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全

李炳君

空气中弥漫着麦子成熟的燥热，阳光钢铁般的明亮，大地一片金黄。 　　八里桥七五干校医院临时产房里，传出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 　　什么，是什么？产房外一个男人急切地向屋里询问。或许是医生和护士正在忙碌，没有马上回答。 　　那男人想进去，推了推门进不去，急得搓着两手。 　　这男人看上去不年轻了。秃顶，皮肤焦黄像霜打的豆叶一样，一脸沧桑，皱纹纵横像个核桃皮。上面是一件白背心，已经见了破洞，下面的大裤衩有蚯蚓一样的一条条汗渍，脚上一双解放鞋散发着胶皮和脚臭混合的气味。 　　过了不到十分钟的样子，产房门开了。一个年轻的穿着白大褂的姑娘把一个用小褥包着的婴儿递给了在外口等待的男人。眼皮也不抬一抬，对门口那男人不屑的(无论男人如何龌龊肮脏，护士不屑没有道理，除非这个护士对小说发展有一定作用，一般情况下用中性词汇为好)说，抱着吧，男孩！ 　　真的！男人忙着要去解开小褥子验看。 　　穿白大褂的姑娘伸手挡住了他。这里有风！真的是男孩！还骗你？ 　　男人不再解小褥子了。他把婴儿举过头顶。双全，双全，总算儿女双全了！好，你就叫双全吧！李双全，李双全！我的爷！我的爷！ 　　别在这里咋咋呼呼！这是医院，快去给产妇打鸡蛋去吧！ 　　是是，是！ 　　两个女护把产妇推出了产房。 （这里需要提示一下，婴儿在刚生下来是不能给非消毒的人看的，新生儿感染几率很高，父子见面在半个月之后为准确。验看男婴，护士告知一下或给看一下医生开的出生证明就行） 　　老吕，老吕婆，你辛苦，生了个儿子！男人趴在产妇脸上说。 　　医院食堂给产妇送来了饭菜，粉条白菜肉，漂散着诱人的香味，白面馒头，雪花一样。已经吃过了一碗红糖荷包蛋的产妇，轻松地坐了起来，笑咪咪地端起碗，滋溜一声，先喝了一口汤。老吕像一个凯旋的大将军一样，生了儿子是有功之臣了，理应封侯加爵。前窝的儿子大伦，眼巴巴的看着妈妈碗里的肉，喉咙滚动了几下，干咽了几口吐沫。馋，他已经好久没吃过肉了。心想，当个女人多好，生个孩子就能吃么好的饭。 　　大伦，待会你去城里找你姐去，给你姐说我生了！ 　　天热！到城里八里地呢，到银行还得二里！大伦嘟囔着。 　　那你也得去！老吕见儿子刺磨不想去，生气。忽然又换了个脸说，去吧，见了你姐，说不定她给你买个牛肉火烧呢！ 　　那中，那中！大伦走了。老吕瞥了一眼他那晒得黑黢黢的光脊梁。 　　大伦是前夫留下的儿子，二十了，在干校农场当家属工，一月挣十块钱。不过，农场的白菜是一分钱一斤。 　　十里路，对于一个小伙子来说，只要撂开蹶子跑，要不了一个小时也就跑到了。大伦想着牛肉火烧，两腿生风。 　　走着，走着，心想，要是有个自行车该多好。不禁又想起了姐夫。前年了，姐夫和姐结婚后，第一次来走亲戚时。大伦就想问姐夫要个自行车。话说得那么明透，他就是不接话茬。哼，要这种亲戚，砍蛋！ 　　咋说，姐还是姐，有个姐强好些！ 　　大伦来到银行，门卫不让进。 　　跟门卫叨叨了半天，还是不让进。说是找姐哩，门卫才叫在传达室等着，把姐叫出来说话。姐不是这个银行的，姐是县银行的，因为清点破钞，从县行临时抽上来帮忙。 　　不一会，门卫领着姐出来了。 　　大伦，你来了，看热的！姐掏个手巾要给大伦擦汗。 　　大伦身子一趔躲开，用胳脖住额上一抹，呲牙一笑。说，妈叫我来的，妈又生了个弟弟，叫你回去看她。 　　姐一听，脸上黑沉沉的把大伦拉到传达室外。冷冷地说，你给妈说，我没空！ 　　姐说完，转身就走。 　　姐，姐……大伦想叫住姐。 　　姐不回头。 　　大伦猜，姐是不高兴的。 　　姐不待见妈又生的这个小弟弟。 　　姐姐叫高涵菲，25岁了，结婚三年了，姐夫是个教师。大伦和姐以及弟二伦是一个父亲。生父病故后，母亲改嫁了。继父叫李金元，曾划过右派，每月工资是40元钱。李金元也是二婚，和前妻有两个女儿，离婚后女方带走了。李金元说他养不了5口人。就把正在重点高中上学的16岁的姐姐从学校拉下来，让姐报考了银行特招。姐姐上了半年培训班就分配到郊县银行参加了工作，每月挣25元。姐姐生气的是，刚把她推出去，继父和母亲就生了一个女儿。姐姐说，你们说养活不住，不让我上学，你们再生一个就养活住了？自从姐姐能挣钱了，继父和母亲一见姐姐就是向姐姐要钱。有时把姐姐逼得呜呜哭。继父总是指着母亲说，她是你的老人，你不能不养活！母亲总是和继父站在一起，指头指着自己和弟弟说，您的两兄弟不能叫人家给你养活吧？！姐姐已经25岁了，想着家庭困难晚一点要孩子。要是结婚第二年就要孩子，那外甥比这个小舅还大呢。继父已经五十岁了，母亲也已经43岁了。该等着当姥爷姥姥了，自己还在生该子，也不知羞。姐姐觉得和这个弟弟年龄相差那么大，姐姐觉得羞。 　　大伦见姐姐扭头而去，正准备走时，看见姐姐又转回来了。 　　大伦，该吃饭了，你拿着买点吃的，给二伦也捎回去一个牛肉火烧。大伦按过姐姐给了两块钱，回去了。 　　到了家里，母亲问大伦，您姐咋说呀？ 　　大伦说，俺姐说她没空。 　　母亲说，她有初一，我有十五。我生孩子她不来看我，赶明她生孩子我也不管她！ 　　麦子又黄了，大地一片金黄。 　　姐姐怀孕了。 　　这回母亲有话说了。 　　写于2016.6.30

李炳君

暮雨秋烟 发表于 2016-7-3 12:19

在这里相聚便是有缘，写作是与自己的灵魂在对话。暮雨先生也教我几句呀，在下洗耳恭听哩！

暮雨秋烟

李炳君

令箭 发表于 2016-7-3 09:20
叙述语言还行
但只是讲了一个故事
并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表现的是继父的狭隘，生母的自私和作为继子女悲哀。
已经有三个继子女了，而且自己已经又生了个女儿了，那么大岁数了还要再生。
现在的孩子不让上学。
才四十多岁就叫女儿养活呢
做为母亲呢，你的两个儿子是你和后夫该养活还是他们的姐该养活？
许多小说都是歌颂继父或继母的，可这种把继子女不当自己该子对待的事还真不少。
人性有很自私很狭隘的一面
我以前写东西也总是挑好的歌颂。上网看了令箭先生的一句话，大意是自己的文章首先是写给自己的，然后才是写给懂它的人。我受到启发，我就是要按照自己的心灵来写。
再次对令箭先生表示感谢！

李炳君

令箭 发表于 2016-7-3 09:09
小说的练习和悟解是逐渐进行的
我也在练习
以后多交流

谢谢令箭老师费心指教！的确这是一个逐渐解悟的过程。我会继续学习的。

令箭

叙述语言还行
但只是讲了一个故事
并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表达内容若是大众的都不陌生的内容
那就找找新鲜的为好

令箭

李炳君 发表于 2016-7-2 23:58
刚在执手看了令箭先生的《白鹤亮翅》受教了！在此求指教！

小说的练习和悟解是逐渐进行的
我也在练习
以后多交流

令箭

李炳君

刚在执手看了令箭先生的《白鹤亮翅》受教了！在此求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