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三棵树！ 于 2015-1-29 19:29 编辑
小镇故事之西湖
文\三棵树
西湖不是一条湖，而是小镇上一个老住户的名字，姓李，叫李西湖。小镇上和附近的人都不叫他的姓，直接呼其西湖。
西湖住在镇西街边，同样属于镇街，但镇西有点偏僻不繁华，零星有三两家销售化肥和修车的门面支撑着。西湖家就夹这些建筑其中，房屋矮小简陋，属于八十年代那种土坯房。但他家桩基却宽，盖三间门面房绰绰有余。西湖就住在这样鲜亮宽敞但实用面积极小的家里。这家不单他住，还有父母和俩个弟弟住在里面。
西湖有弟兄四个，西湖属于老大，下面依次类推取名西江，西海，西河。西江，西海在镇上混的差不多，西河却早已消失，不是因为天旱少雨干涸，而是多年以前被政府枪毙了，听说因为抢劫杀人吃了枪子。
我来镇上最先认识的就是西湖，那天刚开业，西湖就来祝贺了，也没带什么贺礼，只是顺手燃放爆竹时说了几句吉利话。那时我也不认识他，就凭着那几句话让他同去搓了一顿。
后来，西湖成了我店里的常客。开始我还耐心地接待，渐渐知道一些他家的往事我就有点厌烦了。他以前什么也不干，没钱花时就去附近村子小偷小摸换点零钱过日子。老婆也有一个，很邋遢的样子，按我当地人的语言描述就是缺根筋少根弦那种女人。听镇上的人说这女人也是逃婚跑出来的，后来在镇上遇见西湖，西湖当时也快三十岁的人了，光棍了好几年，见是女人，就骗着进他家。
西湖爸妈也是没本事没文化没教养的人，见西湖领进一个女人，就在后院给自己搭了一个柴棚腾出一间土坯房，支持让西湖和那女人住了进去。
西湖结婚那年，三弟西海还在监狱服刑。二弟西江见大哥西湖都娶媳妇，整夜淫欢马叫，焦心难耐，就死缠西海的未婚妻，西海未婚妻也是贱货，一来二去，勾勾搭搭渐渐两人就住在一起，也算结婚了。
西海刑满释放后看到此情景大怒，和二哥西江打斗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没办法出走了。走后没一年，也从外面领回一个女人。就这样，父子四对夫妻住在一个院子里，那真叫一个热闹。
就这么一个复杂家庭，我一个外来做生意的能和他们搅合在一起吗？但事实上我不但避不开他们，而且和他们还有了一层关系。
我没来镇上前几年，西江西海两兄弟就冰释前嫌了，而且两个人在各自的媳妇怂恿下改邪归正学起刷墙来了，常常一起出门给人家刷墙。我来镇上刚好卖刷墙材料，后来也就成了熟人。两兄弟以前名声不好，但自从在各自媳妇的训导下也干起好营生了。我顺毛摸透他俩脾性，看病下药，给点回扣小利，倒也相安无事，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倒是这个西湖让我头疼，他除了照常小偷小摸外，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赌钱。但总是输多嬴少，常常因为赌帐和别人在街上大吵大闹。有时也上我这儿借钱。我借了几次，见是肉包子打狗也就不理他了。西湖知道我和他两个兄弟关系处的不错，也再没难为我这个外人。自己想办法解决：春天偷菜苗树苗，夏天偷蔬菜瓜果；秋天偷玉米棒子和苹果梨子，冬季干脆在镇上砸商店的锁子，去村里拆人家猪圈厕所的铁门卖破烂。这样偷来偷去，越偷越穷，偷得两个儿女都要上小学了，两个兄弟都买新摩托了，他日子还是那个样子。
西江西海两个兄弟这几年倒也攒了几个钱，但谁也不想搬出靠路边的这个院子。都较劲住在一起耗着等着别人搬。
西湖的媳妇也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女人，西湖赢了钱就去镇上割肉买菜，输了就在院子里哭闹，被西湖追着打。两个人打闹累了，休息了一会儿也没地方去，贱皮的西湖媳妇就挽着西湖的胳膊上炕了。一家四口就那十平方的土坯房，她不住一块住哪儿呀？
就这样一个女人，活该西湖过得不如两个兄弟。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值得骄傲炫耀的地方，西湖最骄傲就是自己肾脏功能好，媳妇的那块地好。西湖曾在人群里吹嘘他干那事无坚不摧。两个人在以后的年头里将此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这让镇上最有钱的孙社会媳妇小爱羡慕加嫉妒。孙社会在镇上虽说钱多，但结婚十几年却没有儿女。西湖虽说没钱，但结婚后四年就生了一儿一女，而且在我来镇上的那年，西湖还把一个多余的闺女送人了，这让孙社会着实生气。
前多年计划生育紧，我也深受其害，但对对西湖没办法。罚款没钱，抬门扭锁没东西，接扎做手术更是别想。镇上计生办那帮人也是看人办事，一怕西湖父子这些混球闹事，二怕西湖报复，所以对他采取宽松政策。
我做生意第三年，西湖媳妇又怀孕了，听说还是一对双胞胎，生了孩子却不知去向，后来听镇上人传言说让西湖给卖钱了，两个孩子给了三万多。以前那个闺女好像也给了一千多。
我开始不相信这个传言，但孩子的确消失了，而且西湖在赌场的状态也发生了变化，变得趾高气扬，目空一切。有时在饭间故意给他媳妇打电话让做些鸡鱼美食款待自己。媳妇也是个货客，做好屁颠屁颠端着送过来，还问别人都吃啥。
我那镇上有的是藏龙卧虎的高人，知道西湖这货手里有几个卖娃钱，就隔三差五邀西湖赌钱。没半年，有人看见西湖又开始偷盗了，看来又没钱花了。但西湖有办法，半年以后，媳妇肚子又鼓了起来。我本来没看出来，还是我老婆有眼力，她一眼就看出西湖媳妇又怀上了。
那天下雨，西海来我店里闲逛，我跟他提起这事。西海倒也痛快，承认大嫂又怀上了，还让我打听谁家想抱养孩子。我说我可没门路，这可是违法的事，你告诉你大哥别这么干了，小心被抓去。西海说不怕，这次他哥想换点钱盖房子。呵呵，靠这盖房子？我想笑，但没笑出来。
那个孩子后来也消失了，西湖又辉煌了半年，房子还是那间土坯房。
今年前前有一天傍晚，西湖来我店里逛，我和他闲聊了一会儿，聊着聊着就聊到孩子上，我说你也不是外人，我劝你一句，以后干点别的吧？别再打麻将了。西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话走了。那晚刚好是星期六，我一家人回家了，店里却意外被盗了，东西倒没丢什么，只是房间被翻个底朝天。可惜我儿子损失最重，他藏在被单下的两元人民币被偷走了。老婆一边整理一边说：以后，你别再得罪他了，咱惹不起。我呵呵笑了一下算是答应，心里却想：下次要是还不悔改，我第一个告你娃个拐卖人口罪。
我虽然这么想，但事到临头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今年年初，西湖媳妇又鼓着肚子在镇上晃悠了，镇上人见了都指指点点，但西湖两口子像没事似的。
前一个月我去麻将馆打麻将，西湖也在，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脸色冷漠，说话也有气无力。玩到十一点，西湖起身离开了。我有点纳闷，这货每次不是通宵吗？今晚又没输钱，咋走了？邻座孙社会哈哈哈大笑说：这次在医院孩子没卖掉，心情不爽啊。
啊？什么时候生了？我惊奇地问。
都十天了，你还不知道？孙社会说。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说。
回到家，我给老婆说了这事，老婆说你还不知道啊？西湖媳妇前几天生了一个女孩，抱回来了。我说这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孩子没卖啊？老婆说她听人说，西江西海不让卖孩子，说如果这次卖了孩子的话，他俩亲手将西湖送进监狱。我说是嘛？
没过多久，西湖抱着刚满月的孩子上我店里串门了，孩子还小，在他怀里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真可爱。我老婆夸了几句，然后问：这孩子你自己养？西湖不解地看了我老婆一眼说：我自己的孩子当然我养啊。
老婆又说：现在养孩子不容易，你以后可要好好挣钱啊？西湖连声说：这你放心，明年好好奋斗一年，把我家那三间门面房盖好，到时你搬过去做生意，我给你最低房租？我知道他在吹牛，也不好意思反驳他，说行啊。我老婆却问：你明年就能盖起房啊？吹牛吧？
你咋把我看扁了？明年就一年，一定盖起门面房，你相信吗？我老婆笑了一下，就出去了。西湖和我聊了一会儿，抱着孩子回去了。
西湖刚走，我老婆神神秘秘地进来笑着问我：你知道西湖为什么这次没卖掉孩子？
我说为什么？
听人家议论说：西湖看着现在订个媳妇要花七八万元钱，想着二十年后肯定要翻几番，所以养着这个女儿算是给以后投资呢。
这都谁说的鬼话啊？我听后不由也笑了。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信了。老婆笑着做饭去了。
至于西湖这次为什么自己养着而没卖孩子，我也不想知道，我只希望他能改掉他那些坏毛病，生活有些改变。
但我想错了，那句狗改不了吃屎那句俗话用在西湖身上再恰当不过了。就前几天，我在麻将馆又看见西湖，他正坐在青烟缭绕的麻将室玩着。他的老婆坐在身边，怀里抱着正咳嗽不止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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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5-1-29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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