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莫零 于 2016-1-14 12:31 编辑
小荷才露尖尖角（短篇小说）
文/莫 零
1.
小早病了，一大早就赖在床上哼哼。小早妈帮弟弟立早穿完了衣服，喂好了早饭进屋叫她，她仍然用个被子蒙住头“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小早你莫装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呢，快起床带你弟弟上学去。
“妈，我头痛！”小早的声音从被子里虚弱地传出来，小早妈顺手拿起个鸡毛掸子猛一下就把被子给掀了：你起不起？
小早一眼瞅到了鸡毛掸子，弹簧一样地弹下床，嗖的一下就窜出了屋子。小早妈的骂声断断续续地传出老远：小讨债鬼，跟你爹一个德行，好吃懒做，孬吃孬长……
小早蓬着头发，捞起自己的书包，拽着立早就出了门。立早被她拽的一个趔趄，差点儿摔跤，撇了撇嘴将哭未哭之时，就被小早一把抱了起来，小早气喘吁吁地跑出老远，把立早往地上一放，粗声粗气地说：自己走！
立早又想哭，可已经看不到妈妈的身影了，晓得哭也没得用，只好紧紧箍着姐姐的书包带子，亦步亦随地跟着她走。
小早领着弟弟垂头丧气地往学校方向走，她一点儿也不想去上学，在昨天之前，她还是个热爱学习的好学生，可过了昨天之后，她就不是了。她不仅不想去上学了，她还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了。她想像红霞姐姐那样到大城市里去。
红霞姐姐过年回来的时候还给她形容大城市的样子，跟电视剧里放的一样，到处是高高的楼，宽敞的路，闪亮的灯。下雨天不穿雨鞋走在街上，也不会把鞋子穿的泥泞满面。再冷的天儿，里头都只穿薄薄的一件，因为到处都有空调，一点儿也不冷。不像这里，一到冬天穿得像个狗熊，上个厕所还要脱半天的裤子，憋得急了甚至来不及要尿到裤子上，为此她可没少挨她妈揍。
红霞姐给她带过一条瘦瘦的裤子，摸上去滑滑的，像是罩了一层丝袜，她说这叫袜裤，专门是冬天穿在长大衣里面的，又好看又暖和。但妈妈把那条袜裤给没收了，还嘱咐她少跟红霞姐来往，说红霞姐是“鸡”。
她晓得“鸡”是什么意思，他们县城里也有“鸡”，她有一次跟小叔去县城时看见的，县城里的“鸡”头发染得真像一只大公鸡，脸上也化得红红绿绿的，比来村里唱大戏的人脸上还夸张。小叔领她走过那一排“鸡”店，门口坐了一排这样的“鸡”，其中一个还对着小叔挤眉弄眼，问他是不是要把小人安置好了再过来。小叔心虚地拽着小早恨不得能长个翅膀飞过去，小早看到小叔的脸红了，他一定认得这个“鸡”。
但红霞姐跟这些“鸡”完全不一样啊，她的样子更像是电视剧里那些明星，又直又黑的披肩发，脸上白白净净的，除了嘴唇红了点儿，一点儿也不像只“鸡”啊？小早觉得妈妈这么说红霞姐是有原因的，因为妈妈和红霞姐的妈妈吵过架，她一定是故意要败坏红霞姐的名声。
她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早上装病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一上午可多难熬啊！小早叹了口气，一屁股在马路牙子上坐了下来。立早也只好跟着坐了下来，他一出了家门，就变成了小早的跟屁虫，全没了妈妈跟前的蛮不讲理。
小早对着来往的人群东张西望，想找个认识的同学把弟弟给带到学校里去，反正她从此以后都不想去上学了。
“小早，小早！”她的同桌桂香老远就看到了她，连蹦带跳地向她这边跑了过来。
桂香一边走，一边扯着一张面饼在啃，到了小早跟来，大方地撕下两只角来分给她和弟弟。小早知道桂香是个老好人，赶紧把立早塞到桂香的怀里说：你帮我带立早去上学。
“那你呢？你不上学吗？”桂香瞪着她的一双牛眼珠子认真地问。
小早转了转眼睛，说：我肚子痛，要先去拉一下屎，带着他不方便。
“哦，哦。”桂香对她扯的这个谎深信不疑，还殷勤地问她：你有没有带纸，我书包里有，给你拿点儿。小早假装捂住肚子，一溜烟儿就跑掉了。
2.
今天是新来的马老师上课，桂香把小早的弟弟送到教室里，紧赶慢赶地跑到班级，还是迟到了五分钟。
新来的马老师威严地站在讲台上，一双聚光小眼透过金丝边眼镜框盯着杵在教室门口，胸脯激烈起伏的桂香，慢悠悠地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迟到了？
桂香结结巴巴地回答：报……报告老师，我……我……我叫桂香，我……我……送……小早的弟……弟……上……学……，所……所以……迟……迟到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都带着哭腔了。
马老师又盯着她看了一阵，缓缓说道：下不为例啊，你进来吧！
桂香上完两堂课，也没见着何小早的身影，趁着做课间操的时间，她跑去厕所找，哪里能找着何小早的影子呢？桂香很疑惑，何小早从来不旷课的，有一回她睡迟了不想来，还被何小早拖着来的呢。刚刚班长问她何小早怎么没来，她还替她做了掩护，说何小早肚子痛，请半天假。这何小早倒底上哪儿去了呢？桂香的脑子里猛然蹦出了一个想法：会不会何小早掉到厕所里去了啊？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也不顾厕所的恶臭，俯下身子就往厕所后面的化粪池子里看，一不留神看到了一双男人的鞋子，紧接着有人问：同学，你干什么？
她昏头昏脑地仰起头，看到了马老师。马老师正在系裤子，看到她有些惊讶，桂香的脸涨得通红，又开始结巴：马……马……老师……
马老师认出了她，整理好裤子之后把她拽起来，和蔼地帮她抚去头发上的一根草屑，对她说：要上课了，赶紧去吧！
桂香被一股巨大的惊喜冲击着，马老师对她可真好！她印象中的老师们都是凶巴巴的，一见着她不是说：桂香，你是猪脑壳啊？就是说：桂香，下次考试再不及格就喊你家长过来……
眼前这个马老师大概还不晓得她的底细，才会待她这样好。不过桂香可管不了那么多，头一次有老师对她这样和气，于是她也回报给了马老师一个甜甜的微笑。
何小早下午也没来上课，桂香却不再关心这个问题了，整个下午她都沉浸在马老师对她的态度里，她从来没有听课听得这样认真，连最讨厌的地理课都坐的毕恭毕敬。
放学后，她领着立早往家的方向走去，走到路口的时候，何小早已经等在那里了，见了她和立早松了一口气。桂香追问她今天为什么不去上课呢？她轻描淡写地说：念书有什么意思，我一毕业就去找红霞姐去。
桂香大吃了一惊：小早，你疯了吗？你小学毕业就不想念了啊？我妈说至少要念到初中毕业的。
何小早沉默了一小会儿，下决心似地甩甩头发：反正我不想念书了。对了，新来的老师怎么样？
桂香眼睛一亮：你说马老师啊？
何小早听到马老师这三个字，眸子像是被火烫着了一样地垂下头去。桂香没有发现，继续兴致勃勃地说下去：马老师人可好了，待我特别和气，何小早，你一定也会很喜欢他的……
我不喜欢！何小早语气急促地截断了她的话。
为什么？桂香糊涂了：你都没见过他……
谁说我没见过！何小早简直要恼羞成怒了。她赌气地拉过弟弟立早，恶狠狠地警告他：回家不许告诉妈！
哎，小早，小早……桂香眼睁睁地看着何小早走远了，为什么啊？
3.
早上，桂香在学校门口碰到了马老师，马老师冲她打招呼：嗨，桂香同学，早上好！
桂香的胸膛里像是揣进了五百只兔子，心脏激动得就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她也努力想表达自己的高兴，想对着马老师笑一笑，可她发现她脸上的肌肉好像都不受自己控制了，最后她挤出一团带着泪光的笑容，太激动了。
马老师跟她并肩走了一段路，甚至要伸手帮她接一接书包，最后对她说：你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帮你辅导下功课。
于是，整整一天，桂香都像是踩在了棉花堆里面。
何小早依旧是没去上课，她把弟弟送进幼儿园的教室，自己从学校后门溜了。
她轻车熟路地往他们家西边的小山坡走去，昨天她也是在这里消磨了一整天。这里有一个小山洞，洞口被一棵桑树覆盖着，一般人经过还真发现不了。何小早把书包垫在地上，抱着膝盖坐了下来，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紧紧地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她原以为转到了这个学校以后就没人能知道她的秘密了，她明明记得那次爸爸抱着她从派出所里出来时说：这下好了，那个畜牲要抓起来了。
可为什么他没被抓起来呢？
那年何小早读三年级，马老师是他们的数学老师。那是个酷热难当的夏天，何小早从学校门口经过，碰见了马老师，马老师问她：何小早，你暑假作业做完了没有？
何小早老老实实地摇头，马老师说：那你下午到我家里来，我帮你辅导。
于是何小早高高兴兴地抱着暑假作业来到了马老师的宿舍。马老师刚刚午睡起来，只穿了个汗衫短裤，跟平时衣衫整洁的马老师判若两人，见了何小早有点不好意思，把她领进里屋拉开凳子让她先坐会儿。
何小早坐在凳子上很拘谨，但她又有些好奇地想打量一下马老师的宿舍，一双眼睛四下里乱看。马老师这时拿了支冰棍儿进来了，递到何小早手里：快吃吧！
何小早开心极了，整个夏天奶奶都没舍得给她买支冰棍儿，这支还是奶油的呢。她接过冰棍儿，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马老师就坐到对面床上看着她吃冰棍儿。
马老师边看她吃冰棍儿边跟她聊天：何小早，你家住哪儿？
何小早，你爸爸妈妈都在哪里工作啊？
何小早，你觉得马老师好不好？
……
等何小早的冰棍儿吃完了，马老师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起来，何小早有点害怕这样的马老师，好像跟平时不一样，她说不上来哪儿不一样，坐在那里半天不敢动弹。
马老师忽然走到了何小早的身边对何小早说：你站起来。
何小早乖乖地站起来，马老师坐到了刚刚何小早坐过的凳子上，对何小早说：来，你坐到我腿上来，我帮你辅导作业。
何小早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坐。马老师的脸板了起来，又对她说了一遍：坐到这里来，我辅导你作业！
这一回，何小早只好小心翼翼地坐了过去。马老师一只手搂住何小早的腰，一只手摊开她的暑假作业，翻看了几页，指着空白的题目说：你拿笔写，不会的我教你。
何小早开始一笔一划地写作业，写着写着，她发现马老师的手从她的肚子一路摸了下去，她不敢回头看马老师的脸，心里呯呯呯地跳得很厉害。
又隔了一会儿，她感觉到有个硬硬的东西在硌着她的屁股，她忍不住低下头去看，马老师在背后命令她：认真写作业！
她只好继续拿着笔写……然后，马老师的手指就滑到了她的下面，她感觉到一阵惊慉，浑身像是触电一样地颤抖起来，马老师的声音从她耳朵旁边传来，像是在催眠：舒服吗？我知道你一定也很舒服对不对？闭上眼睛，对……对……闭上眼睛……好好享受……
4.
何小早学会了手淫。
她觉得马老师的手指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那次回到家里，她连晚饭都没吃就躺到了床上。下午发生的那一幕一直让她有一种做梦似的感觉，她当然也隐约觉得不对劲儿，马老师对她做的事情让她很害臊，哪有老师这样对学生的？
可是她又忍不住要去回想，她一想到马老师的手指头伸进去的时候，下身就有一阵热浪滚动。她面向墙壁，不由自主地也学着马老师的样子把手伸了进去……
马老师隔三岔五就喊她到宿舍里去，每次不是给她买好吃的，就是送她一大堆文具。现在的马老师已经不再让她虚张声势地写作业，而是把自己的裤子褪下去，让她直接坐到她的腿上，有时用他的“棒棒”，有时用他的手指手按摩她的下面。她一面害怕，又一面觉得很快活，有时忍不住还把自己的手指头伸进去，马老师看到她这样，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他说：好样儿的，宝贝儿……好好享受吧……
她当然知道这是不好的事情，她也想过要拒绝马老师，可马老师每次都说：何小早，如果你不来，我就告诉大家，你是个“鸡”。
马老师阴恻恻地对着她笑：何小早，你其实喜欢我这样对你，是不是？所以你是只天生的“鸡”。
何小早哭了，没有什么话比这一句更羞辱她幼小的心灵了，她晓得“鸡”是不好的，更晓得做了“鸡”以后是要被人人唾弃的。就像那些县城里头发染的红红绿绿的“鸡”一样。她承受不了自己以后要当“鸡”的命运，所以她每次从马老师那里回去，都要把自己的下身搓的稀烂，肥皂都要用掉小半块，但她洗着洗着又会不由自主地把手指头给伸进去，每当这时她又忍不住地想到马老师那阴恻恻的笑，他说你是一只天生的“鸡”。
何小早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得死去活来，她又不敢发出声音来吵着奶奶睡觉，只好死命地咬住自己的拳头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梦里也有马老师的脸，她又从梦里惊醒过来，一身的大汗淋漓……
何小早越来越内向了，她每天几乎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有同学想跟她一起走，她也尽可能地避开，她怕同学们看出她的异常。
她的眼睛长期是红肿的，那是她夜夜流泪的缘故，她不想被大家知道她的秘密。她比以前瘦多了，奶奶老眼昏花，根本没看出什么端倪，每天端上桌的也都是翻来覆去的两三个菜，这顿没吃完，下顿再吃。
期末考试，何小早考了个倒数第一。
班主任把何小早叫进办公室训话：何小早，你搞什么啊？倒数第一都好意思考？数学居然才考20分，还好意思让马老师天天辅导你？
何小早低着头不说话，班主任是爸爸的女同学，一向待她很器重，见她考得这么烂，心里恨铁不成钢。这时马老师下课回来了，看到何小早就走了过来，班主任对马老师说：马老师，何小早的数学成绩一落千丈，你怎么辅导的？这让我怎么跟她的家长交代啊？
马老师带着笑容安抚班主任：何小早这次考砸了是有原因的。他拍了拍何小早的脑袋，迫使何小早抬起头来看着他。何小早看到他一脸令人作呕的笑容，眼珠子像粒糯米汤圆似地粘在何小早的脸上，他对着何小早说：今天放学上我宿舍里来，我帮你把考试卷讲解一遍。
何小早看到班主任在赞同地点头：对，对，好好订正一下试卷，让马老师费心了……
她猛然大声拒绝马老师：我不想去！我以后再也不去你宿舍了！
她喊完了这两句，飞快地跑出了办公室。
5.
整个寒假，何小早都没有出门，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何小早的爸爸妈妈带着弟弟回来过年，发现了何小早的异常，他们以为是因为考试成绩的缘故，怕他们责罚。
直到班主任来家里家访，才知道马老师已经逃跑了。他性侵了十几个女同学了，其中一个六年级的还怀了孕，这才东窗事发了。
班主任联想到何小早那天在办公室说的话，便上门来了解情况。
“真是作孽哦！”奶奶跳着脚站在门口叫骂，爸爸连忙把她给拉了回来，让她别给小早丢人。奶奶又指着小早骂：你不晓得不让他弄啊？这都分不清啊？你个贱货！你个骚鸡！
何小早趴在枕头上默默地流着眼泪，她晓得这个秘密迟早会守不住，但她无法面对真相后的一切，她才十岁。
当天晚上，妈妈跟小早睡一个被窝，她问了小早许多具体的问题，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会被老师性侵。小早在妈妈慈祥的目光下哭着回答了问题，妈妈紧紧把女儿搂在怀里，两人抱头痛哭，妈妈翻来覆去说着两个字：畜牲！畜牲！
爸爸跟妈妈商量的结果是报警，他说不能让这个畜牲继续祸害大家。爸爸抱着小早去了镇上的派出所，警察了解了情况以后很是震惊，表示一定会立案侦查，爸爸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长长吁了一口气，对何小早说：这下好了，这个畜牲要抓起来了！
……
后来的事情何小早却不知道了，她只知道第二学期她就转学到爸爸工作的镇子上了，这里都是新同学，新老师，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最让她高兴的是从此她可以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了，虽然妈妈脾气不大好，她还要帮着带弟弟，可只要让她天天能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她就无比高兴。
何小早就这样开始了新的生活，她又变回了那个无忧无虑，热爱学习的乖学生。
直到她再一次碰见了马老师。
那天她去办公室领语文作业本，她现在是语文课代表。看到办公室里围了好多人，她从人群旁边挤过去，拿了作业本正要出门，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在人群中央说：我马国平初来乍到，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她浑身的血一下子全涌向了头顶，这个声音化成灰她也记得，怎么会这样？马老师怎么没抓起来？她的小脑袋瓜子里转过了千万个念头，可都没想通为什么马老师还能站在这里。她都不知道是怎样走出那间办公室的，像个行走的木头人一样，只能迈出机械般的步伐……
第二天早上，她就打定主意要逃课……
……
咦，这里有个山洞！
何小早迷迷糊糊听到有声音往山洞这里来了，她被发现了。是一男一女，女的穿着红霞姐送给她的那种光溜溜的袜裤，男的嘴里嚼个口香糖，脖子上挂了根金狗链子，手里还提溜着两个塑料袋。看见何小早，嘴巴一撇：小屁孩儿，出去呆着去！
何小早只好背上书包走了，刚走下山坡就被她妈给逮了个正着：好哇！老师说你两天不上学了，死哪儿去了？
妈妈顺手扯了根树枝子撵着她就要揍，她就杵在那儿任妈妈手上的树枝子往她身上招呼，眼泪扑漱漱往下直落，妈妈吓坏了，连忙抱住了她问：小早，你怎么了？
何小早咧开嘴巴嚎啕大哭：马……马老师……又来……了……
原来当年被马老师性侵过的学生家长都不愿意出来做证，这种事情，谁敢往外嚷嚷自己女儿被性侵了呢？孩子这么小，以后还怎么做人啊？结果包括那个怀孕的女学生在内，警察来取证，全都装聋作哑，还劝小早爸爸，换个学校念，权当做了场恶梦，孩子小，没几年就忘记了。
谁知道又让何小早碰见了这个马老师呢？小早爸爸说：还是得报警，不能再纵容他了。小早妈妈反对，都好几年了，谁还愿意出来作证啊？你想让小早去做证吗？你没看到她吓成什么样子了啊？
弟弟放学是跟另一个同学回来的，小早问：桂香呢？那个同学说桂香被马老师喊到办公室了。小早脸色大变地对爸爸喊：爸爸，快去救桂香！
马老师不在办公室，他把桂香带回自己宿舍了，小早爸爸带着学校保安把马老师给堵在了宿舍里，桂香的裤子已经被扒了下来……
6.
爸爸气喘吁吁地冲进家里，指着坐在床边的何小早说：快，小早，跟我去派出所！
妈妈迟疑地看着小早，忧心忡忡地询问爸爸：你确定要让小早去作证？那她在这儿可就呆不下去了啊？
爸爸对着妈妈直瞪眼珠子：就是你这样的想法，才让他逍遥到现在！小早，走！
小早这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几次都差点儿摔了一跤，她小小的胸膛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灼烧，既怕见马老师，又想亲眼看到他被抓起来的样子。她紧紧地抓住爸爸的手，手心里全是汗，爸爸蹲下身子，仔细端详她的脸，问：小早，你害怕了？
小早不说话。爸爸叹了口气，对小早说：爸爸知道你害怕，可是你必须面对，因为人总是要长大的，经过这件事情以后，你就会长大了。
他抱起了小早，大步往前走去。小早不大听得懂他说的话，但这一刻，她却因为爸爸说的这些话，心里充满了力量，她不再害怕了，就像爸爸说的那样，她要长大了！
……
公审马老师那天，何小早看见了红霞姐，她还是那么漂亮，长发飘飘，唇红齿白。妈妈说红霞姐也是证人，她当年也被马老师性侵过，只不过她从没对人说起过，这一次，她是主动要求出庭作证的。
红霞姐在法庭上说她就是因为被马老师性侵了，才缀学去做了“鸡”，她问马老师还认不认得她，马老师脸色煞白。
他当然认得，红霞是他第一个性侵的学生，那年他还在乡村小学实习，刚参加工作不久，就被女朋友甩了，晚上喝得醉醺醺的倒在路边，念六年级的红霞经过，把他扶回了宿舍，他便动了歹念……
红霞姐说：她当时想报警，可马老师跪在她面前哀求，说等她长大些一定找她做女朋友，以后还会娶她做老婆。
从此以后，她就做了马老师的地下情人，小学毕业，马老师说要接她回老家去，自己却一去不复返了。红霞姐等完了整个暑假，才等来了马老师辞职的消息，她没心思再念书，就跟着村里的姐妹去了省城。在省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瞒着小姐妹去小诊所做了人流，大出血差点死在了手术台上。
后来，她正常的打工，生活，谈恋爱，却发现自已无法行房事，只要男人一碰，她就惊挛，第一个男朋友差点被她给夹成了残废。她谈了几个男朋友，都是这样的结果，她晓得自己是坐下病了，不敢去看医生，更不敢对男朋友们吐露半分。
有一次，她认识了一个做过“鸡”的姐妹，跟她亲昵了之后把秘密说给她听，她建议她喝点酒试试，就把她带到酒吧，找来一个“鸭子”，她喝到烂醉如泥的时候就好了，从此，她就走上了做“鸡”的道路。客人们都说喝醉了酒的红霞，迷人得很。
红霞姐说得声俱泪下，白白的脸上被泪水冲出了横七竖八的沟壑，小早这才发现红霞姐也是化了妆的。她走到小早和桂香的面前，对法官说：我今天要是不站出来，她们的将来就会和我一样，我不想看到第二个，第三个孙红霞……
她说到这儿，全法庭的人都站立起来为她鼓掌，小早妈妈还破天荒地抽出手绢给红霞姐擦眼泪……
何小早，你真的要走了吗？桂香捧着个新铅笔盒站在何小早家门口，何小早正在和妈妈一起收拾东西，她点点头： 嗯，我要到红霞姐的那个城市去念书，不如你也去吧！
桂香忧伤地望着何小早：我家里没有钱让我转学。
弟弟立早和几个小朋友拿着水枪冲过来，看到桂香就往她身上嗞水，一面嗞还一面骂：桂香骚鸡，桂香骚鸡！
何小早一把抢过弟弟的水枪，拍了他一巴掌：不许乱说！
立早求救似地望向妈妈，撇着嘴想哭，妈妈并没有要哄他的意思，只是温和地对何小早说：小早，你别收拾了，跟桂香出去玩会儿吧！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6-1-14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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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9 18: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