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窗看雪
1
通常她是这样看雪的
一丝不挂,披头散发
但必须干干净净
化个淡妆,喷点香水
躲在
碎花窗帘后
2
有风吹来
那些雪花飞扬回旋
一朵雪花和一朵雪花相遇了
一朵雪花和一朵雪花相爱了
一朵雪花和一朵雪花分别了
这
像极了我们
3
天空是不是破了
没有女娲妈妈
辛辛苦苦,缝缝补补
那些鹅毛,那些棉絮,那些落花
无边无际,无休无止
爱恨
纠缠
4
地上的雪积厚了
一个人独自走去
留下长长的脚印
渐行渐远
雪,继续落
脚印慢慢被新雪覆盖
什么也看不出了
只有她靠着窗,一直凝视
知道
曾经有人走过
5
被车轧过的雪结了冰
路上很滑,开车的人很小心
车子无声滑过
白色的雪参杂着黑色的泥
有一点邋遢
行人怕摔跤,步子踏得很稳
他们
活得很谨慎
6
一群乌鸦聒噪着
争食车子轧死的鼠尸
沉静在地上的雪
被它们扑扇着的翅膀惊动
飞扬起来
雪,这么轻
一点点风,一点点不安骚动
就
乱了
7
大雪,持续落
小树丛戴上白帽子
像雪地里长出大蘑菇
一群维族女孩没有采蘑菇
她们追赶着雪花
仿佛
仙女在飞
8
入夜了
远处街角亮起一盏路灯
雪在光里迷离纷飞
像清明时节山间祭拜亲人烧剩的纸灰
纷纷扬扬
又像千万只白蝴蝶
漫天飞舞
9
雪使一切复杂的物象
统一在单纯的白色里
空里流霜不觉飞
汀上白沙看不见
白
看不见,但能听见
雪花落地的声音
像你熟睡时的鼻息
缓慢、悠长、均匀
一片一片
一片一片
一片一片
轻轻
轻轻沉落到我心底
10
夜深了
雪还在落
她还在窗前
忘记
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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