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鹿》
文|半桌夕阳
第一天。经过旧书摊,选了一本
封面有镰刀,还有锤子。双手交叉放于胸前
长夜的气味泛出黄色,沾上手指
第二天。学费涨了,房租涨了。船停在庙顶
有人开会,有人烧楼,有人恋爱
通奸者穿过小巷,在晾着的衣服之间,虚度一只怀表
第三天。杜鹃花期未过,眼镜碎了一地
下岗者暴晒在街头,影子一样跳着舞消失
一些人下乡分田,牙齿和生殖器先后成熟
第四天。听见鹿鸣。山连着山,连着交配能力
远远地走过去,声音越来越小,终于突然喊起来
用信天游和精液,喊出满天星辰
第五天。拍八次巴掌,在温泉的气雾里重归于好
这是史记混乱的一笔,战胜者签字之后
看苍井空,砸日系车,樱花从校园开到人行道
第六天。黄葛树叶褪去了经文,将在春闲时迅速飘落
一半的灯光在水边,一半的灯光在山腰
他们微笑,握手,举杯,受精卵里装着一道海峡
第七天。从北到南,铁器和肉体赤裸而出
一部歌剧摇滚,鹿以最高的响声打了三个滚
这位血淋淋的龙套,剥开的桔皮,没有一句唱词
第八天。沿着最长的江,潮湿的城市,芦苇伏倒
几乎完整的毛皮。鹿在海边停下
用发情期的余力,把波浪固定在高处
第九天。古都,城楼,在伤口愈合之前挂上灯笼
草原和雪山。鸽子滑翔,水滴划过天幕
喂养者拉开地图,石头收入帐篷,黄金面具再次转世
第十天。粮食,更多的粮食。钢铁,更多的钢铁
出入镜子洞穴。积雨云和新的天体潜伏在腹部
一个被讴歌和被质问的日子,坚硬地填入桌面的坑洼
第十一天。火焰替换火焰,文字埋葬文字
拆掉旧物,拆掉乳房。在预言和寓言里
嘈杂或者悄然死去,残缺的勋章镶入墙壁
第十二天。两只同居的猫,偷窃了太阳,又偷窃了月亮
模糊的掌纹引入街道和路灯,狭窄的入口
胎儿滑下悬崖,是微弱的光,以及光献给世间的吻
第十三天。鱼苗在空中游过,升起雨水
这是被掩盖的一天,能看见的是风铃和广场的地砖
薄如纸张,透着看过去,跪下的人永远跪着
第十四天。转基因的脸,碰响重金属粉末和悬挂的药瓶
被抽掉的骨头停止了敲打,资本顺着血管流淌
躺着的肥鹿,金光闪闪,一扭腰把农田挤成了缝
第十五天。经过旧书摊,选了一本
封面有十字架,还有悬挂的垂危者和锈迹
茉莉花开,发霉的饼,从身边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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