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一些事情

麒麟镇

忆起一些事情（麒麟镇）

（1）

小学时胆小，寄餐学校
父亲骑着自行车送我，也送早稻或者晚稻，每次我都磨蹭，将米袋子从后座接下来
黑黑瘦瘦的男人，一身烟味，咳嗽的时候，我恨不得将耳朵埋进土里
不用听见一些讨厌的声音

（2）

春秋两季农忙，父亲耕田，抽烟，黑着脸
看在水里插秧的我们
母亲背着打药机，在稻田里来回走动
肩酸，腰疼，手臂抬不起来

（3）

七岁开始握镰刀，领着妹妹挣口粮
大拇指上有一道浅疤痕
是我仰头看田埂上的小黑狗，割稻禾时划下的记忆，爷爷看在眼里，他不出声
他不出声，父亲坐在台阶上抽烟
面无表情

（4）

父母起早摸黑，露水是玻璃片
透过它们，我看见一棵树和一座山
树矮，山也矮，母亲直起腰的时候，比父亲矮一根手指
挑稻秧，背粮食，我发烧的时候
母亲背我走路去镇里

（5）

阳光弱，月光像公鸡一样鸣叫
我翻身看苍老的祖父，胡须发白，呼吸平稳
后来再看他的时候，在照片上，有我
从没有见过的悲伤

（6）

我蹲在地里，看父母埋头在稻穗间
稻禾起伏，金黄色的阳光，被镰刀割碎，簌簌地响，簌簌地铺满泥土
我顺着泥巴的小洞挖鳝鱼
裤腿上有泥点，脸颊上有一颗痣

（7）

中午热，金晃晃的太阳
趴在我背上乘凉，上学是件幸福的事情，跟着叔吃饭
就看不见父亲跟母亲，吵着要回自己的家，房子漏雨了
无非就是在漏雨的地方，放一个脸盆
叮叮，咚咚
叮叮，咚咚

（8）

父亲躺在堂屋，眉眼清晰
有时候真的睡着了，有时候在装睡
他将所有的房间走了一遍
在母亲的膝盖上摸了摸
在我的背上，轻轻拍了一掌
难怪后来我的心里，一直疼
一直疼

可卿

一副农家画片生动地铺开在眼前。。。那个回忆着的孩子，你长大了吗？

可卿

一直疼，一直疼，
也许那一掌拍在，我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