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闲过信陵饮 于 2015-6-16 10:40 编辑
艾草(上)
文/快乐妖
许是久坐不爱动的缘故,不经意这么一闪,胡闹闹就此扭了腰,抻不直,一晃炸着还像散了架。躺着一天,麻将是打不成了。时值五月,躺在床上隐约闻着了艾草那个清香的味道,离端午还有些日子。胡闹闹想起老家菜园地里的一片艾草,端午这天,还小孩子的自己跟着祖母割来几枝,要在门沿上挂一束。祖母白发如银,早去世多年了,“真是久远的事情。”胡闹闹想着这些,在床上说:“老妈要过生日了,今年怎么将老头子的忘了,过后婶娘还在问。”棉麻窗帘厚重的垂下,投下一团阴影。流苏一绺一绺,胡闹闹一遍,一遍默数着,大屋子寂静无声。
“过个生日有什么稀奇。”许久,屋外传来多呆的声音,“你去,我不去,喊吃饭,说我和朋友有事走了。”胡闹闹没做声,平在床上拿过一本书,读至几十页,不知所云。举的手臂酸软,扔了书,胡闹闹打了个哈欠。
隔天胡闹闹歪曲着身子,撅了屁股,又去了麻将室。众牌友见了笑,一起说:“去医院看看,拔火罐针灸按摩;或是牵引,别腰椎间盘突出。”笑声里,换了高脚凳,麻将开始哗哗地滚动,其间有人说:“拿艾草熏腰,试一试?多半是腰肌劳损。”清香的艾草熏腰,是一件不错的事。胡闹闹还真有旧年的艾草,她一直保留了祖母的这个习惯,每年端午要在门沿上挂着一束,从这年到那年,保存干了,扔了。这东西胡闹闹用过一回,生孩子那年从医院里回来,多呆的母亲给预备的,一浴盆腾腾热水,黑黝黝一股子味道。多呆母亲忙着在厨房里米酒煮鸡蛋,一边叮嘱说:“快洗,小心晕倒了。”胡闹闹记得母亲也来过一次,吃了中饭就走了。
胡闹闹近年想的东西很多,“四十岁的女人,胡思乱想地,更年期到了吧。”胡闹闹又这么想。
胡闹闹犹记得多呆的母亲穿平跟皮鞋,她是个矮小的女人。活着的时候,每天忙着做饭,多呆生日这天,不声不响一早去了市场买回一种树叶,揉呀搓呀揉的,用汁水泡一上午大米,煮的乌米饭有一股子异样香气,青丝丝的吵几个菜,摆好一瓶酒。一家子人围坐下,端着酒杯也劝胡闹闹喝点。多呆母亲前脚走后,多呆父亲后脚跟着去了,这俩老也去世十几年了。大前天,多呆执拗着只热几个饼吃稀饭了事,胡闹闹忽然说:“你母亲死了,只有她每年记得你生日。”多呆鼓眼望着,那天正是他的生日。 胡闹闹想起小时自己生日,只有祖母记得,必然给她煮一个鸡蛋,热乎乎地捂在口袋里,异常欢喜。胡闹闹想起这静静一笑。
胡闹闹继续躺在床上,风吹动窗外的绿叶,一只鸟落在上面单调的叫着。一转眼,小孩子大了,胡闹闹觉着自己也快老了。一开始胡闹闹以为她的父母农活过重,太劳累,忙的连胡闹闹的孩子他们也极少抱抱,忙的昏天黑地,外孙的周岁生日也给忘了。胡闹闹有些心疼,寻思该提醒父母一下。胡闹闹跟多呆说:“就这样大大咧咧惯了,不善于言表,一辈子心地善良,不在意。”没几年胡闹闹小弟的儿子出生,不期想胡闹闹父母整日的搂抱在怀里,屋前屋后逗着玩耍,疼爱万分。胡闹闹意外的发现这孩子的生日他们每年都记着。胡闹闹终归有些忿忿不平了,一次跟人抱怨:“……谁家这样了,忘掉外孙周岁,年年起来忘记,一忘记十几年,一次也记不住。我也是他们亲女儿,四十多年来,他们也记不得我的生日。知道吗,我妈生日的后一天是我孩子的生日,每年我们去陪我妈过着。说来伤心,是吧是吧。”胡闹闹眼圈红了红。
窗帘动了一下,流苏数过无数边。胡闹闹想着被人惦记是一件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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