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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燕集南亭 《那一次的青春》(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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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的青春》(完结)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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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0 15:27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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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闲过信陵饮 于 2015-2-15 20:35 编辑

                                                  《那一次的青春》前序
  
                                                                   那一回年少的飞扬------
  
  很小的时候做过很多梦,其中做的最多的当数作家梦了,一直向往着自己能再现出那些感人的故事,象梁晓声的《年轮》,象路遥的《人生》,用简简单单的文字,再现生活的真实;用看似平淡的语气,却击入每个人的内心心灵深处,刻画出一代人生活过的轨迹。在这种激情的冲击下,好多次兴冲冲的拿起笔,自以为有很多要表达的东西,而真正落笔的时候,却不知该写什么?终于明白自己没有生活,虽不乐承认,但也只得作罢。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天蓦然回首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经过了太多的苦痛,太多的感动,在自己童年的不经意中,却发现已经不再是一个懵懂少年了,在我的少年似一场大梦刚梦醒的时候,却发现标志着自己迈入成年的青春已经过了好多了。一直认为青春就象一场风景,在每个人身边高速飞驰而过的一种风景,就象我们在高速公路上看窗外风景的感受。很多人在自己还没看清的时候,已经掠过了。而我,一直以为自己还没有进入这一段高速,还可以一个人在路上慢慢的走,偶尔和人打个招呼,还可以转身向回路上张望着看看。就在我这种茫茫然中,挥霍了许多的日子,直到某天,我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是在高速公路上慢慢的走着了。而掠过我身边的,是无数匆匆茫茫的行人,无数飞快川流的车辆,无数交替着的昼与夜,无数变换着的光与影。只给人烦乱而匆忙的感觉,却并没有看到先前想象的灿烂的色彩,和斑斓的集合。
  
  但真正的生活,却终于已经来临了。
  
  那么我们拥有了什么?我们又曾经拥有过什么?仍旧是很茫茫然的一个问题,而且似乎也没有几个人能解,如同我曾经的一位挚友对我感叹过的:我在行走,却没有方向。没有想象的轰轰烈烈,没有所谓的鸟语花香,就是那么平平淡淡的青春,没有声息的来着,而且似乎也将那么没有声息的去着。终于在异乡的一个下午,我第一次缺了课,在外面的big big world里彷徨着,对一个好友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这就是我们的青春吗?”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青春,是我们可以爱,可以恨,可以哭,可以闹的青春,可以选择下落,也可以选择飞翔。
  
  无论是向下坠落着的,还是向上翔舞着的,在结局到来之前,都有机会彼此交错,生命的交错。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开始彼此渴望,彼此寻觅,后来彼此指责,彼此抱怨,最后彼此错过,彼此蹉跎。这一点我现在虽然已经明白,但还有谁,可有另一个人和我一样明白?
  
  好比你虽看透了一个未来,但别人不能看透,那么也是枉然,因为你自己,终究不能改变别人的未来。那么独有自己的未来改变,只是一个孤单单的未来,其意义还有多大呢?
  
  在明了这一点的一刹那,我终于止不住泪下了。
  
  席慕容说:“ 在蓦然回首的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如山冈上那轮静静的满月。”
  
  然而,后来,我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青春,你不能因为你的是这样,就要求每个人都是这样。这样说来,无论什么样的青春,也都算得青春了。
  
  《维摩经》上说 : 有痴, 有爱, 则我病生 ;以一切众生病, 故我病 。
  
  于是,此刻,我想,无论什么样的青春,都是值得我们热爱的,因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希望,希望的根源之所在不同,人们希望的青春也就不同,固然可能有的好一些,有的不好一些,其实归根结底,只是各人的观点不同吧。
  
  我曾经有一个好的希望,于是就希望每个人都这样,然而后来我终于明白,没有谁能去把什么都改变,更没有人,可以改变所有人。这样看来,也并没有谁,需要谁的挽救。
  
  那么我是搞不懂的了!只是越来越觉得,美好的东西,似乎总是不能得长久的,许是它自身太脆弱(也许美好的事物总是脆弱的);许是这样一个世界根本就不能容得有 所谓的美好生存。那么我还能坚持多久?又为何而坚持?忽然之间都不得而知了。也许从某刻开始,我已失去了一切的坚持,而无可言说什么了。唯有沉默。也许有天我将离开,就象海子一样,选择被轰鸣而来的前进之轮带走。曾有人说海子用生命的逝去来拒绝物质的90年代,拒绝的十分干脆。断然拒绝所有摧毁着美好的东西的那个时代的来临。而我,也许并不是没有勇气,只是此刻,我想我还不能离开。因为还有许多将做和未做的事,还有我这一次生存的价值。但我想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到来。
  
  我只能在这很深的夜里,写下些这样的文字,记下我那一次的青春,也许并不能代表什么,只是我个人的一段青春,也无权代表别人。但至少,可以给我自己,和所有和我一样的人们做一个证明,和留下一段曾经有过挣扎和热爱过的纪念。
  
  为我,为你,为所有将爱和仍然坚持在热爱着的朋友,为所有拥有青春的朋友;
  
  为XF,和“那一次的青春”。
  
  如同Barbuse 说的:
  
  Un jour, tout ce qui est triste finira
  
  ( 有 一 天, 悲 伤 的 事, 终 会 告 终 )
  
                                                                                           叶城
  
                                                                               2003/7/30/凌晨0:36于日照




  

  正文:
  
  我来的时候艳阳高照
  
  我走的时候秋叶飘飘
  
                           ----叶城
  

  1
  
  那年夏天我孤身一人去了青岛,为了寻找激情,寻找一种被我称之为可以飞扬的东西,与之等价的说,或者可以称之为一个女孩。
  
  一路风尘仆仆,本来从我家乡到青岛,只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不幸那天高速公路堵车,从早上八点一直堵到下午四点,我们的豪华高速车平均每小时移动不到100米,待到下午车外的情况终于解除,车内的所有人都已不约而同的有了情况,这样又颠簸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终点,所有人下车第一件事就是上网,登陆www.wc网站。
  
  我从wc中出来,长长吐了口气,心想现下我也是大学生了,伸手理了理头发,早听说青岛美女如云,现下正好在街头一展我的风采。于是我挺胸﹑昂首,不料迎面走来一个乞丐婆,行行好吧。我愣了半天,摸兜,只有一个钢蹦,本欲打公共汽车的,又一想,她当然比公共汽车更需要这钱。于是我郑重的将蹦小心的投入她的破搪瓷缸中,并成功的使它发出“嘣”的一声清响,动听无比。然后我扬长而去,再不回头。一瞬间我胸中有了一种涌动,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诗歌的行为,遗憾的是我已多年不写诗了,似乎已过了写诗的年龄,半天想不出一句象样的诗歌,只得做罢,所以当日的豪情今日已无可形容了。
  
  由于没有了那枚蹦,只好做“11路”公共汽车,----两腿步行。但一抬腿发现了更为严重的问题,不认识路。又一想,我要去的堂堂一所大学,何患无处查询!于是我逢人便问:请问XX大学何在?不料我不问则罢,一问之下,令我伤心非常,原来我要去的堂堂大学,竟无人知晓!最后我在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彷徨了,无法选择方向,看看左,又看看右,最后回头。不意一回头又是一个破瓷缸递到我眼皮底下:行行好吧。我听声音耳熟,抬头一看果然是刚才的乞丐婆。她此刻也已认出了我,我只对她苦笑,她忙说你刚才已给过了,就不用再给了 。我说不好意思,我也没的给了。她说你上哪?我说我上**大学,但不知道怎么走,她说你打车啊。我说我没零钱了。她盯着我看了半天,笑了,露了一口黄牙:那个蹦是你打车的钱吧?我默然。跟我走吧,我和你顺路。她说完转身就走,走几步回头,见我还在傻愣,快走啊!于是我顾不上多想,急忙拎着包一路小跑跟上。不料她把我带到一个公交停车点,正好那路车停在那儿。快上。她一把把我推上车。我忙解释说我没钱了,司机一听,没钱你上来干什么?话音未落,只听“嘣嘣”地两声清脆的声响,无比动听,她已将两枚蹦投入投币箱。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确和我顺路,她就在我所属的那所堂堂大学门口摆摊乞讨。于是就这样,她成了我到青岛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此后每次散学走出校门,我总能遇到她,便跟她点个头,她也微笑,如果碰巧兜里有钱,仍然投币,尽管那时我已经知道,也许我比她更需要那钱。因为她兜里不定放着多少枚蹦,而我兜里,总是最多只有那么两枚蹦。
  
  2
  
  那天我在她的带领下,终于到了我心目中的堂堂大学,第一件事就是交钱。我拿了一把钱到了交费处,刚要递上,又产生怀疑,心想还是再数一遍。刚数了几张,那收费处的老师便不耐烦,一把夺过,还附带上一句:拿过来吧你哪!他哗哗一甩,正好。提笔在一张条上挥洒了几个字,撕下给我。我横竖半天认不出上面是什么龙凤。于是我一脸笑容:请问下一步我上哪儿?什么下一步?噢,交完钱啊,上那。手一指,我只得去。一看原来是分宿舍,这由一个中年老妇女负责,她倒慈眉善目,很有耐心,你慢慢等,慢慢等。莫急。她慢慢翻了十多张纸,终于一拍桌子,在这儿了。901室。我吓半天,9楼啊?!别怕别怕,有电梯。那老妇女连忙解释。我也忙掩饰我的失态:我知道有电梯,毕竟是大学吗,设备就是不一样,一应俱全哪!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冲我一笑,那笑让我好一会纳闷。
  
  然后就是领被褥,等等,诸如此类。总之,忙忙碌碌。好不容易全部领出来了。被褥放在一个大袋子里,我试着抱,抱不过来,扛到肩上,两步肩就隐隐做痛。心想宿舍肯定不远,(因为我看这所大学并不是很大。)好歹坚持过去啊。猛然想起没领宿舍钥匙。连忙找那个中年妇女,她却已不认识我了。我说我刚来过的,分到901的。她又说你慢慢等,我必须查对你的名字,确定你在901的。如此又慢慢翻到十多页,又一拍桌子:是了!是在这里了!这才验证通过我。我接过钥匙问宿舍怎么走?她说你们不在校内住,校内住宿拥挤啊,因为这两年学校扩招,哎呀什么人都可以来了,搞的乌烟瘴气的啊,象你们这种学生其实根本就不该招﹒﹒﹒﹒﹒﹒,一抬头看见我的表情,这才住口。清了一下嗓子:你们住在校外那栋楼上,过两条马路的。我心想惨了,够远的啊。
  
  一路跌跌撞撞,过马路时明明我选择的是绿灯,可我还是差点被横向来的一个出租司机送离这美丽的世界,后来我才知道,这地方出租司机不看红灯,只认绿灯,时间长了,练的走火入魔,全成了色盲,对他们而言,红灯也变了绿灯。
  
  不过我对此可以理解,就象我可以理解这个世界一样。只要你练到一定程度,迎接你的全是绿灯。
  
  还是接着说我那一路跌跌撞撞,心想到了宿舍楼下就好了,可以享受一下直上九重云霄的滋味,9楼啊,想我活了20多年,从没住的这么高过。又想不妨再高一点,住二三十层才好,那样住起来才有派,反正有电梯,用不着我费力啊。
  
  如此这般终于挨到了宿舍楼下,我伸头进楼下传达室问管理员:电梯何在?他一指,那边那个小门进去。我扛包刚走到小门门口,他突然一声把我叫住:我想起来同学,今天上午电梯坏了,已经停用了,你还是爬楼梯吧。
  
  我终于忍不住一阵眩晕了,转身目瞪口呆了半天,也无可奈何,重又扛起麻袋,走向另一边的楼梯,开始了攀登我那通向九霄云外的楼层的征程。
  
  3
  
  终于挨到了宿舍门口,取出钥匙,打开门一看,屋内竟有一个哥们在恭迎我了。这哥们,比我高半个头,一脸诚恳孩子气,正在用一块布蘸水擦桌子,见我进来,冲我一笑,来了。我顿生好感,忙点头回应。他和我一道将包抬进屋内,我擦了把汗,随后互报姓名。他姓郝,叫我好好就行,他很随和地对我说。
  
  我环顾,六桌六椅六床,别无它物,已来了四个哥们,都铺好了床,但人不在,我是第五位,和我铺好了床,好好提议:迎接一下最后一位吧。然而等半天不见他人来,好好又提议下楼转转,我也想熟悉下环境,便同意。刚走下楼,迎面开来一辆小车,在我们身边停下。“牛”,好好盯着车身不放,“什么车?”“红旗!”“果然牛,巨牛。”其实我对车一窍不通,不过看好好的表情,这车定然不下万儿八千的,于是我也紧盯着做出欣赏的姿势,“做这车的,至少是个军区司令员。不信你看看。”此时车门打开,先伸出一双青帮军鞋,让我们大跌眼镜。然后出来一个土鳖模样的青年,大热天的,竟然着一身迷彩,从车里拎出一个背包。土鳖背上背包,“爸你回去吧,不是还开会吗?别误了。已经来了,我自己动手就成。”然后土鳖又伸头进车窗,一番离别。
  
  “牛,他妈真是个司令”,好好一句话出口又想起不对,“应该说他爸真是个司令才对。”
  
  此时土鳖一转头,正看见我们,冲我们一笑,眼中竟有些许泪光,我蓦然想起我离家时的情景,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转了半个多小时,回到宿舍,推门一看,司令!我们三人相视发呆。还是好好反映比较快,首先迎上去,我便也急忙上前握手。互报姓名之后,他急忙点头:久仰久仰。好好只是笑,我手一摆:初次见面什么久仰?!他一愣,忙解释:要的要得,书上都是这样的。这样可以消除初次见面时的距离感。我大笑:哥们很风趣啊!
  
  4
  
  当晚宿舍六人会齐,好好提议到餐厅搓一顿,司令本来不想去,说不会喝酒。被我硬拽了去。席间菜是风卷残云。不多会只剩了酒,于是干饮。虽说是初次见面,但由于都是男生,就着酒还是说了很多肝胆相照的话,司令看来不健谈,便主要是听。另外还有一个叫张行的,这个名字写起来和一个台湾歌星也叫张行(xing)的是一模一样的,但可惜他并不叫张行(xing),他叫张hang,虽然和歌星名字叫起来不同,但此人还是很有明星相,身高1.8多,早年练过体育,又好十分的夸夸其谈,自我介绍说女人缘极好,后来我们知道这话不是吹的。其次个子比较矮小的一个叫强强,他的特点是回答问话总是回答一半,比如你问他对某某问题如何看待,他便会很痛快的回答:哦,这个啊,我的观点是,那个,也就那么回事吧。说这些话的时候,最初那个哦这个声音十分洪亮,但慢慢越来越低沉了下去,到最后那个“吧”几乎是叹口气出来的声音,然后你很奇怪的看着他,等待后续回答的时候,他便会在不张口的情况下把嘴向右下方咧出四十五度,浮现出一种笑的效果,用这种高深莫测似乎想用来掩饰一种阴险的心思而实际只会让你觉得这种阴险在他脸上表现的更为明显的笑容来做为对你问题的最后回答。这两个家伙我和司令很快感觉不是与我们一路的人,但其中还有个叫小昌的家伙,一直故做深沉,只是饮酒,似乎心事满怀。借着醉意,最后终于让我们问出了个中缘由。原来他女朋友比他早一年到了这个学校,当年离别时发下山盟海誓,劝他来年一定报这所学校,说在这个城市用青春等他。这哥们信以为真,结果这一年痛改前非,吃喝嫖赌全戒了,只是出生入死的学习,第二年虽然他的分数很高,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报了这样一所学校,结果自然是优先录取。不想那女孩却另接新欢,留给他的,只有一句抱歉。他言罢泪如雨下,我们都纷纷感叹,于是终于喝到大醉。付款时被餐厅痛宰,因为菜最初是我和好好点的,司令并不知道价格,而最后只有司令是清醒的。结果不到四十几元的菜被餐厅大师傅在我们的饭卡上每人打掉四十几元,此后我们再也没到那个餐厅吃过饭。
  
  第二天暂不开课,休息一天。借着酒力,我一睁眼已是九点多了,几个人正在大睡,唯有小昌不见了。司令睡我对面上铺,正趴着读书。我一跃而起:小昌呢?司令冲我一笑,可能下楼了,刚才出去的。便又低头读书。我说出去走走,他摇头。我便只好一个人下了楼。
  
  由于我们楼口正对着街道,我一到楼下就看到小昌蹲在街道旁,我便走上前去,想什么呢?他一转头,眼瞪的泡亮:太美了!在青岛街头看女人就是不一样!我半晌沉默,最后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觉得这有多少意思吗?他愣了,脸上的狂乱色彩慢慢消褪:没有意思。但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我怔了怔说,总有些事情是我们可以做的,总有些事情是我们应该相信的。他抬头看了看我,那目光仿佛看一个异型一样。他笑了,你太天真了,我也曾相信过很多东西,可是后来发现没有什么是值得我们去相信的。特别是,要我们用青春去相信。我说你曾经相信过什么?他许久不答。我一把把他拎起来,我说告诉我你相信过什么?!他说你知道吗?在她去年离开我们那个城市的时候,我和她在以前学校门口的那棵大杨树上刻下了两个人的名字,今年我来这儿之前,我还去那儿看过,两个名字都还在,可是有些东西却已经不在了。
  
  我们许久都不说话了,只望着街上匆匆的行人和川流的车辆。突然我发现今天的阳光格外的好,分明地刺眼的反射在每个人的身上,每张陌生的面庞上,然后我就感到一阵异样的寒。小昌忽然低低的笑了: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说了你也不会理解的。我说不,我理解。他说你理解什么?你又能理解什么?一瞬间我觉得有好些东西猛的涌到了我的胸口,曾经压下过多少次的感受终于再也压不下去了。我然后一把把他扳过来:我理解什么?因为我也曾在以前某个时候,在某个地方刻下了两个名字。小昌呆住了:你也刻下过?我说也许每个人都刻下过。那后来呢?我说没有后来,后来是我一个人来了青岛,而她去了另一个城市。我说我还记得那天是个蒙蒙的阴雨天,就在三个月前专升本备考最紧张的日子了,那天上午她在教室里自习,而我怎么也坐不住了,一个人在外面转,而外面正下着小雨,我走到我们学校附近一个生活区的一个小亭子里,我们曾经好几次散步经过那里。但在最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相处的很差,因为很多误会,很多也许永远也说不清的流言蜚语,最后终于闹到一发不可收拾。而那天我独自经过那里,在细雨中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就在西数第二根廊柱上,在淡淡的粉痕中,刻下了我和她的名字。
  
  小昌怔怔的看着我,然后终于很潇洒地把头发一甩: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觉得我现在就这么在青岛街头看女人真他妈太幸福了!然后他转头对一个从我们面前经过的女孩行注目礼,感叹道:青岛女人啊!我慢慢把头低下去,想着他说的关于幸福的话,心中分明有个声音在说着不对,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好长时间我们都沉默着,直到好多年以后,我依然清晰的记得,在那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我们两个人在青岛街头站了很久。我后来低下头,直到突然我发现我的泪不知什么时候已涌出来了,然后我才不再去想,也不再敢去想了。
  
  5
  
  第二天正式上课,我由于起床慢了一步,最后独自一人离开宿舍向教室走去,我来这个学校才第一次接触流动教室这个概念,头一天就迷失,转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教室,心想一准迟到了,谁知一进教室发现闹的正欢。又等了近五分钟,匆匆进来一个半拉老头,也不解释迟到原因,上来就讲二进制,计算机基础。因为我们都是通过专科院校相应专业对口升学过来的,自然都很轻松。我便左顾右盼美女,转过头一看,好好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司令坐我旁边,听了半天茫然,碰了碰我:什么叫二进制?我半天不反应:你没学过?我以前不是这个专业的。我怔怔地问那你什么专业的?中文。那你怎么考来的?司令一听很奇怪的看我:你们还考试?不拿上三万就来了?我顿觉天昏地暗,终于明白了我来上的这学校什么档次,这才恍悟为什么这堂堂大学竟无人知晓,为什么电梯隔三天坏五次,为什么门口竟有乞丐,为什么﹒﹒﹒﹒﹒﹒,我正想着这许多为什么,司令又碰我,我想半天苦于不知如何解释,猛听老头一声惊雷:不要说话!都会了?来你站起来。伸手就是一指,我一碰司令,叫你的了!司令便一脸茫然,站起来:干什么?老头斜睨着他:不是都会了?我问你个题。一加一等于几?等于二。司令毫不犹豫。老头便冷笑,刚讲了一加一等于零,现在是二进制,你以为还小学二年级啊?还等于二?一边站着。司令于是在门口站了一班。下课后我急忙上前问他,听懂了吗?他摇头,仍一脸茫然,伸出左手中指:这是一,又伸出右手中指:这也是一,双指一拢,得出结论:明明是二嘛!我愣半天,叹口气说回宿舍我再给你讲吧,现在先回座位坐下歇会,弄不好预备着下节课再站一班吧。
  
  第二节仍是这老头,进门就解释:实在不好意思,学校老师资源有限,本来这是两门课,但那个老师现在已经远走高飞了。所以这门课仍由我担任。一转头看见司令,哎你怎么回去了?来我再问你个题。二加二等于几?司令犹豫半天:不,不等于四吧?怎么不等于四的?既然一加一不等于二,那二加二当然不等于四了,二进制嘛!您刚讲的。我正赞叹司令学的够快,心想这班不用再站了。老头便又冷笑,笑的十分阴险:二进制里面根本没有二这个数,二加二就是十进制数,就等于四,建议你先上小学去补习一下再来,前边站着吧。于是司令果然又站了一班。
  
  老头转身拿起粉笔:今天这班我们讲一加一等于一,逻辑代数,布尔运算。
  
  司令于是连续几天异常痛苦,回宿舍就仰面躺在床上,一整天不说话,几个哥们怎么安慰也无济于事。我颇有些担心,以为他会做出什么事来。终于有一天夜里,我被内急惊醒,爬起身来想上厕,一抬头看见司令的床头有灯光,(司令睡我对面上铺)我眼晃了一下才看清原来司令趴在床上挑灯夜读。见我起来,他也不言语,只是望着我发愣,我也愣了一会,说怎么了?他摇摇头,说我还是不懂。我下了床,走到他铺下,蓦的发现他眼窝深陷,显然连续几夜未睡好了。我拍拍了他肩膀,说兄弟拼什么?你老爹不是军区司令吗?他很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来了就得好好学,与我爸没关系。他的目光移到黑暗中:可我就是不懂,我以前这个专业什么也没学过。然后却又低头看书,脸上有一副发狠的样子。
  
  我入厕出来,上了床。却再也没有了睡意,裹了被子爬了起来,然后就感到一阵夜凉,猛的打了个寒噤,我喃喃地说这真是一个寒冷的夜晚。然后我就抬头看着司令床头的灯火,这才感到了些许的温暖。这一夜我们再没有说话。司令趴着读了一夜的书,而我就那么看着灯光,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的少年时光。直到第二天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才被司令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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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发表于 2015-2-16 18:10 |只看该作者
叶城 发表于 2015-2-16 18:08
既是水烟端来的茶,那就喝了吧。

我给城城送饭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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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发表于 2015-2-16 18:08 |只看该作者
水烟 发表于 2015-2-16 17:50
我端茶来给城城喝

既是水烟端来的茶,那就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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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发表于 2015-2-16 18:08 |只看该作者
青芜 发表于 2015-2-16 17:57
城城现在晕在电脑前了,还是来杯白开水

我一般喜欢咖啡不过照样谢姐的白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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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发表于 2015-2-16 18:07 |只看该作者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5-2-16 17:57
我到是觉得收尾急了,可以再写写,不过,即不是小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收尾是急了,我当时也那样感觉,也许,还是因为我当时不知道再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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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发表于 2015-2-16 17:57 |只看该作者
我到是觉得收尾急了,可以再写写,不过,即不是小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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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发表于 2015-2-16 17:57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城城现在晕在电脑前了,还是来杯白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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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发表于 2015-2-16 17:50 |只看该作者
我端茶来给城城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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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发表于 2015-2-16 17:21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叶城 发表于 2015-2-16 16:44
我只是觉得,当日的心情,现在很多已经找不到了。。。。谢谢姐对我这么好。实在要改,那也只能想想吧,其 ...

嗯,我只是觉得如果能精益求精就更好了,弟细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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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发表于 2015-2-16 16:44 |只看该作者
青芜 发表于 2015-2-15 20:36
怎么了???大过年的,开心点哦!要不,不想改咱别改了?

我只是觉得,当日的心情,现在很多已经找不到了。。。。谢谢姐对我这么好。实在要改,那也只能想想吧,其实也许我已经不知道怎么改才是真的令我害怕的,因为,若是今日再让我作此文,我反而不一定能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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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发表于 2015-2-15 20:36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叶城 发表于 2015-2-15 17:04
哎,,唉。。

怎么了???大过年的,开心点哦!要不,不想改咱别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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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发表于 2015-2-15 17:04 |只看该作者
青芜 发表于 2015-2-15 17:00
城城,修改一下吧,它代表了你青春整个无悔的过程,不管它残缺也好,完美也罢,都已经成为尘埃,碎屑。我 ...

哎,,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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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发表于 2015-2-15 17:00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叶城 发表于 2015-2-15 16:45
唉,说起来,一转眼竟十年前的文字了。我至今还得我刚写出来时候心里的感受。谢谢姐耐心读完,至于你说的 ...

城城,修改一下吧,它代表了你青春整个无悔的过程,不管它残缺也好,完美也罢,都已经成为尘埃,碎屑。我希望你修改是因为你这部小说有很多可取之处,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更流畅更精致,可读性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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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发表于 2015-2-15 16:45 |只看该作者
青芜 发表于 2015-2-15 16:40
这是一部青春岁月的回忆录,烙着苦涩与馨香的成长史。用交叉的写法回忆了父亲与你自己的青春经历,感人的同 ...

唉,说起来,一转眼竟十年前的文字了。我至今还得我刚写出来时候心里的感受。谢谢姐耐心读完,至于你说的,都很有道理,有些东西我没有细写,也是因为当时处在一些情况中,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啊。。。还有另外一些背景,我也许不想回忆的太具体吧。所以你指出的,恰恰很有道理。因为我的确就那么含糊带过了。总之,旧文,也没太多意义,也许没有改的价值了,谢谢姐的喜欢并读完,和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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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发表于 2015-2-15 16:40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这是一部青春岁月的回忆录,烙着苦涩与馨香的成长史。用交叉的写法回忆了父亲与你自己的青春经历,感人的同时有些情节处理的很模糊,比如对燕子的感情,如此深刻却惧流言?也许,我的理解不够完整,不可否认叶城是有语言天赋的,但是我希望这部小说还可以再精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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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5 16:31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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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5 15:5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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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辩论赛之后,我对很多事情失去兴趣。我开始学会在人多的地方沉默,开始对某些事情冷眼旁观,开始思考某些我也许永远思考不清楚的问题,当我实在想不明白时,我只想和燕子说话。
  
  这时候我所在的班级乱成一团,由于临近毕业,大家开始原形毕露,先是有人开始集体旷课,在外面十几个人合伙找个放像厅包通宵看些个可以分等级的片子,后来男生宿舍干脆凑钱买了个vcd,这样一发不可收拾,恨不得挂出个招牌对外营业赚钱。而有些男生还嫌这样来钱不够快,干脆先行一步踏入社会了,在学校附近的市场租了个门面,表面上卖点杂货,实则内里违法乱纪的生意除了贩毒和组织妇女卖淫之外,几乎无所不干。当然我想上述两样他是还干不了,否则一准也不可避免。从此这个同学在学校里销声匿迹达半年之久,更为搞笑的是,为了表彰他人穷志坚为父母分忧的独立精神,学校竟然还将每学年一个人的特困名额授与了他,好处是免除了一年近五千元的学费,这使他有了第一笔贷款扩大自己的生意,用学校发的学费自己又开了生日屋,开业那天还邀请我们前去祝贺,老干去的时候,特意买了一件很精致的小礼品,不料过了两天中午路过他的店面,随便进去坐了一会,赫然发现自己送的小礼品摆在货柜上,还贴上了标价:吐血削价,十元出售。这使得老干伤心非常,觉得自己送的祝福被廉价拍卖了。后来毕业之后这个特困的同学是我们之中第一个买上高档楼房的。这件事对我们全体同学教育非常深刻,觉得这个同学身上具有值得我们每个后进生学习的生存技能。
  
  而这一切都还只是风雨到来之前的雷声,不久学校开始了大规模的学生会改选,这样学生干部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而各个班级内部也开始小规模的改选,大家又为了一个班长的职务争的勾心斗角,尽现英雄本色。
  
  而我与这一切无缘,在外面世界的这些精彩之中,我始终置身事外,沉浸于自己世界的那些美好之中,或者说沉浸于自己的风花雪月的小资情调之中。
  
  我和燕子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我们开始在一起克服各种难题,交流各自学习的心得,和对生活的见解。并且一起相约预备考取更高一级的本科院校。
  
  我感觉我的生活开始五彩斑斓,我越来越不明白身旁那些人在天天忙活什么,只是感觉很多真诚的东西离那些人越来越远,我无法想象他们失去了什么和得到了什么,也不明白他们怎么还能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活下去,但他们却似乎并不介意,而且安于这种生活,并且乐此不疲的继续下去。
  
  我弄不懂,也不想弄懂。我只希望我的身边能被那些真诚包围着。
  
  但不久我发现我想错了,由于我和燕子的亲密交往,引起很多好事者的非议,于是谣言四起,怎么传的都有,大部分矛头直指向我进行恶意的诽谤和中伤。
  
  我慢慢发现我无法辩解什么,因为没有人需要你辩解什么,况且很多时候,大家更多的是希望你不辩解,而不是去辩解。
  
  而我始终不想让燕子牵连其中,这样在毕业之前的最后两个月里,我和燕子慢慢疏远了。
  
  燕子好多次想说什么,而我避开了。我宁愿在一个不为人注意的角落远远地看她埋头学习的样子。
  
  那天下起了蒙蒙的小雨,我坐在离她很远的一个角落,默默看着她,突然我很想上去和她说一句话,但我抑制住了,我始终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宁静,来自天籁的宁静,而我不能破坏她心情的宁静。况且那时候已经是专升本最紧张的日子了。
  
  后来我独自走出了教学楼,在细雨中慢慢沿着我们走过好多遍的路漫步,走到一个我们好多次经过的小亭子时,我终于发现我的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了,于是在西数第二根廊柱上,在淡淡的粉痕中,我用我随身的车钥匙刻下了我和她的名字。
  
  若干年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有个少年在青岛街头站了很久,想着那个蒙蒙的阴雨天,想着刻下的这两个名字。直到后来,他的泪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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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父亲就这样在当年的六月份被学校内定为十三个反革命学生之一,各种活动因此都不能参加,然而几乎每一个学校领导都没有想到,这次运动会最终以不可遏止的轰轰烈烈之势展开,最后没有人能决定它的方向,也没有任何人有能力决定某个人参与或离开,而我父亲,最终被命运决定着将介入这场运动。
  
  66年八月的时候,八届九中全会召开,这场命名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运动在全国轰轰烈烈的展开了,全国各地学校纷纷成立了红卫兵组织,学生开始自主掌权,各地学校的领导职权名存实亡,我父亲期望的校园的夏天终于来了,校园里到处弥漫着一种燥热,烦闷的气氛,从校长到学生都开始惶惶然,大家在害怕发生着什么又热切期待着发生着什么。总的来说,大部分人都开始迷失方向,对《海瑞罢官》的过激批判,“三家村”的全民性声讨,以及两报一刊充溢硫磺味的文章,让大家感到了方向的不可捉摸,而我父亲尽力在这种总体局势的茫然中保持清醒,寻找着明确的走向,他几乎一字不漏的用自己的小收音机聆听每晚的新闻广播,天天逐字逐句地研读两报一刊社论和评论员文章,在字句的背后寻找着能够支撑灵魂的东西。父亲开始意识到自己处于一场大的社会变革之中了,而他做为一个青年,在他的青春岁月中,他感到应该留下些什么。而此时临沂师范的校长和学生会都处于一种保守和观望的状态之中,校长凭多年的官场经验预感到这场运动对他的官位不利,他将失去他的职权,因此他反应低调,态度保守。而学生会的干部们由于少不经事,在这样一场复杂多变的社会运动中,又辨不清方向,只得观望。
  
  我父亲愈来愈感觉到他生活范围的狭窄,他期待着更广阔的天空。
  
  这个时候传来了好消息,8月18号毛主席要在天安门接见红卫兵,这个消息象惊雷一样在各地校园炸响,顿时校园沸腾了。
  
  父亲感到飞翔的时刻到了,他瞒着我奶奶,自己收拾了一下,在16号晚上挤上了北上的列车,火车上挤的象沙丁鱼罐头,我父亲好不容易在座位下占了一席之地,身边躺着一个临沂师专的女红卫兵,在兴奋的心情下,两人交谈起来,并且很快熟识了,车过泰安,气温骤降,这个女孩子开始哆嗦,我父亲当时拿出他的风雨衣,给她盖上,但我父亲其实也衣衫单薄,在这个女孩的坚持下,最后两人合盖了这件风雨衣。当时一路上虽然挨挨蹭蹭的,但却谁也没有多想,尽管后来她和我父亲终身相依,成了我的母亲,但那天晚上在上京朝圣的虔诚心情中,他们被一种光环笼罩着,思想异常单纯,不是现在的青年可以想象的。
  
  终于到了北京站,一下车父亲就和她一起随着人潮涌到了东四附近的一条长街,在拥挤中他们被挤散了,幸好他们早已留下了对方的姓名,后来父亲到临沂师专专门找她才又重新找到了,否则应该就没有今天的我了,但当时他们谁没有考虑到这些,东四长街那里已经站满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清一色是等待接见的红卫兵,人流在这里停了下来,从前面传来消息说就在这里等待接见。从平安里到东四的这一路上,除了红卫兵之外,隔不远就站着一名持枪的解放军,但这根本就是不必要的措施,因为所有的红卫兵都非常遵守秩序,虽然有人等的心急,但也是只是急切的盼望着见到毛主席,而并不是想扰乱和制造什么。
  
  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人流随着正规军的带领又开始向前进发。东四大街被红卫兵的队伍水泻不通地占领了。三十人一横排,浩浩荡荡,不见头,不见尾,跑一阵停一阵地前进。父亲远远听到《东方红》雄壮的曲调,他感到时刻庄严了。
  
  转上通向天安门的马路,从各个街口涌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汇合了,天安门前拥挤着成千上万的红卫兵!真是成千上万啊!
  
  欢呼“万岁”的声浪从每个人头上炸响,
  
  “毛主席万岁!”
  
  “毛主席万万岁!”
  
  “我们要见毛主席!”
  
  成千上万的红卫兵哭喊着,叫嚷着。汇成一片声音的海洋。
  
  《东方红》乐曲又响起来了!
  
  天安门城楼上出现了人影。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两位男女播音员,以无比激动的语调现场直播:“红卫兵小将们,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现在,与他最亲密的战友,我们最最敬爱的林副统帅,又并肩登上了天安门城楼!他老人家精神昂然,面带微笑,神采奕奕!……”
  
  顿时广场上炸响了,成千上万条手臂,挥动成千上万本宝书。“红雨随心翻作浪”,“天若有情天亦老”!
  
  我父亲远远望见毛主席身穿绿军装,臂佩红卫兵袖章在林彪、总理陪同下向人群招手,他只感觉每根神经都在纤颤,每个细胞都在扩张,眼泪哗哗地流下来,他旁边一个女红卫兵竟然幸福得昏死过去,正倒在他身上,他一把扶住:同志,同志快看,我们见到毛主席了,同志,你醒醒啊……,毛主席万岁……,同志啊,毛主席,……。
  
  接见完已是黄昏,我父亲以百米冲刺的高速奔进电报大楼。楼厅里正播送“凡拍发毛主席接见内容的电报概不收费”的通知。太好了!我父亲一口气写了四份,每份电文都长达四百多字。分别拍给远在家乡的爷爷奶奶和哥哥姐姐,他要让每个亲人知道,他见到毛主席了,他要把这种幸福分享给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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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毕业的时候,班里的氛围似乎好了一些,虽然在找工作的时候,依然存在着各种勾心斗角,然而毕竟多年的同学就要分别,这使得大家在表面上至少客气了许多,为了以后的相见不至于太尴尬。尽管我不知道这样的形式下以后的相见有什么意义,然而也许这就是生活,真实的生活,无论你是否愿意接受,亦或你不能理解,但在真实的生活面前,也许本来就不需要谁理解。
  
  这时期一个很重要的工作就是得面对许多同学的同学录,在那些很精致的纸页上写下些精雕细琢的文字,尽可能写的天花乱坠,实则根本莫名其妙,读的人不会记住,写的人更不知所云,然而你必须得写。
  
  我因此写了许多昏昏然的文字,后来都不能记得了。然而我始终渴望着能有一次真正的书写,写我想要写的。
  
  这种真诚我留给了燕子。在燕子的同学录上,我洋洋洒洒写了好多页,全是我的诗歌。
  
  写给燕子的诗歌,其中含有那篇我深夜梦中醒来看见满天星斗和一院的月光写下的那篇《告诉我》。
  
  递还的时候,燕子翻到了我的文字,只是抿着嘴笑。
  
  我说你什么时候给我写啊?
  
  燕子又嘟起了嘴,我写什么啊?
  
  你随便写啊,怎么都可以。
  
  那我想想吧,真的不知道写什么啊。想不起来和你一起有什么可写的。
  
  燕子的目光望着我身后,不知道凝视在一个什么地方。
  
  我怔了一下,想着我们在一起的许多时光。和我们说过的许多话语。
  
  然而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可写的。
  
  也许那些都是真诚的回忆,而没有什么文字是能够书写出真诚的。
  
  亦或真诚的情感根本就不需要书写。如同我给那些人写过的莫名其妙的话语反而现在全都忘记了。
  
  而那些我们真诚付出的生活我从来都没有刻意记住过,不需要刻意的想起。
  
  只因我从未忘记。
  
  毕业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燕子终于没能给我写成同学录。
  
  照毕业照的时候我没去,因为该记住的已经记住了,该忘记的也自然将会过去,我并不想借助于一张照片来回忆起什么,况且我更不希望因为我在那张照片上而使得那些谣言永远定格在我们的回忆中。
  
  后来我想,即使我去照了的话,那张照片上的我们也一定会显得很傻。
  
  对此我惹来不少非议,后来我听说有人说我很自我,或者很自主,或者说我没有集体意识。
  
  但是我不明白,这些后来夸夸其谈指责我的人当年为了个人利益勾心斗角互相陷害的时候,他们的集体意识又在哪里?
  
  我从来不后悔没有照那张照片,因为我不想使自己定格在那些不真诚的人之中,我拒绝不真诚的东西如同佛门弟子在明镜上拒绝灰尘。况且在我的记忆中,我早已留下了许多张照片,照下了所有真挚的朋友,铭刻了所有真诚的时刻,那些闪亮的日子,它们永远在我青春的记忆中。
  
  若干年后,我站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回想起这段时光,这些远了近了的人和事,那些模糊的清晰的笑声和话语,那些过往的街道和那些夕阳西下的黄昏。这一切在我的眼前流淌,象一条大河,承载着我那一次的青春,承载着那么多人的青春,那些呐喊和挣扎,象河里泛起的浪花,那些澎湃和激荡,折射金黄色的忧伤。
  
  而我那一刻在遥远的地方,凝视这一切,象凝视着一幅画面。
  
  我决定回去,回到离开很久的校园。
  
  第二天阳光灿烂的时候,我回到这些故事发生的地方。
  
  暑假的校园是空空荡荡的,偶尔遇到几个学生,自然是我不认识的面孔。我骑在当年我天天骑着的自行车上,和他(她)们擦身而过,心里想着他们是否在这里延续着我们当年的故事。
  
  遛了一圈,一切依然,只是我走向教学楼的时候,没有遇到老干。校门口的草坪上,也找不到燕子。
  
  我慢慢地,然而终于骑出了校门,然后我沿着我和燕子走过的路,在回忆中行走。
  
  经过那片回廊的时候,我找到了我当年的笔迹。我的名字已然找不到了,然而燕子的名字却依然可以辨认。
  
  然后我继续沿着我们当年走过的道路,围着学校外面的马路兜了一个圈子,转上了学校后面的一条道路,那里也有一个小的校门,我和燕子好多次都是从正门出来,然后从这里回去。
  
  我就这样慢慢在回忆中走回旧日的时光,仿佛燕子依然和我一起在那条道路上与我一起走着。于是我的心情开始愉快,虽然那时侯,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燕子离开我也已经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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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下午的阳光很好,我依然记得,因为那天下午我心情很愉快,这是很少有的事情,只有在阳光灿烂的日子,并且回忆起燕子,我的心情才会愉快。所以我才会记得那天下午的阳光。
  
  我骑车和那三个女孩擦身而过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看到她,其实直到我一转头,我都不能相信我看到了她。
  
  然而我突然感到不对,中间那个背影让我有点眩晕。
  
  于是我终于忍不住一转头。
  
  那是一种阳光灿烂的眩晕,我又一次看到了眩晕。
  
  回头的时候,我就看到了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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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以为我现在是在写小说,我知道这个场景是在小说中常见的。
  
  然而我可以发誓赌咒的告诉大家这是真的,若干年以后我和燕子的这次相遇,我可以告诉每个人这是真的,燕子也可以证明。
  
  其实我这整篇小说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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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她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衣裙,在两个女孩的中间,和她们并肩轻巧巧的走过校门口的马路。
  
  我回头的时候,正迎上了她的目光。
  
  依然是那么轻灵,只是那一刻略带了一丝诧异。
  
  我甚至分明听到她叫出了我的名字:L……
  
  然而只有这一半的声音,后一半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然而我没有从车上摔下来,我转过了头,从她们的身边擦了过去。
  
  只在身后留下了一路真诚的回忆。
  
  那一次我没有和燕子相认,虽然我那么希望我能和她说一句话。然而那一刻,我无话可说。
  
  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我应该说些什么,说出来又能代表什么?
  
  而燕子的回答又能改变什么?
  
  人和人之间没有真诚,彼此又能相信什么?
  
  我不明白,我知道我永远都不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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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父亲的命运就这样被历史推动着注定的卷入了这场运动之中,投入了更广阔的天地之中,66年9月到10月之间,我父亲随着各地的红卫兵组织开始了大串联。
  
  所谓串联,就是为了宣扬革命思想,交流革命经验,各地的红卫兵组织集体到各地大学取经,到处写传单,贴标语,闹文革。那是现在的青年很难想象的一种情景,坐车不用花钱,想上哪儿上哪儿,饿了找个食堂管饭,困了找个旅馆睡觉,天南地北任你遨游。
  
  我父亲因此转遍了北京的各个高校,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后来又去了上海的交大、复旦,等等,总之,见过了各种宏大而热烈的场面,体验了各种激动人心的时刻。这使得我父亲的视野大为开阔。
  
  到12月的时候,我父亲回到了临沂,发现这里的学校终于彻底卷入了这场运动之中,各个学校的校长和党委领导基本都名存实亡,实权掌握在学生会手中,而整个临沂地区各个学校的学生会被分成了不同的类别,形成了各种组织,并冠以不同的名称,但全都大同小异,如毛泽东思想战斗团,毛泽东主义战斗团,丛中笑战斗队,长征战斗队等,各个团队虽然立场基本相同,但观点却不尽相同,而处在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的年代中,每个人都坚持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这使得不同的团队间出现摩擦,并且逐步升级,这样发展各自的政治力量以壮大自己的团队就显得异常重要,而我父亲由于在夏天还没来临时就看清了局势,并且说下了相关的“反动言语”而被临沂师范定为反革命的这一段历史在此时就显得异常有分量,再加上我父亲在大多数学生还搞不清形式而观望时,他却已经去了北京接受了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接见,并且到过了各个大学,见过了各种场面,这使得他成为焦点人物,一时间成为各个组织争夺的对象,我父亲经过郑重考虑,最后选择了当时他认为最具有革命性的一个组织---红色尖刀班(它的前身是原来临沂地区的红卫兵联络站),并且成为内部的骨干。
  
  67年1月中下旬的时候,“一月革命”席卷了全国,各地的革命组织,响应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派联合起来,向党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夺权!”的伟大号召,掀起了夺权运动的高潮。
  
  2月份的时候,夺权运动波及到临沂地区,红色尖刀班做为当时临沂地区最革命的革命组织,当仁不让的接受了这一任务,而我父亲自愿请缨,带领了三百多个红卫兵小将,在一天晚上进驻了临沂地委,沿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临沂地委就这样被红卫兵占领了,最后我父亲推开办公室的门,说我宣布你们这儿已经被接管了,交出你们的职权,以后由我们进行管理。然后当时的地委书记瞠目结舌,愣了半天,说好的,好的。从抽屉里取出了地委的印章,我父亲接过来往他的绿上衣军装口袋里一揣,说很好,谢谢你们的配合,你可以离开了。于是地委书记便站起来,而我父亲坐了下去。
  
  我父亲领导的这场夺权斗争组织的干脆利索,以胜利告终,一时传为佳话。这使得我父亲声望如日中天,这样在三月份临沂地区各个革命组织统一被编制为革命委员会的时候,我父亲被众望所归的推举为革命委员会委员,我父亲的青春革命生涯达到了顶峰,主持万人大会,坐在敞棚的军车上到各个学校检阅红卫兵组织,当他回到临沂师范视察时,拐子挤上前来哭丧着脸,向他诉说自己当年的一时糊涂。而我父亲坐在汽车上看了看他,说当年的革命弟兄,何必这个样子?然后把他拉上汽车,说了声开车。汽车就载着我父亲和拐子在万人夹道中缓缓向前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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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我父亲那一次的青春,虽然处在那样的时代,很难说他们当时做过的事情今天还有什么意义,然而他们没有人需要为此负责,因为在那一段历史里,没有什么对的或错的,重要的是,他们曾经真诚热爱过,并且为他们当时的热爱满含激情的付出过。我想,在青春的时代,只要他们热爱着,并且为此充满激情的生活,那么就无愧于他们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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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司令和我起了个大早,说上青岛市图书馆看书,在大家各有牵挂的日子里,我和司令始终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我们后来形成了一种习惯,在没事的时候我们慢慢踱到离我们宿舍两站路的市图书馆看书,从早晨看到晚上。
  
  我们一下宿舍楼,迎面看见小昌兴冲冲的向我们走来,嘴里哼着被故意歪了调的小曲:抱一抱,那个抱一抱呀……呀呼呀……。我一把拉住他,说什么事高兴成这个样子?小昌就只是扭,兴奋的说不出话来,在司令的追问下才知道,原来他女朋友突然回心转意,要跟他和好。然后小昌一把拍在我们的肩膀上,说我的春天来了。然后一路蹦跳着上了楼。
  
  我顿时琢磨着今天下午的饭有着落了,于是我和司令改变了原来在图书馆看一整天书的计划,下午黄昏的时候,早早回到了宿舍,准备让小昌请客。
  
  宿舍里没有人,也没有开灯,我和司令等了一会,天慢慢黑了下来,我们就坐在黑暗中,正着急的时候,门被推开,好好进来了。
  
  我一下跳起来,说小昌呢?哥们今天晚上我们要让小昌请客啊。
  
  好好半天无语,我还在问小昌呢?怎么还不来?司令突然“咦”了一声,一下站起来,走上前拉住了好好的胳臂,说怎么了?
  
  我这才发现好好已经泪流满面。
  
  小昌出事了,他被学校除名了。
  
  我和司令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隔了一会我说可是今天早上我们还碰见过他的。他说他女朋友和他复合了。
  
  好好骂了声说他女朋友根本不是和他复合,因为那个女孩被另一个男生欺骗了,检查出了身孕,那个男生害怕了,不敢承认。她没了办法,便回头找小昌,说跟他复合。下午的时候告诉了他实际情况,要他签字做手术。结果手术失败,女孩大出血,性命垂危,事情这样闹大了,被学校知道了,小昌承认了孩子是他的。
  
  我和司令说不出话来,然后司令突然骂了声娘那个脚的,就泪流满面。
  
  我问那现在呢?
  
  学校刚才公布了处分结果,两个人都被勒令退学。
  
  我们许久无言,沉浸在黑暗中,房间里一片寂静。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然后开了灯。
  
  小昌的声音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怎么了?这么多人在里面也不开灯啊?
  
  然后他看着我们每一个人,大家都怎么了?
  
  我上前捉住了他的胳臂:你……,然后我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的笑慢慢淡去了,是我愿意的,我自己的选择。
  
  可是,这值得吗?
  
  我不知道,小昌的头慢慢低下了,我只知道,我不能让她一个人承担那些事情,我不能放下她不管。
  
  那以后呢?好好说你想过你的以后吗?
  
  小昌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
  
  她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以后,以后我照顾她一辈子就是了。我只知道我不能离开她,别的,我不去想。
  
  他看着我们每个人,说别这样啊,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们就这样啊。
  
  我们彼此对望着,终于到谁都说不出话来。
  
  那一夜没有人睡,天亮的时候,我们一起下了楼。
  
  走到外面街道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我刚来的第二天,我和他伫立在这里,那天的阳光灿烂。我们却在阳光下迷惑了好久。
  
  我曾想过我们离别的那一天,也知道那一天总会要到来,然而我只是希望,那一天能晚一些,再晚一些。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还是这么来了。
  
  这句话是我说的,不,好象这句话是小昌说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那么看着我,我只记得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他眼中的泪光,然而后来却是我先落了泪。
  
  或是我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小昌落了泪。
  
  这些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曾经在一起真诚的相聚过,在那个我们本来陌生的城市,我们这些本来陌生的人。在这个陌生的年龄,走过了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送走小昌以后,我和司令还有好好坐上了环城旅游公交车,我第一次环绕着这个城市看了它的全景,车过青岛市图书馆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我爱这个城市,虽然由于它的繁华而透露出一种颓废,然而毕竟,它是充满青春的一个城市。就象我们,在青春的躁动中,虽然常常感觉有免不了的颓废,然而只要我们的心是青春的,我们都是可爱的。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一种留恋,刘心武在《斯德哥尔摩长笛》中讲到他在斯德哥尔摩街头听到一个流浪艺人吹着悠扬的长笛,那旋律令他迷醉,不忍离去,但然后他说:我只能说我喜欢斯德哥尔摩,而不能说我爱斯德哥尔摩,因为爱意味着留下。
  
  然而那一刻,我突然想说我爱青岛。或者我想说的是,我爱那些青春,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我的,我的那一次微不足道的青春。
  
  回来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了我刚来的时候,那个把我带到学校的乞丐婆,好长时间我进出校门的时候都没有在意过她是否还在那里摆摊乞讨了,于是经过校门口的时候,我留神看了一眼,却并没有看到她,校门口干干净净的,新制作并挂上的青岛**大学的校牌在阳光下熠熠闪光,进出的都是衣着鲜艳的大学生。我好长时间失落着,仿佛一个青春时期的朋友又离我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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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昌离开以后,我感觉到这个冬天异常寒冷,我度过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严寒的冬季。
  
  有天早上我突然想去看看原野,我一个人去了野外。
  
  太阳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些热量,我就那么在田野的路上走着,然后我开始奔跑。
  
  象风一样的奔跑。
  
  周围是掠过的房屋,麦田,我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的时候,我就看到了那些我掠过的岁月。
  
  那些我爱过的和伤害过的朋友。
  
  许多面庞出现过,微笑过,然后擦身而过。
  
  最后我眼前定格了燕子。
  
  我速度达到极限的时候,我看到面前的原野开阔起来,那里散发着我从未见过的辽远,仿佛是天上的草原,他们开始呼应着我奔跑的追寻,向我移动过来,越来越快,我已经可以看见里面蕴涵着一种生命的躁动,他们热烈跳跃着,疯狂喧嚣着,要突破地表的覆盖,渴望着生长和奔放,渴望着阳光和力量。终于那些碧绿铺天盖地的将我淹没。太阳在我眼前傲然照耀着,展现出他的青春的火力,杀伤所有阴暗的心灵。他的光芒辽远,穿透所有的黑暗,让我眼前一片金光。风从上面吹过,带来遥远的花香,那些麦田是一望无际的碧绿和生机盎然。
  
  然后我看到一只渐渐远去的燕子,在这片一望无垠的碧绿的生机上掠过,飞向遥远的地平线。
  
  我蓦的扑倒在这片无垠中,潸然泪下。
  
  哦,燕子,我亲爱的燕子。我那只青春的燕子,我那片青春的原野!
  
  41
  
  抬起头来的时候,我仿佛经过了漫长的青春,这时我分明听到了无数心灵的大海,那些热爱汇成海浪的声音,由远及近,汹涌澎湃。
  
  我想起了我和燕子毕业之后,路遇之前,那个寒假里我们在海边的那一次相见。
  
  那天阳光依然灿烂,照在海面上,点点金光。
  
  燕子说你别说话,我要听听大海的说话。
  
  然后她慢慢走开我几步,目光望着遥远的海平面,这时候大海的声音慢慢清晰起来,燕子突然跟我说,我妈告诉我,如果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看看大海,大海永远是充满活力的,青春的活力,她永远告诉着你青春的事情。
  
  然后她望着大海,而我就在不远处望着她。
  
  风从遥远的海面吹来,带来青春的气息。
  
  风从她身边掠过,她的发丝微微扬起,我又嗅到了那种芬芳,生命的芬芳。
  
  就这样她站在我不远处,凝望着我们青春的大海。
  
  就这样我站在她不远处,凝望着她,我青春的燕子。
  
  就这样我站在离燕子十步开外,
  
  站在她生命的
  
  十步开外。
  
  (全文完)
  
  2004年3月8日  晚
  
  后记:
  
  年轻时我热恋
  
  --------《那一次的青春》后记
  
  《那一次的青春》写出来好长时间了,一直觉得还有简单的几句话想说,然而直到恰满一个月后的今天,才写这篇后记。
  
  这是我第一篇现实主义的小说,虽然里面可能融入了一些其他的手法,我在写的时候,兴之所至,确实借鉴了我所钦佩并心仪的几位欧美名家的特殊的手法,当然运用的不一定成功,但总算,我觉得我所希望表达的都基本表达出来了。而且,整篇小说的基调是真实的,真实的无可再真实。
  
  这篇小说最初的构思很简单,源于我经过的真实的生活,和我对青春的感受,然后我想表达出来,并在其中融入我经过的几个城市留下的各自不同的印象。当然在后来的写作过程中,这个构思被扩大了,并且我把我所经过的生活和遇到的一些人的顺序也变动了一下,就是说时空被打乱了,比如在这儿遇到的这个人,我把他放在了另一个地方,在这个学校的生活,我安在了另一个学校上面,或者现实中的好几个人我把他们合成文中一个人,这只是一种叙述的方便和需要,但不影响整篇文章的真实。并且最初构思的时候,时代背景是定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因为我一直对那个时候的生活比较感兴趣,人们思想比较简单,然而纯朴,物质生活也许不如今天丰富,但生活因此而有另一种充实,我本来想的是将我们这一代人的感受,挪移到我父辈那一代人身上,挪移到他们那个时代所发生的历史事件中,主人公应该就是“我父亲”,大背景要牵扯到文革中的文攻武略,斗私批修,牵扯到知青上山下乡等等场面,但后来真正写的时候,提笔第一句“那年夏天我孤身一人去了青岛”就使得我原来这种时代融合或时空融合的构思被打破了,那么既然这样写了出来,我也就没再更改,而这样的开篇,很自然决定了背景是现在,主人公也自然就成了“我”,不过无论如何,到底我写的是我自己的生活,所以这改变了的构思一路写下来也并没遇到障碍。但原来的构思一直絮绕在我心头,这导致了后来某天我突然想可以在中间以回忆的形式插入我原本的构想,同时描写我和我父亲两代人的青春,以一种时空交错的形式(而不再是时空融合),使两代人的青春得到同时展现,并且形成对比,我在这里特别要说的一点是,在我父亲的岁月中,我牵扯到了文革中的一些人的行为和事件,但我无意褒贬什么,更不想为那场文化浩劫翻案,我所要描写的仅仅是他们那一代人的生活精神,和对于新生活的向往和激情,尽管在那特殊的历史时代中,这种向往和激情被错误甚至扭曲式的发泄了出来,但这并不能说,那一代青年对于生活本身怀有激情是错误的。而如果说我的确有所赞扬的话,那么我所赞扬的,也就是那个时代那种对青春对生活的激情,这与我们今天这一代人所拥有的贫瘠的情感形成鲜明的对比。坦若有人一定要说我的观点是反动的,说我是在颂扬文革,那我也无意再多解释什么,甚至我想连以上的解释也许都是废话,因为在文章里面,我想我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另外有朋友说我前半部分写的还能让人相信,而后半部分在不着边际,对此我可以说这是完全错误的观点,这篇文章基本上都是真实的,如我在文里所写“其实我这整篇小说都是真的”。有人也许觉得在那场辩论赛部分的描写里,我用了一些夸张或者想象的叙述方式,其实那一部分毫无夸张,我的确经历了一场注定不能最终上场的辩论赛,包括交流会上现场的描写和那些人对我的观点(其实是我们的观点)进行发难,中间近乎无赖式的跑题对我进行太阳构成的诘问,那几个家伙的语气表情和语言,这些细节无一不真。这只是一个例子,其他我不必一一多说,总而言之,在整篇文字里,几乎百分之九十都是真实的。“我”的部分是真的,牵扯到“我父亲”的部分,也是真的,基本事件是取材于我父亲的自述,他本人年轻时候在文革中的真实经历,只不过因为我对那段历史到底不熟悉,所以在写作过程中,个别的一些场面描写,诸如毛主席接见场面的描写,我参考了当时的一些报刊和文章。
  
  也许有一点我想有必要单独挑出来说明,我在文中写到了几个学校,但我前面说过,我可能处于叙述的方便和需要,把一些时间和空间颠倒了,“在这个学校的生活,我安在了另一个学校上面”,同样的,这个学校的情况,我也可能安在另一个学校上面,其实这几个学校倒未必那么差,也许有人觉得,我对文中的堂堂大学有贬无褒,其实真实情况并不是这样,特别我在青岛的大学,那是一个充满朝气蓬勃的地方,他塑造了我的青春,所以在39章最后,我还原了这个学校的真相,至于我的上一层院校,更是留有我和燕子的美好回忆,那段学习和生活也同样在我的青春中至关重要,我深深感激它们。即使有些许的不愉快,”若干年以后“再想起来,也只有感恩。而在文中为了记述当时的生活和当时的感受,我可能把几个学校的生活和感受有所颠倒,并且有偏激的表述,当然这样写对学校肯定不公平,如果错,就算我错了吧。毕竟都是我的母校,留有我永远的青春和回忆。
  
  有人问我这篇小说最后的结局到底是什么,其实我通过不同的时空交错,设置了多个结局,后来一共有三条线索在同时交错,并行发展,一条是“我”的现在,和“司令”在一起的生活,一条是“我”三年以前,和“燕子”“老干”在一起的生活,一条是“我父亲”在文革中的生活,这是三条主干,其实另外还有三条简单的提了一点头绪的线索,一条是我若干年后,住进了精神病医院的描写,一条是我若干年后---当然和前一个若干年不是同一年----回忆起毕业的时光,回到校园遇到燕子的描写,在结尾的时候,还有一条是我毕业以后,和燕子路遇以前,与燕子在海边的感受的一段描写。这些都是这篇小说的结局,这是一篇拥有多重结局的故事,你不必在意它的结局到底是哪个,也不必追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不过其实我在写到我扑倒在野外中,也就是第四十节的时候,这篇小说就已经可以结束了,但由于我喜欢我和燕子在海边的那个结局,所以第四十一节其实是加上去的,我把这个结局放在了最后,因为我喜欢这个结局。你也可以在这几个结局中任意挑选你喜欢的结局放在最后做为结尾,因为这篇文章本来时空就是交错的(是交错,而不是错乱),你可以在自己头脑中,再任意组织成自己喜欢的顺序。
  
  这篇文章写的时间很长,从2002年下半年就开始写了,(前序是正文写了一半以后补写的,并不是按顺序写在正文开稿之前。)但一气写了前7,8章后因为现实中生活忙碌,所以一直就搁了下来,直到2004年3月8日晚才完成,算来从动笔到完成是接近两年的时间,但其实真正的写作时间应该不过三四天而已,其它时间,我都在做着不相干的事情,可见俗事累人,竟至于此。
  
  在写作的过程中,我突然意识到我在努力把自己写的充满悲剧意识,因为在这过程中,我的生活发生了很多次变化,没有几个人能够明白我在写那篇前序的时候,是背负着怎样的伤痛和失落,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和决心,我本来想在我写完全篇小说的时候,将做出一个决定的,因为那时侯我慢慢意识到自己是个浪子,很多时候,注定孤身漂泊,这么说并不意味着我喜欢或我赞同这样,很多人自诩自己是个浪子,但他们有着稳定的情感归依和生活航线,他们在享受不变生活的同时开始厌倦,向往漂泊的感受,所以那样自称。而我的感觉却是极其厌倦这种漂泊,但往往的感受是为了生活所迫我不得不继续这样下去,即便在我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过程,它可能耗尽我的青春和热情,但我还是无法停止,事实是我经历的生活让我无法停止。
  
  但我现在不得不感谢生活总算对我特别宽宏,让我终于取消了一些决定,所以今天我写下这篇后记的时候,我心中充满的只是对生活的感谢,和对青春岁月的热爱,仿佛热恋的喜悦,对爱人的热恋,对生活的热恋,对青春岁月的热恋,对这尘世间一切美好的热恋,是的,热恋,这个词让我在刹那间竟然泪留满面。原来我的心依然年轻,原来我们从来不曾苍老。原来只要心是年轻的,我们拥有的就是永远的青春。那么这样的青春,你不渴望吗?
  
  最后允我引用我所崇拜的前辈作家菲茨杰拉德在他的传世名作《了不起的盖茨比》中最后结尾的句子来结束我的后记吧。-------
  
  So we beat on , boats against the current , borne back ceaselessly into the past .
  
  (为此,我们将顶住那不停退回到过去的潮头,奋力向前。)
  
  psb2.jpg
  
  2004年  4月8号
  
  16:25分于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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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发表于 2015-2-15 15:51 |只看该作者
青芜 发表于 2015-2-15 14:52
城城,该更新了

谢谢姐这样的关注,我心里感觉温暖。已更。今日全部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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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发表于 2015-2-15 15:36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闲过信陵饮 发表于 2015-2-15 14:55
话说人家昨天刚更啊

昨天更了今天就不更了?可是我读完了,我希望城城能赶紧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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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15-2-15 14:55 |只看该作者
青芜 发表于 2015-2-15 14:52
城城,该更新了

话说人家昨天刚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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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15-2-15 14:52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城城,该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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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15-2-15 08:0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闲过信陵饮 于 2015-2-15 14:55 编辑

  26
  
  这次交流再次无果而终,我已经无话可说,瘦高个宣布散会明天再交流时,我第一个走出了门。
  
  然后我不想回家,只想四处走走。
  
  突然后面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女孩,在一直几天的交流过程中她始终坐在一个角落里听,一言不发,所以虽然她听的好象很认真,但我也没有特别注意她。只记得她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她长的很漂亮。
  
  她的确长的很漂亮。
  
  她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嗯了几声,然后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抬头说你原来得过好几次辩论的最佳辩手吧?你的辩论我听过,很好。然后她低头顿了一下,又抬头一笑,说你这次的观点我听明白了,其实你的观点很好,你一定会在这次辩论会中给我们系拿名次的。
  
  我说谢谢。
  
  突然她伸手塞给我一张条子,说给你的。然后就跑开了。
  
  我慢慢打开那张字条,她的字体很娟秀。
  
  最后我看到了她的署名:夏菲。
  
  我把那张字条在手中慢慢揉成一个纸团。
  
  我想起了燕子。
  
  老干后来很奇怪的问我怎么认识夏菲的?我说你也认识她吗?他很奇怪的看着我说难道你以前不认识她吗?她是校文体部部长,很有工作能力的。而且很有才华,钢琴十级呢!
  
  我说是吗?看起来挺文静的,看不出来啊。
  
  老干说是啊,是很文静,但是工作能力也很强啊。
  
  然后老干就开始感伤自己的工作能力,说凭我的能力什么时候能高升啊?
  
  我说你真官迷,当官就那么好吗?
  
  老干说当官好啊,你不明白。
  
  我说你这么负责,有天会高升的。
  
  但我没想到,因为我参加了这次辩论会,老干不但没高升,而且几天之后因为这件事成了布衣之身。
  
  27
  
  我最终没能参加那次辩论会,第五天宣布最终参赛名单的时候,我看到了名单:眼镜,面包,白脸瓜子,还有一个我不知道的人,后来我才了解到这是那个我不知道名字,始终在谈恋爱的女生。
  
  会后,瘦高个把我留下,单独进行了一次谈话,一开口就向我道歉,说名额有限,总有人不能上,希望你能想开。然后吞吞吐吐地解释了半天,最后我总算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因,原来这事系领导早有指示,为了照顾大一的新生,使他们感到自己被关注,为了让他们尽快体验到大学生活乐趣,所以所有的参赛人员从大一中选。结果这届大一学生水平很差,名单上的几个人已经是大一新生中选出来的好手了,系领导又希望本系能拿第一,这难为了被全权委托负责的瘦高个,所以他不得不对外宣布本系任何人都可以报名,然后想在几天的演习中,选出一个真正的辩论高手,陪大一新生练兵。而在这几天里选出了我,所以其他被淘汰的人明天都可以不必来了,但我的任务刚刚开始,然后他又一连声道歉,说我知道这可能对你不公平,但希望你理解,希望你想开。其实你比他们责任还重,因为你现在担任的是他们的教练。你的位置比他们高。我说没事,我想的开。
  
  但我有种被欺骗和愚弄的感觉,仿佛我被当枪使了。
  
  回去的时候遇到老干,他兴冲冲的说名单应该出来了吧?我说我淘汰了,他说不可能啊,我笑了笑说是真的,其实我一开始就是要被淘汰的。
  
  老干盯着我看了一会,确定我是认真的。然后一转头说我去找他们。
  
  我说不用了,何必呢?
  
  这时老干已经跑出好远了。
  
  我在原地愣了好一会,终于一转头,也跟了回去。
  
  走到学生会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就听见老干在里面叫嚷着:虽然是领导一开始内定的大一新生,但领导并不了解大一的水平,他们根本不可能能拿到名次的,为什么你们不提出反对意见?
  
  我刚要进去想拉他出来,突然听到夏菲的声音:其实你们也知道,这些大一同学的水平根本不可能实现领导希望的名次,但就因为领导内定了,就没有人敢提出自己的意见吗?为什么不让应该上的同学上场呢?让别的同学去跟他打配合呢?
  
  然后是学生会主席很干瘪的声音,这个这个,领导的意思,我们也很为难啊。
  
  然后夏菲说凭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打出第一轮,更别说进决赛,你不敢去跟领导反映这些,我去说。
  
  瘦高个的声音说来不及了,名单已经报到学校里去了,相关选手已经都得到通知了,不能再改变了。
  
  然后里面沉默了很久。
  
  突然门被推开,老干气乎乎走出来,后面跟着夏菲。
  
  她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
  
  我说你怎么来了?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我看了最终的名单,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你,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所以来问问。
  
  然后她抬头看着我,其实这不能说明什么,你别太在意。
  
  我说我知道,这点事情不应该惹你费神的。
  
  可是他们也太卑鄙了,这根本就是耍手腕嘛!夏菲说着眼又红了。
  
  我无语,过了一会说算了,我不该来参加这次辩论的。
  
  老干看了看我,突然一转头。
  
  不干了。老干愤愤的说。
  
  28
  
  这件事直接导致了夏菲和老干的辞职,为此我感到十分对不住他们。
  
  但老干从此对政治失去兴趣,说不怪我。自己不想干了,当官有什么好的?官场黑暗啊,全是心眼和手腕。
  
  其实我的感觉也是如此。
  
  但这件事并没有结束,考虑到毕竟是为了自己系的荣誉,所以我虽然不太情愿,还是坚持在后几天里陪他们练兵,结果发现几个新生根本没有参加过辩论的经验,流程和角色一概都不清楚,当我告诉他们流程中有个叫自由辩论环时,几个人争着要扮演自由辩的角色,并纷纷问我说是不是自己作为自由辩手正常时候可以不出手,什么时候愿意站起来就说几句,没话说就坐着。他们的这一理解让我对他们的水平和品质完全失望,然后我告诉他们先是前三辩系统阐述,然后是自由辩论,最后四辩总结陈述,而自由辩论环节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时,只是在自由辩论中你们可以没话说坐着,除非对方辩友点名让你们哪个应对,否则你们都可以不必强制出手。不过这样下来,在自由辩论环节中咱们没人顶场,这场赛是稳输了。所以大家一定没话找话也要争先恐后的站起来发言。结果几天后在正式和土木系辩论时,四个大一新生表现令人失望,或者说在我们意料之中。曾经灵牙利齿攻击过我的眼镜、面包和白脸瓜子做为前三辩在前半场系统阐述中只是机械的背稿子,然后机械的坐下,仿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表达的什么,在后半场自由辩中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恋爱女生唯一站起来说了一句话竟然是我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这样我们系一败涂地。在第一场就被淘汰了。因为按照规则,在第一场就失败的根本没有资格参加后面的比赛,这样使得系领导决心打入决赛争取第一的目标化为泡影,领导自然大为恼火,怪到瘦高个身上,说他负责不力,瘦高个便怪到我身上,说把你找来干什么的?你怎么指导不力?然后用令我都惊讶的口才对我进行连番指责。 而我无人可怪,只得听他聒噪。不料他的指责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将我淹没。后来我实在忍无可忍,说其实在你同意他们上的时候,你也知道就注定了这个结局,没有人可以在几天之内把他们的水平提高到可以进决赛的程度。再说我当时报名时是被告知作为候选手参赛的,而不是去作为教练的,我或许有能力作为选手,但我从没说过我能做一个教练。或者是陪练。那么现在出现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的,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结果学生会主席在气急败坏下失去理智,终于说出他气恼的真正原因,说你知道什么?这件事对我影响极大,直接影响到不久要进行的学生会改选。然后说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当官不易。
  
  最后我只说了一句,我从没想到要得到你如此的信任。
  
  然后我转身离开。
  
  29
  
  我始终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心胸狭窄之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能容忍这些人的无知和高傲,若干年后,我在另一个城市认识了一个叫司令的朋友,他着急的时候爱说的一句话是娘那脚的,后来我再想起那次交流中那个戴眼镜的家伙无赖般的问我太阳是什么构成的时候,我每每在心中恶毒的回答太阳是由你娘那个脚构成的。
  
  或许我咒的恶毒了些。
  
  但我不脸红。
  
  后来我穿梭在若干个城市之间,见到若干稀奇古怪的人,这才知道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有记忆特别差的,健忘到自己一分钟前发誓赌咒说出来的话,一分钟后怎么也记不起来的,有嘴皮特别厚,撒谎不脸红的,有到处坑蒙拐骗不花钱的,还有大白天在街上扯一张人皮,叫卖自己是正人君子的,----原来“君子”也要去卖了,我终于意识到我们进入商品社会了,难怪小昌的名言是在商品社会中,人和人之间只有一种关系,就是买和卖的关系。
  
  这使我有一种恐惧感,似乎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进入了露天动物园,  随时可能遭到兽类的袭击,但你还不能还手,因为它们都是珍稀动物,受法律保护的。
  
  更重要的是,我是个人类。这就限制了我有很多事不能做。好比两只狗为了一根骨头可以相互撕咬,两个人也可以为了些吃喝拉撒的事互相殴打,而如果一个人和一条狗狭路相逢,人被狗咬不新鲜,但如果你因此也去咬那条狗,那就笑谈了。
  
  而我是个人类,我再次强调这一点。
  
  为了消除自己的恐惧,后来我独自远离了繁华,在一个山坡上独自建了一所小房子,但半夜里还是常常被一些声音惊醒,我常常听到一些沙沙声在我的门口徘徊,不知是人是兽,这使得我不寒而栗,我越来越感到,有种危险迫近了。
  
  有天夜里我突然惊醒,在黑暗中,感到有种不知名的东西向我扑来,我拽过衣服就跑出门去,一路狂奔,以为可以活到人的城市,我跑过无数个城市之后,终于在一个小城镇我停了下来,谁料有天阳光灿烂的时候,我独自在街上散步,突然背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似乎是个熟人,我刚要打招呼,突然我眼前的笑脸成了一个人面骷髅!我狂叫一声,便昏晕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最终我被诊断为精神分裂。
  
  我开始思考我是否真的是精神分裂了,最后我确定自己没有精神分裂,但我还是接受了这一诊断。
  
  因为我宁愿相信自己精神分裂了。
  
  这样至少可以让我停止思考那些让我思维纠缠不清的问题。
  
  而且精神病医院住起来挺好,至少这里不是动物医院,住的都是人类。
  
  当然,这是后来的后来的后来的事情了,都是后话,似乎已经超过了这个故事的范围了。那都是我这次青春之后的事情,我或许会在另一篇文章里叙述我最后的这个结局。
  
  住院的时候百无聊赖,听病友们常常自言自语,我因此会陷入一种迷思状态,我开始回忆起小时候听父亲讲的他年轻的时候的故事。
  
  30
  
  我父亲天性对政治极为敏感,虽然他后来放弃了政治,从事了人民教师这个职业,但这并不说明在政治上他没有发展前途。
  
  相反,他对事物的感知力是一般人不能及的,或者说他的智力是一般人不能及的,这种智力表现在政治上,就成为一种敏锐的嗅觉,进而展示为对未来形式的预知,这种预知每每使得他在生活面前处于主动地位,无数次涉身险地而平安脱身。即便在他年轻时,很多方面显得少不经事,但这种几乎成为直觉的能力也得到了非凡的表现。
  
  这种表现在1966年夏天达到了顶峰。
  
  那年夏天我父亲在临沂师范读书,那是一个特殊的夏天,高温姗姗来迟,但当它来临时,一开始就是谁都不曾预料过的排山倒海的压倒性姿势,没有人想到它来临时大家的手足无措,只除了我父亲。在大家纷纷仰望着天空咒骂太阳没有热量时,我父亲低声说酷暑就要来了。因为在四月份的时候,他就预料到这个夏天将不同寻常,尽管那时校园里很静,但他感觉到这种平静不寻常。遗憾的是当时没有人和我父亲有同样的意识。当我父亲在一天晚上给拐子说这个夏天将不一样时,拐子的反应是夏天还遥遥无期。父亲说很多地方已经天翻地覆了,拐子斜着眼看了看他,说我们这儿是学校,这儿应该是安静的。然后头缩到被窝里睡了。
  
  这样大家安于这种平静,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闹成一团,或者即便有人知道,也没有意识到他们将会最终卷入其中。这种情况造就了我父亲此生很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找到一个在政治上可以和他打配合的同伴,这个人必须拥有和我父亲同样敏锐的直觉。
  
  尽管大家反应比较迟钝,但夏天还是来了,六月份的时候,校园里开始有了一些不曾有过的声音,那天下午黄昏的时候,我父亲走过操场,就听到操场上那边高杆上的大喇叭哇哇做响:“全体同学注意,全体同学注意,现在遵照伟大的毛主席指示,向大家广播全国第一张大字报,北京大学的“五·二五”大字报。”
  
  我父亲蓦的立在当地,大字报广播完的时候,我父亲还没有回过神来,然后他听到广播里又传出校长的声音:“同学们马上到全校会议室开会,传达上级关于在全国开展无产阶级大革命的重要指示。”我父亲拔腿就向会议室跑去。
  
  一路上只见大家都流水一样奔向会议室,而会议室门口早已经有十多个学生会的把守,必须亮学生证进入,我父亲急忙掏出学生证一晃,便要向里进,却被一个把门的同学一把拽过证件,说别忙,我仔细看看。一看之下立时神色紧张,说你不能进去,我父亲当时便说为什么我不能进?我是学校的学生,这个证是真的。旁边几个学生会的干部拿过去一看说我们知道证是真的,但你就是不能进,原因我们不清楚,但总之校长不允许你进,你去找校长吧。校长现在在广播室。然后我父亲满腹疑惑的跑去广播室。
  
  父亲一路狂奔,在拐角处和对面气喘吁吁的跑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我父亲一看是拐子,拐子看到我父亲就神色紧张,说要开会了,我得快去。我父亲一把拽住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参加会议?拐子就说我,我,我怎么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然后一把挣开,说我先去了。然后就跑开了。
  
  我父亲感觉拐子神色异常,但也顾不上多想,继续向广播室跑去。远远地看到在广播室门口校长已经被十几个学生团团围住,校长看来急于脱身,但被十几个人硬推回到广播室里。父亲这才知道原来不是他一个人不能参加会议,父亲就进门上前扒开人群,说校长我们为什么不能参加会议?校长当时眼一瞪说我现在要赶着去主持会议,你们先上里面等着,我顾不上跟你们解释。大家顿时不依说我们怎么不能去啊?校长看来急了,说这是革命的会议,你们是反革命,还想参加吗?去干什么啊?大家顿时面面相觑,一时屋里一片哑然。校长就急忙向门口奔去,不料我父亲抢先一步将一个长板凳横在门口,往上面一坐正好堵住了出口,然后抬头看着校长。
  
  校长愣了下,说你起来,我要出去。我父亲不做声,校长说我要出去啊。父亲说你刚才说什么?校长说你们是反革命。你们不能参加这个会议。父亲说我们怎么是反革命?你说清楚。校长就不言语,瞪着我父亲,我父亲也就不言语,也瞪着校长。只不过当时的情形是校长站着,我父亲坐着。旁边的人此时更无人敢言语。
  
  隔了一会,校长说你起不起来?我父亲说不起来。校长的脸色就开始成为猪肝,突然大声说你给我起来!我父亲就嚯的起身,一抬脚咣的一声把长板凳踢到了门外,然后右手食指指着校长鼻子尖说我站起来你怎么着?!你说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反革命?!
  
  校长顿时没了脾气,说何必这样啊,不是我说的,都是有人检举的。说你们有反动语言。
  
  父亲把学生证递到校长眼皮底下,说我有什么反动语言?
  
  校长说我想想啊,好象有人说你说过有些地方闹的天翻地覆了。
  
  父亲想起他上这儿来的时候遇到拐子时,他的慌张神色,父亲就骂了一声这个狗东西。然后父亲走出了广播室,留下校长在那儿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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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3 18:2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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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现我好象犯了一个错误,好象我前面说过我不记得我们相识的时间了,更不记得相识的过程了,但我却接着说了一个相识的过程,好象自相矛盾了。
  
  也许上面这个相识的过程是我设想出来的,也许不是设想,事实就是这样的。我的确记不太清了。但总之,我和燕子的相识与春天早晨的草地和露珠有一定关系。她喜欢看春天的草,我也鼓励过她不要在意无谓的流言。
  
  但也许并不矛盾,我们也许不是这样相识的,也或许是以另外一种方式相识的,但无论怎样相识都不重要,因为我们本来就相识。
  
  重要的是,我们也许一开始就相识。在前世。
  
  22
  
  我和燕子开始慢慢的熟悉起来,这也许是我的一种计谋,我承认,在一开始,我就希望这个结果。
  
  但我是真诚的。
  
  燕子思维很快,脑子也灵活,人又比较努力,这样她的成绩自然很好。为了吸引她的注意,我开始吹嘘我自己的成绩,这样她开始对我的学习充满信心,在自修室时,常常向我请教,无奈我水平平平,开始疲于应付。
  
  我于是发奋,或许我天资也不错,或许在燕子的鼓励下,我获得了空前的灵感,总之,我成绩开始突飞猛进,很快燕子问我的一些问题,我已经都能轻易解决。
  
  我开始有一种感觉,但我不敢说出来。
  
  我宁愿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转过头看她静静学习的样子,然后从中得到鼓励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飞扬,我的生活开始飞扬。
  
  但也有一种痛苦,在许多次的梦中,我开始体验痛苦。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诗歌创作获得空前的丰收。
  
  因为我懂得了痛苦,痛苦的飞扬,或者飞扬的痛苦。
  
  23
  
  我忘了告诉大家,我现在说的是三年前的我,那时我不住校,那时我走读,那时我放了学回家。
  
  而三年后的我住校,三年后的我不走读,三年后的我放了学上网。甚至不放学也上网。
  
  那时的我每天早上被妈妈拍醒,起来之后坐到饭桌前,吃妈妈端上来的饭。吃完了就拎起我的缝有米老鼠图案的小书包,就骑上我的自行车,就一路荡向学校,同时东张西望的看路上的行人和风景,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那时我就这样往返在学校和家之间,感觉和小学一年级的生活没有分别。
  
  而若干年后,当我往返在若干个城市和家之间时,每次来去匆匆,然后我突然感到生活的匆忙。
  
  若干年后我突然感到了我的改变。
  
  但有些东西一旦被改变,便注定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知道人们为什么一定会改变,也许只是为了生存。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为了生存,什么都可以原谅。
  
  好比我们在学校里时,天天被教育如何富有爱心,如何健康成长为新时代的青年,什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什么鲜花向太阳。那时我们的确都是花,都是阳光下的植物,只知道开花结果,一切都是阳光灿烂。而一旦到了社会上,才知道大部分是扯皮,这时候你会发现每个人都成了动物,动物就要嗜血,就要互相撕咬,就要物竞天择。
  
  因为为了生存。
  
  不过从植物到动物,我认识有个叫达尔文的大叔把这叫做进化论,而这个理论普遍得到了动物们的认可,---这个过程符合进化论。
  
  那时我就是一棵典型的植物。因为我是植物,我没进化到动物,我没完成进化,我的思维也没完成进化。
  
  但这不代表别人没完成进化,总有些畸形发展的情况。进化论中也允许出现基因突变,出现怪胎。
  
  但我当时无法理解这些,好比现代人司空见惯的自然常识,在原始人永远无法理解一样。
  
  这意味着,当我遇到动物时,我很有可能被他们吃掉。
  
  24
  
  我的成绩突飞猛进,这使我开始有余力参加一些课外活动。然后我发现了我还有一些特长,比如在辩论赛中,我一张嘴顶别人十张嘴,但也许这不能说明我有什么才华,或许因为我当时嘴油,嘴皮子翻的快一些的缘故。
  
  这样在几次小规模的辩论赛中,我别公推为嘴皮子翻的最快,获得最佳辩手。
  
  不久学校里为了丰富课余生活,决定举办一次辩论赛,那天老干从系里领出来这个任务后,带了个瘦高个兴冲冲的来找我,然后说是系学生会主席,想见我,他为我们做了引见之后,瘦高个说这是我们全校的一次大型辩论赛,系领导非常重视,希望本系能有惊人表现,委托给学生会全权负责,他作为会主席,深感责任重大,便委托给老干,老干当时就推荐了我,说我是最佳人选,瘦高个说到这儿语气一顿,并且目光注视着我,这使我产生了一种自己被关注的感觉。然后瘦高个说所以他希望我能参加,代表系里去挣个名次,然后我感到有些受宠若惊,觉得至少为了表示谦虚应该说几句什么我是不行了,有许多比我有能力的了等等。但还未等我开口,瘦高个接着说已经替我把名字报上去了。
  
  这使我更加受宠若惊,觉得获得如此的信任不容易,于是决心不负瘦高个期望,一定要努力表现,为系里在学校里拿第一名。
  
  然后瘦高个说那你今天下午课后来第二阶梯教室,还有其他些报名的选手,你们先交流一下,整理出观点。
  
  我于是准时来到二阶,里面已经做了十几个人,然后瘦高个朝我点头,又等了一会,说还有几个人没来,不等了。于是宣布系里分到的论题:美不等于真。根据抽签结果,十天之后我们就要坚持这个观点来跟土木系辩论。然后说大家先交流一下,各自有什么好的观点说出来。
  
  一时间众人嗓门四起,各自交头接耳,各自聒噪了十几分钟后,瘦高个就说大家静下来,谁有什么高见?
  
  这时一个白脸皮,瓜子脸的女生抢先发言,说美怎么能等于真呢,美是美,真是真,所以我的观点是美不等于真。然后白皮瓜子就得意洋洋的坐下了。
  
  我顿感耳目一新。
  
  然后一个眼镜又站起来,说我说几句。我认为美是一个概念,真是一个概念,本来就是两个概念,怎么能相等呢?
  
  我顿时庆幸自己没戴眼镜,否则一定大跌特跌,散会就得去眼镜店花钱配新的。
  
  这时那边一个臃肿的象面包的哥们站起来,说我发表点不同观点,然后他停下来,扫射全场。
  
  我精神一振,心想终于有人出来主持公道了,然后开始洗耳恭听。
  
  不料等了半天这哥们不开口,直到学生会主席说你的观点是什么?他才清了清嗓子,说刚才两位说美不同于真,那么是不是说美和真不一样?但我们平常总说真善美,总是连在一起,我们怎么才能把它们区分开呢?
  
  学生会主席说那么你的观点到底是什么?
  
  面包就讷讷了半天说我没什么观点,我只是问大家怎么才能区分开真善美呢?反正一直是连起来说的,我是区分不开。
  
  这时众人顿时有不少出言附和说对啊,真和美本来就在一起的,哪有区别啊?
  
  于是众人嗓门四起,各自交头接耳。
  
  最后众人的意见是真就是美,没有区别。
  
  瘦高个就一拍桌子说胡说,我们的观点是真不等于美,大家要想想真如何不等于美,怎么反而支持对方观点?
  
  大家顿时哑然,过了一会有人小声说谁让你给我们抓到这么个观点,要是抓的是对方的观点不就简单了吗!然后又有人小声说还是先解散去吃饭吧,要不过了开饭时间餐厅里就没好吃的了。
  
  瘦高个愣了愣说那先散了吧,大家回去再整理整理,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再交流。
  
  众人纷纷起身,这时突然进来一根香肠,连声道歉说不好意思,在系里刚开了个会,来晚了。一看情形又一愣,噢散会了,那明天再说吧。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香肠就一转身又追赶会议去了。
  
  众人就哗笑,在笑声中涌向出口。
  
  25
  
  这样第一天众人聒噪出来的意见是真就是美  。
  
  第二天众人聒噪出来的意见是真有时等于美,有时不等于。
  
  我开始对我的同伴们失去信心,我觉得我陷入了一个只会互相扯皮、发表各种奇谈怪论的群体之中。
  
  到第三天居然有人在大家辩论交流的时候公然拿出一本《福尔摩斯探案集》,看的津津有味。而且先前表现很积极的白脸瓜子也开始兴趣消退,先是呵欠连天,后拿出一包暑条来,虽然应该是口感很柔软的食品,不知怎么她竟然也能咬的嘣嘣脆,吃的甚是香甜。吃完了暑条,又拿出口红和化妆镜开始对自己精雕细琢。
  
  更为可笑的是角上还有一男一女看来是一对恋人,两人干脆背过身去,开始谈情说爱,将这儿当成了公园。
  
  然后大家十分自然的开始跑题,男生从昨天晚上的电影谈到施瓦辛格,从施瓦辛格谈到真正的男人的块,最后开始各自炫耀自己的四肢力量。
  
  女生则从琼瑶到张爱玲,从张爱玲到缠磨悱恻的爱情,从爱情到泰坦尼克,然后开始对各自的男友品头论足。
  
  在这种气氛下,我开始昏昏然,直到瘦高个抬手一看时间说幺,大家聊了一个小时了,赶紧进入正题吧。
  
  顿时众人哑然。
  
  瘦高个说那你有什么意见?
  
  我当时已经处于半昏睡状态了,直到旁边的人碰了碰我,我才从混沌状态中惊醒过来。
  
  众人于是又轰笑,我就在众人轰笑声中起身。
  
  什么问题?噢,对那个,那个问题我没什么意见。我同意大家的观点。
  
  瘦高个一听急了,说关键是现在大家没有具体意见,主要是意见不统一。但我们还有几天就要跟土木系辩论了,再拿不出方案来,我们挣第一的目标怎么实现?
  
  我瞪着他,又看了看大家。
  
  瘦高个一看,就又注视着我,象给我以力量。又象是希望以我为力量。
  
  我顿时感觉有种责任心被点燃,一下子清醒了。
  
  是这样,我说一下我这几天整理的观点,我认为我们抓到这个论点对我们十分有利,真完全不同于美。这很好证明。真和美其实是两个不同的范畴的概念,美属于感官,观念上的东西,真是一种现实存在的衡量,这就自然把它们区分开了。
  
  大家面面相睽,一片茫然。
  
  瘦高个说你能不能进一步解释一下?
  
  我说美是一种观念,而观念就没有唯一标准了,真是什么,真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是现实中能找到的东西,我们说是真,如果没有那个东西,我们怎么说它是真的呢,简单的说,真是可以拿出来的,而美是观念的东西,你拿不出来,这样怎么可能等同呢?
  
  然后众人还是无语。
  
  瘦高个说大家听懂了吗?
  
  这时眼镜说他说的根本就不明白,怎么听懂?
  
  我说那么你哪里不明白?
  
  他就起身说照你说的,美是一种观念,说存在就存在,说不在就不在,只能在观念中存在,对吗?
  
  我说可以这么理解。因为辩论吗,其实无论那方观点都是片面的,但我们就要抓住一点能证明自己自圆其说,而且让对方不好击破的观点阐述即可。
  
  眼睛还未等我说话,便说:既然你说它在你观念中,但我无法理解,我一定要你拿出来看看才理解,你怎么办?
  
  我说你学过高等数学吗?
  
  眼镜就显出被侮辱的表情,说我当然学过。
  
  我说那么你理解无限的概念吗?有谁能给我拿出一个无限的东西来?但你能因为没有人拿出来就说这个概念不存在吗?你知不知道高等数学就是从无限这个理论引发出来的?如果它不存在,那么整个高等数学理论基础是从哪里产生的呢?
  
  眼镜便红了脸,说这和数学有什么关系?然后一摆手说我估计你那套理论现在也没有人能听明白。然后扬头坐下。
  
  我笑了笑,说我想也许只是你没听明白而已,我想有人应该已经明白了。
  
  这时面包又站起来说,我曾经读过余秋雨的作品,感觉很美,而当我读林语堂的作品的时候感觉很真,但我读完后又觉得他们风格很象,那么美和真不是差不多吗?
  
  我当时愕然,说这两个作家风格好象不一样吧?
  
  面包就做鄙视状,睨着我说你读过林语堂的作品吗?你根本没读过他的书。跟你说不清。然后自顾坐下了。
  
  我无语,尽管我小学四年级读林语堂的《红牡丹》,初二读的《京华烟云》,但我无语。
  
  这时眼镜又站起来,一幅重整旗鼓的样子,说你的观点是真不同于美,那么我说太阳是真的,但太阳不美吗?没有太阳你能生活吗?
  
  我说这怎么是我的观点呢?应该是我们的观点是真不同于美啊。
  
  眼镜说我不问你什么观点,我只问你了解太阳吗?我现在问你太阳是什么构成的?
  
  我说是不是有点离题了?我们要整理的观点是真和美的关系,不是太阳的构成。
  
  眼镜见我回答不了了,就一幅不依不饶的样子,开始做无赖状,说我现在也不问你是不是离题, 我想就知道太阳是什么构成的,你告诉我太阳是什么构成的?
  
  我说我不知道。然后我坐下了。尽管我在小学三年级时就从《十万个为什么--天文卷》中知道了太阳的构成。但我不想教他。
  
  这时众人一片哗然,纷纷对我的观点进行攻击,或者说对本来是我们的观点进行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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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2 18:03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水烟 发表于 2015-2-12 17:07
有些人就是要踩着你的心音而来,比如爱他城城,给你留下一串爱的音符。。。哈哈

嘿嘿,爱他城城,咋让我想起一首歌来,爱我中华,爱我中华……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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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15-2-12 17:07 |只看该作者
青芜 发表于 2015-2-12 16:56
有些人明明是过客,她却踩着你的心音而来,图留下一场虚空。

有些人就是要踩着你的心音而来,比如爱他城城,给你留下一串爱的音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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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15-2-12 16:56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有些人明明是过客,她却踩着你的心音而来,图留下一场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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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15-2-12 13:11 |只看该作者
男儿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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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15-2-12 13:1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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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15-2-12 10:2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闲过信陵饮 于 2015-2-12 18:20 编辑

             11
      我们在这个学校倍感寂寞,而大学期间又不同小学,可以做一些游戏,如过家家一类,那样未免显的与身份年龄不符,自然没有人肯犯这种幼稚的政治路线错误,所以很多人便开始寻求一些成人游戏,其实我想对很多人来说也算不上成人游戏了,因为很多人早在上初中时便开始了这游戏,说穿了就是早恋,只不过在我们这个年龄,已经说早不早,说晚不晚了。但在此之前,这行为在我们成长过程中一直被父母严厉禁止。不过小昌一直不赞同这个词语,他的观念是人一生中,不早恋一次真白来了,但好象他并不曾早恋过,也许为了弥补这一遗憾,他从来不肯承认自己没有早恋,并且为了强调这一点,他时常引用笛卡儿的明言:我早恋,我存在。不过我记得笛卡儿的原话好象不是这样说的,但我也记不清原话是怎样的了,况且这样的问题,原无法深究。
    与他同一想法的在我们宿舍还有强强,此人有真正的早恋经历,当然后来我们落实的情况是只是拉过手,不久他就被那个女孩以不懂她的心为理由遗弃了。这个结局是他的终生遗恨,所以他从不提这个结局,但对于这个开始却一直让他津津乐道。据说他第一次的恋爱是在十六岁生日的前两天,当时他掐指头一算,很吃惊的发现离成年只有两天了,这使得他做了一次回忆,以纪念自己的未成年时光。不料仔细检索下发现记忆中缺少了一个重要环节,就是没有早恋,顿时心生遗憾。并决心不能让它成为千古遗恨。结果第二天上学路上,正巧遇到的一个同班女生,于是结伴同行,在拐了两个弯之后,他一把把那个女孩拉进了一个胡同,用结结巴巴的语言和因为撒谎而产生的紧张的表情配合下,很蹩脚的向她倾诉了自己自从第一次见到她之后就产生的念念不忘和朝思暮想之情,结果这个女孩在惊讶的瞪着大眼睛听明白之后,不等他说完,就开始哭泣,然后一转身自己跑了,扔下他在那儿,品味着自己的失败,并开始担心到学校之后会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进行思想品德教育。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第二天他就收到了一张字条,在看完这张字条之后,他知道自己已经胜利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于是从这天开始,他成功早恋了,而这天正是他十六岁生日。这份生日礼物使得他终生难忘。
    对此我的观点是,这世界上女生大都太幼稚,在她们结婚以前,当她们婚后终于在情感方面对男生有所了解之后,也同时为时已晚。
    对此我只能遗憾,表示深切的遗憾。
    由于听他讲的多了,宿舍几个人都有些心动,觉得自己没有注意上这一课真是不该,有天司令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叹口气说算了吧,我是没戏了。我问怎么了?他说我算了算,我都二十二了,早已过了成年了,再恋也晚了,不必努力了。命苦啊,没那机缘啊!
    不过其他人似乎并不这么悲观,努力进行补课。
    在大学里补这课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女生联谊,于是大家决定找个女生宿舍联谊,这任务被委派给小昌。
                             12
     小昌果然不负众望,有天晚上兴冲冲的撞开门,然后跳上桌子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我们便兴奋不已,在让他卖足了关子之后,问他是怎么联系到的。他说这还不简单,我这几天在校园里遇到女生就说我们是901宿舍的,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们联谊?结果在今天晚上终于问到了一个愿意联谊的。就这么简单成了。然后开始用胜利的眼光俯视我们。我们当时面面相窥 ,一片哑然。
    司令说完了,901从此臭名远扬。 我们顿时哗然,于是我们几个当时把小昌按在床上,痛扁一顿。
    但无论如何,联谊工作总算完成了。既然有了第一步,便注定要走第二步,第二步就是见面。见面那天我没去,我是真没去,没去的原因我后面再说,那天司令本来也不肯去,说紧张,但被他们硬拽了去,因为第一次见面,女生宿舍都去,我们人缺多了,显的没诚意,影响以后发展。所以司令终于被拉去了。
    见面结果令人失望,实际情况是两个宿舍的集体见面好象也只有这一次而已,因为见面才弄清女生宿舍里六个人,有五个人有男朋友了。
    这再次说明大多数女生对男生这个群体的无知,因为她们六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事先明白我们要求联谊的真正动机是什么。
    这次联谊唯一的结果是成全了好好,那仅剩的一个单身的女生相中了他,于是此后一直是他们两个人代表我们两个宿舍进行联谊活动了,其方式是单线联系,至于见面后都说些什么样的话来发展友谊,我们没问过,所以我不得而知。
     但慢慢大家终于都不再寂寞了,有开始沉迷于网络的,有开始成天猫在宿舍里打游戏的,有在外面找到女朋友,开始夜不归宿的。总之,各有牵挂。

                               13
     但我却感到寂寞,越来越寂寞,而且是不同于他们的寂寞。
     其实我早就有这种感觉了,那次联谊我没去的原因就是因为寂寞,他们是因为寂寞才去联谊,而我因为寂寞才不去联谊,因为我预感到如果我联谊成功后我会更寂寞。
     我还是愿意一个人寂寞。
     在这种心境下,我开始怀念燕子。
     我越来越怀念燕子。
                               14
     燕子是我很久以前认识的朋友,她并不叫燕子,但我决定就这么称呼她,因为我始终觉得她有一天会从我生命中飞走,她不属于我的生命,或者说她属于我的生命,但她不属于我的天空。
     和燕子相识是好多年前,确切的说我也不记得是多少年了,只记得是好多年前。
     还有相识的情景也不记得了。
     这么说可能让很多人不满意,认为我故意隐瞒,但我的确不能够记得真切了。因为在我记忆中,似乎我们根本没有相识,我们从一开始就相识。
     她来自前世,关于我们相识的记忆也应该来自前世。
                              15
    那天早上阳光很好,我依然记得,因为那天早上我心情很好,这是很少有的事情,只有在阳光灿烂的日子,我的心情才会愉快。所以我才会记得那天早上的阳光。
    我骑车经过那片草地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看到她,其实直到我一转头,我都不能相信我看到了她。
    那是一种阳光灿烂的眩晕,我第一次看到了眩晕。
    然后我的车把就歪了,我摔了下来。
    第一次看到燕子的时候我摔了下来。
    那天她穿了一身草绿色的衣裙,真的是草绿色的。和草地的颜色几乎完全溶为一体,在春天的早上,搭配的十分协调。她双手拢在前方,握着一本书,微微地低着头,慢慢的踱在草坪的小径上。点点阳光照在草地上,也映射在她身上。
    风从远方吹来,吹过那片草地,吹过她绿色的衣裙,
    正是初春,新生的草有淡淡的芳香,那是无法比拟的芳香,没有别的气味可以比拟。
    除了生命,生命的芬芳。
    那就是燕子身上的,从她身上,我看到了生命的芬芳。
                             16
    我从车上摔下来的时候,燕子转过了头,
    这时候我很尴尬,我站在那里傻笑。
    第一次见燕子的时候我显的很傻。
                             17
    此后在春天的早上,阳光灿烂的时候,常常可以在学校门前的草坪上看到燕子,她有时拿一本书,有时就背着双手,慢慢的踱在草坪的小径上。
    我从没有去打扰过她,尽管我总是想象着此刻我也同时踱在那条小径上,可是我从没有去打扰过她。
    我知道她在感觉什么。因为我也能有同样的感觉。
    在春天的早上,踱在绿盈盈的草坪中,每一颗露珠都折射出阳光,映在你的眼帘中,你能感觉到什么?
    我不能破坏她那些美好的感觉。
    我从来没有打听过她的名字,尽管我有时发疯的想知道,然而我始终觉得那是一种冒犯的行为,我就在心里称呼她为燕子,因为我一直觉得她就象一只春天的燕子。
                            18
     那天我站在我摔下来的地方,远远的注视着她,直到她踱出那片草坪,从那边的校门进了学校。
     然后我失魂落魄的往教学楼走去,路上遇到了老干。
     我每天早上总能遇到老干,他每天早上总要去党支部进行思想汇报,领取一天的政治任务。去支部的时间很早,往往人家未开门他就守候了门口,然后准时从支部出来,每天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向教学楼走去,延误这个时间是不可能的,由于他去得最早,而从来几乎领不到什么复杂任务,总是跟领导们打个招呼就出来了,所以他出来时间总是比他预定时间早,而他总是找个厕所蹲一下,或者站一下,这要根据剩余时间情况,然后掐着那个点从厕所出来,走向教学楼,而我此时总是刚刚来到学校,和他对着面从两个方向同时向教学楼走去,这样在路上我们常常碰面。每次看到我,他都要远远的朝我热情的招手,仿佛毛主席当年大典时伫立在天安门上对群众挥手一样。
    老干此人热心政治,从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热衷于引用毛主席语言,好宣扬政治口号,什么我们新时代青年要注意思想修养,坚持老一辈的一穷二白了,什么我们的口号是将新时代青年思想大革命进行到底啊,等等。这样很自然的,他成为学生会的骨干。
    但不幸的是此人有个缺点,不太善于表达,口号很多,但都是引用别人的。好比我英文学的极差,虽然善于中文,但每次写英文作文时,总是想出很多佳句,而无法表达。时间长了,我们才知道他最大的特长就是喊口号。这样他虽然努力从政,到目前为止只担任了个宣传干事,没混到一个领导阶层。我们于是称呼他老干。
    然而在这样一个大家都沉醉于风花雪月式的才子佳人般的浪漫爱情故事中,精神普遍显得不振的时代,老干还是显得鹤立鸡群。
    而且老干此人思想其实极其单纯,甚至有些无知,他早年曾经问过我一个让我很无语的问题,说干事是个什么样的领导?我看了看他说干事吗,顾名思义自然是干事的人,不属于领导吧。他瞪眼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拖着长音哦了一声,然后脸上慢慢显出一副失望的样子,想再问什么,终于没问出来,转身走了。我后来觉得自己的回答不妥,深怕伤了他的心,但不久我发现他似乎忘了这个回答,在所有场合仍然是干劲鼓舞,勇往直前。我因此对老干充满敬意。我觉得此人充满革命的大无畏精神,是个正经青年。
    但不久我发现老干开始心不在焉,有时往教室前面一站,要宣布什么重要政治任务时,突然愣住,然后呆半天用手挠挠头,小声对自己说我怎么忘了。
    有一天老干终于把我拉到一边,闷了半天,说有个问题问我,然后又闷了半天,说你喜欢过一个女生吗?
    我当时就傻了,我说喜欢过,不,我又说我没喜欢过,不,我想我是不知道,最后我说我想我是不知道。
    我说怎么了?你遇到你喜欢的了?我半开玩笑的说革命的老大哥也要谈情说爱了?
    他开始看着我,目光变的富有遐想。
    我说什么时候你指指我看看。
                               19
    我有几天没看到燕子了,我总是在早上准时来到我那天摔倒的地方,期望她的出现,但连续三天她早上没来。
    我越来越神不守舍。
    这时老干也常常会突然忧郁起来,我和他开始学会倚在教学楼的窗台上,嘹望着远方的风景忧郁。彼此很长时间不说话。各自忧郁。
    隔一会我说你什么时候指给我感受一下。他说我遇到她一定指给你看看,让你知道什么是美。
    我说我知道一个更美的,然后我看着夕阳想起燕子。
    有天差不多还是夕阳的时候,我和老干又开始忧郁。倚在窗台上,我望着天,他望着地,各自忧郁。
    突然他胳臂颤抖地碰了我一下,他说我看到她了。
    我低头沿着他手臂的指向看去,然后我目光开始燃烧。
    那种燃烧让我眩晕。
    我看到了燕子。
    她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裙,轻巧巧的沿着校园主干道,走向宿舍楼。
    我们一直目送她走离我们的视野。
    我说你了解她多少?问这话时我声音颤抖。
    我知道她很寂寞。老干接着裂牙笑了。她经常在早上一个人在草坪上走来走去。这样的女生都寂寞。
    我霍的转过头,我说你给我滚蛋。
    这样写并不意味着老干这人不好,相反,老干是个好人,只是有些东西,他不善于理解和表达。
    后来我为这话向老干道歉,他又习惯性的挠了挠头,然后裂开嘴只是嘿嘿地笑。
                                  20
    第二天我在校园主干道上守了好久,终于我的眼前又开始眩晕。
    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开始东张西望,仿佛是等其他人。
    直到她过去了,我终于大着胆子喊了一声,燕子。
    我的声音很大,而且听起来一定很奇怪,我想是因为紧张而有些变声了。因为其实没有人叫燕子,但每个在我周围走路的人都回头看了我一眼。当然也包括燕子。
    她回头的时候我就直视着她,她看了我一眼,就转过了头,走了两步又回头,很疑惑的看着我,我仍然在盯着她。这使她更加不确定,所以虽然她并不叫燕子,还是忍不住问我,你是叫我吗?
    是啊。我的紧张在她开口的一刹那竟然缓解了不少,这使我感到很高兴。
    有什么事吗?她的睫毛很长,那一刻我竟然只注意到她的睫毛很长。
    你原来不是经常去校外的草坪吗?
    干什么?她的脸色突然变了,并且转身要走。
    我又慌乱起来,愣了一下,眼看着她转过身走出两步了。
    你为什么这几天没去?
    她突然止住了步,但这次没有回头。
    你希望我去吗?
    当然了,早晨在草地上走走,可以在上面看到阳光和露珠呢!不是很好吗?
    她回过了头,很惊奇的看着我,这种惊奇使得她的目光透出一种轻灵。
    你能看到阳光和露珠?
    你,难道看不到吗?
    她盯着我轻灵地笑了,不,也许她没笑,而只是抿起了嘴,但我记得我当时看到了笑意。
    你怎么不去了?我不知道下面应该说什么,只好重复上面的问题,但也许,我本来就应该再重复一遍这个问题,因为她先前好象不曾回答过。
    她笑意淡去了,她的睫毛微皱了下,开始低下头,同时嘴角孩子气的嘟了起来。
    我为什么老去啊?让人家说我没事到处溜达过来溜达过去的,说的那么难听。
    我突然想起老干说的话。
    你何必在意那些呢?美好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能明白的。随他们说去呗,早晨去走走,一天心情都会很好,何必因为一些无知的话影响自己的感受呢?
    她开始踢一块小石子。
    你以后还是去吧,希望明天还能在那里见到你。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接着目光转向了别处,这次我记得她真的笑了。
    谢谢你。
    我要走了,她突然很礼貌跟我告别。
    那,那明天见吧。
    她走两步忽然又回头,你的名字?
    你,不知道吗?
    噢,那我的名字你也知道了?
    我知道你叫燕子。
    她想了想,好吧。我就叫燕子。
    这就是我和燕子的相识过程,很多天以后我和她一起走过草坪的时候,她突然问我说是不是有天早晨你摔了一跤?
    我说你怎么才想起来啊?
    然后我们就一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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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1 22:2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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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1 17:33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继续关注,赶紧更完,我喜欢一次读个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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