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桥上,桥下水流湍急。我是个没前世和来世的人。
如果有前世,我想也许是那样的:你离开时,万般不舍,隐忍许久对我说:“姑娘,别哭。”并告诉我,来世不要再见我,说一世已苦。于是我谨遵你的心,此生不再遇你,不再徒生人祸。又或许是那样的:我们仅仅是错爱,因了一次虚妄的邂逅。后来,你浪迹天涯,我独守故乡,永没再见。更或许,我们仅仅是路人,同看过桥上的那场吹箫。你说:“仪迤,艺诣,意异矣”,然后离开,背影清凉,我终无寻的欲望。
今世,寂寞植入我骨髓深处。磐石和水流,相去甚远,浮云和山峰,若即若离。你轻轻问,我是否还有悲喜。我于是用淡然的指尖,蘸了一截流年,涂上了我的脸面,依旧沉默寡言。每当我看草木枯荣,看人情兴衰,内心里总有个声音:“待得尘垢满面,相看无厌。”然而,多少念想,总不及眼前晨昏。如果那些晨昏不是太冷,或者不是太炙热,便是馈赠。去北方看一场雪吧,或者到南方看一场雨。终归敌不过懒得两字。甚至,懒得再让你懂得。梦里,总有你疼痛的目光,那又如何?
你曾说,让我们拥有来世吧。我说,来世,我无发。你说,愿织草辫,覆我苍凉头颅。我说,来世,我无形,你说,愿捏泥塑,倾泪浇之,得活。我笑笑,此生已经无妄,何求来世凄伤?
那么,便让我在这桥上,在时间无涯的荒原里,停留片刻。日红月白,总有人将悠然芦笛,缓缓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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