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雪来
文/想飞
秋千架后,种了一株腊梅,原来只有小腿高,疏于修剪,现在已经长得比我高半头了。冬至后,叶子掉光了,只剩下几只指头粗的枯干,又瘦又长,像形销骨立的老人,历尽人生艰辛,默默垂首不语。枯干生发出的细枝,长长短短,弯弯扭扭,或斜伸,或勾搭,疏密交错,自然而成。
枝头上先鼓出了一个小包,许是怕寂寞,紧邻处也有两个小包相应而生,短枝上二四个,长条上三五个。奇怪。越是枝瘦,花苞却越繁,就像穷人家的女人,越穷却越愿意生孩子似的,母爱的无私在她的身上发挥得极致。
这些花苞同枯干一样丑陋,浅褐色的疙疙瘩瘩,像网上恶搞金馆长的表情包,皱眉歪眼,愁云密布的样子,让人没有期待。小疙瘩鼓鼓囊囊的,越来越难看,好像每一个疙瘩都充满了一种渴望,似乎要破茧而出,尽情释放。
雪不来,天也不冷,可是,小疙瘩等不及了,它们忽然就变了,有的率先脱去了外衣,成了小金豆,就像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让人刮目相看,有的索性直接绽放,就像一张张张开的小嘴,小金豆张开嘴,似乎想吸尽这日月精华,然后再回报给人间清幽芳香。
阳光下,指甲大的花瓣像涂上了一层蜡似的,光亮润泽,细看,仿佛有金玉一般的质地,忍不住用手去抚摸,清凉,光润,真有冰清玉洁之感,再嗅嗅手指,竟也是香的。坐在秋千上,用脚点地,轻轻晃一晃,再闭上眼,翕翕鼻子,让整个人放送下来,让清香占领呼吸道,让阳光抚慰全身,就这样与梅为伴,与花共眠,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啊!
美中不足的是,雪不来。
冬日的阳光总是很短,太阳一躲进云层,仿佛就把所有的热情啊希望啊通通打包带走了,园子里不能久坐,那就 折两枝进屋,找个小黑瓶插起来,放在香炉和竹叶边,让笑佛相陪,与梅兰竹同居一室,让我也脱去几分俗气。 此刻,屋子里暗香浮动,我,梅,一起,等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