它能飞出去?它们边说边打开了笼子,自由就在笼子外,笼子外等着我的不是死亡,这一路我虽然大喊大叫,我也知道在远处的他她们远水不解近渴,就算来了也只有干瞪眼,那些他们只会落井下石,没我的存在他们就可以胡作非为了。

  但我在积攒力气,就等笼子门开的刹那。笼子门开了,老子如脱缰的野马,那链子没栓在老子的脖子上,留在大杨他姐夫家了,在那也没把我的腿打折了。没有铁笼子的羁绊,老子就有机会得活命。老子如脱缰的野马一跃而出,它们愣可可的呆立着,活像两个傻子,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就打着打火机的功夫,那小子气急败坏得大喊,快点撵,拿棍子砸死它!她们拿着棍棒追我,像当初我追他一样,可我没黑烟给他,只能给他一个臭屁。那墙头离得近了,老子用尽平生的力气,猛地一弹,老子也就这一下了,要是摔在墙头里,老子就只能死翘翘了。可老子拔地而起,用手抓住墙头再一翻,老子轻飘飘落在了墙头外,顺势打个滚,站起来老子就拼着命跑,说我慌不择路也行。我能听见那两口子的嘶喊,做你们的梦去吧,想卖老子的肉想睡老子的皮?叫你白花四十块钱!

  我不知道这是在哪?我不知道大杨的家离这多远?大杨更不知道我已经逃生,如果他知道我逃生会不会为我的壮举鼓掌喝彩?我不能有这么多的念头,先找对来时的路才是第一该办的。多亏我有尿,临来时哩哩啦啦尿了多次,训着我的尿味我辨别方向,孤单单得跑在路上,可我的尿没那么多,要是知道有此遭遇,昨晚我一定多喝水,把那一盆子喝得一滴不剩。我闻不到味,就迷失了方向,跌跌撞撞得,像无家可归。太阳升起来又落下去,月亮落下去又升起来,我看着满天繁星,回想在大杨家的温暖的窝,此刻才体会到那是多么的温馨,为什么总在失去后才明白要珍惜啊?我困了就找个隐蔽的地方趴下,我怕被追上或者再被别人逮住,我已经饿得不得了渴得不得了,已经没有力气再折腾了,一个小孩子都能逮住我。我饿了就找残羹剩饭,哪怕是风干了的人的屎。渴了就喝沟子里的脏水,我就这样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因为我想回家。

  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只是一路跑,不知道跑过了多少日夜。我的鼻子还没有失灵,我的尿味在远处召唤着我,引领我走在正确的路上,当然这其中也走了不少的弯路。直到某一天的夜里,我的眼睛放了光,那不正是大杨家所在的村子吗?那个大致的轮廓早已印在了心里。我蓦然惊喜万分,浑身不知为什么再一次充满力量,我跑了过去,那里有我的家,大杨,小孬回来了。

  六

  村落静悄悄,在这深夜里,都睡了,都在熟睡,连他她们都沉浸在睡梦里。他们才盼望着我死了呢,才不想我活着回来,她们大概也是,没我还不一样照样发情,照样和别人交配?要不她们怎么不在夜里焦急地转来转去?瞪大她们的眼睛,看我有没有的身影,等我回归?不想这些了,我这才明白自己的可有可无,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谁对谁都不是生死与共的重要!除了大杨。我敲响了大杨家的大门,我还喊了一嗓子,之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委顿在地上。我朦朦胧胧间听到大杨他娘惊喜地说,从后窗户如履春风般刮过来,哎呀,大杨,不是咱咱小孬跑回来了吧?我怎么听着是小孬啊,快给他开门。可是大杨睡得死死的,他一家人睡得死死的,谁也没有听到。大杨的娘也没起身转过来给我开门。可能她以为听错了,早以为我变成肉变成粪了。我再无力气喊第二声,换成以往,我会一连串的叫,直到大门开开。可是我筋疲力尽了,只能趴在大门前的那块空地上,眼巴巴等着,我怕一闭上眼,那扇门就永远关上。这没关系,我能等到,在家门口了,还有什么再怕的?

  第二天一早,大杨的娘就来了,一进胡同口就惊喜得喊,快点,大杨,给咱小孬开门,咱小孬真得回来了,哎哟喂,都十二天了。我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大杨在门里将信将疑得问,你说吗?娘,小孬回来了?不可能吧?先别这个那个,抓紧给咱小孬开门,都把它累坏了,浑身突突。那扇门开了,大杨看到了我,紧跑几步,一把把我抱在怀里,用他的脸凑近我的脸,用他温暖的手抚摸我的瘦骨嶙峋。说,小孬,你真神了啊,小孬,你真神了啊。大杨的娘说,赶快给咱小孬整点吃的喝的,别叫它吃太多,小心撑死。饿得给螳螂似的,唉,瘦啊,瘦的让人心疼。我终于再一次回到这个无比熟悉的家,大杨的老婆和孩子围着我,欢声笑语成了小河。一致认同大杨的说法,说我神了,被卖了还能跑回来。大杨给了我吃的,就给那么一点都不够塞牙缝的,我倒是痛痛快快得喝水喝了够。等我吃完喝完,大杨的娘说,别理它了,叫它好好歇着,跑了十几天了。我第一次睡到了西房的沙发上,在这家里绝对安全,我一闭上眼就睡了,那么多的疲劳,我真的要好好睡上几天,才能缓过乏。

  我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恢复如初,经历过这次磨难,我成熟了,不再咋咋呼呼,不再出去瞎转悠,不再耀武扬威,不再打情骂俏,我老老实实的看家护院,只想在这个院子里终老。可是我为什么就有一颗不肯安分的心?难道是我的本能?时间一长憋得慌,尤其是当大杨一家人搬到县城后,守着大杨的娘,我感到格外落寞。所以我抽冷子就跑出去,总觉得在大街上跑来跑去才舒心。

  他们再一次看到我,还是发抖,他们无法想象我受的罪,我也懒得说,也懒得毫无来由的和他们打架,各扫门前雪,还是相安无事的好。她们看到我时眼睛里又添了更浓的春色,她们晃动着娇躯紧凑我,还浪声浪语得问我干啥去了?我也懒得告诉,我担心说出来怕她们花容失色,怕吓破她们弱小的胆子。老子睿智多了,经历大风大浪生死之间的我安稳多了,眼前的享受才是第一位的选择,我放浪形骸的和她们交配,一次次让她们在欲仙欲死里死去活来,我站在大街小巷里,一次次得像是在完成什么光荣的任务,如果我会写字,我会写一部书,让我的后代子孙在瞻仰里感到无上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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