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笑流沙 于 2015-3-29 22:44 编辑
奶奶是我们家最后一个保姆,到我们家来时60出头。
奶奶姓郑,家里原是镇上的大户,兄弟姐妹10个。
奶奶皮肤白皙,唇红齿白。眉毛用丝线绞得弯弯的,额角也绞得方方正正,那个时候讲究的女人都用这种美容方式。
奶奶的陪嫁也很丰厚,黄铜做的水壶、面盆还有怀炉;金色和红色漆好的马桶和冬天坐在上面取暖的柜子,这两样东西放在卧床的两边;卧床的架子上有四层的床沿,床沿由许多描画了花鸟鱼虫的小块画板组成,后来听说这个床沿层数越多越值钱。奶奶家里的这些东西是我们后来有一段寄宿在奶奶家里时看到的。
红颜薄命,奶奶是个苦命人。不知什么原因奶奶出嫁后多年没有生养,后来抱养了一个女儿。26岁那年,男人在江边留下一双鞋和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裤,没了踪影,有说是死了,有说是遁了。反正从此再无音讯,奶奶26岁上做了寡妇。这就是为什么奶奶后来会在我们家帮佣。
奶奶会做一手漂亮的针线活,不在外帮佣的时候靠给人做衣裳挣钱。
后来我父母去了干校,我们寄宿在奶奶家里,给我们做好饭奶奶就会坐在天井里做针线活,有锦锻的棉袄和细布的大襟褂子。奶奶会用手工做各种盘扣,有时候用黑色的丝绒,有时候是本色的布料。奶奶会剪裁,就是领子和肩部好像有硬纸板的小样。
那时候我常常几个小时地坐在奶奶身边看她做活,有很多针法我都看在眼里,大了以后我曾经手工做过一件短衫儿。
写到这儿,奶奶用一口白白细密的牙齿咬断针线的样子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老人家活了90岁,据说碰到我妈常常会念叨我们,到那时我们忙,没尽什么孝,好像带过一回钱,也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
奶奶的养女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生了四个孩子,孩子们大了后对奶奶还可以,其中最小的外孙女长大后长得和黄宗英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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