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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在比喻中苏醒——浅析苏醒诗歌《胎记》 [复制链接]

山东国哥

主楼

发表于 2016-8-8 08:22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苏醒的诗歌读过一些，但像《胎记》这样需要费心思去解读的，委实不多。苏醒总的写作基调还是比较明快的，无论叙述还是抒情，每每给人带来诸多情感上的共鸣。这当然要归功于作者丰富的创作经验和“在场感”极强的个性体验。
而当我拿过这首《胎记》，第一感觉是不像出自苏醒之手。其中深层次的思考和不动声色的述说，跟其以往诗歌的直抒胸臆的代入感大相径庭，像一条原本滚滚而来的河流，竟然转了个弯，朝向曲径和密林间流去。
那么，就让我们走近这首诗，跟随作者一起，去荡思四合、神游八荒吧！
作者一开始就使用了一个很诡异的设问句：
“如果把所爱的比喻成一个人
那么，这爱就牢不可破”
所爱的如果不是一个人，又会是什么呢？为什么要把所爱的比喻成一个人？一个“比喻”，不由得令人唏嘘！而接下来的“牢不可破”，却是建立在“比喻”的基础上，更显得脆弱和可疑。我们接着看——
“罪孽是石头
他在比喻句里出生，一生都带着烙印”
“烙印”一词扣合了该诗的主旨——胎记，那么，到底是怎样的胎记呢？作者说，“罪孽是石头／他在比喻句里出生／一生都带着烙印。”
读到这里，我想起一个词：原罪 ----(Original sin)，它来自基督教的传说，是指人类生而俱来的、洗脱不掉的“罪行”。圣经中讲：人有两种罪--原罪与本罪，原罪是始祖犯罪所遗留的罪性与恶根，本罪是各人今生所犯的罪。原罪即胎记——这就是作者在本诗中预设的语言密码，我们从一出生，就需要救赎，需要谦卑地祈祷和承受。
“红色是喜悦
黑是隐秘的喜悦”
红与黑两种颜色，很显然，是两种状态。红色无疑象征着“生”，受孕、临盆、分娩，有着鲜血的活力和阳光的色彩；而黑，则是死亡的颜色，阴郁、沉闷、死气沉沉。但作者却说，“黑是隐秘的喜悦”，一种豁达的生命观，让我猛然想起两年前，我尊敬的师长，淄博籍著名诗人杨克和先生临终前写下的最后一首诗，诗中有这样的句子：
“死即生，全部的内容成为形式，
直到剖开滚烫的心，才发现
苦心经营的色彩，漫山遍野都是”。
这是一位自知将不久于人世的诗人留下的最后独白：死即生，全部的内容成为形式。说到这里，我们就可以很容易理解作者为什么说，“黑是隐秘的喜悦”，并且很容易读懂作者后面的这些句子：
“我们为伟大的降生欢呼
肉身轻成了喻体
任由声音在上面打洞”
我们带着洗刷不尽的原罪来到世上，肉体只是承载原罪的喻体，这是生命之轻、之无奈。而我们还要为之欢呼，任由光阴取走我们的一切。
“最后泡沫散去
石头重生
喻体也是喻者本身”
这是最后一段，一首小诗的“大结局”，泡沫散去，庸俗的日常、多彩的梦、尚未实现的理想，都消失了，对于生命而言，我们似乎看到一个圆，从起点到终点，从终点到起点，直到最后，你根本分不清哪是起点，哪是终点！
这首诗的题目是《胎记》，胎记是与生俱来的，据说胎记在新生儿中的发生率高达10％，大多会慢慢消褪掉，而有个别胎记还会引发病变。读完这首《胎记》，感觉作者在文本中表现出的思考是冷静而敏锐的，尽管我并不赞成给诗歌赋予太多的理性。苏醒是位勤奋、功底扎实、不尚空谈的诗人，值得大家持续关注和学习。

2016.8.7写于淄博

附：

胎记
文／苏醒

如果把所爱的比喻成一个人
那么，这爱就牢不可破
罪孽是石头
他在比喻句里出生，一生都带着烙印

红色是喜悦
黑是隐秘的喜悦

我们为伟大的降生欢呼
肉身轻成了喻体
任由声音在上面打洞

最后泡沫散去
石头重生
喻体也是喻者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