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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话:
这篇文字,实则早就想写的,但不是针对三叶梅,而是针对“叶子花”这类植株。我总在想,究竟是一场怎样的遇见,会让安静的叶子,忘却了矜持,义无反顾的,开成了花的模样?
但我迟疑着,不能下笔,似乎任何翻阅,都是审视,都是打扰,这令我羞愧莫名。有些隐秘的心事,需要牢牢捂住,藏在时光里,哪怕我窥到了玄机,也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文友的《三角梅》出炉,打破了某种平衡,我的天平终于倾斜了,我知道,我该为这花写点什么,或者说,我在纪念什么。一片叶子,忍住内敛和羞怯,妩媚成了一朵花,只为留住一抹流云的生动,总还有我这类的闲客,来记录下一段过往。
而他们说,三叶梅,它的花语是:没有真爱是一种悲伤。
正文:
所有的花,都飞成了蝴蝶。而你,把自己长成了花,只为将心事投递给流云,换一朵温软的笑容。
三叶梅,别名,九重葛、三角梅、叶子花等,紫茉莉科,常绿攀援藤状小灌木。我的最初的印象,是沿途闪现的姹紫嫣红,那,便是三叶梅的“花”色了。紫红、橙红、大红、橙黄、茄色……缤纷缭乱,给人奔放、热烈的感觉。
然而,这是个美丽的错觉。近前细看,才会发现,那艳丽的“苞片”,竟是形似花瓣的叶子——网状叶脉,经络分明。再慢慢查找,它的花呈狭长的细筒状,三朵簇生在苞片以内,很小,很细,顶端稍裂露出花蕊,整体而言,就是貌不惊人,几乎能忽略不计,以为它是苞片的衍生物。
清汤挂面,三叶梅的花,令我想起来这词。不若蝴蝶兰的妖娆,少了杜若花的馥香,它拿什么去赢得俗世的目光?
事实上,没有蜂围蝶阵,没有赏花的人群,它原本也能安然度过。但是,为何却又逆天而行,将叶子长成了花,极致妩媚了起来?难道,某年某月某一天,它爱上了一只黄蜂,又或者爱上了一朵流云?
只是,尽管“花”色绚丽、缤纷,毕竟是叶子成花,便少了轻灵和飘逸,倒多了纯拙和质朴。“红布绿花朵”,文友在她的文字,有提及这个词。真要说起来,叶子花,确乎像极了一个村姑,为换成取悦的姿势,脱下她的白底碎花群,穿上了红布绿花朵的袄子。
然而,尽管聪慧若此,懂得叶子花开,以讨巧的笑靥,三叶梅,终究不能恣肆,演绎不了张扬。许是内敛太久,守拙太久,也婉约太久,它习惯了三片成朵,捂紧花的心事,欲说还羞。所以,她们叫它:三角梅。可是,交出的心,除非碎了,片片捡拾,否则,如何能够护得住?
这不免让我联想:有没有一个女子,把时间关在门内,趴在纸上写一个名字,写了又写,擦了又擦,唯恐被一阵风窥破了秘密?而她的窗外,是向南的路口,那里,几片叶子长成花的模样,踮着脚,徒劳地张望。几颗露珠,在叶面上,滚过来,又滚过去,终究“啪嗒”一声,跌落下去,碎了。
“九重葛”,三叶梅的别名,细细咂摸时,有伤感慢慢涌上:“葛”,是缠绕的青藤;“九重”,又是怎样艰辛的历程?之前说过,它是一种藤状小灌木,茎干枝蔓较长,奇形怪状、千姿百态,或左右旋转,反复弯曲,或自己缠绕,打结成环。故而,人们可将它修剪成各种形状供观赏,也可用它编织成花架、花柱、绿廊、拱门和墙面的装饰等。
那么,我是否可以设想,它本是试图攀援而生的,却在或失望或绝望之后,不得不挺立成树的样子?事实上,它柔韧性强,可塑性好,愿意为了心中所爱,做任何难以想象的改变?是怎样的心绪纠结,怎样的悱恻缠绵,能令一株长长的绿植,在直愣愣疯长后,又柔软了枝刺,甚至不惜低下头来,盘曲成柔软的身姿,再绽放成叶子花的模样?
想起有次顽笑,胡乱追着人问:女人若花,我像什么?有个哥哥不假思索,立马就答:映山红。先生却就冥思苦想,绞尽脑汁之后,似笑非笑说:红杏,爬在墙头的红杏。在朋友眼里,我是恣肆的,喧嚣的,以霸道之态,硬生生闯入;先生呢,就认为我春意无边,独自妖娆,极尽魅惑。
不完全归纳,或者以点概面说,我做不来一朵叶子花。在我的世界里,爱憎分明,或者两心相映,或者背道而驰,绝不容许讨巧存在。张爱玲说,若是爱了,就会低到尘埃里,开出一朵花来。叶子花,是否秉承了这精髓呢?尽管我做不来一朵叶子花,不代表我不悲悯这花卉,她们说,它的花语是:没有真爱,是一种悲伤。
一只黄蜂,习惯了追逐;一朵流云,注定了漂泊。一朵花的疼痛,再怎么美丽隽永,都是自始而终的心力交瘁。爱对了,事事皆对,狗尾巴草,也能摇曳生春。爱错了,怎么爱怎么错,哪怕夕阳如金,皎月如银,也唏嘘韶光易逝。爱偏离了方向,任何修改和隐忍,都是最拙劣的表演,必将以悲剧结尾。
在黑暗与阳光的对接处,与一朵三叶梅目光相遇,想起阿桑的那首歌曲《叶子》,不觉泪光潸然:叶子,是不能飞翔的翅膀,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天堂,原来不是妄想,只是我早已经遗忘,当初是怎样开始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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