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俺是王月 于 2016-6-25 11:31 编辑
六
行刑前一刻我还不知道怎样的死法,成祖残暴,尤爱观赏刑事,且喜标新立异。我被带出来时看到了漫天飘着鹅毛大雪,囚车蹒跚而行,经过我熟悉的上朝的路到了午门。
地上是白茫茫的一片,积的很厚,兵丁们甲胄鲜明有数百之多,没看见行刑的刀台,倒看见巨大的帷幔搭成的观赏台,我便知朱棣要来亲看。少顷,仪仗出来了,朱棣穿着他的者黄袍,外罩着貂皮,趾高气扬的坐下,然后手一摆,刀斧手将我执至帝前约三丈处,帝咳嗽一声,故作威严的说道:“解缙,念你编撰大典有功,赐你全尸,你谢恩吧。”
我呵呵长笑:“不知陛下赐臣哪种死法?”
朱棣不语,只是摆摆手,两个兵丁上来将我镣铐除去,浑身衣服扒光,将两手反背牢牢绑上,然后十几个兵丁过来往我身上铲雪,我明白了这是要冻毙,于是哈哈大笑:谢主隆恩。
一会儿我便只剩下脑袋还露出雪外,刺骨很快变成了麻木,颤栗瞬间也消失了,我很快变得呆头呆脑。这时我明白了灵台的含义,在眉心处,因为此时全身只有这一部分有感觉,且在一丝丝的消退,赭黄袍的朱棣和旁边的王公公等都开始慢慢变得模糊起来,然后好像一道帘子将他们彻底遮住了。突然一切又变得清晰起来,不过我看去的角度发生了变化,我不知怎么飘到了半空中,并且慢慢的在飘远,我看见地下的兵丁围着一个雪人,雪人的脑袋却胡子拉碴,赭黄袍的朱棣和旁边的王公公等也只能看见头部……
又突然背部一阵剧痛,我又重新变成雪人,不过姿势换了,变成倒卧在地,绑我的绳子碎在身边。我浑身血淋淋的都是挠痕,一团白色的身影围着我急速的在转动,哪边有兵丁扑上来的时候白色的身影便跃向那边,兵丁便退了回去。我鼻子一酸,所有的知觉一下就都又恢复了,立即听见呐喊声、惊呼声、狐的凄厉的嚎叫,也看见白狐身上的斑斑血迹。
我大喊一声:“仙狐---”哽咽不能语,白狐浑身一颤,猛地回头,这灵物眼里立即蓄满了泪水,我不禁放声大哭。
朱棣尖声大叫:“住手。”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白狐奔向我用它的尾巴遮住我,我一把抱住它。
朱棣尖声大笑,这个暴君明史记载声若洪钟,其实扯淡,声音尖利的不弱于他旁边的王公公:“果是稀奇,解缙我就是喜欢你,你总是让朕惊喜,临死还敬献朕如此之妙的狐皮。”
我大叫:“陛下,臣死不足惜,此乃灵物,不可杀之。”
朱棣大喜:“难道是狐仙,今儿个算是见识了,小狐仙多少年道行啊,能否幻化人形,化一个给朕看看啊” 白狐喘息着没有理踩。
朱棣又说:“你若幻化让朕瞧着高兴,没准赦了解缙。”、
白狐顿时不动,慢慢看着朱棣,又瞧着我。我觉得有些不妙,抱着白狐大声对朱棣说:“陛下,生死不可轻言。”
朱棣嬉笑着:“朕不轻言。”
话音未落,我手里的狐毛立即化成了柔嫩的肌肤,然后缓缓站起,所有人都惊呆了,只有我看不见她的脸。朱棣象被卡住喉咙般干笑了几声然后大叫:“上前来些。”
她上前了几步,我能看见她完整的背部了,雪地里仍衬托着她肌肤的白,腰部的曲线介于有力和柔媚之间,臀部后翘还有一截短短的尾巴未有褪尽,结实修长的大腿……天地间寂静的,我能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良久,朱棣凄厉的声音响起:“狐仙,你若肯侍寝朕,朕立饶解缙不死。”
白狐猛地转过头来看着我,天哪,血迹斑斑、终身麻木的我也立即屏住了呼吸,那是修炼的还是被上天雕琢的,我身后的兵丁个个呆若木鸡,嘁哩喀喳兵刃落了一地的声音。她看着我,眼里满是悲伤,眼里是水的世界,在雪光中闪闪发亮。我心中那一丝的怯懦立即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猛地站起,破口大骂:“朱棣,你这畜生,亏你还为人君,竟不讲天伦,你休想,我一死而已,绝不容你。”
白狐奔向我抱住我大哭,却是狐的凄厉叫声。朱棣接过一张弓,引上箭,拉满了对着我:“大胆,朕便成全了你。”
白狐抱着我,不断摇头,我按住她,柔声说道:“狐仙,你若报恩。来世再报,你不是说过吗?你知道我是文曲星,文曲星是有气节的,绝不容玷污…..”这时一支箭“嗖”的飞至,我一推白狐,直射入我肩窝,我立即倒飞栽倒,白狐凄声大叫,跪地抱住我。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她说:“狐仙,我不能活了,你快跑,来世再见。”
她的眼泪流满我整个的脸,发疯似的摇着头,我大怒:“再不走我咬舌自尽。”
她仍不理睬,我示意她扶我站起,然后命令她:“化回原形。”我的眼睛直视着她,她也望着我,我的眼神越来越坚定,她终于软化了,立即化回了原形。我把她抱起,往圈外猛地一抛,随即用牙夹住舌头,用力一咬,咔嚓一声。
这一次来得快,我立即到了半空中,我俯眼看去,一圈兵丁中间一个胡子拉碴的裸体男人狂喷出一块肉块,血冲如柱,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圈外远处,一只浑身是血的白狐再向更远处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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