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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一张桌子两杯茶 于 2015-9-27 23:12 编辑
(一) 平日有点闲暇,也爱读点李白的诗,每每读到“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便想起了那月儿如盘,月光如水的景致,也便生出一点闲情来,想起了一些关于月亮的事儿。但生出的闲情也就是那一时半会儿。好在月亮那东西,圆了能写,缺了也能写,也非一定要写在“十五”,写在“中秋”!
其实说来,中秋于月亮,当然也是一个难分难解而且也很久远的概念,唐宋之前或便有了,只是宋之后,便更是热火朝天地盛行起来。而到明、清,月亮说得有点累了,吟诗赋月的场面似乎有点疲态,故而中秋的兴致又趋冷却,大体只在宫廷、皇室或侯爷、王爷的楼台庭院中,有赏月话月的场面。至于千百年来,喝了酒就要写诗儿、话月儿的那点雅兴,只可视作有史以来墨客文人尚不想丢掉的一点斯文而已,只是如今装点起那点斯文来,也是越来越难了。炎黄子孙一脉相承话月亮的“遗风”,在世道的变迁中愈见寥落起来。
以求温饱为己任之市井百姓们,其心目中所装之平平淡淡的日子,确实比之光光亮亮的月儿更重要!也看得到,虽然没落中的月亮文化,没法儿和“月饼文化”比人气,更没法儿和五光十色的时尚文化相匹敌,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吃饱了饭,喝足了酒的各色人等,在中秋前后,总还得说几句月亮罢?
是的,这些日子,不去说点月亮的话儿又去说何呢?据说,大陆的吃货们这两天发现了市场上有木乃伊一般的长寿月饼,于是这两天国人倒是想知道那些“长寿月饼”的实情。但“木乃伊”如何,“铁乃伊”又如何?没有几个月饼那能叫过中秋?比如今天下午,迷迷糊糊的午睡被一个电话闹醒了,电话那端的一位北方的友人,说是于中秋前后,要预约一个日子来见见我叙旧,原来,端杯叙旧,终归是人类的一种情怀!友人来访之那一刻,我想,其会捎来一盒“宫颐府”的上色月饼的,因为这些年,每年中秋附近,我都会收到友人给我寄来的一个“宫颐府”的月饼包裹。我呢,最近也准备了一瓶放置了十年的佳酿,酒液都已经微呈黄色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圆圆的月儿,圆圆的饼儿,还有带着殷殷之情的人儿,人们日子里的那些盛情何以能却?前天晚上就见有朋友在QQ上留言:今晚的月亮好圆啊!我速回:你看你看月亮的脸?
写中秋、玩月亮,当然还谓不上是千家万户之老百姓必需的日子,但如今似乎对月亮厚爱有加的势头从又掀起。只是细一瞅,满世界除压断街之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月饼不说,那许多变着法儿玩的月饼概念,加上造市之形形色色的“月饼运动”,总是让人目瞪口呆。于是便记起孟庭苇唱的那支很好听的歌:“你看你看月亮的脸……你看你看,月亮的脸偷偷地在改变”。月亮的那张脸儿,据说大约有46亿年了,惟人生之一轮与46亿年比之,确实是微不足道的一瞬,故而,我是实实在在地看不出月亮的那张脸儿,是否在偷偷地改变。然而,铺天盖地的关于月亮概念的全新诠释,又使我不得不生出一点不太情愿的感觉来:莫非月亮的脸儿真的在偷偷地改变?
(二) 月亮自然是物质的,是物质者,就当然会有运动,有运动就当然会有变化。光那月亮在茫茫宇宙中的身世说下来,就会让人如坠五里雾中。我本来对天体学说一直敬畏,350多年前的伽利略就是因为说太阳、说月亮,东说西说,一不留神,说得触犯了天条,被送上了罗马教廷的裁判所受审,从此,伽利略开始受到罗马宗教裁判所长达二十多年的残酷迫害。中世纪的文字狱是不是厉害得令人发指?月亮、太阳那般的玩儿断断不是那般好说、好玩的!终于,1983年罗马教廷正式承认,350年前宗教裁判所对伽利略的审判是错误的。九泉之下的伽利略闻之,或生些许欣慰?
时至今日,新世纪又见满世界的星相学、月相说竞相鼓噪,连十二星座、八卦图阵都冠上了堂而皇之的“科学”二字,太阳和月亮的光环,不分白日黑夜,名副其实地笼罩着人世间的角角落落。
虽然在一个没有天条束缚的文明社会,这般之“七说八说”可以大行其道,不过,还得需要世人格外小心罢!忽一日,鬼使神差,我记不得花了多少QQ币,屏息静气演算了半日加一个晚上,末了,小心翼翼地揭开了我的星座,就像做贼一般地偷看了几行,我的妈!你还不能说都是风马牛不相及呢!就是觉得身边那些生辰八字各异的人等,几乎都签上了同一副脸孔,那“七说八说”还都说得有鼻子有眼!再细一想,是人又如何没得鼻子没得眼呢?这就难怪从算命先生那儿,总没有子虚乌有一说,一当呈上了你的生辰八字,哪怕是瞎子算命,也会说得你唯唯诺诺,甚至心花怒放,想不点头如何容易?
连瞎子都能看得见太阳和月亮的日子,你说那一头雾水如何才能散得开?
雾水散不开,但人得学会想得开。我总觉得,对识字读书之普通人而言,你就不要去理论“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之那般“深刻”的问题了!知道天上有个婵娟,你就能识得“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遇到一点情感曲折,就好有个释放。了解一点月中有个广寒宫,宫中还有个嫦娥女,你就不会犹豫“人间风景随人可,月中嫦娥认我不?”对世间万物,也好随缘而遇,随遇而安。如再识得玉兔、吴刚和桂花树,那就够多够多的了!你也就能懂得“著意登楼瞻玉兔,何人张幕遮银阙?”虽现在已没了那般观月看兔的环境,但能从诗人那儿偷来一点心境,不时也还用得着。而对市井百姓们,倒是最需要有点“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情怀,倘再加上一点“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美好愿望,那就尤不错了!因为做人最要紧的还是真情实意,做人如何能无情无义呢?
谁不知,地球上的姐姐、妹妹已然够多够美了!忽一日,为一个横空出世的芙蓉姐姐,是不是闹得不可开交?我是说,这月亮上的名堂已然是够多够复杂的了。要了解月亮,知道一点嫦娥奔月、玉兔捣药和吴刚伐桂这些事情,大体就行了,切莫再生出个婵娟姐姐或嫦娥妹妹的事儿来。也是,对月亮的千般赞美,万曲吟诵,你这辈子还能读得完吗?就算都是传说,谈不上是真理,更谈不上是圣旨,但也都那样世世代代流传下来了。甚至那“婵娟”一说活生生就是苏轼大人给“月亮”杜撰的,也不知“婵娟”妹妹胸围几尺,身腰几何,合不合体,也就那样给婵娟妹妹“穿”了下来,而且一穿就是千百年。
惟千百年来,你说我说了那么多日子,不仅不见有几个人对婵娟那身“衣服”问穷说短,倒是满世界都在滔滔不绝地赞美婵娟,歌颂月亮。你看得到,孩子们可以读着“月亮走,我也走……”去开始他们快乐的童年。经意不经意,那童年最终还是要走出来的。如今的孩子们还可以继续从“花前月下”读到“花好月圆”,甚至读到“萧何月夜追韩信”,读到“阿波罗11号飞船抵月球”,比之其父辈们当年煤油灯下读的书不知多了多少!而且也难读多了!
也是实话。自己当年读的那点“孔融让梨”、“乌鸦喝水”再加上个“九九表”,虽不十分费力,却落个两手空空如也。只怪“小时不识月”,小时又如何识得了月?记得那时有一张年画,画的一只月牙,月牙上面齐整整地跨坐着几个系着红领巾的红花少年,身旁还有几点星星相随,呈飞翔之态,好像谓之“飞向太空”?那日子,我哪晓得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又说了几多的梦话?看着那张年画,心里在想,“我和他们般长般大,何时也能飞上太空?”那时日的我,当然不知道“人放的卫星”和“人造的卫星”岂是等价的概念?等到我无数个早晨从梦里醒来,除了再去唱几句充满了乏味的“月亮走,我也走……”,也只好背起书包上学去了。
当刚刚忘记了月亮上那些提不完的笆篓,也刚开始识得“花前月下”那几个甜蜜美好的字儿时,还来不及体味那花儿为何称好?那月儿该是如何能圆?那场史无前例的浩劫便席卷而来了。
我真是记不得那些日子中,还有否中秋?还有否月亮?当然秋天大抵还是有的,只是满世界布满的“秋后算账”的阵势,带来了令人惶惑甚至不寒而栗的感觉。好些年后,读苏东坡那句“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的名句,那颇长月亮精神的词儿,竟还在渲染出当年的几分冷肃。那“金色的秋天”于我的印象,就在于那些不绝于耳的“算账”声和“打倒在地,永世不得翻身!”的口号声。
没有“算账”声和“口号”声的冬天虽冷寂,但感觉日子还要好过一些。至少那其中尚还有几天盼星星盼月亮后的好时光:过年。只是后来想起,那年头,在被“算账”和“打倒”弄得家破人亡、国将不国的日子里,神州上下,还有多少人真正有心事在过年呢?那是“过节”!那时的冬天大体都是要下雪的,在家中的小院里,堆上一个菩萨般的“雪人”,借着月光看那雪人叠叠生辉的模样儿,那种玩儿也不失为一种那年那月难得的幸福!那种童真,那种童趣,那种真真切切的童顽,倒是如今的孩子打起灯笼都难以找得到,更是难以感受得到的!
(三) 我还在怀念那种月光下儿时的快乐,童年玩的小院是温馨的,小院里徐徐融化的雪人,小院里那棵我亲手栽下又伴我慢慢长大的楝树,还有那一地灿烂的月光,总在赋予我许许多多的想像和美好。可是在我认识月亮的孩儿时期,却也常常把那一弯冷月和总也看不到面目的“鬼”联系在一起。
夜色一深,那几百米长的街面上便冷清无息。路边耸立着几根影吊形随、无精打采的电线杆,月光下的小街尤显一派孤寂、几抹森然。挂在木质电杆上像鬼火一般的灯泡,不时地、有气无力地眨巴着昏黄的眼睛。到处不见人影儿,倒是偶尔有两只不回家的饿狗在外觅食,冷不丁中凄凄地狂叫一两声,那好歹也算是街面上那时刻的“活力”!偶尔便急到户外,犹如水银泻地一般惨白的月光,便一股脑儿地向我袭来,同时也将夜空下的我与一个月光里长长的鬼阴包裹在一起。你欲摆脱那鬼阴的缠绕,但又总也挣脱不了。于是就在逃也似的狂奔中,企图去解脱那种窒息人的恐怖。冲进屋来的最后一步和那“砰”的一声反手关门的声响,常常是在奋不顾身的一瞬间完成。我确实那般真实的怕过鬼!
如今万家灯火的时刻,总是与川流不息的男女老少以及络绎不绝的各色车辆联系在一起,融融月色,车水马龙,到处充满生命,到处洋溢活力,甚至你想找到一种有“鬼”的感觉都是何等的艰难!那昔日出“鬼”的年代随着我对“鬼”的理解慢慢隐去。我也渐渐明白了一个人世间都知晓的道理,“鬼”那东西,多只能用来吓唬尚未有知识的孩童,多只能用来麻痹在愚昧中过活的民族。
应该庆幸,在同愚昧和落后抗争中一路艰辛走来的中华民族,其呼唤文明和进步的声浪,正在日渐高涨,形形色色关于鬼类的事物也在不断地大白于天下!而我对鬼的认识和对月亮的爱戴,也当然在与日俱增起来,鬼何以能与月亮相提并论呢?等到我彻底醒悟,等到我清楚了这世上原本是不应有“鬼”的道理时,那些大街上百孔千疮的木质电杆和黑暗中的那两只饿狗,也都早已不见踪影儿了!但,于我所存在的这个世界,还有我们的日子,“鬼”那个字,大体一时半刻,还是在字典中消逝不了。据说,“鬼”那东西也是一种文化。
眼下正是金风送爽、丹桂飘香的吉祥时节,我该讲点忌讳,去说什么“鬼”话?但一想到鬼神之一类,悟到那月亮也是神灵,这茅塞便松开了。可惜我儿时哪儿懂得这般深邃的道理?更何况我之开窍是那般的迟晚!假如当时我知道有神灵出没的地方,也会产生花前月下的美好,也会有花好月圆的幸福,那有鬼的日子,那怕鬼的光景,我也就记不得那许多了!只是鬼的概念还是太复杂,太抽象,不说它罢?还是月亮好看、月亮好写。
远离了“秋后算账”的日子,成年后苦涩漫漫的日子又接踵而至。那“花前月下”的“好日子”硬是生生的错过了!而“接受再教育”的日子里,于月色下,躲在荒野地头里偷吃香瓜、西瓜的那一幕,倒是记忆犹在。后有幸在校园里遇到“月朦胧、鸟朦胧”的诱惑,无奈早已不是八、九点钟的太阳。时光流逝,时不我待,只好忙于荒芜的学业,读圣贤书要紧!也是,空有“老大徒伤悲”的感叹又能如何?
其实人生之过往,总是逃离不了长长短短的曲折和坎坎坷坷的苦难,说青春的损失、惜学业的耽误,谁又能为荒芜的昨天埋单?不过后来的日子,好歹也轮上了片刻歇息的机会,不期然,竟听到那般柔情万端的歌声--“月亮代表我的心”。最好是听邓丽君小姐的绝唱,赶上一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唱者那般荡气回肠,听者那般轻松快意,那种天籁般的歌声比之那“秋后算账”的鼓噪声当然好听多了,也耐听多了。恍然间,我对月亮的认识又跨出了一个时代。月亮,其实是可以带给人世间之许多之美好和快乐的,拥着你的月亮,拥着你的日子,世人能不珍惜?
惟历史带给人世间的梦魇,又不是一首歌声所能淹没的。虽歌界众多呼风唤雨的好手,诸如刘德华、齐秦、任贤齐、朱桦、周冰倩、徐小凤……甚至还有那个已去的“哥哥”等等,都曾争先恐后地深情唱过“月亮代表我的心”,而月亮又如何能代表所有人的心?连月亮自己也在世道更迭中“起起落落”,也不时在苦雨凄风中“躲躲藏藏”,那满世界的心,月亮上又如何搁置得下?尘世里的事情还是人类自己掂量靠得住!
记得国家邮政局于2002年9月21日中秋节,发行了一套三枚的《中秋节》特种邮票及小版张一枚。中秋节题材是继《春节》、《端午节》之后的又一重要的民间传统节日题材,《中秋节》特种邮票也是我国民间传统节日系列邮票之第三套,既可谓替中国的传统节庆高扬传承的旗帜,当然,也多少有点企图为这些年一蹶不振的邮票市场添点兴奋剂而推波助澜的意味。时下,中秋节已经正式写入国家法定的节庆假日中,这也当可称是国家为老百姓的日子操心的一个前所未有的姿态。
只是“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在这个高节奏,多变化的年代,口里说是过中秋,唱月亮,但人们骨子里好些传统的东西都在慢慢的淡冷下来,那远不是一只歌、几枚邮票、几块月饼的事儿。自然,那中秋也就少了昔日的诸多讲究,甚而世俗的成分也变得越来越甚起来。
早已欣闻中国“神舟”七号、八号和九号载人飞船相继发射成功,并都安全返回地面。也早闻中国已经启动了自己的登月计划,2007年10月24日18时05分,随着中国第一颗探月卫星“嫦娥一号”的成功升空,中国的嫦娥奔月工程已经开启,中国人数千年登月的梦想,估计能在10年内完成。又据说,中国的登月成本将不会超过10亿元人民币,这似乎出乎人们的意料。看来,中国人真正“玩”月亮的日子不会太远了。到时,再写点什么呢?
总之,月亮那东西,缺时能写,圆了更能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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